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化妆师的技术是国际一流的,所以一个小时后,季珩看到了复制得非常成功的‘苏翎’。
如果不是那双眸子太过漂亮独特,连季珩都会觉得这能以假乱真。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季珩眼底闪过满意,低头,在手机里编辑了一封邮件发送出去。
等看到发送成功的标志,他用手机里的特殊软件把邮件痕迹抹除干净,然后起身走向顾翎。
“二少,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翎焦躁的问,眉头微拧,浑身都不自在的看着季珩,连神态都和被欺负了的苏翎有七八分相似。
“没事,别怕!”
季珩安慰,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那吻却分明透过她,将安慰传达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
苏翎的意识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那天龙哥非常‘好心’的把她带回来了,但回来之后,他就把她丢在小黑屋里没有再管。
没有止痛药,肩上的伤一直痛着,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睡不着觉。
没有消炎药,伤口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到今天的时候,她的伤口发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屋里堆了五六个外卖盒,她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外面的人也没进来管过她。
每次醒来,苏翎都会诧异自己竟然还活着。
不过,再在这种环境下待下去,她能醒来的次数应该屈指可数了。
苏翎想着,又要睡过去,铁门突然打开,一个人提着一个小箱子进来。
箱子打开,那人拿了注射剂。
苏翎不知道注射器里面装的是什么,她现在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那人动作熟练,抓着她的手臂给她打了一针,冰凉的液体注入血液,感官迟钝的传达着信息,除此之外,苏翎再感觉不到其他变化。
打了针,那人又掰开她的眼镜和嘴巴察看了一番,然后提着小箱子走出去。
没多久,铁门再次打开,这一次,苏翎被架了出去。
她以为会迎来龙哥或者其他人的一番质问或者折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给她安排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是干净的房间,还给了她一张床。
那床并不柔软,被子也有着一股子汗臭味,可对苏翎来说,这样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她躺在床上,像垂死的老人,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她第一次这么坦然。
她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周围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陌生人。
他们不关心她的生死,也许死后会将她的尸体随意丢弃在野外,任由她自己腐烂最终变成一堆白骨。
她会死得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因为她的死感到悲伤,这就是她这一生的终结。
脑子太过混沌,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有没有不甘或者气愤。
如果不是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剧痛,她可能真的会一睡不醒。
艰难的偏了偏头,她看清剧痛的来源。
刚刚给她打针的男人按着她的肩膀,正用小刀一点一点刮去她伤口周围的腐肉。
“你醒了?是我弄痛你了吗?”
男人温声问,语气诡异的透着温柔。
苏翎清醒了些,这才发现他其实还算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四十的样子,面容清俊,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阳光,像历城警局那个叫叶歉的法医。
“嗯,很痛。”
苏翎回答,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男人弯了弯眸解释:“警方管控太严,止痛药不太好买,这里只有让人上瘾的东西,我猜你应该不会想用那个,所以没用。”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半点没停,苏翎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手术刀刮在骨头上的声音。
努力咬牙,额头的青筋暴起。
“你在帮我治伤吗?”
苏翎闷声问,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的伤口发炎很严重,而且现在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如果再不处理伤口,你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
男人反问,终于放下手术刀,直接倒了半瓶白酒在苏翎伤口给她消毒。
“唔!”
苏翎痛得闷哼,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神经都好像要被撕裂。
太痛了!她会痛死的!
“再忍忍就好。”
男人不痛不痒的安慰,也没再上其他药,直接用纱布帮苏翎包扎,且手法看上去非常不专业。
“你是医生吗?”
苏翎喘着气问,脸上全是汗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男人用绷带在她肩上打了个蝴蝶结,微笑:“不,我是屠夫!”
“……”
苏翎很确定,在男人微笑的时候,她从里面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杀戮。
那不是一个好人会有的眼神。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要救自己。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她伤得很严重,哪怕清理了伤口,之前感染引发的高热也一直没有消退下去。
那个男人每天都会来给她量体温,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剪掉,在男人面前,她如同新生婴儿一般毫无遮挡。
不过她早已枯瘦如柴,哪怕什么都不穿,这具皮囊也并不具有任何引起男人兴趣的美感。
“你真是顽强。”
在第十天的时候,男人这样对她说,他看她的时候,眼神多了几分兴味,他俯身,右手状似无意放在她的胸口,贴近她心脏的位置。
然后苏翎听见他问:“这么努力的活着,是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了结。”
他说‘了结’的时候,有种要顺手了结苏翎的命的感觉。
对此苏翎没有什么反应,只看着天花板,非常认真的思考他的问题。
良久,她看着男人开口:“我觉得我爸爸也许想尽千方百计在找我,他最疼我了,我怕他来了以后见不到我会很难过。”
说这话的时候,苏翎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在这种状态下,她竟然还记得要扮演何漫漫,而不是对男人说出她想再见季珩一面这种话。
“傻孩子,他已经被警方抓住了,后半生将会在暗无天日的监狱度过,你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男人揉着苏翎的脑袋说,语气颇有几分长辈的慈爱,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残忍。
苏翎垂眸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男人拿出手机,翻出相册,点出一张照片递给苏翎问:“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人约莫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染着黄色头发,鼻子上打着鼻环,一看就像不良青年,苏翎摇头。
男人动手把照片删除,随即又翻到下一张。
就这样翻看了十几张,都得到否定回答以后,男人收了手机:“好了,你的身体需要休养,先睡吧,今天到此为止,等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什么人?”
苏翎问,男人准备离开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笑得别有深意:“也许是你的朋友。”
朋友?
苏翎疑惑,她一直待在季珩身边,别说朋友,就连认识的人都十分有限,哪里还有朋友?难道……是何漫漫的朋友?
苏翎心底‘咯噔’一下,如果何漫漫的朋友到了,她的身份不是立马就会被戳穿?到时候这些人会怎么折磨她?
脑海里闪过很多可怖的画面,苏翎手脚都开始发凉冒冷汗。
她很害怕!
“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差?要见到自己的朋友难道还不开心吗?”
男人折返回到床前,笑盈盈的问,苏翎垂眸,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强装镇定:“没有,只是有点冷。”
“这天气的确有些凉了,不过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了。”
男人回答,贴心的帮苏翎掖好被子。
苏翎浑身紧绷,有种被猛兽盯紧的危机感。
“谢谢!”
“不客气!”
男人笑着离开,随手带上房间门,苏翎松了口气,幽闭安静的房间却像被人抽了真空一般叫人窒息。
未知的明天让她惶恐不安。
伴随着这种不安,苏翎的身体竟出乎意料的好了一些。
纠缠她许久的高烧消退,肩上伤口的炎症也终于消了下去,渐渐结痂。
一天起风,一片枯黄的树叶从窗户吹进来,苏翎终于拥着被子下床。
躺了快一个月,她的手脚都虚浮无力险些摔倒。
窗外一片萧索,原本茂盛的树木全都变成光秃秃的一片。
冬天快到了。
她拢了拢被子,感觉这将会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冬天。
没有人会进来打扰她,她站在窗边贪婪的看着窗外的景物。
男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外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又是一场秋雨到了。
苏翎靠在窗边昏昏欲睡,却舍不得闭上眼睛,男人径直走到她身边,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怎么站在这里,万一又烧起来怎么办?”
男人问,听起来像是情真意切的关心,手却不容拒绝的箍着苏翎的腰,半搂半抱的把苏翎带回床边。
“你看起来好了很多。”
男人说着把苏翎放到床上,伸手拉开苏翎裹着的被子。
苏翎试图反抗,被男人冷冷的看了一眼后放弃。
被子打开,她就躺在他面前,像一杯完全透明的白开水。
男人的目光从她身上一寸寸扫过,如同在打量一个人体标本。
苏翎闭上眼睛,咬着牙和身体里最后一丝羞耻感做斗争。
良久,盆骨处忽的传来细微的痒,是男人的指尖触到那处纹身,浑身的血液瞬间冷凝结冰。
那个纹身是季珩亲手剜掉又重新纹上去的名字。
季珩!
苏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和季珩同名同姓的有多少人,但她肯定,这个男人在看见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她的身份!
她不是何漫漫,她是季珩的苏翎!
“这个纹身真漂亮!”
男人夸赞,指尖在纹身处流连,手法娴熟却又带着诡异的温柔。
苏翎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吭声,她真的怕极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不知道男人的指尖什么时候会化成锐利无比的尖刀,捅进她的皮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叫苏翎吧?”
男人猜测,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纹身,却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触摸它,也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点明苏翎的身份。
他其实早就知道她不是真的何漫漫,可偏偏等到现在才戳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季珩对你应该很好吧,像金丝雀一样在他身边生活了十多年,感觉如何?”
男人问,终于放过那处纹身,却掐着苏翎的脸颊,逼迫她睁开眼睛。
“好好地做个宠物不是挺好的么?混进这里来想做什么?”
他的手劲很大,说话时透着股子嗜血的煞气,苏翎眼神慌乱不敢和他对视,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她太害怕了,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不知道如何伪装,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要做些什么好让自己少受一些折磨。
“哦!我想起来了,季珩现在是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他洗清不了嫌疑,就想像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闹个鱼死网破?”男人说着,手上越发用力,苏翎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被卸下来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推面前的人。
嘭!
男人一个用力把她的脑袋按在床板上,他撕掉前些日子温和的伪装,面目变得狰狞凶恶,他俯身凑近苏翎,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知道这里的人最讨厌什么吗?”
“……”
苏翎不知道,眼泪喷涌而出,她努力摇头,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是警察!”
男人轻声说,像是在安抚她,下一刻却又抓着苏翎的头发怒吼:“那些警察无孔不入,像穿山甲一样,让人恶心!一旦被发现就会死得很惨!”
“我不是警察!是你们抓错人了!放开我!!”
苏翎失控的尖叫,她实在是承受不住那些灭顶的恐怖的威胁。
她不是何漫漫,也承受不起任何人的期望。
“你当然不是警察,如果是,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到今天吗?”
男人满意的松开苏翎,拍了拍她的脸颊诱哄道:“乖女孩儿,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会有好运发生。”
好运!?
苏翎半点都不相信还会有什么好运落在她头上,现在她只感觉到无边的绝望。
她会死!
不,也许不止如此,她还会害死很多人。
她的身份早就暴露了,这些人知道她是警方的人。
苏翎想起前些天男人给她看过的那些照片,终于明白那个时候男人其实是在根据她的反应判断这些人里有没有卧底。
她看上去太不专业,警方必然会派人来协助她。
男人猜到了警方的计划,现在留着她,极有可能是将计就计,做个局中局,反将警方一军。
苏翎不知道警方派的人进来没有,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伪装成谁,更不可能向那个人传递危险信号。
警方把她当成一颗钉子,想楔进敌人的心脏,而这个团伙的人把她当成一个诱饵,想用她吸引一个又一个卧底警察上钩。
这就是她现在还能存活下去的全部价值。
苏翎努力抱紧自己,想给自己一点安全感,又不可避免的想到季珩。
像濒临死亡的人,死死的拽着最后一丝虚幻的救命稻草不肯放。
直到现在,她心底其实还有一点微末的希望,希望季珩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将她从这样的炼狱救走。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想了没多久,苏翎便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盖着被子,不知道是她自己怕冷扯的被子盖,还是半夜有人进来帮她盖的被子。
偏头,床边放着一套衣服,拿起来仔细一看,衣服有些老旧,看上去也很宽松。
没有内衣,只有外套和裤子,苏翎没有犹豫,直接换上。
没多久,男人照旧推开门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缺了口子的碗,里面难得有四个小笼包。
男人把包子递过来,苏翎乖巧的拿了包子吃起来。
她胃口不大好,小口小口的吃得很慢,却非常满足,甚至有些许难得的幸福感。
在这种地方还能吃上小笼包,她的确也很应该知足了。
“你果然喜欢吃这个。”
男人笑着说,苏翎咀嚼的动作顿住,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她喜欢吃小笼包的事,除了季珩和顾辰,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
“吃吧,吃完教你一点东西。”
男人催促,没有要为苏翎答疑解惑的意思,苏翎也没开口再问,乖乖吃包子。
等她吃完,男人带她走出屋子,这是她受伤以来,第一次走出这个房间。
男人带着她下楼,途中她看见好几个光着膀子在楼上楼下巡逻的壮汉。
其中一层楼是完全的毛坯房,中间没有任何遮挡,地上密密麻麻的挤着二三十个人,他们像乞丐一样睡在一起,有人打着哈欠起来,走到墙角旁若无人的撒尿,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和难民集中营没什么区别。
苏翎皱了皱眉,继续跟着男人往下走。
下面一层依然是毛坯房,不过里面用板砖砌成简易的矮墙,把整个空间分成狭小的隔间。
男人戴着苏翎走向其中一个隔间,然后拿出一颗白色的,巧克力豆大小的东西递给她。
“咽下去!”
男人命令,苏翎没动,定定的看着男人掌心的白丸。
“这是什么?”
“容器!”
“装什么的?”
“任何粉状,售价很高,可以谋取暴利的东西!”
男人坦然回答,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苏翎知道,他说的那种东西是瘾毒。
苏翎没想到,为了躲避警方的搜查,他们会通过人体运输这种方式进行交易。
苏翎伸手拿过白丸,那东西的外壳是硬的,像塑料,她试着拧了一下,白丸很容易被打开,里面的空间并不大,装不了多少东西。
“咽下去以后不会进水吗?”
苏翎问,像好学的学生。
“不会!”男人回答,但已经失了耐心,指着这个小隔间道“咽下去,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想办法排出来!”
“如果排不出来呢?”
苏翎以后,男人手腕一转,指向不远处一个水槽,那里三四个水龙头,每个水龙头都接着细长的管子。
管子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周围是疑似排泄物的东西。
苏翎眨了眨眼,明白男人的回答,如果她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把白丸排出来,他们就会采取强制措施,帮助她做到。
在强制措施下,她应该会非常痛苦。
“你要让我带货去交易吗?”
苏翎问,抓紧手里的白丸。
把这东西吞下去以后,她没有任何自信能把它排出来,为了少受点苦,她必须想其他办法。
“有一笔大买卖,你去交货再合适不过。”
“因为警察不会抓我吗?”
“真聪明。”
男人夸奖了一句,苏翎仿佛受到鼓励,继续猜测:“买主是季珩吗?”
“……”
男人沉默,眼神在一瞬间迸射出冷厉的光,带着警告意味道:“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猜对了!
苏翎心跳加快。
季珩用一笔巨大的买卖换取了让她去送货的机会,之前那一次他没有带她走,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他要做什么?给她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吗?会是和卧底有关吗?
苏翎胡乱的猜测,眉梢却不受控制的上扬。
不管季珩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她有机会见到他一面了!
“我可以不吃这个,就算我把这些东西放进包里,警察也不会抓我对吗?”
“不,你对自己太自信了。”
男人否决苏翎的说法,拿走她手里的白丸,捏住苏翎的下颚,强迫她张嘴,把白丸塞了进去。
“你需要做得隐秘一些,太过明目张胆只会给警方传达一个讯息:你已经暴露身份了。”
苏翎用舌尖抵着白丸,倔强地不肯咽下,男人掐住她的脖子,眼神狠戾的命令:“如果不想现在死掉,就给我咽下去!”
嘴里发干,白丸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眼角溢出泪花,苏翎想摇头,男人直接拖着她按到水槽边,扯掉一个水管,打开水龙头往她嘴里灌水。
“呜呜呜……”
苏翎挣扎,却无法阻止白丸顺着食道滑进胃里。
浑身大半湿透,男人终于松开她,苏翎趴在水槽在喉咙处抠挖,男人没再理会她,冷漠的丢下一句:“你还剩25分钟!”
……
温热的水从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滑过,带走全身的疲乏,皮肤被热气蒸得透出粉嫩的红,像成熟的诱人的苹果,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顾翎拿了浴巾把身体擦干净,大大方方的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抛开这张平淡无奇的脸,这具身体其实很漂亮,尤其对季珩来说,应该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顾翎很清楚,他不会碰她,甚至连亲密一点的肢体接触都不会有。
他只喜欢那个叫苏翎的女人。
想到这里,顾翎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为了能更好的扮演苏翎,她的鼻梁垫了假体,颧骨和下颚都削过骨,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只要上好妆,她就会变得和苏翎一模一样。
过去两年,她跟在季珩身边,被他一手调教成苏翎的模样。
苏翎喜欢吃小笼包,苏翎喜欢黄色,苏翎喜欢用软软的声音喊他二爷!
她分明从来没有和苏翎面对面见过,却比了解自己还要详细的了解了苏翎。
真是让人不甘呢……
为什么在酒吧的时候,他不能对她说:你是第二个像苏翎的人。
至少,那表示他还记得她在他生命中出现过,而不是耗费了足足两年时光,什么都不算不上。
自嘲的勾了勾唇,顾翎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她没穿鞋,赤脚踩在柔软无比的羊绒地毯上。
这是季珩给她安排的酒店房间。
他总是这样,明明季家除了他已经没有人住了,明明他有那么多处房子,却不肯给出哪怕一个房间容纳她。
他只让她住在酒店,像是随时都准备着要打发她离开。
他没有让人看着她,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像苏翎那样从他身边逃离。
当然,就算他逃了,他也毫不在意。
她和苏翎不一样,这是两年时间里,季珩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的事实。
酒店房间的落地窗视野很好,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顾翎站在窗边,双手环胸看着外面。
傍晚的时候开始下雨了,雨下得不大,却淅淅沥沥的叫人心烦。
她以前不喜欢这种天气,后来知道苏翎喜欢晴天后,便觉得这种天气莫名的可爱起来。
这一场秋雨让温度又降了不少,苏翎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听说那天她中了枪,在那种地方,没有药物治疗,伤口是很容易发炎的,就算她侥幸活了下去,那些人应该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顾翎的心情愉悦起来,落地窗上隐约倒映出她上扬的唇角,透着丑陋的幸灾乐祸。
她知道季珩在做什么打算,他想用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苏翎换回来。
让她去替苏翎承受一切痛苦,一如过去两年,他养着她,把她扮成苏翎的模样,不过是为了等苏翎回到他身边后,把她的眼睛换给苏翎!
苏翎有眼疾,见不得强光,他舍不得苏翎受一点疼和苦,便要给苏翎换眼!
这件事是顾翎无意中听季珩和林霄说话时得知的,直到今天她都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绝望。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深情专一又冷酷无情的人?
他可以为了那个叫苏翎的女人做任何事,哪怕……为她剜掉别人一双眼睛!
胸腔的恨意太过灼热,心脏传来钝疼,顾翎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告诉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她有足够多的时间和方法可以报复季珩。
她会让他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会将自己的名字以刻骨铭心的方式融入季珩的骨血之中。
他待苏翎如珍如宝,她偏要把苏翎踩在地上,受尽磨难!
他想用她交换苏翎,正好,她也觉得以这样的方式和苏翎见面最有趣。
她满心期待着备受折磨的苏翎,在看见季珩身边有个一模一样的替代品之后,会不会彻底崩溃!更期待在生死关头,季珩到底能不能认出真的苏翎!
毕竟,如果替代品已经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真品其实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不是吗?
交易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历城的地下赌场。
那场秋雨一直缠绵到那天,空气中透着寒意,已经初见冬日的端倪。
季珩在那天非常用心的盛装打扮了一番,也非常大方的带顾翎去做了造型,给她换上漂亮的米黄色公主裙,不过并未让人给她化妆将她变成苏翎的样子。
黄色是她最讨厌的颜色,因为苏翎最喜欢这个。
他们出发得很早,到地下赌场的时候,离交易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不过赌场人声鼎沸,丝毫不会让他们觉得无聊。
季珩也并不着急,他悠然的带着她在赌场里面玩,手气很好竟然还小赢了好几万。
季珩对钱没有什么概念,随意地把筹码给顾翎,让她拿着下注玩。
顾翎乖顺的试着玩了几把,很快把季珩赢的都输了个精光。
季珩也不在意,笑盈盈的坐在那里,耐心的等着。
在面对苏翎的时候,他总是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交易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有人来跟他们搭讪,问季珩要不要玩点刺激的东西,季珩没有犹豫,拥着她跟着那人走。
他的手臂很有力,大掌隔着衣服轻轻在顾翎腰间摩挲,带来微痒的麻。
顾翎怕痒的往季珩怀里缩了缩,之前季珩没有这个习惯的,她又开始疯狂的嫉妒。
季珩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的眼眸亮得吓人,全身心都在期待着和苏翎即将到来的见面,像初尝情事的少年,感情纯粹得莽撞却又热切。
他们来到一个包间,进入包间以前,门口的人对他们进行了全身检查,确定他们身上没有夹带窃听器或者武器以后才允许他们进入。
然而刚推门进去,一个暧昧的令人遐想菲菲的低吟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