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不紧不慢地看着奏折,真不知道大周每天要发生多少事情,那奏折,堆积如山。
那待卫只能退下,带人救火去了。当然,御书房前面,仍然留有几个太监。
白毓萱放完火后连忙转了回来,只见那几个太监依然坚守岗位,让她有些发愁。她悄悄藏在树后,有些手足无措。
“这该怎么办呢?”她心中暗暗地想,“现在除了放火连御书房一起给烧了,好像根本没别的办法了吧!只不过,御书房内还有无辜之人,我怎么可以滥杀无辜呢?杜鹃就差点被我连累至死了……”
她正举棋不定,只见天空中飘过一条黑影。那黑影,非常轻盈,如同一只黑夜中的蝙蝠,轻轻地从天空中掠过。
太监们虽然瞪大眼睛,但是有烟雾,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条黑影如鬼魅般悄悄溜到了他们身后,径直闯进了御书房。他们只觉得一阵眩晕,直接倒在地上。
“那人是谁?”白毓萱看着那条黑影,心中一紧。
黑衣人手持长剑,闯入御书房。
“狗皇帝,纳命来!”
皇上正在批阅着奏折,眼睛连抬都没有抬,非常专注。
“谁?”朱公公抬头一看,只见一黑衣人持剑而立,怒目而视,吓得他双腿哆嗦了起来,大声呼救,“护驾!”
可是,他的“护”字还没出口,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好身手!”皇上微微笑着,依然不紧不慢地批阅着奏折,“能用剑气伤人,的确身手不凡。朕身边的这些侍卫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朕不知道,朕和你有何仇恨,你非得要置朕于死地呢?”
他不紧不慢地说,似乎根本没把眼前这黑衣人放在眼里。
黑衣人目光如炬,冷笑着说:“这该问你吧。齐王夫妇二人的死,难道和你无关?”
“哦?”皇上目光一冷,微微抬起了头,紧紧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冷笑道,“别告诉朕你是为他们复仇来的。如果朕没记错的话,齐王没有儿子,他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年纪应该比你小吧。”
“他是只有一个女儿!”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指着皇上的咽喉,目光中充满了杀机,“可是,你连他唯一的女儿都不放过!别忘了,她可是你的亲侄女!你到底把她关在哪里,如果你能交出她的话,我可以免你一死!”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就凭你?”皇上轻轻地将笔放了下来,不屑地说,“别说这是在朕的皇宫,就算这是在荒郊野外,你和朕二人单打独斗,你也未必是朕的对手,你信吗?”
黑衣人渐渐逼上前来,皇上依然一动不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快说,那女孩到底在哪里?”他直接将长剑抵在了皇上的咽喉上,可是皇上并没有还手,也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笑着。
皇上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长剑,淡淡笑道:“既然你认定那女孩在朕的手中,杀了朕,你仍然找不到她。”
“如果你说出她在哪里,我就饶你一条狗命!”黑衣人冷冷地说,“否则的话,那我们就玉石俱焚,谁也逃不掉的!”
皇上微微抬起头,看着黑衣人那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笑了起来。
“如果朕没看错的话,你应该不是中原人。”皇上笑着说,“朕在想,你这双眼睛,大概是乌苏或者蓝若国人才有的吧,肯定不是西凉。如果你杀了朕,你的身份最后又被确认了,那你觉得,你的国家,会安然无恙吗?朕的臣民们,会不会替朕复仇,血洗乌苏或者蓝若国呢?”
这的确不是一双中原人应该有的眼睛,这皇上的确不是等闲之辈,一眼就看透了。
黑衣人手微微一抖,冷笑着说:“不会有那一天的。只要一把火,你我二人烧为灰烬,他们如何辨别我的身份?”
皇上听了,手也微微一抖,不过那张英俊的脸上,仍然没有半点紧张的神色。这的确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这世上,很少能有人像他一样,剑直接抵在咽喉上,还能谈笑风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皇上目光一冷,“那个女孩,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妻子!”黑衣人的眼睛湿润了,“你到底把她关在哪里?你杀了她的父母也罢了,可是她对你却没有任何威胁的啊!她那么可怜,从小无依无靠的,你这个做叔叔的不同情她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赶尽杀绝?”
皇上听了,笑了起来:“毓萱嫁人了。唉……朕真是老了,连毓萱都嫁人了。其实朕已经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上次见她,她还只不过是个婴儿罢了。后来,朕就再也没见过她,听说她一直在街上行骗,后来不知道跑哪去了。”
黑衣人听了,并不相信他的话。
“胡说!”他将手中的长剑又向皇上靠近了几分,已经触碰到了皇上那洁白的皮肤了,泛起了隐隐的血珠,“明明是你派人将她掳走的,还装什么装?”
“掳走?”皇上冷笑着说,“朕劝你有话快点说吧。再迟一点的话,朕的那些侍卫们就该来了。至于毓萱的事,朕真的不清楚,更谈不上什么派人掳走。天下那么大,她爱去哪里去哪里,朕都不会管的。不过,她有什么事也不能赖到朕的头上来,做过的事情朕都会承认,可是没做过的,你也不能强行加在朕的头上。”
白毓萱趁着太监们晕倒了,也连忙冲了过去,藏在了门外,偷偷地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湿润了。
“没想到,他会来!”她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滚,“可是,你太傻了,你到这里来找白毓萱,不是自寻死路吗?这皇宫那么大,你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白毓萱想了想,一咬牙,从外面冲了进来。
“住手!”她大声喊道,声音有些沙哑。
黑衣人一挥手,只见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你要是敢乱来,我保证你见不到你要找的人!”白毓萱紧紧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冷冷地说,“你可以动手,杀了我和皇上,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妻子了。”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高逸辰。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四处打听着白毓萱的下落,却一无所获。情急之下,他决定以身犯险。
皇上的眼皮微微一抬,看了一眼一脸冷静的白毓萱。
“这丫头果然不简单!”他心中暗暗地想。
高逸辰冷冷地说:“那好,你将白毓萱给放了,到时候,你们皇上也会安然无恙的。否则的话,那就一起赴黄泉!”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了皇上,将剑紧紧地横在皇上的脖子上,缓缓向外走着。
“你若是出去的话,肯定是死路一条的!”白毓萱心一紧,大声吼道。
虽然她巴不得那狗皇帝死,可是现在高逸辰身处危险之中,她又如何能不救他呢?难道,告诉他自己就是白毓萱?他会相信吗?自己揭下这张面具,面目全非,连眼睛、声音都变了,身上已经没有一点点白毓萱的痕迹了,他会相信她吗?
“我有一个办法!”白毓萱看了一眼皇上,只见他平静得似乎有些过份,“你拿我当人质,然后出宫。三日后,让皇上拿你妻子来换人,如何?”
皇上听了,不由得又多看了白毓萱几眼。
“我凭什么相信你?”高逸辰冷笑着,“你一个宫女,他会在乎你的安危?拿你当人质,还出宫,还交换?你当我是傻子啊!你也没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
白毓萱看了一眼皇上,看了一眼那个她非常痛恨的男人,微微笑道:“会的,皇上一定会在乎我的安危的……”
“是的。”皇上微笑着说,“她是朕的待寝宫女,肚子里已经有了朕的骨肉。朕不在乎她,难道不在乎她腹中的孩子?”
高逸辰听了,冷笑道:“大周皇帝子嗣好像并不单薄吧,你会为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而放了毓萱?”
他觉得,眼前这姑娘,只不过是个被这风流皇帝所迷惑的傻姑娘罢了。只要一出门,被那些起来的侍卫发现,他们就会一起被箭射成刺猬。这可怜的姑娘,她怎么就那么傻呢?
“他会的!”白毓萱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心中一紧,连忙说,“你现在只有赌一把了,没有机会了!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你的妻子,这是唯一的机会!是我关了你的妻子,你妻子叫白毓萱,今年十七岁,对吗?即使皇上不拿人来换我,我也可以告诉你关她的地方的。那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高逸辰听了这话,有些心动了。不管眼前这姑娘说的是真是假,可是有一点他能确定,就是这个姑娘的确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否则的话,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怎么会知道白毓萱的年龄呢?当然,对于此行,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他不是那种莽夫。
他想了想,直接在皇上嘴里扔进了一颗药,并一把将皇上推了出去。他迅速将白毓萱拉到怀中,紧紧用长剑抵着她的喉咙,厉声说:“狗皇帝,你要是不想死的话,三日后午时,在城外月老庙见!”
高逸辰没有多说什么,拉着白毓萱便往外面冲去。
“有刺客!”几个御林军见到外面的太监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连忙手持刀枪赶了过来,大声喝道。
白毓萱见那几个御林军后面还跟着一队弓箭手,紧张得满头大汗。那张人皮面具粘在脸上,被这汗水一浸,她觉得有些痒痒的。
“都给我滚开!”高逸辰紧紧将长剑架在白毓萱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你们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那些御林军们虽然表情无比威严,但是看着高逸辰手里的人质,心里都不禁笑了起来。
“这人肯定有毛病。”他们心中暗暗地想,“拿谁当人质不比拿这个丑宫女好啊,哪怕拿那个刚怀孕的林才人也比这宫女强啊!”
他们并没有理会高逸辰的话,步步紧逼。
高逸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对手中这颗棋子价值几何产生了怀疑。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手中还有一颗筹码,那位大周天子的性命,还紧紧攥在他的手心里呢。
“都让开!”皇上缓缓地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目光无比威严。
御林军们听了,连忙快速让开了一条路,目光仍然紧紧盯着高逸辰。
“奇怪,皇上怎么会在意一个那么丑的宫女呢?”他们心中都暗暗怀疑着。
其实白毓萱现在这张脸并不丑,只不过宫里美女如云,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就显得不那么出众了,自然而然地划到了丑的那一拨了。
皇上冷笑着说:“你走吧,任何人不会为难你的。如果有为难你的,朕第一个杀了他!”
御林军们听了,手中的武器暗暗放低了。
白毓萱想起了高逸辰给皇上吞的那粒药,心中巴不得那是颗无药可解的毒药。只要他们能够顺利离开皇宫,就绝对不会再回来!那时候,那个可恶的狗皇帝,就去见鬼吧!
高逸辰暗提真气,如一缕黑烟般,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皇上!”御林军们紧张地盯着一脸漠然的皇上,问,“要不要追?”
“不需要。”皇上微微一笑,又坦然地走进了御书房,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批阅着奏章。
秋天的傍晚,原野是静寂的,山冈一带的丛林里冒出人家一缕缕的炊烟,橘柚的深碧,梧桐的微黄,呈现出一片苍寒景色。
了尘师太坐在桌前,紧紧盯着被五花大绑的白毓萱,跟角泛起一缕若有若无的冷笑。
“就这么个丑丫头,皇上当真会拿毓萱来交换她?”了尘师太看着那张没有一分姿色的脸,暗暗怀疑。
白毓萱的嘴被破布堵住了,她看着一脸敌意的了尘师太,心中暗暗地想:“姨娘啊姨娘,我们快走吧!你们别再呆在这里了,到时候,你们恐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高逸辰冷笑着坐在白毓萱的身边,用不屑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狗皇帝肯定会来的。他吃了我的药,必须来拿解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