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月光记(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散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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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感念(4)

汶川发生特大地震以来,抢救人,挽救生命,一直是这场抗震救灾的最强音。以人为本,珍爱生命,把抢救被困群众的生命作为重中之重,是这场抗震救灾的鲜明主题。直到5月17日,胡锦涛总书记在抗震救灾工作会议上再一次强调:“要继续争分夺秒地搜救被困群众。抗震救灾工作必须坚持以人为本。抢救人民群众生命是首要任务,必须继续作为当前抗震救灾工作的重中之重。”同日,温家宝总理在抗震救灾总指挥部会议上也指出:继续全力搜救被困人员,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最大的努力。还要抓紧被救伤员的救治工作。正是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下,正是在以人为本,以生命为最高价值的人文主义思想指导下,才动员凝聚起全国人民的力量,营救出那么多宝贵的生命,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生命复还的奇迹。

让我们的眼泪尽情地流吧!我们意志坚强,但我们禁不住热泪长流。远的且不说,仅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经历过多少灾难了。1960年全国范围的大饥荒;1975年河南的大洪灾;1976年,唐山的大地震等。试想想,哪一次灾难像这次抗震救灾这样,把生命的价值看得高于一切,对生命如此尊重,如此悲悯,如此关爱!这次抗震救灾是对以人为本执政理念的巨大考验,也是贯彻落实以人为本精神的伟大实践。它证明着时代的进步,中华民族的进步,同时也是改革开放30年巨大变化的历史性标志。经过这次抗震救灾的洗礼,必将激发起全国人民更大的爱国热情,凝聚起不断前行的强大精神动力,使我们对中华民族的复兴更有信心。

2008年5月21日于北京

【网络无边心有边】

我不认同用网络给文学冠名,网络只是一个平台,一个载体,它本身并不是文学。如同石头、竹简、羊皮、纸等,都曾是文学的载体,我们不能称之为石头文学、竹简文学、羊皮文学和纸文学一样。无论文学的载体怎样变来变去,文学的本质是不变的。归根结底,文学要求创作者怀抱人道理想,投入自己的生命,以真诚的态度去写人,写人的丰富情感,直抵人性的深处。作品品质的高下,取决于创作者创作水平和人格的高下,网络的出现给创作者帮不上多少忙。

那么,利用网络写作和发表作品,对于写作者来说有没有一点好处呢?我的看法是,好处是有的,那就是促进了文学创作生产力的解放,大幅度提高了文学作品的产量,并使自由书写成为可能。在我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学习文化和写文章的权利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并成为士大夫们的特权。普通老百姓连文字的边儿都沾不上,更谈不上写文章和发表文章。造成这种状况,固然有经济落后、社会文明程度低下和士大夫阶层对文字的垄断有关,书写载体的制约恐怕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电脑与互联网的出现,无疑是一场载体革命,人们对这场革命欢欣鼓舞。好了,人们写了文章,不用再求这个,求那个,你不给我发表,我自己贴到博客上去。文章发到网络上,不仅中国人能看到,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这是何等开心的事。有人想当作家,也不必经别人批准,自我批准就是了。自由书写是中国人的千年梦想,现在你想写什么几乎都可以,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如果对某个人有意见,你可以指名道姓地向他拍砖、灌水,反正你是匿名的,去个性化的,谁都不知道你是谁。

问题也许就出现在这里。从某种意义上讲,文化是一种含蓄,文明是一种约束,自由并不是无边无际。原始人赤身露体不算有文化,知道遮羞了才算有文化。放纵无度不是文明,有分寸感,懂得节制,才是文明。自由是相对边际而言,没有了边际,自由就失去了意义。我曾听一位网络写手说,他每天都写一万多字,他不追求什么文学品质,让劳碌一天的读者看后一笑,他得到点击率,挣到稿费就完了。至于作品能否传世,他根本不予考虑。我还在网上看到一些大肆鼓吹金钱崇拜和肉体崇拜的文章,那些文章写得极其露骨,不堪卒读。其实那些文章的观点一点都不新鲜,而写作者却津津乐道,仿佛掌握了人生的真理。让人迷惑不解的是,这样的文章却得到了相当高的点击率,跟帖者也趋之若鹜,狂欢不已。恐怕这就有些问题了,若对那些观点不加分辨,一味接受,接受者的精神只能往下走,呈现的只能是堕落的状态。

问题的源头还是在写作者那里。一个写作者,不管把作品写在什么载体上,还是要对他人负责,对社会负责,同时也是对自己负责。网络是无边的,但我们作者的心灵是有边的。这个边界也可以说是一个下限,那就是作者的良心所在。我们不能昧着良心写作。

2009年5月13日于北京小黄庄

【平地抠饼 心中栽花】

自荐小说,于我是不情愿的。这篇小说今年八月份就写完了,因与之相配套的自荐文章未能写出,迟迟不能交稿。何锐兄原约我给第十期杂志写的稿子,我一期一期拖下来,一直拖到现在。欠债还钱,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对不起朋友,我自己心里也不安。只管硬着头皮把自荐文章做一下试试。

一篇小说写完,完了也就完了,作者自己还能说什么呢?真的,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若当真自荐一番,除了有王婆卖瓜之嫌,我自己心里底气也不足。我写第一篇小说是1972年,算来已写了三十多年。所写的小说积累下来,仅短篇小说就有一二百篇。有时我想,如果换一个行当,我摆弄的不是小说,而是编筐编席之类,经过几十年的操练,我编得不知何等得心应手,花样百出!可写小说却不能。随着写作的年头越来越长,写的小说越来越多,我常常感到茫然,好像写小说越来越难,甚至越写越不会写了。有些事情,我还没有下笔写,心里先有些激动,觉得写出来应该是不错的东西。一旦写出来了,看看,再看看,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难得写出一篇自己比较满意的小说,投到社会上却如同投到水里一样,很快被淹没了,不会使自己的信心有半点增长。我知道,对好小说的衡量是有标准的。正是这个标准最难统一,也最难说清。东方,西方;此时,彼时;你人,他人等等,标准都不相同。特别是在一个名曰多元、实则失范混乱的时代,谁敢指望对小说的评价有一个相对固定的标准呢!我们心里似乎形成了一个自己的标准,有时我们对自己的标准固执得可以,颇有些我行我素和雷打不动的意思。还是怨我们自己不争气,真的有风刮过来,有雷打过来,我们可能摇摆。对自己的标准产生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对自己小说的优劣都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凭什么自荐呢!

算了,不写了吧。可我又做不到。语言文字仿佛已溶入我的血液中,成为我血液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比较贯通和活跃的部分。换句话说,我笔下的文字仿佛是我血液中的添加剂,有了添加剂,血脉就畅通,带劲。否则就血液粘滞,以至头脑昏昏,光想睡觉。有时我莫名地伤感起来,脆弱得不能自已。这时我意识到,又该写一篇小说了。当我进入写作过程,心里果然好受些。这么说来,写作好像是自我救助的一种方式。果真如此吗?到头来会怎么样呢?我偶尔看到西方的一句名言,不由吃了一惊。名言大意是说,你既然选择了以剑术为生,就得准备着倒在剑下。按照这个逻辑来推断,我们写小说的人是不是也得准备着倒在小说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