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梦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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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浪漫者的色情梦(2)

在梦中表现性满足的最直接方式是“做爱”的场面,霍尔的观察指出,这种梦多是毫无掩饰的唯一场景:“我梦见我和一个女人性交,然后泄精而醒来”,或者是“我梦见我和一个女人热情地爱抚,然后泄精而醒来”。这种梦相当清楚地表示,做梦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性满足,他内心满载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欲望,而在梦中以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来发泄他生理的压力,至于他在梦中发泄性欲的对象是谁,或者对她有没有爱,并不是他所关切的。有一位男士梦见他和一副孤立的女性生殖器性交,意思好似在说:“这是女人身上令我感兴趣的唯一部分。”

正人君子“色情梦日记”

19世纪的英国作家鲁斯金(J.Ruskin),曾在他的日记里(1868年3月9日),记录了他的一个梦:

“昨晚我喝了很多酒,梦见和琼安、康尼一道去散步,我抄捷径穿过田野,让她们沿着马路绕行。后来我又折回来,在土埂上跳跃,土埂最后被一道水流冲走。然后我给琼安看一条漂亮的蛇,我对她说它是驯良无毒的。蛇的颈子细长,上面有一圈绿色的环纹,我让琼安触摸它身上的鳞片,她也要我摸它,蛇在触摸下,忽地变得肥胖起来,像一只水蛭,紧紧地吸附在我的手上,我几乎无法将它拉开——就在这个时候,我醒了过来。”

这个梦在牛津大学所出版的一本《牛津梦书》里,被归类为“性梦”,也就是所说的色情梦,我们唯有从弗洛伊德的观点才能理解它的“色情纯度”。

不少作家在他们的日记里记录他们所做的梦,但就像爱伦坡所说:“没有一个小说家敢于写出他全部的思想和情感”,也没有一个作家敢于记下他所有的梦,特别是色情梦。擅长写意识流小说的美国当代作家凯洛克(J.Kerouac)可能是“接近例外”的少数者之一。他曾出版一本《梦之书》(Book of Dreams),记录了自己所做的250个梦,其中有不少即属于色情梦。在他的色情梦中,弗洛伊德的性象征主义几乎派不上用场,不过从较直接的色情场景中,我们却也看到不同的东西。

凯洛克说他有一次梦见自己和一个叫皮去丝(Peaches,意为“尤物”)的女孩做爱,但对方却拒绝以正常的方式和他做爱,而是拿着一块牛排肉放在她的两腿之间,当做人工阴道,他只能和这块牛排肉性交。

然后,他遇到一个美丽的中年妇人,她带他回家,在她的卧室里和他颠鸾倒凤。她把他“喂得很饱”,以致他在学校里吃下午餐,教室里的所有人——除了皮去丝外,都知道这是因为他刚刚性交的关系。他想他必须劝皮去丝放弃那块牛排,就在这么想时,他醒了过来。

这是一个让色欲与食欲获得双重满足的梦,梦中的“尤物”和中年妇人是“不确定的对象”,也许我们可以将她们视为是凯洛克欲念的单纯显影。

但即使以“难以指名”来模糊梦中性对象的身份,以减少自己的欲望“肆无忌惮”地加诸其身所可能引起的罪恶感,这种梦也并非都是“好梦连床”的。在凯洛克的《梦之书》里,也有一些招致“挫折”与“羞辱”的色情梦,譬如他曾梦见自己搭上一个有色人种的女孩,两人正准备上床成其好事时,却发现时间已经太晚,女孩必须赶去上班,只留下他一个人,像一条受挫的小毛虫。又譬如他也曾梦见好不容易和一个女人做爱,但女人却若无其事地喋喋不休,让他倒足胃口。还有,他也曾梦见正要“提枪上马”时,却发现自己的阴茎忽然变得很小,不仅派不上用场,还惹来旁观小孩的嘲笑。

在梦里对熟人欲火难耐

《梦之书》里也有一些可以“指名”的性对象。譬如凯洛克曾梦见一个老友(女性)要求他“安慰”她,但他不能确定她所说的“安慰”是指和她性交(他很乐意奉陪)或其他,于是他只好扮演绅士,照她的游戏规则去做。后来,他看见她和一个路过的壮硕水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靠在墙上疯狂做爱,凯洛克感到一股被欺耍的恼怒,于是尝试像那个水手般,以强劲手法要她就范,但她却从他手中挣脱而去。

最让人尴尬的是,他梦见和一个叫玛琳的女摄影师共度良宵,一夜狂欢。这位玛琳不是别人,正是替他刊登在《生活》(Life)杂志上3页特写镜头拍照的摄影师。也许凯洛克对她颇具好感,也存有遐思,而情不自禁在梦中和她“做了那件事”。虽然“不能当真”,但在书中如此直言不讳,却也让人皱眉。

阿闪提人(Ashanti)认为,如果一个人梦见和别人的太太发生性关系,那无疑是犯了我们文明社会所理解的“通奸罪”,因为这表示“他的灵魂和她的灵魂发生了性关系”。但事实上,“她的灵魂”是完全无辜的,说它是“思想强奸罪”也许更符合真实的情况。在梦中,出现可以指名的性对象,多少表示梦者对“那个人”有意识得到或意识不到的欲望。“思想强奸”公诸于世,除了向世人交待“自己灵魂堕落的深度”外,是否还涉及“侮辱对方”?有关它所引起的道德疑义,我们留待最后再谈。

女性的性欲色情梦

女性当然也做色情梦,除了像圣女泰丽莎那种隐晦的梦外,也有较直接的。譬如在英国由数家杂志联合举办的梦调查里,就有如下的一个梦例:

“我在教堂里,裸体坐在长椅上,椅子上坐了一排排的教友,除了牧师外,所有的人都是裸体的。他要我们上前领取面包和酒的圣餐,但大家不像平常斯文地排队,而是争先恐后地涌到圣坛前,伸出手、张开口来。最后,牧师走到我身边(他高大而威严,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给我面包和酒,并将我带到一旁,向我说等一下我们可以性交。看起来如此纯洁无瑕的牧师,居然建议我做这种事,让我感到愤怒,而且陷入深深的失望中。”

其实,建议她性交的并非真实世界里的牧师,而是她“心里的牧师”。在梦中,她裸体坐在教堂中,可以说是她对满足此一欲望的热身运动,但最后,她还是悬崖勒马,“愤怒”“失望”地拒绝了,而没有在梦中出现交欢的场面。

一般说来,女性的性道德意识较浓厚,她们的色情梦较男性隐晦,而且也会产生较多的心理冲突。托尔斯泰在《安娜·卡琳娜》这本小说里,即以他的想象力让背叛丈夫亚力山卓维奇和夫隆斯基暗通款曲的安娜,做了如下的一个色情梦:

“在她的梦境里,当她无法控制她的思想时,她的处境就以令人惊讶的赤裸呈现在她眼前。她几乎每晚都做同一个梦,在梦中两个男人都变成了她的丈夫,大方地爱抚着她。亚力山卓维奇喜极而泣地吻着她的手,说:‘像现在这样多美啊!’夫隆斯基也在身边,同样是她的丈夫。她对这种原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感到好奇,而笑着向他们解释说真正做起来却很容易,现在他们两人都为得到了满足而快乐。但这个梦却像梦魇般压在她身上,醒来时内心充满了惧怖。

不过,也有极端“放肆”,不让须眉的色情梦。譬如有一个英国孕妇,丈夫是板球队队员,在怀孕期间,夫妻基于医学的理由,过着“像神父与修女般”的生活,结果她就做了如下的一个梦:

“我参加板球队队员的聚会,那是一个通宵性狂欢派对,而我是唯一的女性。我和场中所有的男士共享杂交的欢愉,但我丈夫除外!到天亮时,我全身虚脱……”

梦中的色欲忧患意识

有些色情梦,做梦者并非“主角”,而是场中或场外的“旁观者”,而且在梦中交欢的并非陌生人,而是认识的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人或配偶。这种色情梦,要表达的可能不是色欲的“满足”,而是对色欲的“忧患意识”。

譬如有一位妇人,一再做如下的梦:她从外面回到家里,关上大门时,听到楼上传出奇怪的声响。她以为是狗在楼上乱翻衣服,于是快速跑上楼梯,但当她抵达卧室的入口时,却发现那怪声原来是自己丈夫和女房客疯狂做爱所发出来的。粘在一起的两人看到她站在门口,遂停止了动作,然后,那名女房客格格笑道:“你何不也加入?”

单从梦境来看,可能有两种解释,一是她对丈夫外遇的怀疑,二是她有“二女共享一男”的潜意识欲望。但若考虑这名妇人的处境,不难发现前者的解释才是对的,因为在做这种梦之前,她确曾撞见丈夫和女房客私通的不堪场面。这个反复出现的色情梦,可以说是她心灵创伤的再现。

霍尔也曾报告有一名男士,自觉性能力不足,而做了如下的梦:他和太太去参加一个宴会,宴会在露天的花园里举行,他和太太愉快地和众人聊天。此时一名男侍端来饮料,他瞥见这名男侍下身居然只用一方小布遮着,巨伟的阴茎明显可见。他感到些微的紧张和恼怒,而用身体挡住那名男侍,不让太太看到对方的下体。

这名男士在梦中泄露了他的隐忧,他用身体挡住男侍半露的下体,因为他的潜意识认为,如果让太太看到那巨伟的阴茎,难保她不会动心,而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色情梦反映一个人的性态度

在看了上述各类型的色情梦后,不难了解,色情梦并非都是令人“愉快”的。而其呈现方式,从类似色情影带的淫猥不堪、赤裸裸的交欢,到充满诗情画意的你侬我侬,乃至看似纯洁无瑕的活动,更是不一而足。从精神分析的观点来看,一个梦的“色情浓度”与做梦者的“压抑强度”成反比,换句话说,色情梦反映的不仅是梦者的性欲望,而且,还包括他的性态度。性态度越保守的人,越需要性象征,而且所选择的象征,多少也反映了他对性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