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这一大碗酒往嘴唇边一举,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将大海碗翻了个底朝上晃了两晃,又轻轻地将碗撂在桌上。嘴里叫道:“请,请!诸位请!”
大家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这一大海碗酒,少说也得有一斤,这老头说干就真干了,好家伙!真了不得啊!那咱们只好也得喝干了啊!”就在此时,戴紫姜也看出这里面的门道出来,赶忙补充道:“哎!诸位,我是干了,那可是我为了向大家表示我个人的一番诚意。可这个碗的个儿头是太大了点儿,为此,我向诸位作个说明,哪位能干的,你就干了它;哪位一时干不了的,或喝不惯急酒的,你就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我可绝没有强人所难之意啊!哈哈哈!”
“好!干,干!”
大家随声附和着。于锦城,李魁恩,孙吉顺,孙祖阴,楼海亭,马兴宜等都学着戴紫姜的样子豪爽地干了一碗,“白猿神怪。”文俊峰和谢一吨因平时很少饮酒,听戴老先生这么一说,就顺势呡了一口。刘蜀豹与“大老九。”张魁元因下午还得继续维持场子演出,所以不敢大喝。只皇甫剑与贺甯爷俩,因为他们并不属于特邀来给刘蜀豹贺场子的人,所以,没有举杯喝这第一碗酒。
第一杯酒过后,人们便放量大吃起来。马大哈一伸筷子就照那德州扒鸡下手,抢了两个鸡大腿给皇甫劲松夹了一个,便自顾自的啃了起来。楼海亭怕马兴宜不好意思,就夹了一个四喜丸子放在他碗里,随后又把那红烧鲤鱼的中段夹了,放进皇甫青峰的碗里,才给自己嘴里塞进一大块肉排骨,大啃大嚼起来。
皇甫剑吃着碗中的红烧鲤鱼,举目一看,见这帮武生侠士,真如楼海亭比喻里的梁山好汉一般,个个敞胸露怀,放荡不羁;吃起东西来,也是狼吞虎咽,自呈一番粗犷豪放的英雄本色。他正独自感慨,忽见戴紫姜与于锦城二位一同端酒起身,稍移虎步转向他的面前,戴紫姜不等于锦城张嘴,抢先对他恭恭敬敬地说道:“皇甫老兄,今天我最须感谢的,应该是你。你可知道,就在我最感难看的时候,你的突然到来,正应了说书人的那句话了,叫作‘无巧不成书’哇!不仅使你与贺甯贤侄在此巧遇,还让于老先生他们爷儿俩得以相认,而且也为我们解了困围,可见,您就是我们大家的贵人哪!哈哈哈!来来来,这碗酒我替你端起来了,让我跟于老先生一起,共同敬你这一杯!”
“对对对!皇甫兄,你是我们的大贵人哪!今天没你解围,我与戴老兄哥俩儿可就现了大眼了。另外,不是你来,我与我那贺甯侄儿不但不可能相认,弄得不好很有可能成为仇人。将来,我怎能与我那分别了四十多年的德明师兄相见?就凭这些,我与戴老兄也得敬你一杯。来,干!”
于锦城紧接戴紫姜的话题,一脸真诚的向皇甫剑敬酒,皇甫剑见他二位十分诚恳,赶忙从戴紫姜的手中,潇洒大方地将酒碗接了过来,谦逊的说道:“多谢二位仁兄抬爱,青峰实不敢当,既然您二位如此看得起我,我遵命奉陪就是。”
说罢,把自己手中的酒碗对准戴紫姜和于老爷子端着的酒碗,“当。”的一碰,又稳稳地送到嘴唇下边,只一仰脖,“咕咚咕咚咕咚。”一口气便将碗中酒一滴未漏的倒进嗓子眼儿内。戴紫姜和于锦城二人看了,也随即举碗将酒干了。接着,三人全将手中的大海碗,碗口朝下反转着亮那碗底儿,三只碗底儿凑在一起,正如那三环套月一般。三个人六只眼光,“唰。”地从碗底移开,复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看得三人意气风发,忽然,一股豪气冲天而起,见三人一齐仰身,向着长天纵声大笑起来。那洪亮的笑声在屋角上盘旋,使人觉得大有“绕墚三日。”之感。
这阵子,两桌老少人等,全都将酒碗撂在桌上,聚精会神地瞧看那戴紫姜和于锦城二位当家给皇甫剑敬酒的场面,当看到那皇甫剑等三人饮酒长笑,豪情奔放之时,全都激动地站立起身,鼓起掌来。
掌声过后,老少爷们儿二三十口子,都端着酒碗围了上来,乱哄哄的争着抢着,都要给皇甫剑敬酒,一时间,人和酒碗把皇甫剑围了个水泄不通。坐在皇甫剑旁边的贺甯,孙叔广和皇甫劲松,牛顺奎等人也跟着吃挂酪儿,凡那暂时还轮不到靠近皇甫剑身边敬酒的人,也全不在那儿干靠着,尽都先与他们几个人轮番敬酒。这一阵子,迭起,人声鼎沸,碗筷杂响,酒气醺天。尽管朝这桌敬酒的人往来拥挤,换了一拨儿又一拨儿,皇甫剑仍然还是照前那样与众友谈笑风生,饮酒豪爽,殷勤应对,并没出现过有半点儿失礼之处。就在人们几乎都敬过一番酒之后,最末了,就见刘蜀豹与“大老九。”张魁元两位,端着酒碗走到皇甫剑面前敬酒,“大老九。”抢先一步道:“小弟张魁元,久闻皇甫侠大名,如雷灌耳,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也是我们弟兄今生有缘,有幸让我等大开眼界,现小弟斗胆敬仁兄一碗酒,自愿高攀一步称您一声老哥哥,不知您肯赏脸否?”
皇甫剑一听对方报得名姓叫什么“大老九。”张魁元,马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嘴一张,先“哎唷!”了一声道:“久仰,久仰!你我虽说是初次见面,但神交已久,特别是,你代表河北省在全国赛事上,拿了摔跤冠军的金牌,为我省体坛增光添彩,此事,全国尽知,消息传到我耳里,让我也感到光荣。刚才你说什么,要称我一声老哥哥?哈哈哈!其实,你早就是我的好兄弟喽!今天,咱哥俩见面,这叫‘三生有幸’,理应由我来敬你一杯才对!”
皇甫剑一番话语,说得满屋子的人,心里头暖呼呼的,甭提多么受用了。就见他俩举着酒碗刚要碰杯,这时,站在旁边的刘蜀豹不愿意了,他用胳膊往他俩的酒碗当中一拦,急急说道:“等等,等等,等等!别忘了,还有你兄弟得儿我,喝酒专业户的儿醉鬼,醉怪哪!没有我在,那怎成得了宴席呢?要不要我先给你们耍个酒疯啊?嘿嘿嘿,哈哈哈!”
大家见“醉疯僧。”刘蜀豹端着酒碗,上身晃晃悠悠似醉非醉的模样,惹的人们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皇甫剑知道他的臭脾气,吃软不吃硬。你要用好言好语哄他两句,哪怕全是瞎诌白咧,他都会生出菩萨般的怜悯心肠;你要是当着众人的面,非要跟他叫个真章,他是天不怕地不怕,非把你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于是便哄他道:“喔!我当是谁哪,原来是刘大侠。我不管别人心里对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奔你来的,要不怎么在你这儿碰上贺甯哪?来来来,甯子!先给你刘叔敬个酒,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别,别我与‘大老酒’吃过饭了,这就要领着跤场的弟兄去顶下午的场,酒喝多了怕搅了场子。”
“要不这么着,加上贺甯只咱爷四个,一块儿干了这碗酒,就送你哥儿俩去第一线,怎样?”
“好!”
刘蜀豹与“大老九。”张魁元两位都表示同意,贺甯也端起酒碗同他三位一起碰杯将酒干了,并再三与刘蜀豹握手致歉,就此刘张二人便与大家暂时分别。
刘蜀豹与“大老九。”领着下午顶跤场的弟兄走了以后,冯鹤井与辛再民从外间走了进来,向众英三老告知说,大餐厅的众武友都已用过饭,现准备起程回家,问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白猿神怪。”文俊峰站起来叮嘱道:“路上要看好小朋友,注意来往车辆,千万别出事,真出了问题,看我怎么拿你俩是问!”
冯鹤井和辛再民答应着,抱拳与众位告别而去。
等外面的人走尽了,贺甯端着酒碗凑到皇甫剑身边悄声地说道:“皇甫叔叔呀!你刚才说我爹的病您给看过了,已无大碍,侄儿我还是听不明白,您给我细说说行不行?要不,我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
尽管贺甯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让有心的于锦城于老爷子听个满耳。他见贺甯向皇甫剑问起他给他爹治病的事,正合他的意,他早就想知道德明师兄这些年的情况,于是他立马接着贺甯的话题,向皇甫剑大声的说道:“皇甫老兄,我听贺甯管你叫叔叔,恐怕你就是比我大也大不哪去!我师兄比我大两岁,属虎的。我属大龙的,弄不好你还没我大呢!”
“我也是属大龙的,可我生日大,二月初二,正是个‘龙抬头’的好日子!”
“噢!那还是你大,我五月端五的生日,龙吃粽子那就叫你一声老兄吧!喂,老兄!您能不能把我德明师兄的情况具体地说说,也让我这个作师弟的,把我这颗总悬着的心放实勒了!”
“那好吧!我撂远的,先说近的,让甯子先把心放下,别总让他揪着个心!然后我再说那远一点儿的,也让大家全明白明白,好不好?”
皇甫剑说着,就拉开了架式,把两只袖子往上拢了拢,好象马上就要上战场一样。皇甫劲松,孙叔广和牛顺奎一听,来了情趣,全都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边拍手边笑着喊道:“哦,哦哦!太棒了,哈哈!要听真正木版印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