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缕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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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刽子手

《檀香刑》是2012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先生的力作,历时五年完成。年前,我从网上购得此书,在蛇年春节的十来天里,在病榻旁,在书房里,在汽车内,陆陆续续地把此书拜读完了。书是沉重的,故事是曲折而耐人寻味的。

《檀香刑》是一部用梦幻般的现实主义将民间传说、历史融为一体的小说,是莫言众多文学作品中的精品。小说围绕主人公孙眉娘与其亲爹孙丙(民族英雄、山东高密戏班班主,猫腔艺术的传承人,抗德运动的“举旗人”)、公爹赵甲(大清朝首席刽子手,檀香刑的“执行人”)、干爹钱丁(山东高密县的县令、孙眉娘的“情人”)之间的纠葛展开,用“凤头——猪肚——豹尾”这种独特的结构形式,把一部流传于山东高密的民间传说演绎得精彩绝伦、美轮美奂。(能把一部“酷刑”史写得如此细腻、出彩的,莫言先生当是第一人吧?)小说通过孙眉娘、赵甲、钱丁、孙丙及小甲(赵甲的儿子、孙眉娘的傻老公)的自述,巧妙地把1900年德国人在山东始建胶济铁路、袁世凯镇压山东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攻陷北平、清朝戊戌变法等历史事件,用其多姿的笔触、活泼的叙事方式、丰富深邃的文字向读者娓娓道来而不露一丝痕迹。其间有缠绵的爱情(孙眉娘与钱丁之间的“暗情”,钱丁与夫人(殉情)的夫妻情),有可泣的亲情(孙眉娘与其亲爹孙丙之间的父女深情),有可歌的豪情(钱雄飞坦然受凌迟,孙丙不避死、笑对檀香刑),有泣鬼神的义情(山东高密百姓抗德义举,山东乞丐帮、戏班的大义之举),更有惊悚的悲情(中国古近代刑罚之残酷超乎世人的想象,一个惨烈的、惨绝人寰的酷刑竟有这么一个唯美、诗意的名字,这也算是中国人的独特“智慧”,可惜了“檀香”一词)。莫言先生用他传神的笔,把小说的场景描绘得栩栩如生,把小说的人物塑造得活灵活现,把人物的心理刻画得入木三分,把小说的情节渲染得缤纷多彩,简直引人入胜。这是一部真正来自于民间又向民间文学致敬的好作品。它摆脱了时尚、名利、技巧和流俗的桎梏,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全新的文学视角、文学空间。这可能正是莫言先生高人一筹之处吧?

读罢《檀香刑》,掩卷沉思: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可能都潜伏着一个“刽子手”。这个“刽子手”可能是心灵的阴暗面,可能是嫉妒心,可能是内心的不平衡,也可能仅仅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它蛰伏在你的心中,有时会露出狰狞的本相;有时会悄然出现,又悄然隐遁;有时会不经意地冒出来,啃咬你平静的心……每个人,都会有独特的方式去审视它、对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