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四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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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2.跳楼(一)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同学们也识破了原来充满了神圣光芒的校园只是被赋予了“大学”而具备了某种意义,而这层意义却如同窗户上的一层纸,一捅就破。前几天还会在其畔留恋的云夕湖再也留不住同学们匆匆的脚步了,大家心知肚明--这只是一方小小小水潭,不过还是有百无聊赖的情侣会牵手在这里幽会,望着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水面静静出神;而学院路上那几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则用莎莎的声音来抱怨同学们抛弃了他们,前几天还有好多人合抱着大树自拍发到空间、朋友圈高调炫耀:我在银门大学,你在哪里?而现在同学们已经懒得再多看一眼那两排不断随风莎莎作响的白杨了;而有些不明其故就在大学论坛上晒银门大学图片的同学也纷纷收住了手脚,他们发现前几天还找不到东南西北的银门大学突然一切建筑都被牢牢记在了心里。

就在这一天,银门大学发生了一件大事。银门大学最高的科技楼顶层落下一个黑点,随着黑点逐渐在重力下快速下坠,大家终于发现原来这是一个人,所有人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广场上,有的人捂住了眼睛露出一条缝来,有的人捂住了耳朵,有的人则是转过身去,但随着一声巨响,几乎所有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嚎叫。有的人快步跑开了,有的人则是望着那一堆殷红的、惨不忍睹的躯体怔怔发呆、一动不动,有的人在不停的大叫,有的人捂着头左右走动……终于有人报警了。

随着警笛长鸣,警戒线的拉开,所有无关人员被清场了,这个惊心动魄、骇人听闻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尽管校方不断的压制。

“听说是个研究生。”

“我靠。研究生?研究生还跳什么?我他妈考大学都差点考不上?”

“你小心点。小心他来找你。”

“我草,别啊!”

……

“听说是失恋了。”

“我靠,这也可以。我他妈失恋打死我也不跳楼!”

“那么问题来了,你谈过恋爱吗?”

“……”

……

“为啥我听说好像银门大学跳楼的都是从科技楼跳?”

“我靠,我给你说啊…我给你说啊…我给你说啊”

“你倒是说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猜这难道是从众心理?”

“操…”

……

“你说,这刚开学就跳楼是啥意思?”

“你去问跳楼的人别问我…”

“我听说场面极其血腥,简直不可直视,听说骨头都碎了,脸摔得不成样子,全身都散架了,我靠,把广场上的石板砸了一个大坑,血流了一地,…”

“靠,我晕血,你不要跟我说话!”

……

“第几个了?”

“啥第几个?”

“听说今天跳了好几个。”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他妈不要问我,我一听就觉得这事邪门…”

“我也是醉了。”

……

“我感觉我以后晚上不敢走广场那条路了,靠了,吓死老子咋整?”

“你就这点出息。我给你说,我们高中时候,就有人往下摔…”

“有人往下摔?摔啥东西?”

“那是我们高考结束的时候,有几个宿舍往楼下摔水壶,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老是啪啪啪的,跟响鞭炮一样。”

“最后呢?”

“最后这几个货被开除了……”

……

“听说是压力太大了。”

“压力能不大吗?这研究生一毕业就要找工作了,这要买房、买车的,我靠,想想都害怕。”

“你不是说你爸都跟你安置好了嘛?你只要混个大学毕业证。”

“我说万一我爸是个穷光蛋咋整?”

……

“懦夫!不知道生命的珍贵,我给你说,这种人就是自私,不愿意去承担责任。”

“你也别说了。能走到崩溃的边缘肯定是经历了很多常人没有经历过的苦难!”

“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

“你不要把任何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是个铁人,啊,铁人同志!”

……

“你妈,这学校也太邪门了吧。我就说我不考银门大学吧,我爸非要我报,说学校有熟人,我这分数塞点钱就进来了,你看,我草,这大凶之兆!”

“我靠,这人自己决心要跳楼了,你能挡住吗?我还听说一个一心寻死的人的事。”

“他咋了?”

“我听说啊,好像是金门大学不是咱们学校的。这人上了二十楼的楼顶,往下跳……你妈命不好……摔到了了十几楼的阳台边缘……然后‘坚持’爬到边缘往下跳--请注意‘坚持’二字……最后终于成功……我心想……我草,你是烈士吗?非得搞得这么坚决?!”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

“你说这人跳下去有啥屁用?”

“解脱了……”

“喝!解脱了?他是解脱了!他的家人呢?他的朋友呢?”

“这人心都已经死了,你说……我靠……我反正是不敢想象。”

“可能想生得平凡,死得伟大吧,可惜死了就死了,你他妈任何东西都与这个世界无关了,你的亲朋好友说不定还掉两滴痛苦的泪水--不--是可怜的泪水,其他人对你屁都不关心……”

……

“我觉得这些人其实就是要多谢关心、帮助,你说可能他在做决定时的我们的一个鼓励的眼神,一个善意的微笑说不得就挽救了他了。”

“你说的倒好。可是谁知道他要自杀啊……这些人一般都比较沉默内向……心里想啥也不知道……一直就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你说咱们也没办法啊…”

“那我觉得我们就不能言语刺激他们,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三月寒啊!”

“草!你还有脸说?我看你没有别的天赋,就是骂起人来,得理不饶人,真的是出口成章,绝无卡壳!连我都甘拜下风啊!”

“草,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