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一,是一个小型剧团的负责人。这些人都是我的团员,演技非常棒!只可惜像我们这种无名演员,如果没有电视公司的提拔,很难有出头的机会。生活倒还算过得去,但是电视公司根本就不在乎无名艺人的表演好坏,只要人头够就行了,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发展才华,为了培养更好的演技,我们组织了学习会,在每个月第三个星期六的下午,集合在一个演员的家中练习,按照顺序,决定人选做即兴表演。表演完后,大家共同讨论和切磋。这个月轮到我和小陈、小赵和文君四人做表演,今天正好是即兴表演,也就是说,如果小陈倒地装死,其他三人就必须配合他做各种表演,只要勤奋努力就会得到肯定!”
丁一看了一下表后又说:
“现在我终于和电视公司谈好了,获得演出机会,所以我们更要抓紧练习!四点钟还会有四个人来……”
“小陈是我们的男主角!”那位要上吊的赵小姐开口表示。
“但是小陈现在真的已经死了!”严警官严肃地说。
“哎呀,装死是小陈最拿手的本领,他骗人的!”
“不,你们仔细看,他真的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是谁杀了他?”丁一惊慌地问。
“就是那个赵小姐!”
“她!别开玩笑了,他俩正在谈恋爱,怎么可能会杀小陈?”
“但是她的指纹和凶器上的一模一样。”严警官面无表情地说。
“不可能的,小赵,你碰刀子了吗?”
“是的,因为他表演得太逼真,刀用浆糊紧贴不动,我拔不下来,只好装作上吊,和他共演一出殉情记!”
“对,我可以证明。”文君打破沉默说道。
“小赵到处找可以上吊的门梁,并且拿出了绳子,准备倒拴在上面,我那时真不知做什么才好。”
“那么,除了小陈,谁是第二个紧跟着来到房间的人?”严警官忍不住又问。
“是我!”文君回答。
“我本来想从后门安全梯那里爬窗而入,准备吓他一跳,但是今天天气非常热,窗户边的沥青都融化了,我不想弄脏我的新鞋子,所以就改搭电梯由正门进来,来到这里时差不多三点二十分,我听到小陈在接电话,他说:‘好,好。’又问:‘现在马上就开始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他叫我先出去。过15分钟后再进来,所以我在电梯旁等了15分钟,再进去的时候,发现他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流如注。当时我想他真会装死,正在琢磨该怎么办时,小赵冲进来嚷着:‘已经开始了呀!’随后就去抓小陈身上的刀子,但是却拔不出来,只好站起来,拿出皮包中的绳子,准备表演悬梁自尽。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报警做第一发现者的角色。”
“为什么要带绳子?”严警官问小赵。
“我本来想把文君绑起来抽打她,表演虐待狂!”小赵回答。“你怎么可以这样?”文君生气地说。
“我也带了绳子准备把小陈绑在床上,假装他发疯了。然后,再替他打镇静剂,用针头狠狠地刺他!”文君接着说。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小赵也生气了。
“我会的,即兴表演就是比先下手为强,所以我提早40分钟就到了。”
两个女人开始激烈地争吵。
“文君小姐,看样子你也很喜欢小陈,对吗?”严警官随手准备点燃一支烟。
“是的,我们原先很要好,因为小赵的介入才分手,她原先的男朋友就是丁一!”文君委屈地诉苦。
“你在哪儿买的这把刀?”
“不,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会有这种刀?”文君惊慌失措地回答。
四点多时,又进来四个男人,严警官打量了他们一番,继续问文君:
“你在电梯旁的15分钟时间里,有没有人到三楼来过?”
“没有!”她肯定地回答。
严警官又转问丁一:“那时你在哪里?”
“正准备从北山搭火车来此,到达时已三点三十分。”
“你和其他四个人都转过来,我要看看你们的鞋底。”五个男人都按严警官的指示转过来让他检查。
“除了两位小姐以外,你们鞋上都沾有沥青,这是怎么回事?”严警官怀疑地问。
“刚刚经过巷口的拐角时,不小心踩到水沟边融化的黑色沥青上。”那四个中有一个这么说。
如此看来,案情是愈来愈复杂了!小赵不可能杀与她正在谈恋爱的小陈,案发时,文君也不在房间中,其他五人都在赶来的途中……任何人都不可是凶手,除非……
“文君小姐,你认为打电话给小陈的人,会是电视台的人吗?”严警官问。
“不像,听他的口气,对方应该是熟人。”
此时,从门外跑进来一名警察,手上拿了一个袋子,打开一看,是一双沾血的手套!接着,那名警察又对严警官耳语了一番,严警官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严警官不动声色地走到众人面前,亮出了手铐,众人面色不禁为之一变。只听见“咔”地一声,铐住了丁一。
丁一不禁愕然。
严警官赞叹地说道:“你真是个热衷演戏的艺人,你将登山刀刺入小陈胸内,如同纸粘上去一般,真是逼真啊!”
丁一额头上开始冒汗。
严警官又说道:“你杀丁一的动机有二:第一,小陈受电视台器重,而你不被看重;第二,你的女友移情于小陈。”
丁一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很热吗?”严警官讥笑道:“两点四十分左右,你在杂货店打了电话,所以你的鞋跟上沾上了拐角附近的沥青,你害怕小赵因小陈的死而想不开,所以尾随她进入公寓,而我们在手套上验出了小陈的血迹。这一切都证明你就是凶手!”
丁一面无人色瘫倒在地。
【最后一案】
我是怀着悲痛的心情写下这最后的案件的,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是位杰出的天才,从第一次把我们组合在一起的“血字的研究”,到“海军协定”一案——由于他的介入,成功地防止了一场严重的国际纠纷——尽管写得不很连贯,而且也不够详细,但我已经尽力了。我和他一起经历过不少奇异的事,我原来打算写完“海军协定”就封笔,而对这件足以让我惆怅一生的案子只字不提。现在,事情过去两年了,这种惆怅之情丝毫未减。然而,最近詹姆斯·莫里亚蒂上校发表了几封信,为他兄弟辩护。所以,我除了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外,另无选择了。我是唯一完全了解事情真相的人,现在到了公布的时候了,再保密下去是不行了。据我所知,此事被报道过三次,头一次是1891年5月6日的《日内瓦杂志》,第二次是1891年5月7日英国各报纸刊载的路透社电讯,最后一次就是我上面提到的几封信,是最近发表的。头两次报道都过分简略,而最后一次,我要特别申明,这是对事实的完全歪曲。我有责任把莫里亚蒂教授和歇洛克·福尔摩斯之间发生的事实真相公布出来让大家知道。
读者也许还记得,自我结婚及婚后行医以来,我和福尔摩斯之间那种极为密切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变得疏远了。不过,他需要助手参与调查时,仍然会来找我。但这种情况越来越少。我发现,在1890年,我只记了三个案子。这年的冬天和1891年初春,我在报上看到了福尔摩斯受法国政府聘请,承办一件很重大的案件的消息。我接到了他的两封信,一封发自纳尔榜,一封发自尼姆。我还以为他会在法国呆一段时间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1891年4月24日晚上,他走进了我的诊所里,尤其让我吃惊的是,他看上去比以前苍白和消瘦了许多。
“没错,最近我比过去累多了。”他见我吃惊的模样,没等我发问,就抢先回答了,“我最近有些麻烦。你不介意我把你的百叶窗关上吧?”
我用来看书的那盏灯在桌上摆着,房间里只有这点灯光。福尔摩斯沿着墙壁走了过去。关上了两扇百叶窗,把插销插紧了。
“你是害怕什么东西吧?”我问。
“是的,我害怕。”
“怕什么?”
“怕被汽枪袭击。”
“我亲爱的福尔摩斯,这到底怎么了?”
“我想你很了解我,华生,你知道我不是胆小的人。但如果一个人大难临头还不承认,那就是有勇无谋了。能给我一根火柴吗?”
福尔摩斯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他很喜欢香烟的镇定作用似的。
“请原谅,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福尔摩斯说,“而且,我还得请你破例一次,让我从你的花园后墙翻出去,离开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福尔摩斯伸出手,借着灯光我看到他有两个指关节受了伤,还在流血。“你看,我不是疑神疑鬼吧,这就是证据,我的手都差点弄断了。你妻子在吗?”
“她到朋友家去了。”
“真的吗?如此说来,就你一个人在家啰?”
“是的。”
“那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请你和我一起到欧洲大陆去旅行一趟了。”
“到什么地方?”
“嗯,什么地方都行,我无所谓。”
“这一切都很奇怪,福尔摩斯还从没漫无目的地度什么假期,但他那苍白憔悴的面容显示他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所以就把两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胳膊肘支在膝上,开始向我解释。
“你可能从没听过有个莫里亚蒂教授吧?”他问道。
“从没听过。”
“他真是天下少有的怪才啊!”福尔摩斯大声说,“伦敦到处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但谁都不知道他。可见他有多么精明和狡猾。可以这么说,华生,如果我战胜了他,如果我能为社会除掉这个败类,那么,我会觉得我的事业达到了顶峰,我就可以就此罢手,过一种比较安定的生活了。有件事别跟别人说,近来为斯堪的那维亚皇室和法兰西共和国办的那几个案子,给我创造了好条件,我可以去过我所喜爱的那种安静的生活了,并且能够集中精力去研究我的化学。不过,华生,我一想到莫里亚蒂这个大坏蛋还在伦敦街头胡作非为,我就安心不下,我就不能若无其事地坐在安乐椅上。”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的履历非比寻常,他出身好,受过很好的教育,有着非凡的数学天赋。他二十一岁就写了名震欧洲的一篇关于二项式定理的论文。因为这篇论文,我们的一些小学院都聘请他做数学教授。本来他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但他继承了他的先人的极为凶恶的本性,再加上他聪明绝顶,所以,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大学区中不时有他的劣迹流传,他只好被迫辞去了教授的职务,想在伦敦作军事教练。人们顶多就知道他上面这些情况,我现在把我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告诉你吧。
“你是知道的,华生,对于伦敦的那种高级的犯罪活动,我是最清楚不过了。最近几年来,我一直觉得在那些犯罪分子背后隐藏着某种势力,它总是庇护那些犯罪分子,阻碍法律发挥它的最大作用。尽管我经手的案子五花八门——伪造案、凶杀案,什么都有,但我感觉到,在这些案子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幕后人,而且,在那些我没经手的、或警方未破获的案件中,我发现,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这些年来,我想方设法要把这股黑暗势力的操纵者查出来。现在,我终于查出来了——我抓住了线索,紧追不舍,经过无数次的曲折迂回才知道他原来就是这位著名数学家,退职教授莫里亚蒂。
“他是犯罪界的拿破仑。伦敦城里有一半的犯罪活动都是他策划的,几乎所有的仍未侦破的案件都是他的杰作。他是个怪才、哲学家、思想家。他有个聪明绝顶的脑袋。他像蜘蛛一样,趴在蛛网中心动也不动,但对蛛网上每丝每缕的颤动都了若指掌。他很少亲自出手,他只坐在家里出谋划策。他手下有很多人,而且组织严密。如果有人想请人作案,偷文件、打家劫舍或暗杀某人,只要给教授传个信,这些犯罪活动就会很周密地完成。即使他的手下被逮住了,也有人拿钱保他,或请律师为他辩护。而操纵这些活动的幕后人物却从未被捕过,甚至从未被怀疑过。华生,这就是我了解到的他们组织的状况,华生,为揭露和破获这个组织,我不惜倾尽全力。
“可这个教授异常狡诈,防范严密,尽管我想尽了一切主意,还是找不到可以把他送上法庭的证据。华生,你是知道我的能力的,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后,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对手在智力上和我旗鼓相当。尽管我厌恶他的罪行,但我也佩服他的能力。不过,他终于露出马脚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马脚——但因为我盯他盯得特别紧,所以这个小马脚给他带来了大麻烦。我趁机在他周围布下了法网,现在一切就绪,就等收网了。三天后,也就是下周一,教授和他的几个主要助手,就会被警察一网打尽。那时,将进行本世纪最大的刑事审判,四十多个悬案将会水落石出,而他们全都会处以绞刑。不过,我们的行动稍有差错,即使是他们死到临头了,仍可以从我们手上溜走。
“唉,要是莫里亚蒂教授对我们的行动毫无察觉,那就万事大吉了。不过那家伙实在太狡猾了,我在他周围设网的每个步骤,他都清楚。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脱网而逃,但都被我挡了回去。我告诉你,我的朋友,如果把我和他暗中较量的经过详细地记录下来,那一定是斗智斗勇的侦探史上最精彩的一页。华生,我还从未和对手这么较量过。他做事很漂亮,而我只比他厉害那么一点点。今天早上,我完成了最后的部署,再过三天事情就了结了。正当我坐在屋里通盘考虑这件事时,我的房门推开了,莫里亚蒂教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