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见对面原本黑暗的树林里,突然亮如白昼,无数火把一齐点燃,由于瞬间光度变化太大,很多人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当然,杜渐并不在乎这个。
接着只听一声浑厚的“放”,箭雨如漫天飞蝗般越过众人的头部,向弓箭手扑过去,众多弓箭手尚未明白过来就已经一命呜呼了。杜渐虽然武功高强,也杀过人,可是与人单条和战场厮杀毕竟是两码事情,眼见数十生命瞬间消逝,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还是叫人心中一寒。
好在敌军虽然料到后秦军可能会由此偷袭,但估计仍然不足,因而人数并不多,弓箭手人数就更少了,方才一击得手,主要是后秦军猝不及防,但后秦军毕竟身经百战,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既然偷袭不成,那就强攻!
河中的弓箭手迅速作出反应,你能射我,我就不能射你么?后秦弓箭手毕竟装备更还,人数更多,很快就压制住了对方的弓箭。
本次行动的指挥是西域人吕枫,却不是吕光那一系的,年纪不到三十,面相还算英俊,对待手下驾驭有方,自己又武功高强,战功卓着,自然是军中明星,前途不可限量,要不然摩诃班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只听吕枫一声令下:“投枪手听令,正前50步,投!”
那投枪队迅速上前,再出手,数百短枪准确的飞向敌人,一阵阵惨叫传来,杜渐所在的陌刀队按照吕枫的命令迅速前冲,靠上了敌人。
杜渐第一次要在沙场上杀人了。
陌刀刀体巨大,挥舞起来风声呼啸,震慑敌胆。杜渐等人来之前经过简单特训,这种刀本就不讲究精巧,而是气势,大开大阖,力劈华山!
眼前的敌军右手钢刀,左手持盾,陌刀手们接近后,领头一声呼喝,众刀手整齐的斜劈,气势雄浑,不可阻挡。
杜渐眼前的士兵惊惧之极,杜渐本就神功盖世,刀势更是慑人,毫无悬念,一刀两断,对面的小兵连盾被整齐分开。说他是小兵是因为他的年龄真的很小,也就和杜渐差不多大,杜渐心中升起一丝悲悯。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年轻人要到战场上白白牺牲?这究竟是是谁的错?是谁的错?!
但这是战场,战友们也是一样的杀人,而且,你不杀他们,就会被杀,法则是不可改变的!
难受归难受,杜渐还是和众人一起,继续挥舞着陌刀,心中的怨气,只好用杀人来发泄,一刀!一刀!一刀!杜渐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也顾不得运起护体真气,任由敌人的血浸透他的战袍!
浴血奋战!
吕枫也没有想到,这只陌刀队的实力竟是如此强大,后续的长枪手并未跟上,弓箭手们也没有给予太多的支持,他们已经把敌人的伏兵杀的溃不成军了,后续的部队来,几乎只是为了捡装备……
500名陌刀手共死伤近100人,陌刀队的头目也被冷箭射死,由于杜渐表现神勇,杀敌最多,且舍生忘死,血染战袍,吕枫火线任命他为陌刀队新任总领,在沙场上见过杜渐神力的人,自然对此也无意见,战场上,总是靠实力说话的。
此外,王全也是表现出色,被任命为杜渐的助手,这也不出意料,杜渐早就看出此子实力非比寻常。
弓箭手也折损近百,其他各部也有所损失,不过此时不是休整总结的时候,军情十万火急,吕枫在突破了敌人的阻挡之后,按计划迅速沿河岸急行军,溯流而上。负了点轻伤的宋铁一直骂骂咧咧:“奶奶的,下次再见了那群崽子,一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妈的,老子的胳膊,疼死了,嘶……”
“铁哥,你也就是胳膊上被砍了一刀,我可是背上中了一枪啊,再深点我这小命也就报销了。”说话的是小个子刘平,他背部受伤,一直疼得厉害。
“谁说不是呢,咱当兵的就是把脑袋提在手上,随时都可能玩儿完,那些当官做老爷的,我们给他们打江山,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从来想不到我们?”宋铁恨恨的说道。
“也是啊,不过那也得看运气,沐老弟才来,不就成了咱的头儿了么?”另一小兵附和道。
“沐老弟,嗯,现在该叫沐总领了,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你们注意到么,在杀人的时候,他的眼睛可是红的都像要渗出血了,我看他将来必然飞黄腾达。”宋铁还是在小兵们面前摆出老成的样子。
“是是是……”小兵们忙声附和,杜渐迅速的成功是他们的偶像,他们也希望哪次自己能一飞冲天。
此时的杜渐,和王全一起,并马齐驱。摩诃班部主要是步兵,只有达到一定的级别才能以马代步。这个世界,等级是永恒的,无论平等什么的破思想如何深入人心,都是p!颠覆等级制度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爬上塔尖!
杜渐一直沉默,并没有脱离大头兵的喜悦。他还在思考,他忘不了他第一个杀得那个小兵死前绝望的眼神。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断送,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来这里到底对不对?杜渐竭力想让自己认为,他们是胡人,胡人既然杀汉人,那么汉人也有权利血债血偿!可是,那名小兵真的罪大恶极么?为什么胡人和汉人要厮杀到底,至死方休?杜渐的心在挣扎!
那王全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两名头目一直沉默,周围的小兵也不敢抬过放肆。最终,还是王全打破了这沉默,让人心悸的沉默。
“总领大人好像有什么心事?”
“王兄不必多礼,我和大家一样,都是沙场打出的好兄弟。”杜渐沉声答道。
“那好,沐兄,如今你是陌刀队的总领,身系大家的安危,理当振作精神,思虑克敌之计,为何心事重重?”
“没什么,只是想到此行艰难万分,心中没底,沐某年轻历浅,一切还望王兄多多指点。”杜渐也打了个哈哈
“沐兄严重了,你我既在军中,自当同心合力,同生共死,某必全心全意赞襄沐兄。”王全一脸诚挚道。
“如此,沐某多谢了。”杜渐语气淡淡的,无疑他对此人还是心有疑虑。
王全朗笑道:“沐兄何须多谢,身在军旅自然要同心同德。军队也就是别人的工具,在成为使用者之前就必须先当好工具,以沐兄之才,何故困于此而难出?”
杜渐悚然而惊,那罪魁,无疑就是利用军队荼毒生灵的人!同时也惊诧于王全的眼力和心机,竟然能轻易看出自己所想所思。不过王全的话确实让自己如醍醐灌顶,似茅塞顿开。是啊,既然身在军队,就不要管别的,军队是别人的工具,同样也是制约人的利器啊。一思至此,杜渐不由向王全投去感激的目光。
王全回应的,是神秘莫测的微笑。
……
话说俱延河文支依褥檀的锦囊妙计,要求蒙逊以其弟沮渠挐为人质,崔显回去复命后,蒙逊勃然大怒,那沮渠挐乃是自己的股肱,不过那神秘人却力主接受俱延的条件,蒙逊虽然百般不愿,但南凉军兵临城下,自己又后院起火,情势所逼,利鹿孤又亲率1万大军,攻打北凉的万岁临松,活捉了沮渠蒙逊的从弟鄯善苟子,并俘虏了六千多户百姓,拦住了张掖以西的去路,蒙逊如果硬拼,可能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北凉也就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蒙逊无可奈何,凭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和南凉相抗衡,只得忍气吞声地派自己的从叔孔遮到南凉,表示自己同意将沮渠挐作为人质送去,其实褥檀早已得知后秦兵临河西,此时不宜喝蒙逊大打出手,因此力劝利鹿孤撤军,这次军事行动总算以南凉完胜告终。不过,却也播下了河西数十年****的种子。
黄河西岸,数千人正全速沿河向上游冲去,他们直奔白天的渡口,企图两面夹击,只是,他们能如愿么?杜渐在解开心结后,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