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胜利后,真宗回到行宫,留寇准在城楼之上继续指挥作战。寇准治军有方,命令果断,纪律严明,很受士兵拥护。在他的指挥下,辽军几次攻城都被杀得大败而还,主帅萧挞览也被射死。真宗在行宫之中对前线战事不太放心,多次派人前来打探战况,探子每次都见到寇准和副帅杨亿在一起饮酒说笑,就回去禀报真宗。真宗高兴地说:“寇准这样,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当时,辽军虽号称20万,却是孤军深入,粮草不继,随时有被切断归路的危险。萧挞览一死,辽军人心惶惶,更无斗志,于是便派人送来书信,请求讲和。条件是,只要宋朝每年给辽国大量绢银,辽军就退兵,并且永不再犯中原。寇准想乘胜收复幽云十六州,所以坚决不答应议和。真宗对战争早就厌倦,在求和派的劝诱下对两国结盟议和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无奈主帅寇准的反对使议和出现了很大的阻力,于是一帮贪生怕死的官员就在背后放出谣言,说寇准利用打仗以自重,野心很大。迫于谣言的压力,寇准只得同意两国议和,缔结盟约。
真宗派大臣曹利用作为使节到辽军帐营中签订结盟条约,并商讨“岁币”之事。临行之前,真宗对他说:“只要辽兵速退,‘岁币’数目在百万之内都可以答应。”寇准却又把曹利用召到帐内,对他说:“虽然有皇帝的敕令,但你在与辽使签约时,答应的数目不得超过30万,否则,提头回来见我。”
这年十二月,宋辽双方终于在澶州达成协议:辽军撤出宋境,辽皇帝向宋皇帝称兄,两国互不侵犯,和平共处;宋每年拨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澶渊之盟”。
澶渊之盟后,河北战事平息,北疆人民安居乐业,寇准功劳很大,声望更高了。
4.遭忌被谗,宦海沉浮
人们对寇准的赞誉之声,参知政事王钦若听起来尤感刺耳。由于积怨和嫉妒,他一直想方设法诋毁、挤垮寇准。有一天会朝,寇准先退,真宗目送他离去,王钦若趁机进奏道:“陛下敬重寇准,是因为他对国家有功吗?”真宗点头称是。王钦若冷笑道:“澶州之战,陛下不以为耻辱,反而认为寇准有社稷之功,想不到陛下会这样想。”真宗十分吃惊,忙问原因。王钦若进一步说道:“敌军兵临城下而被迫订立盟约,《春秋》认为这是耻辱;澶渊之举,就是城下之盟啊!以陛下至高无上的尊贵而签订城下之盟,还有什么耻辱能与之相比呢?”真宗脸色大变,很不高兴。王钦若又说:“陛下听说过赌博吗?赌博的人钱快输光了,于是把自己的所有财物都拿出来,称为孤注。陛下成了寇准赌博的孤注,这也太危险了!”
不光王钦若,朝廷中的一些庸碌之辈也对寇准多方诋毁。寇准为相,用人不论资历,而以才干大小为标准。有一次选授官职,同僚让堂吏持着官位条例而进,寇准说:“宰相的职责在于选用贤能之人,罢黜不肖之徒,假如按照官位次序的条例,只不过是堂吏的职能罢了。”他喜欢选用那些出身贫寒而敢于讲真话的人。那些想靠资历来升官的同僚们对寇准的做法深为不满,他们多次在真宗面前搬弄是非,说寇准目无国法,刚愎自用。多方的谗言终于让真宗对寇准的礼遇越来越少。第二年,罢寇准为刑部尚书、陕州知州,任命王旦为宰相。
寇准被罢相以后,经常被召回京师跟随皇帝左右,渐渐地又被升为户部尚书、兵部尚书、枢密使、同平章事等职。有一次,他又因阻挠三司使林特向河北地区征收绢帛而激怒了真宗,真宗很不高兴地对王旦说:“寇准刚强愤激的性格一点都没改变。”王旦附和道:“寇准喜欢别人记住他的好处,又想让别人害怕他,这些都是大臣应当回避的,而寇准却专门这样做,这是他最大的缺点。”不久,寇准又被降职为武胜军节度使,接着又移任永兴军节度使。
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寇准升任为尚书右仆射、集贤殿大学士,在被罢相十几年后,第二次担任宰相之职。这时,宋真宗因疾病在身,很少过问政事,朝中专权弄事的是参知政事丁谓。丁谓原是得到寇准的举荐才逐渐当上副相的。他资浅望低,专持权柄后,朝中大臣非常不满,弄得朝政紊乱。于是,他主动向真宗进言,仍启用寇准为相,自己甘为副职。丁谓这样做,是想借寇准的声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在寇准入相后,他极力巴结,处处讨好寇准。
据说,有一次寇准与丁谓在政事堂共同进餐,菜汤玷污了寇准的胡须,丁谓马上起身,慢慢为寇准拂拭干净。寇准对这种阿谀讨好的行为非常反感,他讥讽地笑道:“参知政事是国家重臣,怎么能替长官拂起胡子来了呢!”丁谓羞愧难当,从此怀恨在心,预谋陷害寇准。
真宗患病期间,刘太后在宫内参与大政。寇准对此十分忧虑,他秘密奏请皇上道:“皇太子是人心所向,希望陛下以宗庙社稷为重,把皇位传给太子,选择正派的大臣辅佐他。丁谓等人都是巧言谄媚之徒,不能让他们辅佐太子。”真宗认为很对。寇准暗中命令翰林学士杨亿起草奏章,请求皇太子监国,并且想和杨亿共同辅政。没想到这件事被刘太后和丁谓等人知晓。丁谓上报朝廷,诬告寇准是当时震动京师的宦官周怀政谋反案的同伙。寇准再次被罢去宰相之位,贬为相州知州,后移任安州知州,不久,再次被贬为道州司马。这一切,病榻之上的真宗全然不知,有一次他询问左右大臣:“我好久没有看到寇准,这是怎么回事?”左右大臣都不敢如实回答,胡乱编个谎言搪塞过去。可怜的真宗直到弥留之际仍然在惦念着他的爱臣寇准,他对后继者说:“只有寇准和李迪可以托付大事,他们对大宋江山丹心可见;其他人都是巧言昏碌之辈,切不可轻信。”只可惜此时的真宗对寇准的命运已经无能为力了。
宋仁宗乾兴元年(公元1022年),年逾花甲、两鬓斑白的寇准,再次被贬到远离中原故土的雷州(今广东海康县),担任小小的司户参军。四十多年起起落落的官宦生涯,到头来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到雷州的第二年,寇准疾病缠身,自觉离去不远,于是命人到洛阳家中取来了通天犀腰带。这条腰带是当年太宗赐给他的,世间只有两条,太宗本人留下一条。寇准一直把这条通天犀腰带视若生命,珍藏在家中。几天之后,寇准沐浴全身,穿上官服,系好腰带,向北方跪拜两次,喊左右仆人搬好床具,躺在床上安然而逝。这一年,寇准年仅63岁。
在中国封建社会,寇准是一个少见的旷世奇才,也是一个难得的封建诤臣。他少年得志,二十岁做官,在几十年的仕途生涯中,始终坚持正义,批评时弊,从不畏强权,甚至敢于触犯“龙颜”。当国家民族到了危急关头,他临危不惧,以超群的胆识挽救国家民族于危难之中。“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保持了一百多年的和平,北宋的经济也出现了《清明上河图》所描绘的那种繁荣景象,这段时期北宋的中兴也有寇准的一笔功劳。
寇准位居宰相,有自己鲜明的个性。他明白自己做官较早,学问不多,所以非常谦虚地向饱学之士学习。张咏是寇准的朋友,在成都做官,此人非常博学。当他听说寇准入朝当了宰相,就和自己的部下谈论道:“寇公是个奇才,可惜学问不够。”后来寇准出任陕州知州,张咏刚好从成都离任归来,寇准精心安排,盛情招待张咏。分别时,寇准把他送到郊外,问道:“您以什么来教导我呢?”张咏慢慢说道:“《霍光传》不可不读啊!”寇准不明白他的意思,回来后取出《霍光传》阅读,读到“不学无术”,寇准笑道:“这是张公在说我呢!”从此更加注意虚心学习了。
寇准年纪轻轻就已经富贵,性格豪爽,喜欢狂饮,每次宴请宾客,他都令家人关上门户,卸下车马,尽欢而散。《全宋诗》中收录了他的侍妾茜桃写的一首诗《呈寇公》,可使我们窥见一斑:
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
不知织女萤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
一次,家中老仆拿出了他母亲当年“富贵莫忘贫”的诗句来规劝他注意节俭,他立刻幡然悔悟,马上改正了奢侈的生活习惯。
寇准乐观爽朗,爱民如子,百姓也特别爱戴他。据说寇准初到雷州时,连一个容身之所也没有。当地百姓听说来的是前宰相寇准,马上自发地组织起来,为他盖屋修房。寇准也经常到当地的老百姓家中拜访,了解他们的生活,救济那些贫困的百姓。寇准去世后,其遗体被运往西京洛阳安葬。当灵柩经过荆南公安县时,当地的百姓都在路边设祭哀哭。他们把竹枝折断插在地上,挂满纸钱,以示哀悼。据说,一个月以后,地上的枯竹都生出了新笋。于是,人们又在竹林间建立了庙宇,永久供奉。
寇准逝世十一年后,朝廷恢复了他太子太傅的职位,追赠他为中书令、蔡国公,以后又赐谥号“忠愍”。一代人杰终于能死而瞑目了。
十六、神机妙算超古今的天才:刘基
刘基,字伯温。元至大四年(1311年)出生在浙江处州府青田县南田山(今浙江省文成县)武阳村一个书香地主家庭里。刘家的祖先原是丰沛人氏,曾当过宋朝宣抚都统少保。宋高祖偏安南渡,刘家徙居杭州,不久迁至青田。到刘基出生时,他家世居武阳已经五代了,是当地有声望的一个大族。刘基祖父庭槐是南宋太学上舍(宋制:太学分外舍、内舍、上舍),他除了熟习经书外,平时还喜好钻研天文地理、阴阳医卜等书,知识渊博。其父为人正直,才智识出众,10岁时曾和其祖父刘濠一起设谋挽救了家乡一批抗元志士的生命,博得了乡民的称颂与拥戴,后来当遂昌县教谕(县学教官)。刘基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从小就受到良好家风的熏陶,使他在学业上打下坚实的基础,同时也培养造就了他豪爽刚正、嫉恶如仇的性格。
1.天才磨难,宦海沉浮
刘基好学敏求,博览群书,而且对古人论及天文、地理、用兵打仗的书籍总是爱不释手。刻苦的研读使刘基受益匪浅,广泛的涉猎不仅开阔了他的胸襟,更促使他立志大展鸿图,建功立业。
泰定元年(1324年),4岁的刘基入郡库(即府学)读书。他从师习春秋经。这是一部隐晦奥涩、言简义深的儒家经典,很难读懂,尤其初学童生一般只是捧书诵读,不解其意。刘基却不同,他不仅默读两遍便能背诵如流,而且还能根据文义,发微阐幽,言前人所未言。老师见此大为惊讶,以为他曾经读过,便又试了其他几段文字,刘基都能过目而识其要。老师十分佩服,暗中称道:“真是奇才,将来一定不是个平常之辈!”一部春秋经,刘基没花多少工夫就学完了。后来刘基参加科举考试,他春秋经的答卷得到了考官们的一致好评。泰安四年(1327年),刘基17岁,他离开府学,来到青田县城西北括苍山中的石门洞,从处州名士郑复初学周敦颐、程颢、程颐的理学,接受儒家通经致用的教育。此外,他博览群书,诸子百家无一不窥,尤其对天文地理、兵法数学,更有特殊爱好,潜心钻研揣摩,十分精通。有次他在书店里看到一部天文书,随手取下翻阅一遍,第二天早上居然还能从头至尾背诵下来,店主人知后十分惊奇,要把这部天文书送给他,刘基说:“这部书已装在我胸中,书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一次,郑复初与学生们讨论孔子如何周游列国,宣传道化,刘基突然站起来说:“孔子虽然道德高尚,但身为鲁国人,国败而难保,饱学而无为,岂不是一介无用的书生?大丈夫不应如此!”郑复初大惊失色,事后对刘基的父亲说:“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孩子,日后定为国家的栋梁!”
果然,元至顺四年(1333)。年仅23岁的刘基进士及第,衣锦还乡,被任命为江西高安县丞、江浙儒学副提举等官。
少年得志的刘伯温,颇想为元朝效力尽忠,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时值元朝末期,官场腐败,吏治贪乱,整个社会统治已是摇摇欲坠。但刘基并没有感到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他一方面以身作则,为政清廉,一方面与那些贪官污吏作斗争。然而,上任不久,即因受人嫉恨被排挤到别处,碰了个鼻青脸肿。又不久,因上文弹劾监察御史失职开罪于上司,被排挤回家。
官场初挫并未能使刘基丧失信心。他反而认为自己之所以出仕碰壁,一因自己学识未够,社会经验更是不足,涉世未深,不了解官场中之险恶;二者更因元朝政府积重难返,过于腐败,正直之人很难立足,更不用想有所作为了。因此,在回乡隐居的日子里,他如饥似渴地钻研《周易》八卦,兵书战策,并广交宾朋,扩大自己的影响,随时打算东山再起。他知道,有了梧桐树,不愁没凤凰。果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刘基的名声日盛,甚至有人认为他的才干足可以与诸葛亮相比,很多江南名士于是纷纷登门求教。刘基觉得,自己出头的日子已经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