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历史故事精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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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豪爽精明的晋商之冠:乔贵发(3)

从此,乔秦两人结为异姓兄弟,钱往一处放,财力厚了;劲往一处使,力气大了;心往一处想,谋略精了……一下子,乔贵发觉得势不再单了,力不再薄了,去包头开创新买卖的信心也更足了。他和秦四儿要像大盛魁的三个创始人一样,像刘、关、张一样,去干一番大事。

乔、秦两人的饭店草料铺开张了。从时间算起,耗费了一冬一春;从银子算起,花费了两千多两……现在,这铺子一开张,他们只等着买卖上门,银子到手了。

现在的乔、秦两人已不是从前的做豆腐豆芽、种菜卖菜的小买卖人了。过去,他们都是推车上街,送货上门,是行商;现在,他们是坐在铺子里等客人上门,等银子上柜,是坐商。行商需要靠两条腿不断地去跑,才能找到机会,才能挣上钱;现在成了坐商,要等着买卖和银子自动送上门来——这就要靠手段。

为了提高店铺的饭菜质量,乔贵发直接从归化城请来一个厨子,给他两倍的工钱,要他为本店做出像归化城一样档次的饭菜,做出超过萨拉齐档次的饭菜——他当初来包头,就是觉得包头比萨拉齐更有发展前程,包头终归会取萨拉齐而代之;所以他主要的是想着和包头的店铺联手,去和萨拉齐竞争,把大批的旅蒙商队从萨拉齐拖过来。

为了改善住宿条件,他把房子也装修得超过了萨拉齐的档次;而且专门辟出单间来接待各商队的老板。偌大一个商队吃住行,全听老板一句话;而老板身系商队的安危赔赚,如负千斤重担,千头万绪的事都须他深思熟虑后发号施令,他们喜欢一个安静的单间。

吃得好,住得好,还须再加上带得全。旅蒙商队赶进草原要带足吃食,乔秦两人给他们准备干粮。炒米、咸菜、肉等食品应有尽有,供给马匹骆驼的麦麸子、碎玉米等草料也是一应俱全……

于是,超过了萨拉齐的档次,适应了旅蒙商队的口味,乔秦两人草料铺旗开得胜,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

乔贵发审时度势,知道秋天是旅蒙商队进出蒙古草原的高峰期,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客人来包头吃住;于是,他和秦四儿一商量,及时扩大经营规模:又盖了十几间房子,又割了五六张桌子,又雇了三四个人,又开了一个磨坊,又把豆腐坊也开了。这样,这些桌子房子可以供更多的客人吃住;磨坊除了给自己磨面,也可给人加工,还可挣下麦麸子、玉米皮子拌草料;豆腐坊则既可使自己的饭店丰盛,又可使别家的饭店丰盛,终使包头的各家饭店都丰盛。

诸事俱备,只等秋天。

乔贵发盘算着,谋划着……

立秋这一天,乔秦两人的铺子鞭炮齐鸣,新盖的房子,新开的豆腐坊、磨坊都贴上了红艳艳的对子,一派喜庆气氛!同时,又在铺子外挂了一个让客人惊喜的招牌——“从今日起,凡在本铺吃住的客人,喝烧酒免费,其他吃住价格如旧。”

这一招牌,像一着点穴的绝招点在了人们的穴位上,或惊或讶,或呆或傻!

“这是真的?”客人问。

“真的,本铺从不哄人骗人。”

“是不是其他吃住贵了?”

“不贵,不信,你问问以前吃住过的客人。这条路改不了,我要常做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不遇明日遇,我能哄吗?”

世界上利人利己的事最好办,也最易成。那个招牌一出,乔秦两人的铺子名声更响了,客人更多了,买卖更旺了,房无空炕,桌无虚座。冬天下来一算账,流水暴涨,红利倍增!

秦四儿提心吊胆了几个月以后,终于放下了心,放下了胆,他的心胆终于按部就班了,他不由自主地向乔贵发暗暗点头了。

“贵发哥你真行!当初你就能肯定能招来那么多的客人,把炕上睡满,把桌上坐满!我真担心白盖了房子、白做了桌子、白贴了烧酒呢!”

乔贵发笑笑说:“当初我倒是不敢肯定,但我倒是算到了。这做买卖就耍的一个‘算’字,我为这事也翻来覆去盘算过:为什么要扩大买卖呢?我看了看势头,自从咱们铺子开张以后,买卖一天比一天红火,我就觉得办法对头,咱们的好吃好住能留住人。我早就看到包头比萨拉齐更占地利,等咱们这几家铺子的吃住档次上来了就渐渐占了‘人利’;原来在萨拉齐大吃二喝的商队,也就会渐渐地转来包头了。看到这一步,咱就得早一步动手,扩大买卖;再说,买卖正是红火的时候,也正好趁热打铁,事半功倍。”

“有了个‘算’字还不行,还得再加个‘让’字。”乔贵发接着说,“咱算得再好,要没有个‘让’字,也是等于零;咱算得再精,要不对客人让些利,人家也不买咱的账,不是白算吗?咱算好了,再把‘白喝烧酒’这个利让给人家,人家才进咱的铺子吃住;进咱的铺子吃住,才能走进咱算的圈子,这时候‘算’才能管用,俗话说得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用到咱生意上,就是我让客一尺,客让我一丈。这几个月你也看见了,开始咱让了客人烧酒,最终咱还是多赚了嘛!这就是一个‘让’字,就是让利多销,薄利多销,看似又愣又笨,实是又精又灵。”

秦四儿频频点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咱俩天天在一起;你知道得这么多,我就不知道!”

乔贵发也笑着说:“你懒得不动脑筋嘛!你要动上脑筋,就比我强了!”

“哈哈哈……”

乔贵发把铺子的日常事务托给秦四儿,他要去市面上“逮野财”,一试身手。

一开始,他挣了几个小钱,或介绍买家,或介绍卖家,得几个佣金;虽说是铺子额外增加的收入,但总觉得不太过瘾。

4.慧眼识机,从信息中洞察商机

一天,乔贵发正在街上转悠,听得背后有两个人发牢骚:“这地方真他妈的怪,铜钱比银子贵!和咱大同正好反了个儿。咱们来的时候把钱换成了银子,吃煞亏了!”

“要知道这,咱们就不如雇上骡子驮上铜钱来。”

听着,乔贵发一下把耳朵支棱起来,脑子也转起来了。他知道现在正是旅蒙商从草原回来的季节,也是买卖的旺季,许多客商携带大宗银子住在包头接货;而此时包头刚刚发展起来,尚无正规的大钱庄,银钱交易不畅。所以一到这时,客商的银子多,本地的制钱少,供求失衡,制钱就贵一点,银子就贱一点;本来一两银子兑一千制钱,现在成了一两银子兑九百个制钱。

听这两个大同客人的口气,大同的制钱肯定比这里贱;但到底贱多少,他却没有听出来。于是,偷听不来,只好打听了;他转身与这两个大同客人接上了话。

“两位客人是大同的吧?”

“唉,你怎么知道?”

“哈哈,听口音嘛!都是山西人,大概还是能听出些来的。要住店吗?咱的店可是包头上等的。”

“我们已经住下了。”

“那好,那我请二位到敝店坐一坐,叙一叙,都是老乡嘛!也好认个门儿,下次来住。”

乔贵发的几句话入耳顺心,两个人也不便拒绝,便跟着乔贵发来到了店里。两杯热茶以后,又上来了一壶烧酒,几碟小菜。

两个人正想拒绝,乔贵发便解释道:“二位不要多心,一、我这是请老乡,不用二位付银;二、我不是要强拉二位来住店。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二位,以后再来包头时,再照顾敝店嘛!”

两人听了,恭敬不如从命,便安心坐下了。一来以后确实可以来这儿住,照顾一下这个开店的老乡;二来有些包头的事,可以托他办,照顾他几个佣金。

乔贵发深藏不露,两人只看到他是个精明的店主,却看不到他心中的大算盘。

一边饮酒,一边说话,乔贵发知道这两个客人是大同一家大药店的老板,一个姓赵,一个周,他们是来包头采购贵重药品的,携巨银专等从蒙古草原出来的鹿茸、麝香、羚羊角等珍贵药材。

话说到银子和制钱上,乔贵发表示,本店存有一些备用的制钱,愿意高出市价十钱兑给他们一些,供他们零用。两人一听喜出望外,感情更近了,话也更多了;于是,乔贵发终于知道了眼下大同的银钱比价。一两银子兑一千零五十个制钱。原来,大同的情形与包头正好相反,一到这个时候,大批的商人来归化城或包头接货,都要将制钱兑成银子,以便携带,这时银紧钱松,银子就贵了。乔贵发听到这个信息更是喜出望外,与赵、周两人畅饮畅谈,仿佛故交一般了。

经过一番接触,赵、周两人觉得乔贵发这个人精明厚道,是个可靠之人,他们这个店又是包头最大也是最兴隆的店,是可信之店。于是,这两个人干脆从原来的客店移住这里,又因为等旅蒙商队接货没有定期,两人又干脆把携带的三千多两银子寄存到乔贵发的柜上,随用随提,既放心,又随便。

乔贵发上街跑了一趟,揽来了两个客人和三千两银子的临时存款,还悄悄地揽来了一个大买卖,他要去大同跑一趟银钱买卖。

晚上,乔贵发合计了一番:包头、大同两地的制钱兑一两就有一百五十个制钱的差价……经过反反复复的合计,他觉得这笔生意可以做。论需求,包头在这一两个月的旺季里,至少需要五千两银子的制钱;论货源,偌大的大同,兑这么点儿制钱不是难事;论本钱,加上赵、周两人刚存进的银子,店里的客商存款已有五六千两,自己的银子有五六千两,完全可以抽调出来;论时间,十天左右就可以回来,不会误事;论关卡手续,有林巡检的公印,再上点银子,也就钱到公事办了。

第二天,乔贵发开始准备。

他先让秦四儿数出五千两银子备好,再去骡马店雇了两匹好骡子,然后去找林巡检要一张公信。

林巡检知道这是件好事,但觉得他的身份太轻,怕杀虎口关不认,误了乔贵发的事。

“要再去萨拉齐盖个公印就妥当了,是不是我替乔掌柜到萨拉齐跑一趟?”林巡检是个好人,与乔贵发又是好交情,给乔贵发办事又有好处,所以他想把好事办得尽量好一些。

但乔贵发知道关口的情形。信归信,银归银;公信只是一个引子,银子才管大用。再说,事不宜迟,他也不愿再拖延两天时间。他从林巡检这儿拿上盖有公印的公信,给林巡检放了十两银子,就又回店里来了。

此时,秦四儿的银子准备好了,驮银子的骡子雇好了,林巡检的公信也拿到手了……乔贵发想一想,又想起了一件事,他来到赵、周两人的屋里。

“两位老板,我近日有笔生意要往大同走一趟,二位是否有话让我捎呢?”

两个人想了想,便说:“倒也没什么要紧事情,只是驮药材的商队迟迟不见出来,我们在这儿还需等些时日。”

“那二位就写封信,我顺便就捎上了。”

两个人见乔贵发如此诚心殷勤便有了写信的念头,写信中又想到乔贵发如此诚心殷勤,自己也不能小气,便在信上加上一句“乔掌柜乃厚道之人,可交之友,此去大同,尚望柜上以友相待”的话。乔贵发正是需要这句话,此去大同人生地不熟,确实需要个打听信息介绍买卖的人。

只到此时,赵、周两人对乔贵发的意向毫无察觉;乔贵发拐弯抹角地得到了消息,又拐弯抹角地得到了一封介绍信,还不动声色地挪用了他们的三千两银子!

乔贵发带着一个马夫、两头骡子、五千两银子和两封信,向大同疾走而去。此时,社会太平,不怕盗匪之扰;再说,重赏之下有勇夫,多给几个钱,马夫和骡子也就忘了疲累,所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三天便来到了大同。乔贵发必须争取时间,虽然其他人不一定有他的这个信息,更不敢闯杀虎口关,但究竟行情如军情,不可有一点松懈。

乔贵发找一家客店住下,好酒好肉好菜,然后一夜好睡,一路疲劳便烟消云散了。次日,他便精精神神地来到街上,从从容容地来到这家药店里,给掌柜递上信件,俨然一副逍遥买卖自在做的样子,心里着急如火,脸上却平静如水。

掌柜拆信看过,点了点头,然后对乔贵发客气地说:“乔掌柜来大同做生意,有什么需要敝柜效力的吗?吃住的事——”

“噢!吃住的事就不劳尊柜了,只是想请柜上给介绍一个有信誉的钱庄就行了。”

“这个好说……”

这对初次涉足的乔贵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而对大同一家大药店的掌柜来说,又是一件极容易的事,而且还是一件有利的事。此时的大同钱庄业正是银紧钱松的行情,乔贵发带着银子来兑钱,自然也就好办了。—仅一天时间,这笔银钱兑换的生意便完成了。由于银紧钱松的行情,加上这是一笔大宗交易,再加上药店掌柜的介绍周旋,一两银子兑到一千零六十个制钱。

这实在是一笔好做的好买卖,钱庄,乔贵发和药店掌柜皆大欢喜。钱庄脱手了疲软的制钱,换进了坚挺的银子,这笔交易有利,又可连带下笔交易;乔贵发不仅争取了时间,而且一两银子多兑了十个制钱;药店掌柜则两头讨好,并两头得好处。五千两银子兑了五百三十万个制钱,两头骡子变成了五六十头骡子!来大同的第二天上午,银钱交割后,浩浩荡荡的运输队伍便走出了大同,向杀虎口西进了。

出了杀虎口,骡队长驱西进,正好在第三天半夜来到包头。乔贵发和秦四儿连夜卸下制钱,再多给骡班头一些赏钱,便打发他们连夜离开包头了。于是,连来带去七天时间,乔贵发便悄无声息地从大同兑来了五百三十万个制钱。

天明以后,乔贵发便找到若干商人,透露信息:

“咱们店里刚运来一些制钱,要用就来兑吧,一两银子兑九百一十个制钱,比市面多十个制钱……”

此时,包头正是钱紧银松的行情,人们也不知道乔贵发运回了大量制钱,再加上每两银子让的十个制钱,于是,这些商人趋之若鹜,或几十两,或几百两,来兑换了。于是,这些商人把这个信息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更多的商家来兑换了。于是,仅十来天时间,这些制钱便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