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萱心中暗暗一笑。
“这家伙,还不笨啊!”她心中笑着,高傲地昂起头,不屑看他一眼,生怕多看了一眼,就会脏了她那如水的明眸。
皇上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表演,虽然演戏的觉得演技还不错,但是他看了,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你们先消停一会儿!”皇上实在忍不住了,便打断了他们的表演,“朕只想问一句,可汗,你手中可否有一张大周十八年前的圣旨?”
“圣旨?”高逸辰目光一转,偷偷瞟了白毓萱一眼。
他不知道,这张圣旨是否应该拿出来。
白毓萱也想看到那张圣旨,知道十八年前事情的真相。可是,她又不敢,生怕高逸辰刺杀狗皇帝一事激怒了那混蛋,到时候,他还能全身而退吗?虽然她知道,他此次前来,肯定已经预备好了退路。可是如果两国的关系真的闹僵的话,那……那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我替爹娘报仇,难道是错的?”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了。
皇上微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
他走到白毓萱面前,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郑重地说:“如果拿出圣旨,朕不会追究其它事情的。毓萱,相信朕!以前的事情,朕都不会计较的,朕只要那张圣旨。难道,你不想弄清楚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吗?只有那张圣旨,能够证明一切!你要报仇,至少也得找到人啊!”
白毓萱听了,勉强一笑。
“好,我也想知道当年的一切!”白毓萱勉强笑道,目光如炬,“我想知道,事情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真的是毫不知情。都说皇上金口玉言,我希望你能够遵守承诺,不再追究其它事情!”
皇上点点头:“朕对天发誓,朕只想拿到那张圣旨!”
白毓萱听了,转过脸去,问:“那张圣旨,在你那里吗?”
高逸辰了,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张圣旨。虽然已经十八年了,但是那张圣旨看上去依然金光灿灿,上面绣着的那两条龙,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白毓萱看着那张圣旨,一把夺了过来。
她双手微微颤抖着,眼眶发红。
她轻轻打开了那张圣旨,只见上面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辩。那字苍遒有力,非常漂亮。上面写的,和她当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白毓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圣旨递给了皇上。
皇上看着上面的字迹,脸色顿时变紫,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跟朕来!”皇上冷冷地说,转身往重华殿外走去,径直来到了御书房。
白毓萱和高逸辰连忙也跟了过去,惊得朱公公满头大汗。
“糟了,难道皇上发现了白姑娘,动怒了?”他有些不知所措,顾不得许多,连忙跟了过去。
皇上坐在案前,将自己写的一些字都取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白毓萱取出其中一张,只见上面的字,和圣旨上的一模一样!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白毓萱脸色苍白,大声质问道,“这明明是一个人的笔迹!你还敢说那圣旨不是你写的吗?”
“毓萱!”高逸辰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拿起一张字来,只见上面的字和圣旨上的字果然相像,但是纸上的字,似乎更加豪放。高逸辰又连忙拿过圣旨比较,圣旨上的字表面上看起来苍遒有力,但是仔细一看,里面却多着几分女人的柔媚。
“这不是一个人的字迹!”高逸辰仔细对比着,非常肯定地说,“显然,圣旨上的字,是有人故意模仿的!如果孤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女人写的。”
白毓萱听了,目光中透露着惊愕的神色。
“女人?”她冷笑着,“哪个女人会有那么大胆子,敢假传圣旨?”
听了这话,高逸辰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了。有的,的确有这种女人。他的母亲傲寒阏氏,便是此中的高手。如果说皇上当年身后也有这样一个女人,他并不觉得奇怪。
皇上那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浑身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睛中打转儿。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他有些绝望地哭喊着,像个孩子一样脆弱不堪。
“是谁?”白毓萱连忙拉住皇上的衣袖,大声问,“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皇上流着泪,哽咽地说:“朕的母后……”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任冰冷的泪水,在脸上恣意横流。
高逸辰听了,轻轻地对白毓萱说:“是文明皇后。不过听说她生性淡泊,不喜欢争权夺利的。可是在这皇宫之中,又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他有些相信皇上的话了。文明皇后,那个女人在大周口碑非常好。世人是不会相信她有着争名夺利之心的,可是高逸辰却相信。皇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会对权利视若无睹呢?当然,像白毓萱这种缺心眼的女人才不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连绮莲公主都妄想成为第二个傲寒阏氏呢。
“这……这是那个什么文明皇后的字迹?”白毓萱看着那两份惟妙惟肖的字,实在没看出哪里有所不同。她不懂书法,只是看字体比较像。至于那么豪放和柔媚,她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不过,她相信高逸辰的话,她就是相信他,没有任何理由。
“有文明太后的墨宝吗?”高逸辰问。
皇上随手一指,只见墙上挂着一幅墨竹图,上面有几行小字。
那字十分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写的啊!”白毓萱举着那圣旨,和画上的字迹比较着,“不是同一个人的!”
高逸辰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是同一个人写的。一撇一捺间的柔媚,一模一样。”
白毓萱看着那些有着天壤之别的字,真搞不懂,这高逸辰是从哪里看得出来这是同一个人写的呢?这圣旨上的字,明明和皇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啊!高逸辰为什么也说是文明皇后写的呢?
高逸辰似乎看出了白毓萱的不解,微笑着说:“人写字的习惯是改变不了的。虽然文明太后在有意模仿皇上的字迹,但是她有个习惯,你看一下,她写的撇和捺,都有一个明显的回笔。而皇上则是一气呵成,看上去更加大气一些。”
“哦。”他说的这些,白毓萱仍然没有听懂,“可是,你娘为什么要杀我爹娘呢?”
白毓萱转过脸去,冷冷地问皇上。她并没有尊称那女人为皇后,只要是杀她爹娘的嫌疑人,她又怎么可能会尊敬他们?
“因为,先皇有意传位给你父王的。”皇上流着泪水,眼睛里全是绝望,“本来,朕根本没希望的,因为你父王才是先皇最疼爱的皇子。可是,母后不甘心,她硬是将朕推上了皇帝的宝座,你父王,自然就成为她的眼中钉了。”
白毓萱缓缓走到皇上面前,看着他那双流着的双眼,眼睛也湿润了。
“那她为什么要留下我?”白毓萱哽咽地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爹娘,还非得让他们把我给生下来呢?”
皇上轻轻地转过脸,看着白毓萱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有许多事情,朕一时无法想清楚。”他无奈地说,“按照她的个性,是不可能将你留下来的。为什么,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文明皇后,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白毓萱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她只记得,那满天飞舞着的纸钱,那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只记得那位文明皇后那奢侈的葬礼。她一直觉得,那应该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否则的话,京城的百姓们会什么会哭成了泪人呢?
“有些事情,的确是很难说清楚的。”高逸辰走了过来,紧紧拉住了白毓萱的手,安慰她说,“既然齐王夫妇之死和皇上无关,毓萱,你还是跟孤回乌苏吧。还有了尘师太,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
春暖花开。
了尘师太沿着那美丽的湖畔,缓缓地走着。
两岸,繁花沉甸甸的把枝条都压弯了,彩蝶蹁跹,因留恋那美丽的花朵,都不忍心离去。这时,传来一阵黄莺那动听的歌声,将正在沉思中的了尘师太给唤醒。
“师太,跟我们回乌苏吧。”白毓萱看着了尘师太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庞,轻轻地说,“到了那里,我们彼此也有个照应。”
了尘师太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贫尼有罪的。”她轻轻地说,“贫尼居然没认出来,那个‘白发魔女’和那个小蜻蜓,居然都是你!贫尼让你吃了太多苦,你让贫尼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那么平静的生活呢?”
高逸辰听了,眼睛红红的。
“说到有罪,是孤有罪!”他紧紧地拉着白毓萱那冰冷的小手,眼睛湿润了,“孤将你打伤,又……”
“我都忘记了,你们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白毓萱勉强笑道,“都是一家人,还提它干什么。”
高逸辰流着泪,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丝毫没有介意了尘师太站在一边。
“可孤会记得一辈子的!”他的鼻子酸酸的,哽咽地说,“孤差点亲手杀了你!可怜的毓萱,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啊!是孤的错,都是孤的错!”
白毓萱虽然非常贪恋他胸膛的温度,可是学是推开了他。
“别这样,师太在这里呢。”她虽然推开了他,可是仍然紧紧握着他那温暖的大手。
看着他们那甜蜜的模样,了尘师太微微一笑。
“贫尼还是会净水庵吧,那里才是贫尼的家。”她双手合十,目光无比平静,“文明皇后已经去世多年了,这仇恨,你也该放下了吧,毓萱?皇上人不坏,真的,当年他饶过贫尼一命时,贫尼就知道,他这人非常好的。”
“可是……”白毓萱有些替了尘师太打抱不平,“你那么爱他,可他却……”
“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尘师太打断了白毓萱的话,平静地说,“就像你们俩个一样,你们的心里,会容得下其他人吗?皇上专情,其实和你们是一样的。依依走了那么久,他仍然能将她放在心里,这足以证明,他是个有血有肉的好男人。当然,这个男人只能属于依依,而不属于任何人,包括那些嫔妃们。”
她说的没错。皇上后宫的那些嫔妃们,不管她们替他生多少孩子,在他心目中,唯有楚依依才是他今生的至爱。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娘会给皇上那封信呢?”白毓萱突然间觉得,皇上他好可怜。
了尘师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大朵大朵的鲜花,眼睛湿润了。
“其实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她轻轻地说,“那封信本来是要送给你爹的,可是小丫头搞错了,交到了皇上手里。谁曾想到……你娘伤心欲绝,幸而齐王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仍然对她百般疼爱。后来,皇上宣依依进宫,依依宁死不从,于是贫尼便代她进宫了,让齐王带她远走他乡。谁曾想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还是被抓住了,被带回了京城。”
“什么?”白毓萱听了,眼珠子差点掉到了地上。
原来,那一切,只不过是场误会!如果皇上知道楚依依爱的不是自己的话,又能怎么会宣她进宫呢?他们三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负心一说,只不过是那个可恶的小丫头一时失误造成了三个人永远也无法抚平的创伤。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白毓萱有些不解地问。
了尘师太摇了摇头。
“依依不想再提起那件伤心事了。”她无奈地说,“而且,她怕说出去了,皇上会觉得很没面子。不管她喜欢不喜欢皇上,她心里还是把他当成好朋友的。她还在想着他的面子,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却已经到了尽头!”
白毓萱泪如雨下。
以前,她还误会她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原来,她是那么温柔善良,难怪皇上和齐王都会对她一见倾心。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孩,又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难道直到现在,皇上也不愿意相信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