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飞宿舍。
张亮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吼道:“我靠,有人跳楼了,科技楼。”腾飞问:“真的?”张亮点点头:“有图有真相!你看,这血流了一地。”其他几个人赶紧凑过来看。
“我擦,怎么还打了马赛克?”胡京睁大眼睛想看到马赛克后面的图片,只是徒劳。“惨不忍睹,当然要打马赛克啊。”吴辉拍拍胡京的肩膀。“这不才开学几天呀,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庞华咋舌道。
“听说是个研究生。”张亮补充道。“啥?”周鸿文从床底下偏出头来,惊讶地看着张亮,“研究生还跳啥?”申腾飞挪开正在玩极速飞车的眼睛,撇出一句:“博士也有自杀的,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除了不断发出尖叫、玩得正嗨的申腾飞,亦飞其他门七个人全都从床上下来围在宿舍中间的大桌子前开始议论了起来。“简直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受这苦干啥子嘞?”胡京拍拍大腿,想打出节奏来。“人就是这样,坚强的时候什么都打不倒你,天塌下来你也能顶着;脆弱的时候弱不禁风、不堪一击,一根稻草都能把你压死。”罗青看着手机,不知从来“盗”来这一句话一本正经地给大家讲。
“我估计就是一个不知道劳逸结合的伙计,一下子把自己搞垮了,连本钱也不想要了,索性就跟世界说声沙扬拉拉。”胡京摸了摸自己又黑又硬的胡茬,皱着眉毛叹了一声气,一副哀伤的表情。罗青皱眉盯着胡京问:“你胡子几天没刮了?”“军训后就没刮过,懒得刮。”
“我猜这人胆子一定很大?”庞华故作神秘地说。“为啥?”亦飞疑惑不解。
“我给你说吧,要是我,我他妈有恐高症,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我绝对吓尿了,就跑了,什么跳楼寻死见鬼去吧,我他妈站在五楼往下看腿就打哆嗦--何况我还要体验重力加速度?”庞华耸耸肩,破口骂道:“死神来了,叫我选择这种死法,老子也要干死他。”
“我感觉这人就没有一点责任心,根本没有想到对身边人造成的影响。”亦飞在等待手机正在加载网页时说道,“这手机卡死了。”
“我靠,你说这伙计都到了这种崩溃的边缘了,哪有功夫和心思来思考别人,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傻事。可能再喝上一瓶二锅头,飘飘欲仙的,一下子--你妈看到了天堂--啪,脚一个失足,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周宏文舔舔嘴唇,回头望了望自己床上的半瓶二锅头。
“可能是心理素质也不咋地,还碰上一箩筐的倒霉事,一下子失神了。”吴辉说。
“我倒是觉得挺无能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罗青不屑地说。
正在玩游戏的申腾飞受到导员一条消息:看同学们知道今天跳楼的事吗?知道的话,不要让他们讨论,容易造成负面影响。卸下耳机,放下电脑,腾飞看着七人说道:“你们在讨论死人的事啊?都回到自己床上各忙各事去吧。这事最好不要讨论,你小心沾上了晦气。你说人家生前过得就不太好,死了还有人背后议论。”腾飞给其他宿舍也说了说。
一时间,亦飞宿舍恢复了安静,大家都是皱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辰逸宿舍。
自从老二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猛拍大腿,大腿上的肥肉一震一震的,像包着一滩水一样哗啦哗啦。老三表示严重的不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关键是要死得其所,这个人选择的这条路简直就是一条一文不值的路。”
老四沉默了片刻之后,用手指不断地敲着自己的书桌,脸色阴郁地说道:“我觉得也算是一种解脱吧。让他活着吧,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对他身边的人也是一种折磨,还不如一走了之。虽然说有些窝囊,有些狼狈,有些不堪,但总之是逃离了。”
辰逸放下手中的《麦田的守望者》,说道:“我觉得你这种想法不积极。人生哪里有一帆风顺的,都是苦难。咱们都只是‘苦中作乐’罢了,要学会控制自己,改变自己,而不要去在意环境给予的压力。哈佛校训有一条叫做,你所浪费的今天是昨天死去的人奢望的明天;你所厌恶的现在是未来回不去的曾经。生命最宝贵。”
老二终于放下了自己像打拍子一样的手,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叹了口气:“我今天看那个斗破,我靠,那些人只要有一口气都会不择手段地争取机会。胳膊断了,腿断了,全身粉碎--我靠,我就不明白有啥坚持不了的。”
辰逸走过来拍拍老二的肩膀说道:“生命这东西就是有些奇怪。我老是在想:人到底是什么?一个躯体加一种思考能力?无疑是我们的主观思想在控制自我的行动--除非我们已经神志不清。我有时会怀疑唯物主义,想这一切是否真的跟命运有关系,跟所谓的天意有关系,或者说我们就是躲不过注定的结局;但是自己的命运还是牢牢地紧握在自己的手里的。哎,说的有些混乱。我爷爷曾经给我说过:‘人啊,这思想坏了,人整个就毁了!’我觉得这一切的因果最终还是追溯到了自我身上,追溯到了自我的主观意识上。”
老三点点头,说道:“辰逸你看问题还是比较独特比较深刻。不过我觉得啊,就比如说跳楼的这哥们,这一切都是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过程。平时,一点点的烦恼、忧愁、沮丧、失落、恐慌、愤怒不断地积压,不去释放,一直压在心里;虽然说‘世界上最宽广的就是人的心灵’,但是这毕竟也是有限的,这些负面情绪就像气体一样不断的膨胀,人的心胸就像一个氢气球;不去释放掉那些阴郁的、黑暗的、负面的情绪,总有一天气球会爆炸--就只是需要那么一根小小的导火线。”
老二不断地叹着气,“你说刚开学,就遇上这事。我看啊,这兄弟不过就是想通过死亡来逃避他的所有,他的生活,他的人格,他的过往。人活着就是要面对各种事情,越想逃避越得不到好处。他就是选了一种最大的逃避方式,可是,我想假如--假如有另外一个世界,你还想逃避吗?”
几人叹了一口气,便坐在自己的桌前不再说话。
致远宿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窒息的味道,有人躺在床上死死盯着上铺的床板,有人目光呆滞地看着手机,就是没有人讲话。安静得让人觉得冷清,但就是没有愿意触碰那个话题。孙伟在宿舍群里发了一句:“跳楼那事你们都怎么看。”致远五人纷纷拿起手机。
致远说:我高中的时候也有个同学因为压力过大,想要了结自己生命,最后被救下之后,人不但没有变好,反而疯掉了。现在再次听说这种事,觉得,哎,总之很复杂。
朱华文说:首先我觉得一个正常人普通人是不会去跳楼的,这种大胆的行为……我是不敢想象。我觉得这人身上一定有啥大秘密,特工任务失败?汉奸?外星人身份暴露?请原谅我脑洞太大!
周凯:华文你脑洞真是大。你咋不说他是另一个位面来的斗圣强者受了重伤不得不以死谢罪?或者说实际上楼顶发生一场天阶高手的争斗,这人被打下来了?或者说两个祭骨期的高手伤及无辜,这人只是在楼顶背四级英语单词?我擦,你脑洞太大,我已经不忍直视!
许文: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我擦,我不会跟鲁迅说的那样是一个麻木的中国人--但是我竭力想憋出一些伤感、哀伤、失落的感情,就是觉得我擦,我怎么变得这么处变不惊、镇定自若了?
邵童:首先,本人表示对逝者的同情和缅怀,“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whatdoesn’tkillyoumakeyoustronger.叹息!
孙伟:我靠,为啥你们发这么怪诞的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