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再见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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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青梅竹马》(2)

郑晓华笑笑,摇头到:“我哪会记着那些?早已习惯他这个样子了。妈,只是辛苦你了。”

“只要你有出息,妈再辛苦也值得。”田惠姑看着懂事的儿子,又看看女儿和小儿子,疼爱地说道,“你别洗碗了,陪他们两个到外面看人家放炮仗去。”

郑晓华知道妈妈是怕自己累着,要自己带弟弟和妹妹出去玩。他想了一想,也就放下了碗筷。他知道,自己帮妈妈干太多的活,妈妈一定是舍不得的。既然这样,那就带着弟弟和妹妹出去玩吧。

小调皮的口袋里放着几十个小鞭炮,手正痒着呢。听见母亲说叫哥哥带他们出去放鞭炮,他顿时欢天喜地地叫了起来,拉着哥哥的手就往外跑。

外面,一些吃过年夜饭的人家早就在外面的空地上放起了鞭炮。虽然这里是一个贫民区,但春节之际,也免不了会省点钱给小孩买些小鞭炮和大高升放放,以求得来年的吉利和喜庆。

“妈,你也到外面去看看热闹吧。”郑晓华央求着,“碗等一会再洗也没关系的。到时候我帮你一起干就是了。”

“好,好!”田惠姑放下了要洗的东西,擦了擦手道,“我也去凑凑热闹。”说着,携着两个小孩子的手走出门外。

溪畔的一块空地上,这时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成了欢度佳节的聚集地。只见那里小鞭炮“噼噼啪啪”震耳欲聋,大高升“嘭——啪——”漫天乱舞。

那里不但有鼻涕客,还有小伙子和大姑娘,更有辛苦了一年的大人们在那里站着看热闹。他们一个个脸含微笑,相互打着招呼问着好。

郑晓华拿出一支檀香,点上火交给弟弟小调皮。这时,小淘气那淘气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了郑晓华的面前。他把小调皮拉到一边,两人咕咕哝哝地说着什么鬼话,然后就一溜烟地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双双寻找目标干坏事去了。

郑晓华拉着妹妹,和母亲一起逛着,看邻人们放鞭炮和烟花。田惠姑很是高兴,和隔壁邻居们打着招呼,郑晓华也彬彬有礼地向邻居长辈们问候。邻居们看着她们母子是那么的亲热,全都投来羡慕甚至是嫉妒的目光。

鲁敏华耐不住寂寞,也松开哥哥的手,蹦蹦跳跳地闪到女孩队里玩去了。

郑晓华陪着母亲在外面高高兴兴地转了一圈才回家。

郑晓华给母亲倒了一杯开水,笑到:“妈,你得好好管教管教弟弟,调皮得厉害极了。老是和小淘气在一起出着鬼点子设法捉弄别人。”他把那天弟弟和小淘气捉弄沈艳芬的事对母亲说了一遍,接着笑道,“保不定现在啊,又和小淘气在捉弄人家呢。”话音未落,鲁敏华抖着两条羊角小辫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嘻嘻哈哈地说到:“妈妈,哥哥,弟弟又在被人家骂呢。他拿着小炮仗老是吓唬人家女孩子。”

郑晓华赶紧走了出去。一眼望去,只见一个远远的地方,小淘气在和一个叫桦琴的小女孩说话。弟弟小调皮却躲在女孩的后面,蹑手蹑脚地把一只小炮仗插在女孩的发辫上,用檀香悄悄地点上长长的火线后冲着小伙伴一呶嘴,然后捂着嘴自个儿偷笑着逃走了。晓华吓得脸都变了色,赶紧快步冲了过去。

小淘气笑着说到:“桦琴,你的小辫子上怎么有朵发光的花?”

小女孩信以为真,拉过辫子找花。看见一只小鞭炮的火线在滋溜滋溜地冒着火花,她不由吓得尖叫起来。连忙直甩小辫,可又甩不掉,她又不敢用手去抓,急得又叫又跳,吓得眼泪也流出来了。赶紧闭上了眼睛,用手捂住了耳朵。

眼看小炮仗的火线烧到了头,就要在女孩头发里爆炸的时候,及时赶到的郑晓华一个箭步冲上去,举起手,用力地把那只快要炸响的鞭炮“啪”的一下打出了她的头发。就在这时,小炮仗在郑晓华的手中响了,蹦出的硝烟把他的手好些地方炸得都发了黑。幸亏是只威力不大的小鞭炮,否则的话,他的手就要残废了。

郑晓华皱着眉头抖抖手,忍着楚痛,看看桦琴没有什么事,只是吓得脸色都发了白,两只眼睛里闪烁着恐慌,他这才放下心来。问站在一边的妹妹要了两颗糖果给她,并安慰了她几句,见她没了事,这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小鞭炮威力虽然不大,但真要炸在脸上或者眼睛上,说不定就发生意想不到的危险。

看见弟弟躲在远处觑着自己,郑晓华快步过去抓住了他,先是毫不客气地在他的手掌上狠狠打了几下,打得他哇哇大哭,然后拧着他的耳朵就往家里拖。到了家里,唬起脸把弟弟口袋里的小炮仗掏个精光,然后叫他站在角落里,罚他站半个小时不准动。又叫他掏出糖果还给姐姐,因为赔给桦琴的损失理应由他来承担。

跟着回家的田惠姑看见大儿子的手有两个地方被炸出了小水泡,她心疼得要命,连忙找出自制的烫伤油,在他的手上抹了许多。郑晓华安慰了妈妈几句,斜眼看着弟弟训斥到:“你知道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万一炸了桦琴的衣服或者是炸伤了她的头发甚至眼睛,这可是闯了一个大祸啊,爸爸不把你打个半死才怪!”

小调皮哭丧着脸,一对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哥哥。见哥哥训斥自己,他又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母亲。见母亲也瞪着自己,他只得站着不动。听见外面的热闹声,他可难过极了。时间一长,顽皮心不由涌了上来。他转了一下眼珠,抽了一下鼻子,突然说到:“哥哥,我站着没事,闲得难受。你给我一个小炮仗放放吧,我保证站着动也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要是动一下或者眨一下眼睛,你再打我十下手心。好不好?”

一句话逗得田惠姑和郑晓华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门外也响起了捂着嘴巴的偷笑声。郑晓华打开门一看,只见有五、六个大姑娘小丫头站在外面,没一个男孩子在里面。他不由问到:“你们笑什么?”

一个脸蛋红红的姑娘笑着回答到:“看你弟弟受罚。”

郑晓华撇撇嘴,哼到:“是松琴啊,噢,明白了,你妹妹刚才被我弟弟闹了一下,你来报复是不是?”

姑娘不好意思地回答到:“就算是吧,他最爱捉弄人了。”

田惠姑知道儿子天性孤僻内向,很少会叫人进家做客,便招呼着这帮小姐妹们进来玩。姑娘们相互一笑,撇撇嘴耸耸肩一哄而进。因为房间小,她们很随便地找个地方坐下或者站着。郑晓华见了想走,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由搔起了脑袋。他最害怕和姑娘们在一起,尤其现在她们又嘻嘻哈哈地笑着,弄得他更不自然了。

田惠姑笑到:“怎么回事?你们年夜饭吃糊涂了,只是笑的笑什么呀?”

倒还是桦琴的姐姐松琴大方,她“咳”了一声,瞟着郑晓华,对田惠姑说到:“听说你家的晓华现在画儿画的很好,我们都想看看。另外还想请他帮我们画几张枕头上的绣花图案。外面买的纸样太大众化了,我们都不喜欢。”

郑晓华听了搔搔头皮想推辞,不防又有一个姑娘插嘴到:“晓华,就帮我们画几张吧。”

郑晓华一看那姑娘,不由脸红耳赤起来。只好尴尬地应到:“好吧,过几天给你们画几张就是了。不过能不能让你们满意我就不知道了。”说毕,他又朝那姑娘瞥了一眼,浑身越发不自然起来。犹豫了一下后,他拿出几张装裱过的国画来给他们欣赏。这些画,他是准备在初三那天带到斯教授家里请恩师过目评审的。

姑娘们虽然不懂艺术,却也知道只要让人看了能称赞的便是好画。她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评论着,全都翘起了大拇指夸奖。郑晓华微微一笑,收回画儿,谦虚地说到:“胡乱东抹西涂,你们不要见笑才好。枕头花样两个星期以后给你们吧。就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那些图案。”

沈艳芬——那个让郑晓华脸红的姑娘接上口说到:“画家画出来的东西还会不讨人喜欢?你别谦虚才好。”

松琴是个活泼的姑娘。她最喜欢取笑别人。撇撇嘴对沈艳芬说到:“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我们会不喜欢,就像我们所喜欢的东西他不一定喜欢。”

郑晓华听了,回答到:“那也不一定吧。”

“真的?”

“真的。”

松琴向其他姑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忍住笑说到:“我们喜欢跳橡皮筋,你也喜欢吗?”

话音未落,姑娘们立刻哄堂大笑起来。连田惠姑也跟着笑了。郑晓华发窘地搔起了头皮,不敢再吭声。姑娘们见了他那付狼狈样,愈发止不住内心的欢乐,一个个你倚着我、我靠着你的咯咯大笑。

一个姑娘偶然发现了放在脚边的绣花篮子,便拿过来让大家看。姑娘们的脑袋立刻集合在了油灯下,专心致志地看着品评。这个说翩翩起舞的花蝴蝶绣得玲珑活现,那个说富贵秀丽的牡丹刺得栩栩如生。要不,哪能招来蝴蝶?彼此之间斗嘴斗的谁也不肯认输。

最后,她们的眼光落在了一个俏丽苗条的姑娘身上,等她来做结论,因为她是这帮绣花姐妹中绣得最出色的人,这就是沈艳芬。

沈艳芬的读书成绩很好,这个晶莹溪畔只有她和郑晓华考进市重点中学。两个人不但同班,而且同桌,感情很深。后来郑晓华退学进了工厂,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疏远。不过郑晓华临别之前曾收下她悄悄送的一本崭新的日记本。扉页上写着“祝君工作进步”六个字。他很感谢她的鼓励,把宋老师送给自己的一枝钢笔,同时还附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愿卿学业有成”六个字作为回赠送给了她。事后他有点后悔,责怪自己一时粗心大意,不该写那么六个字给她。在古代,男子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妻子才称为“卿”,这样的礼尚往来,不是变成了有点那么的味道吗?他很担心沈艳芬来责备自己,谁知沈艳芬不但没有责备他,反而在人多的面前会赧羞而逃,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才向他凝眸一笑,含情脉脉地说上几句客套话,便又匆匆地逃走了。所以他今天见了沈艳芬就脸红耳赤了。

郑晓华很喜欢这个文静诚实、端庄漂亮的姑娘。不过,彼此之间从来没有向对方吐露过内心的秘密,只是用眼神向对方传情而已。

如今,沈艳芬拿着绣花鞋,看见郑晓华悄悄地朝自己投来深情的一瞥,她不由红了脸,赶紧低下头。正巧小姐妹们齐刷刷的目光朝自己注视过来。她不由更加心慌起来。舌头打了半天的转也没发出半个声音。直到松琴轻轻地揉了她一下,她才转过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到:“这绣花鞋自然是漂亮的。关公爷面前我可不敢耍大刀。婶子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竟敢不懂装懂的妄加评论?反正我们这个晶莹溪畔没有一个人能绣出这么好的花来。”

松琴听了,有些不服气,一嘟嘴说到:“话不是这么说的,婶子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要是我们也像她一样的勤学苦练,到了婶子的年龄怕比不过她?我就不信。”

田惠姑听了,立刻叫好。她笑着说到:“松琴说得对,我赞成她的说法。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你们不也是读过这课书的吗?只要记住了这句话,学什么都能成功。”

松琴忽然问到:“婶子,这么漂亮的绣花拖鞋是给谁做的?总不见得你自己拖吧?”

姑娘们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一对对大眼睛都在田惠姑的身上打转,就像打听一件新闻那样。

田惠姑微笑着说到:“他们兄妹三个谁要拖就给谁拖。趁着现在年纪轻,先做好给他们放着,以后老眼昏花了,想绣也绣不出了。”

姑娘们听了,全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不用问,这准是给郑晓华留着的,以后好送给他对象。

松琴笑了一下,想借这个机会嘲弄一下这个平时不愿多理她们的怪小伙子。便笑到:“婶子,这绣花拖鞋一定是在给你未来的大儿媳妇准备的是不是?”

郑晓华听了,顿时两腮飞红。姑娘们见了,咭咭呱呱地笑个不停。郑晓华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他皱了一下眉头,转过脸不理她们,由她们去讥笑。

田惠姑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如此的窘相,不由好笑起来。她摇头说到:“真没出息,晓华,你怎么不好意思起来?真像个姑娘似的。”看见松琴正向着小姐妹们挤眉弄眼要羞儿子,她灵机一动,决定和松琴开个玩笑,就说到:“晓华的年龄倒也确实不小了,是该找对象了。”她朝姑娘们扫了一眼,笑道,“找到了,就在你们几个人中间。”

松琴连忙问到:“婶子,是谁?哪一个?”

“田惠姑忍住笑,看着她说到:“你一定要打听是谁?”

“一定。”松琴指着众多姑娘们说道,“这里谁不想知道?”

田惠姑故意叹了口气,说到:“只怕那姑娘不乐意。”

“到底是谁?婶子你说呀!”松琴追根溯源,等会儿她好打趣伙伴呢!谁知田惠姑把拖鞋递到她面前,笑着说到:“你喜欢的话你就收着吧。”

姑娘们一见,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你伏在她的肩上,她偎在你的怀里,一个个笑痛了肚子。

一个姑娘抹了几下笑出来的眼泪,推了松琴一把,笑着说到:“快叫婆婆呀!”松琴羞得用手捂住了脸,转身就逃跑出了郑家的大门。姑娘们再找郑晓华,而晓华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田惠姑看看小闹钟,时间已经快到深夜十二点了。她站起身,打开炉子,高高兴兴地说到:“快要到新春的第一天了。姑娘们,你们坐一坐,我给你们烧圆宵吃。”虽然圆宵不多,但好客的田惠姑还是热情款留。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尽管家里是那么贫穷,但只要有客人来家,她却是诚心诚意地尽自己的力量把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客人。

姑娘们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一见田惠姑要烧点心,她们相互瞥了一眼,嘻嘻一笑,不约而同地起身告辞到:“婶子,你别忙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也该回家去歇一会了。明天再见吧。”说罢,便嘻嘻哈哈地一溜烟全都走了。田惠姑款留不住她们,只得笑着叫她们有空来玩,尔后安排鲁敏华和鲁宾华睡觉。

郑晓华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很不高兴地责怪母亲到:“妈,瞧你在她们面前说了些什么呀?听了让人取笑,多不好意思?”

田惠姑笑到:“你不这样说她一句啊,够她纠缠的呢!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从此以后她们再也不敢来取笑你了。坐下吧,妈给你煮圆宵吃。”

这时,小淘气的哥哥诸大康出现在门口,笑着和田惠姑打了个招呼,对郑晓华说到:“晓华没事吗?出去走走吧。好长时间没和你在一起聊天了,真想你呢。”郑晓华听了,站起身来。

田惠姑笑到:“二康,你坐一会,炉子一会就旺了,吃了婶子的圆宵再出去玩,这么冷的天,身子也好暖和些。”

二康摇摇头:“婶子你别客气,我刚吃好出来的,一会儿再来打搅你吧。”说着拉了郑晓华的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