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小二之前,女人是三村五店难找的俊闺女,可小二呢,五短身材,小眼,大脑袋。
小二长得是丑,可小二有文化,小二是村里唯一的大专生。虽然小二脑袋大,可里面有货,小二的小眼一转就一个念想,一个念想就是一堆哗哗响的票子。
这些还不是女人看中小二的原因,女人看中小二的是孝顺。
说起小二,乡里乡亲都得挑大拇指。小二上学时家里穷,常年的棒子面窝头。学校每周吃一次免费的饭食,两个白面馒头,小二不吃,小二等放学捎回家给爹娘吃。三年高中下来,小二竟没尝过白面馒头是啥味道。
毕业后,小二放弃了留城的机会,回到了父母身边。他学的是养殖,承包了镇上的养虾场,正赶上年头好,一池就赚两万五。
挣了钱的小二,盖起了一拉溜八间的浑砖大瓦房,房子有了,就差在里面放个媳妇了。
媒婆三婶上门来了,“二儿,想找啥样的闺女啊?”小二小眼放光,“婶,后村的香草咋样?”三婶巴掌一拍,“二儿,有眼光!”
香草是三村五店难找的好闺女,模样俊,心性灵。
三婶到后村说亲,家里铁将军把门,就寻到了棉花地头。
香草娘问,“哪家的小子?”答,“前村德旺家小二。”
香草娘说,“个小,长得又丑。”香草就把脚下的地踹得山响。
香草爹说,“独苗苗一根,将来怕负担重哩。”香草就把脚下的地踹得更响。
爹娘又说,“可听说娃孝顺着哩。”
香草的脚柔顺了……
来年冬天,香草成了小二的女人。
洞房里,醉熏熏的小二把女人压到炕上。
贴着耳根问,你看中俺啥了。
女人喘着气说,孝顺。
小二使了把劲,那是!俺爹俺娘养俺不容易,你要对他们好,不然俺不答应。
女人觉得火辣辣的疼,以后俺当亲爹亲娘侍候着行不?
小二继续,还看中俺啥了。
女人咬着牙说,看中你的小眼睛,看中你的大脑袋……
一年后,女人为小二生了个胖儿子。一天的事忙完,女人看着小二歪在大炕上逗儿子,这时,女人就幸福的不行。
儿子四岁时,小二爹晚上喊憋得慌,医院没到就断了气。
第二年开春,小二娘起夜,一个跟头跌下去再也没站起来。小脑萎缩,半傻半痴,吃喝拉撒浑然不觉。
小二全家就搬到了娘屋里,端碗喂饭擦洗浆换,亲自动手。他不用女人,女人只管接送儿子。
从娘躺下后,小二整个心思全给了娘。因为小二孝顺,女人没话可说,女人最怕的是晚上。大多数时候,小二劳累一天,躺下便睡。听着小二的鼾声,女人心疼,女人也失落。
秋后,到了收棉季节,小二没了时间。侍候老娘,接送儿子,洗衣做饭,这一大摊子都撂给了女人。女人的手脚不够用了,女人就有了点怨言。
一天,小二送货回来,进了屋,一股臭味顶得他倒退了几步。忙上前掀开娘的被,娘的身下黄乎乎一片。小二转身去喊女人,房前屋后的没人。他收拾完,女人才从外面进屋。
小二冷着脸问,干啥去了?女人答,去林子家,他女人刚从镇上买了件衣服,喊我过去瞧。小二问,看衣服比娘重要?女人答,娘这不好好的吗?
小二弹簧一样跳起来,把女人打了一顿。
小二说,不孝顺就是欠打磨。在以后的日子里,小二就经常这样很用功很细致地打磨女人。
被打磨后的女人常常坐在炕前,想以前的日子,想以前的小二,想以前全家人一起逗趣的情景。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笑出声来。炕头的娘也跟着傻傻地笑,笑得很响。女人听着那笑很刺耳,刺得她的心硬生生地疼。
是一个夏天吧,应该是麦收过后,那天晚上难得的凉爽。
喂饭时,流了娘一脖子的汤汁,小二对女人一阵精雕细凿之后,喝了两杯酒呼呼睡去。
屋里很静,风穿过窗子轻轻地吹进来。不知过了多久,女人醒了。
借着月光,女人看到躺在炕上的小二。嘴里喷着酒气,手握成拳头,大脑袋朝炕外歪着。
女人想起了新婚之夜,想起了那些伴着疼痛的谈话。那些仿佛就在昨天,可一转眼,都没了。
这时,炕头又传来笑声,笑得很响。一双直勾勾的眼睛放着诡异的光,咧开的嘴巴好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女人浑身哆嗦,她看到了她的小二,在那黑洞里翻滚,还有她的幸福,眼看就要被黑洞吞没。
女人迫不及待,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