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风流词人柳永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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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十一、八载春秋重相逢恍若隔世

柳永此时犹如进入了梦中。他与小玉已经整整六年没有相见了。以前是想见见不到,如今却是不想见又不得不见。为着一个为他而死的女人,去见一个离他而去的女人,这人世间的是非恩怨真是冥冥中早有安排。

听见门响,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缓缓抬起头来。柳永一见,心里猛然一颤。

俗话说:恨由爱生。爱得越深,恨得也就越深。柳永因对小玉爱得太痴情,当小玉负他而去时,他对小玉可以说恨之入骨。可恨归恨,小玉那美丽娇艳的容颜,飘逸若仙的神态却早已刻在了他心里。可眼前的小玉,虽是锦衣锈裙,珠翠环绕,整个人却苍老了许多,神色也很凄然。刹那间,柳永对小玉的怨恨荡然无荐,他爱怜地叫了一声:“小玉!”

小玉身子一颤,眼里涌出了泪水。她扶着椅子,慢慢站起身子,走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是两把一模一样的小银锁。

小玉含泪道:“柳公子,我本是无颜再见你了。可这小银锁,正是我家祖传之物,我与妹妹一人一把。莫非柳公子曾见过我妹妹?”

楚楚果然是小玉的亲妹妹。柳永虽早有所料,一经证实,仍如睛天霹雳。

柳永点点头。

“她现在哪里?”小玉急问。

“小玉,对不起。你妹妹楚楚已经去世了。”

“什么!”小玉大惊,“她……她是怎么去世的。”

柳永便将他与楚楚相识的全过程简短地讲了一遍。

小玉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也……也好,我欠你的情债,总算我妹妹替我还了。我现在不欠你的了。”

柳永心里十分难过:“小玉,你别这样说。你并不欠我什么。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两姐妹。”

小玉突然身子向后一倒,差点跌倒在地上。幸亏小梅在一旁一把扶住了她。

小梅将小玉扶到椅子上坐了。小玉看上去身体十分虚弱,有气无力地躺靠在椅子上直流眼泪。

柳永疑惑地问:“小梅,小玉身体怎么如此虚弱,病了吗?怎么不请医生看看。”

小梅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抹恨泪。

柳永急了:“小梅,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梅含着汩将她们入宫以后的遭遇讲了一遍。

原来小玉进宫后,初时仁宗皇帝对她十分宠爱,特为她拨了一座宫殿,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金银珠宝,玉器珍玩,应有尽有。仁宗每下了朝,必到她这殿来日则同席,夜则同眠,惹得那**佳丽嫉恨不已。

小玉虽然深受仁宗皇帝宠爱,享尽了荣华富贵,可她却念念不忘此次进宫的目的,每有机会,必将自己的遭遇哭诉给仁宗听,劝他减轻人民的赋税,让老百姓安居乐业。

仁宗初时见她哭得象个泪人似的,心中好生怜悯,便好言将她安慰。后来听得多了,就不耐烦起来。一次,皇帝下了朝又到小玉宫中与她喝酒作乐。酒席间,小玉见有一盘蒸乳猪味道异常鲜美,便问仁宗:“这乳猪味道怎么如此鲜美,还的股奶香味。”仁宗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将刚生下的小猪,用人奶喂养一个月,再配上作料上蒸笼蒸了,就是吃的这道菜了。这还是西晋时晋武帝的女婿王济发明的。朕特让御厨做了这道菜让你品尝。”

小玉叹道:“家乡遭大旱,寻常百姓家连初生婴儿尚无奶吃,饿得嗷嗷待哺,皇宫里竟然用人奶养小猪。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仁宗不悦道:“你又来了。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小玉面色凄然:“陛下,苛捐杂税,皆取自百姓衣食。陛下身居深宫,食的是龙肝凤胆,饮的是玉液琼浆,自然不知百姓疾苦。小玉耳闻目睹,亲身经历,又怎能不言。”

仁宗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国家大事。‘纳币求安’乃是先皇的英明决策,朕如何可更改。况且朕又未曾亏待过你,你只管安享富贵就是了,何须整日唠唠叨叨的,惹得朕心烦。”

小玉潸然泪下:“小玉若只为自己安享富贵,当日也不进宫了。小玉恳请陛下以万民为己任,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仁宗生气道:“国家大事,自有朕与满朝文武大臣考虑,何须你多言。我宋朝历来规矩,不许后妃干预国事,何况你连后妃都算不上。今后不许拿这些话烦我。”

小玉见仁宗突然变脸作色,也是女孩儿心性,便赌气转过头不理他。仁宗坐了一会自觉没趣,生气地拂袖而去。

如果小玉是个乖觉之人,见圣上不悦,从此不再拿这话烦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偏小玉是个犟脾气,见皇上不肯采纳她的金玉良言,心中十分气恼,仁宗再来时,她便冷着脸儿,言语上也多有得罪,渐渐地,皇上便不再来了。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宫里的太监、宫女,起初见小玉得宠时,个个上着杆儿讨她的好;如今见她失宠了,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见了她理也不理。就连身边的侍女,除了小梅外,都想着法儿偷懒,招呼十几声也装作没听见。

小玉想自己牺牲了自己的真爱,原想为百姓做点好事,哪知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心中后悔不迭,便觉心灰意冷,气恨交加。久而久之,身上便觉厌厌的,茶饭无心,又不肯吃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