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春风,轻轻地吹拂着白毓萱那柔软的长发。温暖的阳光,如母亲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娇嫩的脸庞。淡紫色的衣裙随着微风轻轻飞舞着,宛若一只美丽的紫色蝴蝶。
月老庙,依旧香火鼎盛。那些善男信女们,依旧在无比虔诚地在月老像前焚香祷告,求这位白胡子老者,能赐给自己一段美满姻缘。后院那两棵相依相偎的大槐树,依旧茂盛如初,挂满了善男信女们的愿望。
“这是干什么的?”凌啸风看着那做工做为粗糙的香囊,有些疑问。
“这是许愿香囊。”白毓萱微笑着,“只要你将愿望写在上边,再抛到那许愿树上,玉兔就会将你的愿望带走,月老就会赐给你一段姻缘的。”
凌啸风听了,哈哈笑了起来。
“这么有趣,我试试。”他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
他走到许愿树面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着。
“月老,求你永远不要让白毓萱想起一切,让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凌啸风闭着眼睛,虔诚地祷告着。
看着他那副虔诚的模样,白毓萱精神又有些恍惚起来。看着从他手中飞出的那道优美的弧线,她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去年,我和倩雪也到这里许过愿的。”白毓萱心中暗暗地想,“可是,我怎么总是觉得,好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啊。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她围着那两棵相依偎的槐树,仔细地想着。可是那思绪,却如柳絮般,随风飞远,没有半点头绪。
杏儿呆呆地站在一侧,看着凌啸风如此虔诚的模样,心中苦笑着。
“再虔诚又如何,也不是为了我。”她心中感到一阵酸楚,“遗憾的是,这个女骗子,她却不懂得珍惜。难道,在她心中已经忘记了那位乌苏可汗的时候,她也看不上他?他多好啊,又英俊又睿智,为什么她一个小小的女骗子就是不心动呢?”
不过,白毓萱越是不心动,杏儿的心里就越舒服。
白毓萱看着那随风轻轻摇曳着的香囊,目光有些迷离。
“想什么呢?”凌啸风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微笑着问。
这时,一群年轻的姑娘走来。她们一看到玉树临风的凌啸风,惊愕的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为首的一个姑娘尖叫道:“你们看,比去年的那位帅哥帅不帅?想不到,这么帅的帅哥也会到这月老庙来求姻缘!”
她花痴般地看着凌啸风那张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口水都流了一下。却没有注意到,此时凌啸风的手,正拉着白毓萱的手。如果被她看到的话,说不定会拿起砍刀将白毓萱那只柔嫩的小手给剁下来呢。
另一个胖姑娘摇摇头说:“没去年的那个帅,这个皮肤太白了,一看就娘娘腔。”
看来,她是高逸辰的忠实崇拜者。
“娘娘腔?”凌啸风有些奇怪地问白毓萱,“他们是在说我吗?”
“不是,肯定不是。”白毓萱非常肯定地摇摇头,“她们又没有听到你说话,怎么知道你是娘娘腔?肯定不是说你的。”
其实白毓萱是怕他冲动,直接赏给那几个女人几个大耳光。
她虽然不记得高逸辰的一切,可是却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这几个女人似乎和自己有过结。她的感觉是正确的,这几个女人,就是去年那几个出卖她的家伙。
看来,月老真的不喜欢这几个女人,白毓萱都嫁了两茬了,她们还在这里求姻缘呢。
杏儿听不下去了,横在那几个女人面前,冷冷地问:“说谁呢?”
“关你屁事!”为首的姑娘叉着腰骂道,“看你长得跟三寸钉似的,还敢拦老娘的路?”
凌啸风看了,低声问身边的白毓萱:“你们大周的女人都这么泼辣吗?”
“谁说的?”白毓萱撇了撇嘴,“难道我不够温柔?”
她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搔首弄姿的姿态。
“你?”凌啸风看了,有种想吐的感觉。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高逸辰一样犯贱。眼前这女人,分明是个小恶魔,可是自己还是情愿吊死在她这棵树上,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杏儿不大会吵架,再加上对方人多,很快便处于下风。
这时,白毓萱挺身而出,破口大骂,她骂的语速极快,骂的那几个女人都懵了,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
“唉,这不是犯贱是什么?”凌啸风看着白毓萱骂街的样子,真想一头撞死在这槐树上算了,“高逸辰啊高逸辰,你说你当初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他不禁开始同情起高逸辰了,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受这个又泼辣又不讲理的女骗子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
“谁?”凌啸风顿时警惕起来。
可是,那身影如一只飞鸟,轻轻掠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毓萱骂得正欢,根本没有留意到那个身影。而那个身影也只是一掠而过,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夜,渐渐深了,冰冷的月光洒向了大地。
高逸辰静静地站在那两棵槐树下,看着那随风轻轻摇曳着的香囊,眼睛里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他的左手缓缓摊开,只见掌心里是两只香囊。
他轻轻地打开了其中一个香囊,取出一张纸条,轻轻地打开后,只见上面画着一头狗熊。
“死丫头!”他含泪笑道,“你的愿望,就是嫁头狗熊?难道,我就是你心目中的狗熊?”
高逸辰的双腿已经完全恢复了,杨子凝真不愧是神医的后代。当然,如果不是她怀孕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放他走的。只要孩子生下来,杨子凝觉得自己就有了可以控制他的筹码。她太了解高逸辰了,只要生下来,他就绝对不会不闻不问的。
他又轻轻地打开了另一个香囊,里面的纸条是他写的。上面只有一个字,“爱”。他只是想要一个爱人,想不到,月老真的满足了他的愿望,真的将他今生的挚爱送到了他的身边。只可惜,幸福来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
“毓萱,我一定会替你复仇的。”高逸辰冷冷地说,迷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机。
白宅。
“要不要去祭拜你父母一下?”凌啸风杀了那些尼姑后,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祭拜完后,我们就回去吧。”
白毓萱听到“祭拜”二字,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了?”凌啸风以为又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连忙劝道,“别想太多了。你要开开心心的活着,这样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才会安心的。”
白毓萱用力地摇了摇头,似乎有难言之瘾。
“不必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吧。”她勉强笑了笑,“不必了,真的。我家不讲究这个的……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上路!”
她几乎是将凌啸风给推了出去,这让凌啸风对白毓萱的身世更加怀疑了。
“御用之物,不祭拜……”凌啸风心中暗暗猜测着,“她又姓白!难道,她和大周皇室真的有什么关系?难道,她父母是非正常死亡,是死于宫廷斗争?白家……”
这时,杏儿从后面走了过来。
“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凌啸风低声问。
杏儿低声说:“京城的人似乎对白家并不了解。打听了这么久只知道这座宅子以前并不属于白家,好像是大周用来招待外国使者的别院。后来突然间住进了一户姓白的人家,夫妻二人深居简出,几乎没人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模样。再往后,他们夫妻二人相继故去,家里的仆人也都散去,白家渐渐败落了。”
凌啸风听了,越听越觉得那对神秘的夫妇,一定和大周皇室有着某种联系。天上不会凭空掉下一个如此富庶的白家,更不会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点他们存在过的证据也没留下。至少,他们留下了白毓萱,留下了那箱只有皇室才能用的御用之物。
他想揭开白毓萱身上的层层迷雾,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不能总在外逗留,毕竟西凉才是他的大本营。
那座破旧的大宅子,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马车徐徐的从郊外驶过,白毓萱轻轻地掀开车帘,看着那满山郁郁葱葱的树木,心中突然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昨天,凌啸风的话让她彻夜未眠。
她何尝不想去给父母祭奠一番,可是,她不能,她有着说不出的苦衷。如果不是因为偷偷祭奠,奶娘又怎么会那么早的离开人世呢?
想到这里,白毓萱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对不起,奶娘,我没有照顾好倩雪。”她心中暗暗地说,“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尸骨的,回西凉并不仅仅是为了向那个人报恩,我还要去乌苏,一定要将倩雪的尸骨带回来,葬在您的身边!”
马车除除驶过,她轻轻地放下了帘子。
山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
高逸辰看着那满山黄花,那清澈的小溪,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一路打听着,到了白家那所老宅子前。
看着蹲在门两侧的石狮子,他怎么也无法将那个粗鲁不堪的白毓萱和这大宅子联系在一起。轻轻推开门,高逸辰看到了一条极为洁净的青石小路。
“这么干净?”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毓萱不是说白家除了她和倩雪,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吗?难道,这里又搬进了新的人家?”
高逸辰疑惑着,信步走进了大厅。
破旧的桌子,仍然泛着美丽的光芒。看来,这里的确有人在住。可是,那人会是谁呢?是谁那么大胆子,敢住进别人的屋子?即使白家的人都不在了,那人也不能随便住到别人的房子里啊!
这座宅子非常大,他一连推开了好几个房门,只见屋内非常洁净,其中一间屋子里的桌上,还摆放着一瓶怒放的野花,独自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闻着这淡淡的花香,高逸辰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一定是毓萱住过的屋子。”他看着那泛白的碧纱窗,看着桌上的野花,脸上漾起了淡淡的笑容,“死丫头,我猜对了吧。我知道你喜欢骗人,不过你别以为我上当是因为糊涂,其实我长这么大,很少被别人给骗的。只不过,你是我命中的克星。”
他轻轻地抚摸着那干净的桌子,微笑着说:“原来,你这骗子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哦……我记得你说过,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家原来是这么大,简直可以和王府相提并论了。想必,那位楚王的府第也不过如此吧。”
高逸辰没说错,这白宅虽然破旧,但是规模极大,那个乐于享受的楚王,他也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府第。
他仔细地端详着这里的一切,这才开始看其它的房间。他要了解她的一切,要知道她过去的点点滴滴。
后院,一株海棠在怒放着。朵朵鲜花,宛若白毓萱那张娇艳的面庞。
恍惚中,高逸辰仿佛听到了白毓萱那清脆的笑声,在花丛中萦绕着,久久不能散去。
他轻轻地推开一扇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木门,走进了一间小小的屋子。
显然,这里是书房。案上,码着整整齐齐的书,书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看来,新住进来的人只打扫了几间屋子暂时居住,并没有收拾这里。
墙上,悬着一幅画,上面结满了蜘蛛网。
高逸辰轻轻伸出手,将蜘蛛网弄了下来。
画上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花丛之中,一绝色佳人手持团扇,在妩媚地笑着。显然,这是位身份极为高贵的贵妇,她头戴金步摇,身穿绮罗衣。虽然这画已经非常陈旧,但是仍然无法掩饰她眉宇间的端庄和高贵。
“不是毓萱。”高逸辰仔细地看着画中人的音容笑貌,轻轻地摇了摇头。
虽然白毓萱和画中人有七成相似,但是画中人那通身的气派,却是她所没有的。准确地说,画中人似乎更美一些,她似乎应该站在云端,受世人的顶礼膜拜。她的美是不可言喻的,是用来让世人景仰的。
“难道,这画中人是毓萱的娘?”高逸辰看了,不得不对白毓萱刮目相看,“原来,我以为她只不过是个街上的骗子,想不到,她也有着不凡的出身,还有一位如此高贵美丽的娘。”
他真的无法想像,白毓萱除了遗传了她娘的美貌之外,那么一点点神韵也没有继承呢。为什么如此高贵端庄的女子,会有那么一个粗鲁刁蛮的女儿呢?
画上,还有几行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美!”高逸辰不由得赞叹道。
夜幕悄悄降临了。
高逸辰坐在大厅里,一直在等候主人归来。可是直到月上柳梢头,仍然不见主人回来。
“难道,他们也不在这里住了?”他暗暗地想,“不在也好。这是毓萱的家,别人又怎么可以随便信进来呢。”
高逸辰想了想,便又回到了白毓萱的房间。
“毓萱,我今天就在这里睡了。”他轻轻地躺在那张硬硬的小床上,微笑着说,“放心吧,在我手刃那对狗男女后,一定会去黄泉路找你的。你这丫头,不许急着喝孟婆汤啊,到时候我们见了面后再一起手挽手去投胎……”
说到这里,高逸辰突然间想了起来,连忙摇摇头:“不行,不能手挽手,万一我们成了龙凤胎怎么办,到时候我就不能娶你当妻子了。那我们做邻居,从小青梅竹马,好不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定了,就这样,当邻居,你听到没有?”
看着窗外那轮冰冷的月亮,高逸辰微微地笑了。
“我知道,你一定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