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霄是叫了搬家公司，连人带床把季珩运回去的。
季珩还发着烧，还没到家人又晕了过去。
林霄让人把他送回卧室，才又重新给他挂上点滴，然而整个过程中，他都死死的抓着被子不放，如同抓着什么稀世珍宝。
当然，对于季珩来说，苏翎就是他此生最大的珍宝。
现在他自己把宝贝弄丢了，心里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没办法帮他分担，也无从安慰。
叹了口气，林霄翻出医药箱，给季珩打了针抗生素。
季珩又烧了两天，才勉强退了烧。
烧退了以后，他人也清醒过来，看见卧室多了一张明显没什么品质的床，眉头紧皱，满脸都写着不爽。
“这是你自己死活要搬回来的，别看我！”
林霄翻着白眼说，端着一碗酸辣粉吃得津津有味。
季珩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盯着那床看了半晌，终于眼熟起来，想起这床出自何处。
“我让你去顾家搬的？”
季珩疑惑，林霄的眼睛都快翻后脑勺去了，喝完最后一口汤，砸吧两声：“别问我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你不会想知道。”
“……”
从这个语气，季珩已经基本能想象到大概发生过什么，便也没再追问。
林霄擦了嘴，给季珩重新换了瓶点滴，又给他量了下体温，确定完全退烧以后，心里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把温度计放进医药箱，刚想说些注意事项，季珩忽的开口问了一句：“青柠在哪儿？”
林霄和季珩可以算得上是穿着纸尿裤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比季珩和季尧还要深一些。
所以林霄了解季珩，他问这个问题，心里已经确定他们是一伙的。
这是个很糟糕的事，一方面是季珩很可能已经把青柠划入敌对阵营，另一方面是季珩已经不相信他了，至少在青柠的问题上，他是不相信的。
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林霄毫不在意的回答：“我不知道，回国以后，我也没见过她”说完又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想找她做什么吗？”
季珩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抿唇不再回答，林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却还是压下情绪，收好医药箱对季珩道：“烧已经退了，这几天最好吃清淡点。”
说完，季珩依然没有回应，林霄习以为常，打了招呼离开。
从季家老宅出来，林霄直接开车去了青柠住的小公寓。
这是她管理霄柠酒吧后，第二年自己出手买的公寓，当时装修还是他和青柠两个人一起弄的。
装修虽然简单，但整体布置的很温馨舒适。
林霄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开门，打青柠电话也没人接，刚要离开，正好碰上来催物业费的工作人员，经过一番了解，林霄才知道青柠已经好几个月不回这里住了。
想想也是，她既然抱上了顾以莘的大腿，自然是要和金主住在一起。
想到这里，林霄不由失笑，在青柠的问题上他似乎总是自作多情。
明明人家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他却总是控制不住多余的担心。
担心她被金主虐待过得不好，担心她被失去理智的季珩报复误伤……
在心里感叹了一番，林霄低头把手机里属于青柠的号码按了删除。
他们本来就是不应该产生交集的人，就这样断得干净对彼此也没什么不好。
……
又在家休养了一天，季珩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之前在警局挣扎，手腕上的伤疤也已经脱伽，留下浅浅的粉色伤痕，有些狰狞，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这是他想不开自残留下来的。
转了转手腕，季珩起身在衣柜里找了一套休闲的棒球服换上。
下楼出门，意外的看见门口蹲着一个人。
那人的背景娇小，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只，莫名的有些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季珩心跳加快。
那人听见开门的声音，迅速起身回头，一张截然相反，完全平凡的脸，将季珩狂跳的心脏压了下去。
“二少，你之前的赔偿款还没有给完。”
顾翎公司公办的说，身上的衣服依然老土如同村姑，背上背着硕大的书包，整个人都被压得矮了一些。
季珩关上门，越过她径直离开。
把佣人都遣散了就这点不好，什么人都能闯进来。
季珩边走边思索着要不要特别请几个保镖在别墅周围把守着，顾翎也没烦他，就那么闷不做声的跟在他身后，近乎刻板的执拗。
季珩去车库开了车出来，正好看见她站在别墅大门外面，拿着手机似乎正在打车。
真******黏人！
季珩在心里骂了一句，把车开过去停在顾翎身边，按了喇叭：“滴滴！”
喇叭声太大，顾翎被吓了一跳，迷茫的抬起头来，见季珩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挡住路了，便往后退了两步，让出道来。
“上车！”
季珩命令，顾翎僵在那里，犹豫地看看车，又低头看着脚，留了一个黑漆漆的发顶给季珩。
“我让你上车！”
季珩压着怒气再次命令，他发现这个女人还真有惹他生气的本事！
他的声音拔高，顾翎被吼得肩膀抖了抖，这才拉开车门坐上去。
一上车，季珩就踩了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顾翎来不及系安全带，只能死死的扒着车门。
透过厚重的眼镜镜片，那双眼睛湿漉漉、怯生生的看着季珩，明明怕得要死，却不敢吭声。
分明一点都不像苏翎，却又非常自然地让季珩想到了她。
心脏不受控制的柔软下来，季珩不由放缓车速，耳边传来顾翎松了口气的声音。
偏头便见她低头乖巧的系安全带，规矩得不得了。
胸腔的怒火莫名消散，季珩踩了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俯身凑近，顾翎惊愕的抬头，看见他陡然逼近的脸，她眸底闪过惶恐不安，却还强装镇定，紧绷着身体缩在那里看着他。
“二……二少。”
“多少钱？”
“什么？”
顾翎一脸懵懂，季珩单手撑在她身边的车窗上，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空间里：“顾以莘给了你多少钱向我追债？我出双倍，给我滚远点！”
他说滚远点的时候毫不留情，像随意抛开一个皮球一样。
顾翎垂眸，微微颔首，红唇紧抿着，脸上浮起红晕，像是受到了什么羞辱，气愤又委屈。
“怎么？不乐意？那你开个价！”
季珩玩味的说，语气里是刻意羞辱。
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在这种时刻，任何人的接近对他来说，都有可能不怀好意。
“二少，我不需要你给我钱，这是我的工作！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可以下车！”
顾翎说完就想下车，季珩比她更快落了锁。
“不想要钱？那就玩点更刺激的！”
说完，车子再次疾驰离开。
知道季珩不会让自己下车，顾翎也没再做无谓的挣扎，自己乖乖系好安全带。
没多久，季珩把车停在一家高级会所外面。
在没开霄柠酒吧以前，季珩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人上上下下也基本都知道季珩，看见他来，都陪着笑喊一声二爷。
过了这么些年，会所的员工来来去去几乎换了个遍，这会儿的人虽然不太认识季珩，却也知道笑脸迎客：“这位先生，我们这里还没正式开始营业，如果有提前预约包间可以先进去休息，不过需要您出示预约码进行验证。”
“让马超滚来见我！”
季珩点名要求，打断接待人员的话，那人唇角抽了抽，一脸无奈：“这位先生，我们老板一般很少来这里，您有什么需要跟我们提就是了，没必要……”
那人试着和季珩讲理，季珩眼尾上扬，泄出黑沉的杀气：“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
被这眼神一看，尾椎骨莫名泛起凉意。
那人连忙摇头：“请稍等，我马上给老板打电话！”
说完，那人赶紧溜走。
季珩领着顾翎大摇大摆的走进会所，不需要别人带路，直接去了最贵的至尊VIP包间。
保洁才刚打扫过，包间里充斥着一股廉价的柠檬味清新剂味道，并不惹人反感，却也让人生不出喜欢。
季珩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顾翎。
这样一个女人背着背包站在他面前，呆板又无趣，如果是在大街上，他根本都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可现在她站在他面前，让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次又一次。
“你跟顾以莘多久了？”
季珩随意地问。
老实说，他对她有点感兴趣，这种兴趣的起源在于，她很像苏翎，不是容貌上的相似，而是浑身的气质以及举手投足间不经意表露出来的情绪。
不过她只能让季珩想起十七八时的苏翎，和现在的苏翎并不是很像。
他有些好奇，她是从什么样的途径了解苏翎，又模仿得这样像的。
简直就像是和苏翎朝夕相处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甚至没有丝毫模仿的痕迹。
如果不是他知道苏翎在哪儿，甚至都会怀疑她是不是整容后的苏翎。
“我只是boss的员工，和他并不是那种关系。”
顾翎语气生硬的强调，季珩没有在意她的解释，忽的又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你多高？”
“……”
顾翎抿唇，似乎对他这个跳跃性的问题有些不满，季珩撑着脑袋耐心的等着。
在审讯这种事情上，他总是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165cm。”
毫无意外，顾翎败下阵来。
和苏翎一样。
季珩挑眉，目光一寸寸下移，掠过胸口，腰臀，到脚踝。
那目光直白又热切，像把人的衣服全部剥开，在肌肤上一寸寸丈量一般。
顾翎抿唇，脸上的红晕更甚，眼底浮起水雾，眼角发红，越发像受了欺负一般。
季珩毫不在意，打量完以后，脑海里立刻闪现几个数值。
一样！
眼前这个女孩儿，和苏翎一样高，一样瘦，甚至连胸围和腰围都相差无几。
莫名的，他的心底闪过一丝热切，心脏柔软了起来。
“过来！”
他开口，同时朝顾翎招了招手，像在召唤自己的宠物一般，和平时他对苏翎做的没有两样。
顾翎下意识的朝他走了一步，然后又顿住，警备的看着他：“二少，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手腕忽的被扣住，随即强大的拉力将她拉入一个宽厚灼热的怀抱，具有侵略性的雄性荷尔蒙浸入脾肺，像火一样，灼痛肺腑。
季珩看着她，突然伸手摘了她鼻梁上那个厚重的黑框眼镜。
“啊！”
顾翎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二少，我近视很严重，看不见了，请你把眼镜还给我！”
摘了眼镜，这张脸也依然平凡没有任何一丝值得让人惊艳的地方。
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箍着腰强硬的按在男人腿上。
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她挣扎的时候又不可避免的产生磨蹭，然而让人惊奇的是，这个男人没有丝毫动情！
这个认知让顾翎放弃了挣扎，任由季珩修长匀称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尖带着燥热的温度一寸寸压在她的脸颊，像有魔力一般，将她的皮肤点燃，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烧成灰烬。
顾翎屏住呼吸，心跳都跟着减缓，眼睛因为季珩的动作一点点变得湿润。
她想起过去两年里，他很多次曾这样一寸寸抚摸她的脸颊。
她的心曾因为他指尖的温度一次次悸动，她甚至无数次幻想，终有一天，他的眼里也能看见她，而不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曾是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奢望，现在却成了她不惜一切都想毁掉的执念。
季珩！
季珩！！
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胸腔奔涌的怨恨顺着血液传遍四肢八骸，最终在季珩的指尖离开她的脸颊时归于平静。
她睁开眼睛，坦荡无谓的看着他：“二少，摸出什么了吗？”
她问，抛开刻意的呆板，声音变得柔柔软软，她知道，这样会让她看起来更像那个叫苏翎的女人。
可她一点都不担心。
她知道，这个叫季珩的男人中了苏翎的魔，哪怕明知道她可能是什么人的诱饵或者陷阱，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进来。
果然，下一刻她听见他用迷茫又愉悦的声音说：“你很像一个人。”
他说，她很像一个人。
一如两年前她在酒吧，以最狼狈不堪的模样第一次遇见他时说的话。
因为她像那个人，两年前他才会出手救下她。
才会给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引诱她生出无尽的贪念。
她可以比那个叫苏翎的女人听话，可以更加巧妙地讨他欢心。
苏翎不愿意做被他圈禁的宠物，可她愿意！
她想留在他身边，做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儿。
她以为她终究会打败苏翎，成为他心尖上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可她花了两年时间，却没有在他心底留下半点痕迹。
季珩的心是金刚石做的，面对苏翎的时候，那是光彩夺目，令所有人艳羡的钻石，然而对其他人而言，那就是刀枪不入的石头，没有任何感情。
“二少，你认错人了，我叫顾翎，不是任何人。”
顾翎执拗的开口，做了和两年前截然不同的回答。
她拉开季珩的手，从他身上站起来，这一次，季珩没有阻止她，只是拧眉看着她沉思。
顾翎隐约能猜到他想做什么，这恰好也是她的目的。
如果不再一次变成苏翎，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近他，再毁掉他呢？
思及此，她几不可察的微微勾唇，下一刻，包间门被推开，一群保安沉着脸走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现在这里还没营业，请你们出去！”
他们语气还算客气，却直接伸手推搡顾翎。
顾翎踉跄了一下，被季珩抓着衣领拎到背后。
“是马超叫你们过来的？”
季珩问，用的却是陈述语气，俨然已经认定了这是马超的安排。
保安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仗着人多，一拥而上把季珩和顾翎围住，恶声恶气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让你们走就走！别逼我们……啊！”
带头说话的人喊了一声，季珩抓着他的手一拧，骨头错位的咔嘣声在包间格外清晰，听得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季珩沉着脸，直接一脚把人踹飞。
“废话太多！”
丢下这么句评价，不给其他人求饶的机会，季珩主动出击，几个来回，便把人全都揍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痛呼着爬不起来。
顾翎站在季珩身后，有片刻恍惚，好像这个男人并没有把她当成别的谁，只是单纯的挡在她面前保护她一样。
她想她的要求其实一点也不高，只不过是单纯的希望有个人真心对自己好罢了。
在她出神的时间，季珩一脚踩在一个人胸口，声音冰冷的开口：“我再问一遍，马超在哪儿？！”
“超少在……在隔壁包间！”
保安痛苦不堪的回答，季珩收回脚，回头看向顾翎：“跟着我！”
说完，径直出门，朝隔壁包间走去。
顾翎亦步亦趋的跟着季珩，包间里正好传出男女高亢的叫声。
季珩恍若未闻，抬脚踹门，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帅气得不得了。
包间门被踹开，屋里的情趣摆设一览无余，床上的两个人惊慌失措的尖叫，慌乱的拉扯被子遮挡身体。
季珩提步走进去，光明正大的欣赏两个人的狼狈。
“季珩！你他妈有病！”
正在兴头上却突然被人打断，马超气得大骂，胸腔被火气填满。
季珩没管他，眼神凌厉的看向床上的女人：“给你三秒钟，滚出去！”
他说得霸道极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女人看看他又看看马超，最终还是选择听从季珩的话，只裹了个床单匆匆忙忙离开。
等女人走了，季珩悠然的关上包间门，浑身的气场顿时一变，如同修罗。
马超也终于意识到不对，抓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底气不足的看着季珩：“季珩，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地盘，你不要乱来，你可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季家二少了！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马超和季珩其实没见过几次面，只是早些年季珩每次来这里，总是给他惹事，碍于季家，他还得每次在季珩面前装孙子。
所以现在听说季尧把季珩逐出季家了，季珩又陷在HVA这样的大案中没办法脱身，就想整整季珩给自己出口气。
只是他没想到，没了季家以后，季珩的气焰还能这么嚣张。
“我的确不是当初那个季家二少了！”季珩赞同的点头，一拳毫不含糊的朝马超招呼过去。
马超被打得倒栽在地，半边脸顿时高高肿起，季珩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到了这个时候，马超才终于意识到，他根本不应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季珩。
不管有没有季家，季珩都是那个怼天怼地的性子，谁要让他不舒服，他就跟谁硬干到底！
现在自己处于弱势，马超立刻认清现状，推脱责任：“二少，是不是有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你，我一会儿就让他卷铺盖卷走人！”
他说得义愤填膺，完全忘记刚才是谁骂季珩是神经病。
季珩也没计较他说话前后矛盾，蹲下身来，伸手帮他理了理被子，遮住大半边肥壮的肩膀：“你们店里的AC，跟谁拿的？”
AC，酒吧会所常备的助兴的药，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变得亢奋，能增强男人的持久力，服用过多会产生幻觉，长期服用会上瘾，也是禁药，但因为上瘾程度不是很大，加上交易很隐秘，一般很少被查。
“什么AC？二少你开什么玩笑，我这里怎么会卖那种东西？”
马超装傻，联想到季珩之前被抓进警局，已经开始怀疑他现在是狗急跳墙，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陪他。
知道马超不会轻易交代，季珩拿出手机，在拨号菜单输了三个数字。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告诉我想听的，或者去警局交代！”
季珩威胁，表情半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马超刚想说去警局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季珩又加了个筹码：“你们店里‘特色服务’这两年好像越做越大了，听说现在的女员工都是住的豪华单身公寓，要我带警察去看看吗？”
“……”
马超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季珩这话完全是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酒吧有特色服务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但没人会把这事捅到明面上去，因为涉及的人太多，谁要是捅出去无异于是捅了马蜂窝。
可季珩不一样，他丫就是个疯子，别说马蜂窝，就是马蜂炮他都敢捅着玩！
“季珩，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不能坏了规矩！”
马超咬着牙说，态度已经服软，不是他不想告诉季珩，实在是他提的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季珩挑眉，没继续逼问，只是指尖一动，拨通了电话，电话还没接通，马超立刻抢过来挂断！
“季珩！”
马超怒吼，季珩的表情依然淡淡，拿回自己的手机，退了一步道：“我想买一批货。”
“……”
你他妈哪点像来买货的？分明是来剿匪的！
马超一脸卧槽，让人把季珩还有顾翎请出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才出来和季珩谈生意。
不得不说，这人谈起生意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季珩要的货很多，并且提了很多要求，马超一时做不了主，只告诉季珩三天后再给他答复。
季珩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便带着顾翎走出酒吧。
出来以后，顾翎本来要走，被季珩抓住背包带子：“这次要多少？”
“五百万。”
顾翎回答，季珩直接拉开她的背包，从里面拿了支票和笔，迅速写下金额递给她。
“多了一百万。”
“给你的小费！”季珩大方的说，而后拉着她的背包带子，将人半拎半拖的拉着走到车边。
“二少，我还有事要做，你要带我去哪儿？”
顾翎追问，手忙脚乱的扶住差点被扯掉的眼镜，季珩没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把人塞进副驾驶。
“跟我去个地方！”
“……”
之前已经见识过他的脾气，顾翎乖乖坐在副驾驶不敢动，季珩上车，直接发动车子冲出去。
车速很快，顾翎抓紧安全带，却没有大喊大叫，安顺得过分。
这模样，和第一次被季珩按上车的苏翎有点像。
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又摄于他的威压不敢喊出声来。
她并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就是怀揣着这样的恶趣味欺负她，好看见她眼泪汪汪的模样，恨不得将他整颗心都融化。
想到苏翎，季珩的眉头舒展了些，习惯性的点开车载音乐。
舒缓的纯音乐抚平心中的焦躁，顾翎却不合时宜的小小的咦了一声，像是对放出来的音乐十分诧异。
某些假象瞬间破碎，季珩的脸立刻沉了下去，伸手关掉音乐。
顾翎知道自己那一声打破了自己刻意给季珩营造出来的幻象，只低着头，尽可能的往车门边靠，降低存在感。
她没想到苏翎对季珩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她才回到他身边多久，竟然让他更换了歌单！
他在这些方面不是偏执如狂吗？
顾翎控制不住的想，感觉自己的灵魂被酸腐的嫉妒浸泡得扭曲变形。
季珩带顾翎来了一家造型会所，老实说，顾翎对这里了如指掌，也厌恶到了极点，不过她努力克制着情绪没有表露出来。
一进去，季珩就直接把她丢给经理，让经理看着给她改变造型。
经理在这里干了很多年，跟季珩也是老熟人了，尤其是过去两年，季珩带人来做造型的频率特别高所以理对季珩的审美也基本都了解。
“还是按照苏小姐的形象做吗？”
经理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季珩没吭声，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算是默许，经理立刻吆喝人行动起来。
周围热闹起来，季珩周身却一片冷清。
他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那天的新闻，也许是警方刻意的导向控制，这些新闻文稿内容基本都一样，贴的图也一样。
远远地只能看见武警做的包围圈，还有警车追逐时的远景照，根本看不清车里的人。
他耐心的挨个挨个点开浏览，点开某个新闻链接下拉，指尖忽的在一张照片顿住。
那张照片也是远景，画面很模糊，应该是从路面监控里截下来的。
画面里，一辆银色汽车疾驰着闯过红灯，车上的挡风玻璃布满裂痕，透过那些裂痕隐约可以看见驾驶座的人受了伤，流了不少血。
纵然看不清脸，他也清楚地知道，那个人叫苏翎，是他养了十多年的女孩儿，也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那样危险的环境，却没有施以援手。
他病了将近十天，有人照顾他，给他吃药，她呢？
那些没有人性的人有给她消毒治伤吗？她的伤口有没有发炎？她痛吗？
这些问题像无数蚂蚁，密密麻麻的啃咬着他的心。
他动了动手，指尖在屏幕摩挲了一下，想透过屏幕，透过那布满裂痕的挡风玻璃，摸摸她的脸颊，让她不要害怕。
阿翎……
他在心底唤了一声，更衣室的帘子哗啦一声拉开。
下意识的抬头，顾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好造型，换好衣服。
造型师给她剪了一个和苏翎一模一样的短发，给她换了一条白色公主裙，领口袖口和裙边都有蕾丝点缀，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修长匀称的腿，她的身材比她的脸让人惊艳得多。
造型师把她的眼镜没收，给她带了隐形眼镜，那双灵动漂亮的眸，像一汪幽蓝的泉，没有任何掩饰的显露出来。
很漂亮的眼，给她平凡无奇的五官增色不少。
第一眼，季珩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她和苏翎，是两个人。
“还没化妆，二少觉得这身衣服可以吗？？”
“随便！”季珩敷衍，移开目光不再看顾翎，淡淡道：“只要脸像就好。”
他没注意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顾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依然木讷，让人看不出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