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情操,悲壮地出了导员家的那片别墅区。
来到大门外,天已经黑了,左右看了看,眼前哪是哪都不知道,而且这里除了一些出出进进的私家车和出租车外,连个公交车的影子也看不到。
“丫脑不脑残?”摸了摸空空的兜,我气得真想抽自己,那一百万咱不能要,要个打车钱总不过分吧?或者让人家给送回学校也行啊?
回头求助似地看向苏非,苏非在后面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地挪着步子,我知道他还在为我没要那一百万而郁闷。
“喂!那位纯爷们,能不能迈开你的鸭掌快走两步啊?”我笑着朝苏非喊道。
“哼!”苏非娘娘门门地一甩膀子,同手同脚很不情愿的走了上来。
“跟老兔子一个德行,满脑子粪土!对了,你身上还有没有粪土了?拿出来打车!”我边骂边朝苏非伸出手。
苏非憋着嘴,一脸哭笑不得,在兜里摸了半天,‘啪’拍了俩钢镚儿在我手上,气呼呼地瞪着我说:“没啦!来的时候就是我打的车!”
我接过钢镚嘿嘿笑着,这也不怪,本以为有笔大生意的,谁能想到带那么多钱啊?和苏非顺着一条巷子懒洋洋地往前走着,隐约见前面那条街上灯光很亮,那里应该会有公交车。
出了巷口,正前方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第一眼望过去我就被吸引住了!
就见这条街的两旁,建筑风格非常别致、古雅,那些门面上古香古色地挂着‘某某茶舍’、“某某酒巷’字样的牌匾;街中间,柔和的路灯下三色鹅卵石小路曲径通幽,长青的绿化树木在这冬季给人一种别样的清新;街道上没有闲杂的车辆,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悠闲地踱着步子,男人们大多衣着讲究、谈笑风生,女人们则个个高雅、风情万种……
“我去!这是哪儿呀?好小资的一条街啊!”我不由惊叹着回头望向那个本地货苏非。
苏非抬头望了望脸上露出惊喜,他既得意又鄙视地对我撇撇嘴说:“切!连这儿都不知道,这是我楠哥的地盘——花街!”
“什么?这就是花街?”我听了顿时兴奋了,这就是楠哥平时所说的那条街?他就在这条街上代表一个黑帮维护秩序?
愣了能有几秒,我笑着一垫手里的两元钱对苏非说,走,咱也逛逛去!说着迈步就朝这个传说中有钱人的销金窟走去。
“喂!街头有保安,一般人不让进的,你不先给楠哥打个电话呀!”苏非反应了过来,急忙在后面追我喊道。
“不打!”我没停脚步。
“为啥呀?”
“说了你也不懂!”
“噢,我明白了,你是想搞突然袭击!哎呀妈呀,女人心呢!”苏非突然自作聪明地咋呼起来。
其实我是记住了小个子那次跟我讲的话,介于楠哥现在这种特殊身份,在公共场合下最好和他保持些距离,特别是在花街,以免日后我会成为他的牵绊,成为别人拿来威胁他的筹码。做花街的老大,最好是无牵无挂。
“张总、刘总车在那边,你们二位慢走!”
“呦,刘会长您来啦!只管放心,车子我们会帮您停好的!”
街门口的几个保安满脸堆笑,迎来送往着一个个看起来身份不俗的人。
“呦!两位小朋友,前面不能再走了,请绕行吧!”一个保安看见了我和苏非,好笑地伸手阻止道。
“唉呀妈呀,你啥眼神?谁是小朋友啊?我们是来找楠……”
“哦,哥,是这样的,我们是建筑系的学生,看你们这儿的建筑都特有范儿,我们就想来参观一下找找灵感,嘿嘿,你就放我们进去呗?”
没等苏非说完就被我推到了一边,我接过话题笑着对那保安说道。
“呵,笑得挺甜啊?那这样吧,我就给你俩破一次例,进去看一圈就赶紧出来,看见没?这里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拎一个我们都得罪不起,你俩千万别给我惹事啊!”保安像勉为其难一样,笑着朝身后一摆手。
“嗯嗯嗯,好好好,不惹事!”我点头答应着,拽着苏非就跑了进去。
在花街上边逛边四下张望,嘴角忍不住挂着笑,不知道楠哥在不在,要是能看见他就好了,哪怕偷偷看他一眼也行。
“咦,你瞅瞅那死胖子,腿那么短还敢穿KITON!还有那个老头,毛都掉光了还臭嘚瑟,穿世界品牌,哎呀妈,闹哪样啊他?”苏非打量着街上的人指指点点,说的不亦乐乎。
“呸!你丫就是眼红人家有钱,不明说,净挑人家缺点!”我笑着照苏非屁股上踢了一脚,苏非用他的娘娘腔在嗓子眼里咯咯乐着。
在这条街上,我和苏非就属于‘异类’,已经开始有人用看叫花子的眼光打量我俩了,实在受不了,我俩只好往路边蹭了蹭,借着绿化树荫的遮挡继续笑着往前走。
这时身后街道上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我很好奇地回过头,心想这条街不是不让车进来吗?怎么还有摩托车呀?
回过头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怦然直跳,那辆酷酷的白色摩托车上,那位拽拽的白衣少年不正是楠哥吗?
可是……他身后坐着的那个是谁?摩托车快速驶过,那个同样穿着白衣,长发飘飘的女孩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见她的手还环在楠哥的腰间……
苏非和我同样傻眼了,但他比我先反应过来,拉着我就朝前跑去,只听他对我说:“还愣着干啥?追上去看看到底啥情况呀?”
虽然经常受惊吓,可有些惊吓我实在承受不起,比如现在,我感觉自己十分无力,完全是被苏非拉着跑。
摩托车在前面不远的一家店门外停了下来,楠哥很自然地下了摩托车往店里走去,那女孩揉了揉脸笑着跟在他身边,看背影,两人的衣服就像情侣装一样。
“小楠,水蓉,你们回来啦?”店里坐着一个戴眼镜老头,笑呵呵地冲他们说道。
“嗯,我们回来了!”那女孩甜甜地回答,楠哥没有说什么,对那老头点点头打了招呼后直接从楼梯往二楼走去,女孩也跟着上了楼。
我望着那边感觉胸口堵的慌,苏非安慰似的看向我说“老妹,你别多想,可能是他妹妹吧?”
“放屁,他没有妹妹!”
“哦,那可能是干妹妹?”
“滚!不许提干妹妹这几个字!”
苏非见我莫名火大,吓得不敢出声了,咬着手指看看我又瞄瞄那家店。
“走!跟我过去!”我说着就朝街对面走去。
“哎呀老妹,你要干啥去?千万别激动,我跟你说,要先问清楚,你可别误会了我楠哥呀?”苏非婆婆妈妈地跟在后面拉着我。
“放心吧,我领你算命去!”我一指对门那家店的招牌,那牌子上写着‘相面馆’。
“啊?噢!”苏非有些没闹明白,眨巴着眼跟着我去了。
刚到门口,还没等抬脚进去,里面那老头就猛一抬眼朝我望来,虽然岁数不小了,可这老头看起来精神奕奕,眼睛里透着一股非同常人的睿智之光。
“哦,您这是相面馆吧?还营业吗?我们想进来请您给看看相,算算最近的运气!”我对那老头轻声笑道,恐怕楼上的人会听见。
老头先不回答,而是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过了一会饶有兴致地一笑说:“那好啊,小姑娘请进吧!”
进就进,我装作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店里,眼角顺着室内楼梯往二楼上不经意地一瞥,可惜什么也看不见,此时楼上也没什么动静。
“小姑娘,请坐吧!”那老头笑着伸手示意我坐下,我发现他好像一直在用他那双睿智的眼睛捕捉我的神情。
“哦,我站着就行,让我朋友坐着吧,您给他看看,他最近特别倒霉!”我一边将苏非按在凳子上,一边掩饰着对老头笑道。
老头也不多说,笑了笑对苏非说:“把你的左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苏非伸给他左手,并喋喋不休地对老头说他最近真的很倒霉,眼睁睁地看着一百万掉进水里打了水漂……
趁苏非拖着那老头的功夫我又悄悄往楼上扫了几眼,还是没看到什么,楼上的房间在楼梯的拐弯处,视线被遮住了,可就在这时,好像有个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吱的一声,随后一个女孩温柔的声音传来:“楠哥,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哦,不用了!我马上要出去,不知道几点能回来。”楼上那男人的声音我听得心里乱跳,也恨得想要骂人。
“没事的,我做好了等着你!”女孩依然笑语,一点都不失望,也不见外。
“都说了不用了,你怎么……”楠哥的声音里含着些怒火。
突然,那女孩就不出声了,过了老半天,只听一个缓和的声音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不用总为我忙活,照顾好你自己!”
我能听出楠哥的话音里含着不忍,甚至还有几丝柔情……
“哎!”算命的老头突然叹了口气,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入了神,赶紧收回目光看向老头,就见老头也看着我,那双眼睛好像早把我来此的目的都看穿了一样。
“不是,大爷?你看出啥来了,你这一个劲摇头、叹气,怪渗人的,你到底会不会看啊?”苏非不满地抽回手。
那老头也不生气,而是笑着对我说:“小姑娘,可否赏光让老夫为你看下手相啊?”
他说着再次有礼貌地伸手示意我坐下,而这次我突然在他伸出的手腕上看见一串漆黑发亮的珠串,是乌木手串!和古拓泽的那串一样!
“呃!”我顿时一惊,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信息,难道眼前这老头就是楠哥所说的那个十三叔?
他也是来自内蒙,精通阴阳术士,上次胡家弟子在鱼塘边被抓,我断定是古拓泽干的,而楠哥和黄尖尖却怀疑有可能和这老头有关……
看着那老头我一时间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我当然不能伸手让他给我看相,因为我没有‘人格’、我是花仙错投胎,这些我爷爷都跟我嘱告过多回,千万不能让懂行的外人知道。
“哈哈哈,小姑娘,我看你来此的目的不是看相,你是来找人的吧?”老头眼瞄了一眼楼上很慈祥地笑道,对,用很慈祥形容他的笑容没错,因为你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恶意。
“谁?谁说我是来找人的,不过随便看看罢了,我爷爷说过,不能随便让人家看相,要是看的不准还会影响人生运势!”我狡辩着说道,声音也不敢太大。
这时楼上有关门声,就听楠哥的声音传来:“我出去了!”
“对了,你要去哪?”那个女孩的声音问道,楠哥没有回答,而那女孩随后反应过来,降低了声音,既委屈又隐忍地说了句:“好吧!我不问了,注意安全!”
从楼梯上看到楠哥下楼的鞋子了,我心虚地拉起苏非就跑,一口跑过好几家都没敢回头,这时耳边传来轰鸣,一辆白色摩托车擦着我们身边驶过,而车上那个家伙嘴角噙着笑意,像没看见我们的存在一样直视着前方。
我愣在那里半天,随后跳起来指着前方那人背影大骂:“丫你瞎呀?我这么大的目标你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