在很短的时间里,曾加的“高校足球爱好者联盟”就搞得红红火火。不过,他很快发现,这种现状将因为学生没有经济能力而难以为继。而他设想靠拉企业赞助的计划,也很难实现。因为,他的“联盟”好像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没有主管上司,也没有挂靠的单位。出去联系拉赞助的人普遍反映,没有一个合法的机构,无法拉赞助。此时,作为一个职业球迷的曾加,在球迷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于是,他决定重敲锣鼓另外开张,打出一张新招牌:“湖北省球迷协会”。挂靠在省体委,着重发展一批校外的球迷。人数增多,经济条件较好,可以跨省市、跨地区观赛活动。如果这事能办成,将来拉赞助也会更方便。他首先是找到了媒体,向媒体吹风,本地区的球迷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要成立一个球迷协会。然后,在球迷中问振臂一呼,很多人立刻聚集在他的高校联盟周围。所有的人都表示,只要他能为球迷着想,为球迷的利益奔走,大家一致拥戴他出面,找有关单位协商成立球迷协会一事。曾加则向大家承诺,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把协会申办下来,他一定在体育场的每场比赛中,为球迷争取到稳定的票源、优惠的折扣和相应的赠券。这个承诺,再次掀起了大家的热情,喊出了“曾加万岁”这个口号,表示要坚决捍卫曾加的权威,为振兴中华民族的足球事业做出贡献。
这一年,刚好是两年一度的国际跳水锦标赛,在武汉红山体育馆举行。这一日,正在朋友的广告公司制作球迷广告横幅的曾加,看到广告公司的老总正在吩咐员工去体育馆观察广场上的氢气球。老总也顺便邀请了曾加一同去观看跳水比赛。这是本市第一次承办这种高水平、高级别的国际赛事,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并说开幕式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开始了,而且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将出席下午的开幕式。一心放在球迷事业上的曾加,根本顾不上去看什么国际跳水比赛,立马催足广告公司杨老总安排车马上出发赶上开幕式。杨老总见状后,感到很好笑,刚刚还是一脸的漠不关心,几分钟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真令人不可思议。
当他们驱车赶到体育馆主席台附近时,国家体委主任的祝词,已讲到了最后一句“祝这次大赛取得圆满成功”。与伍绍祖距离不足20米,中间有一道保安人员设置的红线。曾加就猛冲跨越红线,大家并不知道曾加想干什么。他刚跃起身姿,立即被一位保安人员挡住了。他立马向保安人员解释道,自己叫曾加,是湖北省球迷协会的代表,请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给湖北的球迷题词,这将是湖北省球迷的莫大荣幸。在保安犹豫之际,曾加抬脚跨过了安全带,朝正在走下台的伍绍祖大步地走过去。当着众多媒体和体委领导的面,向伍绍祖提出了:他代表湖北省高校足球爱好者联盟,即将成立的湖北省球迷协会,请伍绍祖主任题词。伍绍祖接过曾加的软笔,略作思考写下了“湖北省球迷协会”,落款伍绍祖,并面对众人说:“希望湖北球迷,能成为文明看球的榜样。”曾加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凭着机智的性格表现突出,被省体委破格同意作主管,成立球迷协会一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并同意在体育场的主场比赛中,为湖北球迷协会提供赠券和优惠门票,同时委任曾加为省球迷协会的秘书长。
6.疯狂的征程
在其后的日子里,曾加带着自己的梦想,带着热血沸腾的球迷,北上北京、沈阳,南下广州,东征黄石、合肥、南京、上海,西伐襄樊、重庆、成都。每次出征前,都举办盛大的出征仪式。敲锣打鼓,燃放爆竹,统一的红头带,吹响亮的小喇叭;把一切渲染得热火朝天。在媒体的积极配合下,他们风光无限,影响广泛。虽然我们可以肯定,这是一支讲文明、讲礼貌、有组织、有纪律的拉拉队,但他们所到之处,都让体管中心的管理者,感到了一定压力。落后保守的体管人员,总是努力地学习,如何跟有组织的、不甘寂寞的球迷们打交道,如何在权力允许的范围内,给予他们一定的方便与帮助。
1997年,曾加再次率三百多人的拉拉队分乘四辆大客车,赴上海助威远在客场作战的湖北队。当队伍抵达南京时,因事先不了解情况,沪宁高速因维修施工已封路,如果绕行低等级的公路,他们到达上海赛场时,比赛可能已经结束。这无疑是给满腔豪情的拉拉队员以巨大打击。为了能准时赶到上海,上至70余岁的老球迷,下至11岁的小球迷,包括一些女球迷纷纷下车,给公路管理员下跪,而更多的球迷,则在疲惫和痛苦中,开始咆哮,怒吼。而随行的《武汉晚报》《长江日报》的记者,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了男女老少跪下求情的绝望时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的沪宁高速公路管理局的管理人员,面对众多的记者和哀号的小球迷,违章地打开了通道。几百名球迷在欢呼和刺耳的小喇叭声中,在满载的大巴中,驰向了上海。这一事件后来被多家报纸报道转载,在全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而曾加的名号更是叫响了大江南北。
不管他的职业球迷事业,看起来是如何风光,如何红火,然而,经济的状况越来越窘迫,尽管有了正儿八经的球迷协会,很多企业给予了赞助,但寻找赞助,毕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即使有些企业,承诺尽可能给予更多的支持,但时常提供的都是实物和产品,他还要花很多周折,将那些滞销的商品,变成活动资金。有时,实际到手的资金,不足协议的30%。事业的艰难,没有使曾加退缩,反而令他更加疯狂。而追随他三年之久的女友,此时是身心疲惫,大量的时间、精力、金钱的投入,让她感到越陷越深,未来的前途、父母的疑问、同学的劝阻,让她进退两难。她知道,自己付出的不仅是精力和金钱,也是她的青春和生命。学业荒废了,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事业无成,婚约无期。是留下来,还是回家接受父母的安排,她不知道如何选择。为了这个事业,她两年没有回家一次,每次给父母的电话,开口就是钱:3000、5000、1万。钱一次比一次要得多,话一次比一次少。因为她不知道如何说谎,不知再用什么理由阻止母亲来到学校看望自己。
当那位当局长的母亲,来到学校看到女儿脸色苍白,穿着比普通工人、农民家的孩子还要朴素,一句话都说不出,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难道就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吗?尽管女儿表现得很坚强,脸上还露出一丝丝的笑容,母亲还是明白,女儿遇到了难以开脱的困境,并决定不追问女儿这是为什么,只是告诉女儿,只要她过得好,父母花再多钱也无所谓。面对来自母亲的宽慰,她知道那条路再也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即使父母愿意,为女儿牺牲一切,就算家庭富裕,也不可能支撑起推进中国足球发展的伟大事业。她只告诉母亲,她再也不需要钱了,她打算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早一点回家,接受父亲安排的工作,用工资养活自己。临别时,母女都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希望母亲回去后,不要跟父亲说,她的样子很糟。母亲一个劲儿地劝,点头说知道,只要她能早一天回家。
在与母亲分别后,她回到了与曾加一起租住的那个空荡荡的、由一间教室改建成的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也整理着过去在这里两年多的生活,回想当年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她在想,他们之间的一切是爱情吗?为什么尝到的都是苦涩而不是甜蜜?为什么今天才开始反思这个问题?是因为太幼稚、太自信、太胆大了。他们之间有过爱吗?他爱过自己吗?为什么今天开始怀疑他的爱?我们可以想象得到,这对于一个21岁女孩来说,是一个多么痛苦的事。最终这个女孩,在挫折中成熟起来。我们不禁会这样想,要是每一个女孩,都不用付出代价。就能成熟起来,那该多好。怎样才能让今后的女孩,在成长的过程中,早一点成熟,而不要付出沉痛的代价?是不是可以开这样一门课,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生活老师、爱情指导老师,统称人生指导老师。其实在大千世界里,生活很简单,爱情并不神秘。说到这里,我们故意夸大生活的意义,美化爱情这种东西,渲染人生的理想。都是不负责的做法。固然有些人的生活,非常有意义,有些人拥有美好的爱情,有些人有着崇高的理想。因此,认定大多数的人,都要向他们看齐,就绝对是无知的表现,真理向前迈出一步就成了谬论,生活提前迈出了一步,同样是灾难。在现实生活中,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生活,有不同的情与爱、不同的经历,就会有不同的追求。有些人,可以也应该向“高标准”看齐,有些人,就应该或必须向“低要求”看齐。每一个生命的本质,都是独特的,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独一无二的。恒河里没有完全相同的沙砾,现实中也没有相同的人生。不同是人的共性,求同是人的不幸。珍爱生命,享受人性自由。
我们说小师妹的不幸,其不幸就在于不忠实自己的生活,而迷惑在别人的理想和事业中。最终因自己已不是自己了,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小师妹是受害者、是弱者,我不想拿她的不幸说事,她尝到的痛苦已经够多了,仅希望她后来的路走得更好。她黯然地离开了,轰轰烈烈地追求了三年的事业,人们能记住的仅仅是一个弱者的背影。
其实,曾加很早就预感到她要离开,当她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之后,他感到万分痛苦。特别是在这个事业走进低谷时,更需要她的安慰。他不停地拨打她的传呼,并且去学校宿舍去找她。尽管她的床铺,已经清理得很干净,但他仍能嗅出她的气息,她应该没有走。他于是决定,去楼下的电话亭继续呼叫,她不一定知道是他在呼叫她。就在他换了几处电话亭之后,她终于复机了。
两个人再一次相约见面后,仅仅三天的时间,他们之间就产生了一道无形的鸿沟,把他们隔开了。他不停地问她,这是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那么的爱她。这让我想起了现代人最喜欢的歌《老鼠爱大米》《狼爱上羊》。他一再强调,目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创业的道路从来就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她应当对他的事业有信心。他早就对她说过,他们的事业是“夫妻店”。他此时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她。她没有作太多的解释,她仅说了自己感到太疲惫。而曾加并不满意她的解释,他不停地呼唤他们之间的爱情,回顾在一起经过的风风雨雨以及许多美好的时光。他们彼此的相互关心、相互照顾,他是那么地爱她,为了她,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她问他,你说的这些,难道是真心的吗?那你愿不愿跟我回老家,她会再一次请求自己的父母,为他安排一份工作,如果今后的日子里,能被她父母接受,他们将来就可以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他拒绝了她的这个想法,因为他不能让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半途而废。而且,他要兑现自己对球迷的承诺,这不仅是他的事业,也是大家的事业。他不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她苦涩地笑了,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同意的,他想成名、想发财都快疯了,怎么可能随她去一个偏僻的山区,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他生来就是不甘寂寞的人。三年来,她已渐渐看透了他。她只能说,既然你做不到,你就别留我,我不能再过这样的生活,没有名分,不知道何时才能结婚。而她已经打掉了三个孩子,医生已警告她,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今生也许再也没有怀孕的可能了。她昨天又做了引产,因为他们的避孕又失败了。他的性欲望太强烈,只顾自己的满足,根本不考虑她的感受,也根本不管她身体是否允许。尽管他现在,一再保证如何如何,她太了解他了,他做不到。他太强大,她太弱小。她不适合跟他在一起,他说他需要她爱她,她相信,他需要她是目前的需要,她不相信他是爱她的,他只爱自己。她今天之所以同意在这里见他,是因为她想一切从哪里开始,就让它从哪里结束。她想早一天把那个廉价的玉佩当面退给他,她看到这枚玉佩就感到心悸。她要让一切早一点结束,不想留下一点痕迹。她希望他再别去学校找她,她因为身体的缘故,现在寄住在同学家里,由同学照顾她。他给她下跪,为了他们的爱情,求她,她缄默无语。她走了,没有说再见。
每一个人,在很多时候,都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尤其是弱者。当一个人仍然有着一份自信时,才想知道真相,知道真相需要自信,需要胆量。真实不等于美好,真实有时可能很恐怖,一个真实的人,可能是可爱的,也有可能是恐怖的。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很多成功者并不可爱;相反。他的真实面目。可能是相当恐怖的。人也是一种有毒的动物,感情也是一种有毒的东西。可以谈情说爱,可以有风花雪月的事,但要小心被蜇伤。只要能伤害你的东西,都是带毒的。伤痛不会很快就消失,留下的会是永久的记忆。
就像小师妹所说的那样,曾加只爱自己。很多成功者。都有这样的特质。因为,他们把自己的理想、事业看得很重,他们为此付出了很多,不会为了小事,当然也不会为了普通人的情感,而动摇他们的决心。为友情、爱情、亲情放弃理想和事业的人,都是俗人,都是普通的人。在一个有才华的人都很难成功的社会里,成功者都不会是俗人。普通的人。冷酷和疯狂,往往是他们的特征。所以,当他们伤害到周围人的时候,是很正常的,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人们在看待成功者时,历来都是用一种放宽的尺度去衡量他们。只要他们良心未泯,有起码的人性,在关键时刻,能有善行善为,那么,偶尔不明显地触碰法规、打一点擦边球,人们大多都会谅解。
在人类的历史上,似乎只有圣人改变过这一类利己之人的所作所为,比如,犹太商人和虔诚的基督教徒,要把收入的十分之一奉献出来。只有很少一些女性,曾让他们放弃财富、权力、荣誉、战争,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那是世界上所有女人的梦想,所有女人的荣誉。不管她们离开这个世界已一百年或一千年,女人在谈到她们时,都津津乐道,回味无穷。即使她们蛇蝎一样的恶毒,只要能征服男人,在女人的心目中,就算是圣女。男人要征服世界,女人要征服男人。征服了男人,女人就能获得那份成功的感受。
曾加在与小师妹结束关系之后,他与女性打交道的才能,更加提高了一步,没有几天的时间,他就有了第二个女朋友。在那些缺乏社会经验、没有太多阅历的女孩面前,他如鱼得水。他的理由非常充分,这个女孩更漂亮,有一份好职业,有一定的经济基础。现在的他,已不是三年前的他,他一刻都不能容忍没有女人的生活。那种不分白天黑夜,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性行为,或许女孩以为这是浪漫与激情,她怎么可能了解,这是一个事业不成功、受压抑的男人的宣泄。在医学上,这是一种通过劳累、疲惫,让一个精神高度紧张的病人减压降息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