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逢沉思之际,霍轰后退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追上去,杀了霍轰反贼!”郎擎天见丛狂犹豫着,有又要退缩回城的迹象,急得大叫起来。
霍轰则是回头,又是一拳裹挟着逆龙力向丛狂打来,口中大笑道:“丛狂先生,你是跟我轰轰烈烈一战,还是回去被那头猪百般凌辱呢?”
“哼,你到底想干什么呢?”丛狂边接着霍轰的攻势,边厉声喝问道。霍轰大笑道:“我就想跟丛狂先生你切磋切磋,看看我们逆龙之间,差距有多大。”
“我没兴趣。”丛狂冷冷答着,但迎接霍轰的攻势,依旧是一记强过一记。双方逆龙力呼啸着,带得四周空气变动,形成巨大的风旋,盘绕在两人四周。远远看去景象煞是惊人。
这带着天地之威的剧斗,让观看者黯然失色之际,却也点燃了他们血管里的热血,呐喊声威越来越大,远比攻城之战更加激烈。
在这样的形势下,丛狂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他必须奋战下去,因为他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看着,被赋予了战斗的希望。
所以,当霍轰把战场一步步往外移,丛狂也只能跟着往外退去。不过,他的心神仍有一部分放在风住城上,担心“靖王师”趁他不在,发起攻城。
“你不用一直回头看。就算我的人马这个时候趁机攻城,没有我在,他们也打不进风住城的。”霍轰看出丛狂的忧虑,大声说道:“今天就让我们两个打个痛快吧。”
丛狂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了霍轰一眼,然后便是防守、反击。霍轰的话并没有错。没有丛狂的风住城,固然跟风中落叶没两样,而没有霍轰的“靖王师”,同样也跟失去爪牙的猛虎没两样。
所以,丛狂的戒心越来越小,动作越来越大了。
“成了!”周逢一直紧紧盯着空中,此刻见丛狂与霍轰越打越远,向远处一座山头逐渐靠近,高悬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因为那座山头,正是狼牙潜伏等待地方。
到了目的地上空,霍轰猛地身子一沉,直落到预定的山头上。丛狂没再犹豫,飞身跟着下去。
山头与风住城相去甚远,两个人进入其中。城内城外万千军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山头,听着里头传来的轰隆打斗声,想象着那激烈酣战的情景。
而周逢则是暗暗心焦,不知狼牙是否按照预定的目标见到丛狂了。
好会儿,山头上的打斗声突然稀落下去,但是霍轰和丛狂,却一直没出现。城内城外顿时议论纷纷。有的认为胜负已分,霍轰和丛狂同归于尽,有的则认为双方打到地里去了,有的则认为打到山里去。
周逢心里则是暗暗舒了口气,很显然狼牙和丛狂是接上头了。接下来的事,就看狼牙能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了丛狂了。
结果如何,周逢暂时不去考虑,因为他知道,这事儿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果然,没多久,山头那边又传来一声轰隆巨响,随后一股巨大的风暴冲天而起。风暴之中,是霍轰与丛狂飞舞的身影,但两人只是一前一后飞赶着,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大打出手。
周逢心头不由阵阵往下沉。看情况,狼牙与丛狂的实际接触,情况不容乐观。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等狼牙和霍轰回来才能清楚。
丛狂与霍轰来势很快,转眼两人又飞到两军之间的空中。丛狂边飞边警惕看着周逢,严防他的追赶。霍轰到了城头前,却不再追赶了,看着丛狂飞落进城头上。
“干什么回来?快上,快把霍轰反贼给杀了呀!”郎擎天见丛狂再次空手回来,又是失望,又是大怒,粗着嗓门喊道。
丛狂回头冷冷看了郎擎天一眼,道:“以我一人之力,杀不了他。”
“你不是牛气哄哄嘛,也有你杀不了的人?你骗谁啊?快,快上!”郎擎天大声说道。丛狂摇摇头:“他是逆龙,不是谁想杀就能杀的。”
“你也是逆龙啊,你那么厉害,杀他一定没问题。快,这是军令!”郎擎天大吼大叫起来,他已经是近乎疯狂了,全然不顾周围的军士投来的目光都充满着鄙夷。
“哼,要杀他让你的手下去吧!或者让巩太师亲自来给我下令。”丛狂脸色一直阴郁着,此刻再也受不了郎擎天这份嘴脸,一甩袖转身走了。
“大胆,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风住城了……”郎擎天刚要大叫,身边一个手下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低声道:“都统,都统,这话不能乱说啊。”
郎擎天这才意识到什么,拨开手下的手,怒道:“怎么不能说?这种不服军令的混蛋,留他在就是……”
这时候,丛狂猛然回头,冷冷看着郎擎天。郎擎天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丛狂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哈哈,丛狂先生,你堂堂一个逆龙,竟然能跟这种嫉贤妒能之辈共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胸怀。不过,你真想一直这样受这种鸟气吗?”这时候,霍轰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
“闭嘴!”丛狂看起来情绪很暴躁,他回头瞪了霍轰一眼,自顾自往城头下走去。霍轰哈哈大笑道:“好吧,我给丛狂先生一个时间考虑,丛狂先生不要忘记刚才你族人说的话……”
“你们刚才在密谋什么?”霍轰的话,让城头的官兵都哗然了。郎擎天最先跳了起来,冲着丛狂的背影喝道。
丛狂没回答,只是大步往城下走去。
郎擎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逢喝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阴谋?”
“这是我们的秘密,很快你就会知道的。”霍轰大笑一声,不再理会郎擎天,转身飞回阵里去。郎擎天又急又怕,手一挥喝道:“来呀,跟我一起去找丛狂,看看他跟反贼之间有什么交易。”带着几十名铁甲武士,追着丛狂的背影也下城去。
城外,霍轰不急不缓飞回靖王师,落在阵前。他先下令鸣金收兵,然后才走到周逢面前,笑了笑道:“怎么样,周逢公子观摩了一天,有什么心得体会吗?”
“体会当然有了。靖王仅凭只言片语,就成功把郎擎天对丛狂的敌意放大,单凭这点就让我受益匪浅。”周逢笑着说道。
霍轰淡淡道:“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周逢公子把它用到我身上来。”周逢笑道:“靖王能有这份广阔襟怀,也是我该学习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好片刻周逢才问道:“不知道狼牙在山头那边进展情况如何?”
霍轰的笑容敛去,顿了片刻才道:“我在旁边听了,情况不容乐观,具体回去等狼牙的消息吧。”
班师回营后,霍轰和周逢回中军大帐,狼牙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神色凝重,眉头间挂着浓浓的忧愁,看那神色周逢便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对的。
“怎么?丛狂不肯相认?”周逢问道。
狼牙叹了口气,道:“认倒是认的,他还是认我这个侄儿的,也关心问了下丛狼的境遇。但是那老白眼狼就是个狠角,不肯放手这里的事随我回去。我怎么说都不听。就算我拿出族长的身份,说我是他的主人,他必须听我的也没用。”
“他有说为什么不肯吗?”周逢和霍轰同时问道。狼牙点点头,道:“老白眼狼说,他欠着巩太师老贼的情,他必须帮他。”
“欠他什么情呢?”霍轰追问道。狼牙道:“他说得不是很清楚,我大致听了下,应该是他早年离开南荒炎林的时候,遭遇到很多困难,有几次差点死了,是巩太师救了他,帮他挺过来的,所以,他必须还巩太师这份情。不过他也强调了,他始终是丛狼族的人,不是巩太师的鹰犬。”
“周逢公子,看来你的计划走不大通了。”霍轰看着周逢道。周逢笑了笑,道:“这样的结果,不也是在靖王的预料之中吗?”
霍轰道:“是预料之中的没错,但看起来比预期的还糟糕。”周逢笑道:“要是容易的话,你怎么又可能拿那两个条件来跟我交换呢?”
“那好吧,第一步已经走了,结果不是很理想,看来我们得考虑走第二步了。”霍轰说道。
周逢看着狼牙,说道:“丛狂有说过,他怎么样才能还清欠巩太师的人情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他有说,只要帮巩太师防守住风住城,他就可以回丛狼族去看看了。这是巩太师给他的许诺。”狼牙说道。
周逢笑道:“巩太师这个老狐狸,真是老谋深算。不设定时间,而是设定目标。也就是说,只要风住城的威胁还在,丛狂就得一直替他守着。”
狼牙点点头,道:“我这个白眼狼叔公太厉害了,就算我是族长也镇不住他,真不知道怎么帮周逢公子你了。”
周逢看着霍轰,笑道:“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往第二步走了。”
霍轰沉思了片刻,点点头道:“那就按照第二步走!”
根据周逢和霍轰的商议。当第一步计划——狼牙劝走丛狂失败的话,那就实施第二步计划。也就是让狼牙亲自出面,当众苦口婆心劝丛狂跟他回南荒去,从而加深郎擎天对丛狂的猜忌,并将丛狂置于一个被逼迫的两难局面里。
在第一步计划里,霍轰已经未雨绸缪,让丛狂备受郎擎天的猜忌。所以第二步计划的猜忌基础已经很雄厚了。虽然成功的机会看起来还是比较渺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