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形怪杰。”李魁恩走上前去,一伸手就给牛大哈一个大脖溜,打得牛大哈缩着脖颈叫道;
“哎唷唷!怎么光打我,不打他们呢?我这脖埂子算倒了霉了,光受委屈!”
牛顺奎这么一出洋相,乐得大家捂着肚子,直从眼角里往外流清水。
皇甫剑将手中酒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大口,就又把酒碗递给了贺甯,示意让他继续将酒斟满。然后用左手背擦了擦嘴角上残余的酒滴,抬头将两眼似乎看着戴紫姜稳稳地说道:“我是八月二十八那天出的门,老闆让我同‘星期六’一起赶着马车去燕山走一趟,要拿现金提回一批药材。说我正好是昌平的家,一来道路熟悉,二来可以顺便回家看看,这叫一举两得。”
“哎哎!剑叔,你说同星期六一起赶着马车去燕山,这‘星期六’也是人吗?”
牛顺奎觉着不对劲儿,好奇的问道。皇甫剑经他一问,方才恍然大悟,也觉得自己讲的这些内容,跟这帮人谈确实有点儿让人摸不着大门,便马上解释道:“噢!我酒有点儿多了,上来忘了给你们解释了,我自从在咱们县医院退休以后,总觉着自己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干,心里憋闷的慌,就去了北京,一直住在我师姐那儿给他帮忙。我这个师姐是三代祖传中医正骨的专家,他叫罗有明,也叫‘双桥老太太’,也就是我现在的老闆,他家自打他爷爷(就是我的师父罗良君的父亲)那辈儿上,就从老家河南夏邑县罗楼村来到北京,一直在齐化门里北小街开骨科诊所,人称‘圣手神医’罗良君,非常有名,老北京人一提罗氏正骨法,没有不知道的。这次,是有人捎信来说,一个南蛮子专门会别活宝,在山里治服了一条两丈来长的大蟒蛇,临走时,将一洞冰片(大约有一千多斤)留给了当地生产队。现在,那生产队传出话来说,只要给三百元现钱就可以把一洞冰片都弄走。于是师兄就公私兼顾,让我与‘星期六’赶着马车同往,看看虚实,如果这笔买卖觉着能划得上来,就把冰片全给弄回来。”
“那您说的那个‘星期六’是怎么回事?”
牛大哈对“星期六。”特别感兴趣,心里非要急着知道关于“星期六。”的来历。皇甫劲松烦他老爱插言,就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说:“你老实听着呗,急什么呢?”
“说起这‘星期六’,原来他是一名哑吧弃婴,自小被我师姐从外捡来养大,因口不能言,所以家里家外的粗活都归他打理。师姐特喜欢看小说,有一次她看,见小说中的鲁滨孙把在孤岛上被救的土人取名为‘星期五’,觉的很有意思,便也学着鲁滨孙的样子,独出心裁地给哑吧起了个名字叫‘星期六’,由于大家凡事都找他,天长日久,叫来叫去叫顺了口,所以人们也就不记得他原本是没有名字的。”
“后来呢?”
贺甯急着想知道有关他爹治病的情况,就有意的将话题往下情方面引。皇甫剑非常理解他着急关切的心情,便话锋一转直截了当的说道:“简断捷说,我花十来天办完了老闆交给我的公事以后,就假以回家探亲的名义,让‘星期六’拉着药品货物先回北京,我自己一个人就直奔你家而来。我与星期六是九月九日早上十点在龙泉峪分的手,从龙泉峪向西到西楼,再由西楼走小路,过边墙子村到老峪沟,转向北就是禾子涧你们家,抄近道前前后后是二十来里地,我是差十分十二点到的你家,本想到家进门就吃饭,可一进家门我就傻了眼。你娘见了我来了就大哭不止,说不出话来,你爹肚腹朝上仰卧在床,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那脑袋肿得象麦斗一般,肚子胀得如同一个大气球,用手弹敲,声似鼓鸣。我一看,玄了!你娘把妝裹衣都给你爹换利索了。我二话没说,搬个破凳子坐那儿先给你爹把脉,发现他脉虽数却未见代结,生死窍未闭仍八脉相通,遂唤:‘师兄,小弟来了’,你爹听见我声,随将两眼睁开,一眼便认出是我,遂欲张口说话,我趁此扒开他嘴巴,见他舌红而苔黄,口臭难闻,我就断其肠热炽甚,病邪已入脏腑。但,神清精盛,只是肠梗截阻,致使正邪剧争,此乃阳燥亢盛的里热证候。”
楼海亭听皇甫青峰最后光谈那些听不甚懂的中医术语,如听那算卦先生胡乱白乎一般,早就不耐烦了,便赶忙插话催促道:“大哥,你捡那通俗易懂的话,简明扼要的说给我们听,或干脆要个最后结果,省得这样憋得我好心焦,好不好?”
皇甫剑听了,苦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接口说道:“好,好!前几天,我与星期六在千家店街上闲逛药店,见硭硝好买,不要证明,便买了三两带在身上。没想到,此次德明兄患病正须此药方能救得他性命,看来,无论甚事,冥冥之中总有个定数。”
“怎么哪,爸!”
皇甫劲松好奇的问了一句。皇甫剑随即答道:“后来你贺大妈跟我叨叨,说你德明师伯已有三个月没有结下大便了,前几天上街赶集买回了两瓶果导片和十个开塞露,两天用完后,他肚子竟然纹丝没动。我听后推断,他定是食了粘滞之物,所患风拍食之疾。自古医家有言,不下虎狼之药便治不愈绝症。你师伯病已至此,奄奄一息,性命攸关,什么全已等不得了。此非硭硝为君猛力将肠堵打通,否则,你师伯定无生还之理。你想,你师伯之病如不是我来,谁又能识得此病?此一也!如有他人能识得此病,但,凡与你师伯无过命之交情者,谁肯下此虎狼之药?此二也!虽有人敢于担此风险,可那硭硝之药向何处去寻?此三也!即便有人能够有处寻学来那硭硝之药,可那深山老林,动则步行几十里往返,那时间便是性命,你师伯可还能等得?此四也!因此,我才想,我为甚在此时正好来此燕山沟里办事?又为何时时想着念着回家来看望兄嫂?这些也就罢了,怎地事前碰巧买得硭硝每天带在身上?这不是冥冥之中有个定数,还是什么?”
皇甫剑这一番话说得邪乎,让戴紫姜,于锦城,楼海亭,马兴宜,孙吉顺,孙祖阴等等,那些老家伙们沉默不语,似乎都在细细地品咋着这故事其中的奇特滋味。
神力小霸王孙叔广,他一直都在认真地听皇甫剑说他解救贺甯父亲的经过,听得入神。越听越觉得皇甫劲松他父亲皇甫剑这个人,深不可测。让他感受最深的,就是今天上午,当那贺甯在演艺场内用细竹杆凭空将红砖打碎之后,趾高气扬的在演艺场中来回叫号,这一举动将所有在场的练家子们,可以说是羞辱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在那演艺场的中间地上,“啪。”地一下,马上就裂开一条两丈宽的大口子,人们把脑袋瓜子一蒙,两脚一跺,纵身跳下去就得了。此时,孙叔广的气性也不比别人差,心里边更是懊恼到了极点。但没办法,功夫这玩意儿来不得半点儿作假。俗话说,“要想人前显贵,必须在背后受罪。”
大家正在那无计可施的节骨眼儿上,忽然间,从天上掉下一个皇甫剑,他一出现,就随随便便用了个小鬼吹灯的绝技,将那万分被动的局面猛地翻了个个儿,孙叔广这阵儿,精神“唰。”地也为之一振,早把那让人懊丧到家的烦恼,给忘得一干二净。他从心眼儿里对这位从天而降的飞来之客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可以说是充满了对他的无比崇敬。后来,发现他原来竟是皇甫劲松的父亲,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恨不得马上就能找个机会与这位大侠亲近亲近。万没想到,他这个人,不但武艺高强,竟还懂得医道,而且还敢给将死之人下“虎狼之药。”,治那人世间所不会诊治的绝症,“哈!真乃奇人,神人,贵人也!”他现在,忽见大家都又在沉默不语,于是他便乘此时机,规规矩矩地将皇甫剑身前的酒碗端到皇甫剑的眼前道:“皇甫叔,请用酒!我有一问题请教,从刚才我就听您讲,硭硝长,硭硝短,我不知这硭硝是何等名贵药品,能如此重要?”
“非也!硭硝并不是什么名贵药品,它产于盐卤之地,很象盐。农村多用于熟制牛马皮,价钱很便宜。我购此原为制“白龙散。”,点眼用,可医多年翳障。此物能通肠梗,消鼓胀,虽孕妇难产,死胎亦可拿下!”
“噢,原来如此!听您这么一说,那您肯定是给德明师伯将那硭硝服了下去?再后来,他的病就好了,是吗?”
“嗯!没错!”
皇甫剑伸手将酒碗从孙叔广手里接了过来,边回答他的问话,边招呼众人一起喝酒道:“来来来,大家喝酒,干杯,不,干碗!哈哈哈哈!哎,于老弟,喝酒!喝啊!”
众人见他劝酒,似乎都从沉睡中醒过来一般,立即应和他道:“对,对,喝酒,干,干!”
酒桌上的气氛又活跃起来。小的给老的斟酒声,谦让声,酒碗相互碰击声,说笑声,赞叹声,此起彼伏。皇甫剑喝了一大口酒,觉得这酒喝的,有了点儿滋味,便将酒碗放下,欣欣然赞道:“这衡水老白干喝着还真不错,这就是享受啊!”
皇甫劲松听了,不由得吐了一下舌头。原来,他从一开始喝酒,暗地里就给他爸数着哪,到现在为止,不算刚才喝的那一口,皇甫剑已经喝了十二大碗酒了。这十二大碗酒下肚,甭说是酒,就是白开水也该撑死了。那这十二大碗酒到底哪去了呢?皇甫劲松正在那儿纳闷儿,耳朵里又听到他父亲在说什么“这衡水老白干喝着还真不错。”,闹了半天,他才刚刚喝了个开头。所以,他不由自主的吐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觉得他父亲是不是有点儿神了?他想到这,赶快拿筷子给他爸往菜碟里夹了好多各种各样的菜品,希望他能多就些菜吃,好把酒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