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经验启发他、教育他,使他确立了行宽大仁厚之政的指导思想。他分析了川地经常动乱的原因,大多是汉族官吏恣意剥削、勒索当地少数民族所致。他们或与之进行不等价交易,或无端百般勒索,从而激起少数民族的反抗。朱椿来到后,断然取消种种弊政,他将当地向王府的常贡严格限制在锦香扇之类,除此之外的其他物品,一律禁止向当地百姓宣索。这就减轻了蜀民的负担。朱椿虽不是四川最高行政长官,但他以天璜贵胃的身份、一代藩王的崇高地位,无疑能对当地的政治产生巨大的作用。在他的影响下,四川各级行政官吏也都能做到政尚宽和,从而使得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朱椿的宽大仁厚之政还表现在他的宽以待下方面。他常与属下讨论历史上的兴亡得失。每当论及历史上那些以苛察强断为能的人物时,他总是深以为非。而对那些宽大笃厚之士,则从内心给以赞扬。他每每以东汉刘宽事迹教育大家。刘宽任南阳(今属河南)太守时,为政宽厚,吏人有过,以蒲草代鞭行笞刑,受刑人并无痛苦,仅使之知耻而已。朱椿教育官吏应象刘宽那样,温仁多恕,宽以待民。他自己更是身体力行,属下有过,从未有过愤激之容;有些事情做得不尽如人意,他也耻形于言,真可谓“叱咤不施,鞭扑不加”。他自己处于安乐富贵之中,但却能经常想到别人。方孝孺曾指出朱椿就是这样一个人:“服纤丽,则恐一夫之或寒;尝珍美,则思一夫之或饥;外崇明嵬大之宫室,则念或有苫阖不蔽之家;享康宁怡愉之福祉,则虞或有疾疚无告之民;縻粟以赈其饥,施药以安其躯,省兴作以养其力,给棺椟以厚其终,可谓道足以济天下矣。”堪与昭明太子相媲美。
由于受到儒家思想的深刻影响,朱椿十分重视教化的作用。在蜀几十年,他始终大力推崇文教。例如,他到蜀地不久,为了改变蜀地风俗,他曾重刻《孝经》在境内颁行,希望孝道能够深入人心。又刊印《仕学规范》加以推广。此书分虚学、行己、菹官、阴德、作文、作诗六类,皆采宋代名臣事状。朱椿印行此书的目的,就在于给境内为官(仕)和为学者树立一种规范,使世风变得淳朴向上。这样,蜀地就能大治了。
在朱椿的影响下,四川出现了空前的治平景象。方孝孺亲身感受到蜀王的德政,耳闻目睹蜀地的升平,曾欣然命笔,撰写一篇《蜀道易》长诗歌颂蜀王。《明史》也曾中肯地指出:“川中二百年不被兵革,椿力也。”
然而,像朱椿这样的贤王却未能君临整个中国,仅治一隅,仅使一地百姓得安。这使我们感到封建君主的世袭制不能选贤任能,实在是一种落后的制度。
6.军功盖世、死后封王的皇子阿巴泰
皇子们在皇父统领下,各显神威,有才能者(无论是文才抑或武才),都会为安邦定国做出自己的贡献。但由于种种复杂的原因,他们的遭遇有时是与他们所作出的贡献不相称的。阿巴泰即是一例。
(1)青年骁将,征战英勇
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第七子,生母伊尔根觉罗氏为太祖侧妃。他历涉三朝,驰骋疆场40年,是清开国时期战功卓著者之一。
阿巴泰生于战时,长于马上,青年时期便为父汗帐下骁将,在庶妃所生诸子中最被器重。天命四年(1618年)从征抚顺后被授总兵官职,天命六年任一等都堂,协助父汗办理政务,在后金刚刚攻占的辽东地区安置民户,调集粮饷,对明军作战。天命八年又晋封贝勒,成为后金国十执政贝勒之一。《满文老档》记载:天命九年元旦朝贺典礼,阿巴泰在诸贝勒中位居第八,初三日,在与定居辽阳的蒙古恩格德尔额驸盟誓这一重大涉外活动中,阿巴泰位居第五。一个月后,他又随代善、阿敏、皇太极三位大贝勒。代表后金国与蒙古科尔沁部来使举行结盟仪式,说明此时他在后金政权中已有较高地位。但阿巴泰毕竟为侧室之子,尽管骁勇善战建有功勋,其地位总是不能与嫡子相比。天命十一年(1625年)九月一日,皇太极继位为天聪汗,封赏诸贝勒并赐宴,阿巴泰对自己身为皇兄贝勒,宴会时坐于子弟之列很不满。散宴回府后,对属下扬古利、达尔汉二人抱怨说:“今后再不能参加这样的宴会了。过去父皇在日,恩格德尔额驸兄弟及土谢图额驸来时,我曾与四大贝勒一体与之相见,今天却让我坐于子弟之列,我感到羞耻,我的地位就这么低卑吗?”
阿巴泰领兵打仗一向身先士卒。早在后金建国前的辛亥年(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七月,阿巴泰即奉命与大将费英东、安费扬古率兵千名往征东海窝集部的乌尔古宸、木伦二路,俘获千余人而还。天命三年(1618年)努力哈赤以“七大恨”告天,誓师伐明时,阿巴泰随征,在攻克抚顺等战斗中做出贡献。天命八年四月,出征蒙古扎鲁特部,阿巴泰率军疾行8天,前锋兵50名率先到达额尔格勒,察知确为昂安所属之地后,遂掠杀进军,日未过竿时即达昂安住处。昂安毫无准备,慌忙携妻子儿女及手下侍卫20余人乘牛车而逃。阿巴泰领兵追杀,尽斩昂安等人。归来之日,努尔哈赤出城40里设宴迎劳,阿巴泰以功晋封贝勒。以后他又多次统兵出征,奋战立功,一心想进入和硕贝勒的行列。此次封赏未遂所愿,他不仅私下发牢骚,还令扬古利和达尔汉奏与皇太极知道。太宗听到二人报告后,很不高兴地斥责他们:“你们应当想办法劝止,告诉我做什么?”这种不予理睬的态度使阿巴泰更为不满。
天聪元年(1627年)十二月,蒙古察哈尔部昂坤杜棱来归,皇太极御八角殿设宴,召诸贝勒作陪。阿巴泰拒不参加,派副将回奏皇太极说:“我不能出面参加宴会,我无裘衣,以前皇上赐给的已改制给二子穿了。况且,我在宴会上与小贝勒们坐在一起,连蒙古贝勒都坐于我上位,让他们见了实在惭愧。”皇太极闻奏后恼怒地说:“阿巴泰埋怨我对他不够好,我可以姑息容忍,欺辱蔑视诸子弟怎么能行,我如果替他隐瞒,等于允许他胡乱行事。”于是,把阿巴泰所言如实传知诸贝勒,他们听后都很气愤,前往阿巴泰处责问。在众贝勒的指责下,阿巴泰承认自己确有罪过,愿意接受惩罚,结果被罚雕鞍马4匹、甲胄4套、素鞍马8匹。其属人因不能劝谏其过,也受牵连。阿巴泰自讨苦吃后向皇太极奏言:“臣无他能,谨识上谕,自今以往凡事誓从公断。”表现出受挫后的谨慎心态。
天聪二年(1628年)五日,皇太极探知明兵弃锦州撤向宁远,命阿巴泰、岳托及八固山额真等率兵3000,骚扰辽西明地。阿巴泰大获全胜,皇太极甚为喜悦,有感于阿巴泰尽职尽责,对其态度有所转变。阿巴泰的地位有所上升。
(2)新君帐下,屡建奇功
在皇太极时期阿巴泰多次统兵征战建有功勋。天聪三年在随皇太极大举征明时,他与阿济格率左翼四旗,夜半攻克龙井关入边,击败明军,顺利到达汉儿庄城外,会同大贝勒莽古尔泰招降各处,使汉儿庄副将李丰率守军及城内居民剃发而降。十一月,他与岳托率两旗兵及蒙古两旗兵,击败大同和宣府明军,收降顺义县。然后又挥师趋北京,与明军大战于广渠门。十二月,他同济尔哈朗等率兵3000,往掠明通州一带,攻克张家湾,随后与大贝勒代善率兵500,携炮数门,逼向蓟州,击败明山海关援兵1000余人,连战连捷。天聪四年(1630年)正月,又攻克水平。
阿巴泰不仅勇猛善战,而且对军国大政也时有见地。天聪七年(1633年)六月,皇太极诏问众贝勒大臣攻明、朝鲜、蒙古三者应以谁为先。阿巴泰积极主张首先征明。他分析:明人地利我等已熟识之,其边城之坚瑕,皇上亦悉之,宜选精兵袭其不备,打击和削弱明朝势力。在与明朝较量中,阿巴泰提出的当务之急是军事进攻,又与皇太极所见略同。此后后金几次破明边入内地均获胜利证明了军事决策的正确。天聪八年(1634年)七月,皇太极分兵四路,大举征明,阿巴泰随军由尚方堡入明边,至宣府会兵,然后攻略朔州屡败明军,又与阿济格兵取灵邱县、王家庄等城堡,斩杀知县、守备,获大量牲畜、银两、衣物等战利品,为实现皇太极的“残明”战略布置,做出了重要贡献。
阿巴泰长于统兵作战,却缺少执掌政务的才干。天聪五年(1631年)皇太极仿明制设置六部,阿巴泰奉命掌管工部。在管理部务中,他办事多有疏漏,使皇太极大为失望。
崇德元年(1636年)四月,皇太极称帝改元,定宗室世爵九等,并叙功对兄弟子侄晋封。年少的兄弟多尔衮、多铎及侄辈豪格、岳托都被封为亲王,可阿巴泰仍封贝勒爵,只是在爵位前加上了“饶余”(满语意为“富裕”)的美号,其实际地位由原来的二等降为三等。此后一段时间内,他心灰意冷,不思进取,又接连因过受罚。
崇德元年(1636年)五月,阿巴泰与阿济格率兵征明,深入内地,直至燕京,经战58阵,屡破敌军,俘人畜18万,生擒明总兵巢丕昌,于十月凯旋而归。但在议往征明国诸将功罪时,阿巴泰又因“已克之城不令士卒坚守,致敌兵乘夜复入,又于出边时,亦不亲殿后,以致后队为敌所袭”,被罚银1000两,功为过所掩。另外,阿巴泰比较重私利,凡事斤斤计较,对部下也缺少笼络之术。崇德四年(1639年)十月,他为筹备出征军饷,遣家人到阿济拜牛录下的民户毛巴里家牵来一头乳牛充饷,但军中未用又被牵回,当毛巴里索要时,阿巴泰不但不还给,还令将牛宰杀宴客。毛巴里被迫携牛犊投诉于户部,遂以阿巴泰不赡养民户,反取贫民乳牛用于宴客,违例扰民治罪,所属牛群全部没收入官,准毛巴里离主往投博洛。六年(1641年)三月,阿巴泰因驻扎锦州时与多尔衮等私自允许士兵还家被罚银2000两。七年(1642)年九月,属下绰益达木告阿巴泰对下人不加养赡,索取其家兄一匹牧马及户部以30石粮折给的若干匹绸缎,皇太极令罚500两银,将索取之物尽行归还,准绰益达木离主。
(3)年老仍战,死后封王
阿巴泰多次获罪被罚,银子损失了不少,但却不曾被降级削爵,其原因在于他身经百战勇猛过人,肯赴艰辛功不可没。崇德元年(1636年)十月,皇太极亲率大军进攻朝鲜,阿巴奉率四旗护军驻守噶海城,以防明军乘机来攻,他除收集边民防敌外,还派人领兵进入明境,往探明朝动静,有力地配合了大军作战。崇德三年(1638年)二月,皇太极亲征蒙古喀尔喀时,阿巴泰又与代善、多尔衮一道留守盛京,监修都尔鼻至辽河大路。八月,清军两路征明,左路以多尔衮为统帅,阿巴泰与豪格为副率军以行。连下青山关、董家口、青山营三城,毁边入内地,然后过燕京,趋涿州,直抵山西,又东向临清,攻克济南,最后略天津出青山关,于四年(1639年)四月凯旋东归。阿巴泰因功获赏,得马两匹,银5000两。五年(1640年)七月,他同杜度设伏宁远,截杀自关内向锦州运米的明兵,获驼马近400匹。九月,又与多尔衮等驰兵至松山,先后三次战败来袭之敌。十一日,明总督洪承畴率总兵及关内外马步兵4万援杏山,于城外近壕处下营,派骑兵先出诱战。阿巴泰等会商决策,发护军官兵与敌马兵掩杀激战,将其追至城壕,获马70匹。十二月,阿巴泰与多尔衮再度率兵取代济尔哈朗往围锦州,并参加松锦大战。次年九月,皇太极因宸妃病危离开松山回沈,留阿巴泰等围锦州,豪格等围松山。七年(1642年)二月,豪格攻下松山,随后锦州守将祖大寿献城以降,阿巴泰又偕济尔哈朗往攻杏山,先攻取近城各台,于台前列红衣大炮,又击毁城垣,命兵登城,克服杏山城,计获人口3000,甲2700副,米谷144石,红衣炮、鸟枪共863具。七月,因功获赏蟒缎70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