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朱公公一大早就带人四处搜查吗?”小太监神神秘秘地说,“没搜查你们房间吗?”
他想利用这点小道消息,来显示自己有多么聪明能干,连这种机密的事情都知道。虽然他是太监,可是找个对食后宫中是不管的。他觉得眼前这个百合还不错,长得不错,性格也不错。
“为什么?”百合瞪大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小太监的那双小眼睛。
“有鬼!”小太监低声说,“昨天晚上,林才人宫外闹鬼!有一个宫女还被吓病了呢。”
虽然他的声音很低,但是百合的那超高的大嗓门儿,已经泄露了一切秘密。
“林才人宫外闹鬼!”百合的大嗓门别说在不远处打扫的白毓萱听到了,连在井边打水的太监都听得一清二楚,差点没把他给吓得掉到井里。
白毓萱连忙转过头,警惕地盯着百合和那个小太监。
本来杜鹃还在郁闷呢,结果一听这话,连忙冲了过去,急切地问:“真的?真的有鬼?那鬼长什么模样?”
莲花也冲了过去,白毓萱见状,也乘机走了过去,顺便听一下那些人有什么发现。
小太监本来是想当秘密告诉百合的,可是见所有宫女都围了上来,只能将这个本来只属于他们“小两口儿”的秘密和大家分享。
“听说那鬼身高八尺,舌头像蛇一样恐怖,两只眼睛比铜铃还要大……”
这并不是这小太监有意胡扯,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你加一点油,我添一点醋。白毓萱,就被他们这样描述成了如降龙伏虎般高大威猛又恐怖异常的女鬼了。
“我不信!”杜鹃不以为然,“天底下哪里那么多鬼啊!我们家以前就住在乱葬岗边,除了鬼火,根本就什么也没见到。难道,这后宫,比我们村头的乱葬岗还要恐怖?”
“你别不信啊……”小太监一听有人持怀疑态度,立刻来了精神,“你以为这宫里就那么太平了吗?告诉你,这宫里的事多着呢!什么荷花池啊,桂花树下啊,说不定都埋着死尸呢。”
莲花胆小,她越听越害怕,紧紧拉住了身边白毓萱的手,浑身颤抖着。
“别怕。”白毓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这位小哥哥在逗我们玩儿呢。”
莲花听了,紧紧将脸深埋在白毓萱的怀中,瑟瑟颤抖着。
“谁逗你们玩啊!”小太监一见白毓萱相貌平平,马上不高兴了,“今天朱公公都带人搜查了,你不知道?”
“那搜查出什么结果了?”白毓萱冷笑着问。
小太监一听,立刻泄了气。
“哪有什么结果啊。”小太监无精打采地说,“这种事情,往往都是不了了之的。其实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哪个嫔妃嫉妒林才人怀孕了呗。查什么查啊,有什么好查的。”
白毓萱听了,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是真的将这事当成了普通的后宫争斗了。这样就好,林才人再得宠,只不过是个才人,方公公他们,无论如何不敢得罪那些有权有势的嫔妃们的。这事,肯定就这样结束了。
莲花的脸深深地埋在了白毓萱怀中,闪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白毓萱笑了笑说:“算了,大家还是快点干活儿吧。若让朱公公看到我们在这闲聊,肯定会生气的。”
众人听了,只能散去。没办法,朱公公远比那个女鬼恐怖多了。
干完活儿,白毓萱等都陆续回到了房间,开始吃饭。
莲花只是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看样子,她实在是吓坏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方公公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
“啊……”杜鹃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她们还都没穿衣服,只能紧紧用被子遮掩着身体。虽然来人都只不过是些太监,可是她们毕竟都是些姑娘,哪曾见过这种阵势呢?
“都下床!”方公公的脸色非常难看,目光如炬。
白毓萱见莲花吓得浑身颤抖,吓得脸都白了。她迅速穿好衣服,下床扶着莲花,替她披上衣服。
一个太监胡乱地掀起了杜鹃的被褥,只见褥子下面,赫然有一张用白纸做的面具!这面具做的非常粗糙,一看就知道并非高手所做,而且是仓促之间做成的。
那太监连忙将面具双后呈给了方公公,方公公目光一冷。
杜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惊愕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我床下?”
白毓萱心中一颤。她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杜鹃的。可是,那个人会是谁呢?难道是百合?
“这应该问你吧?”方公公冷笑着,厉声说,“来人,带她带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杜鹃一脸茫然。
两个太监上前架着她拖了出去,她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呼喊着:“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白毓萱听着杜鹃那凄怆的哭声,心中一紧。
“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都是我害的。”她心中无比愧疚地想,“百合啊百合,杜鹃虽然嚣张了一点,可是她不是还没成为皇上的女人吗?你这又是何苦呢?莲花胆子那么小,肯定可能是她干的。”
方公公什么话也没说,冷冷地扫了她们三个一眼,转身离去了。
百合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问:“杜鹃怎么会被突然带走呢?”
“问谁呢?”莲花哭成了泪人,“除了你,还会有谁害她呢?”
“我?”百合觉得有些糊涂,莫明其妙地问,“我没事害她干什么?你到是把话给说清楚啊!你说我害她,我还说是你干的呢!”
莲花哭着嚷道:“就是你!这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是不是故意乘这机会要害死她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白毓萱连忙拉着莲花,劝道:“你别哭了。无凭无证的,你怎么可以断定是百合做的呢?”
莲花哭着说:“为什么昨天我们刚知道倚兰院闹鬼,今天方公公就带人搜出了面具呢?杜鹃她这人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她和林才人无冤无仇的,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有必要去害人吗?小蜻蜓生性淡泊,肯定不是她干的。不是小蜻蜓,又不是我,那你说还会是谁呢?”
听着她这一连串话,白毓萱突然间发现,原来这个莲花的嘴皮子还挺利索的,根本和她平时那柔弱的模样大相径庭。
百合气得浑身发抖,她恨得直接扑了上来,要撕莲花的嘴。
“你干什么?”白毓萱一把将百合给推开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还闹什么?都去太极殿干活儿去!”
白毓萱生气地转身离开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天底下就没有一片净土呢?刚进宫的小宫女,就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了,这争斗,又到底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呢?
“也许,杀了那个人,一切都会结束的。”她心中暗暗地想,“我一定会见到你的,一定!”
她打扫完毕,直接去了朱公公的房间。
“小蜻蜓,你不能进去。”小春子拉着脸,挡在她面前。
自从上次跟他一起出宫后,小春子看她的眼神中明显充满了敌意。
“我有急事。”白毓萱冷冷地说,“必须马上见朱公公。”
“公公正在休息。”小春子冷笑着说,“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不要以为公公给了你几天好脸色,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别忘记了,你只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宫女,长得又不怎么样,甭想太多了!”
他似乎在警告白毓萱,不要痴心妄想。以前,他可是朱公公眼前的红人,但是似乎最近,朱公公对那个小蜻蜓格外好,每天都在他面前提好几次。
“走开!”白毓萱一把推开了小春子,立刻冲了进去。
只见朱公公正歪在榻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小春子追了上来,低声说:“杂家说了你还不信,朱公公正在休息呢。”
朱公公缓缓地睁开眼睛,一见白毓萱站在面前,冷笑着说:“小春子,杂家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你怎么越混越有出息了呢,连这点事情都忘记了?”
小春子一听,连忙跪在地上,开始扇自己的耳光。
“奴才该死,奴才没拦住小蜻蜓,打扰了您老人家休息!”他将脸扇的瑟瑟生风,那张白皙的脸,顿时变得红通通的。
白毓萱淡淡地说:“朱公公,是我自己闯进来的,和小春子无关。俗话说的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是惩罚的话,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
朱公公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哟,还是个烈女子呢!有血性!那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闯进来呢?”
白毓萱看了小春子一眼,并没有说话。
“小春子,退下!”朱公公冷笑着说。
小春子听了,连忙夹着尾巴退了下去。他没有白毓萱那胆子,敢摸朱公公的“老虎屁股”。他知道,朱公公喜怒无常,平时是个“笑面佛”,但是笑里藏刀,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着些什么。
“说吧。”朱公公淡淡一笑,“人都已经退下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白毓萱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地说:“公公,杜鹃的事情是有人陷害的。”
朱公公随手拿起一块玉制鼻烟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哦。”他只是淡淡地说。
“朱公公!”白毓萱见他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想了想说,“难道您就忍心见杜鹃被人陷害吗?”
“这事和你有关吗?”朱公公冷笑道,“和杂家也没关系!没关系的事,杂家又何苦去管呢。再说了,杂家一出面,那就等于和方公公为敌。为了一个小宫女,你说值得吗?”
白毓萱看着那张肥肥的脸庞,恨不能上前直接扇他两巴掌。难道,他的心是铁做的,没有一丝丝怜悯?
她想了想,冷笑道:“其实这事小蜻蜓也是为公公考虑。”
“这话怎么说?”朱公公不以为然地笑道。
白毓萱缓缓走到朱公公面前,神神秘秘地说。
“公公,您想想看。”她微微笑着,颇有意味地说,“杜鹃是您选进宫里的,如果她在林才人院内扮鬼的话,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杜鹃进宫不久,不可能和其他嫔妃搭上关系的,他们也许会怀疑,是不是公公您指使杜鹃的……”
“胡说!”一听这话,朱公公气得从那大红的木榻上跳了起来,那张如新剥皮鸡蛋的脸,涨得红红的,仿佛新涂了上一层胭脂,“杂家从未指使过任何人,更何况杂家和林才人无冤无仇,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白毓萱见他恼了,趁势点火。
“可是,方公公会这么想吗?”她在一边继续煽风点火,“公公您在宫中多年,肯定和其他嫔妃也多有接触。林才人新近得宠,肯定会使一些人心里不爽的。杜鹃在宫中没什么背景,一个新进宫的宫女,打死她也不会有胆子做这个的啊!难道某些人,不会趁此机会向公公您发难吗?”
这可真是一剂猛药。下午的时候,白毓萱已经从其他太监那里打听清楚了,方公公和朱公公一直是面和心不和。朱公公最近势头很强,甚至连挑选宫女这种事情,皇上都交给了他,方公公心中当然有许多不满。如果说方公公会趁这机会收拾朱公公,朱公公有一百个理由相信!
“那……”朱公公有些慌乱了,不过他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那你说,杂家该怎么办?找出元凶?”
元凶?元凶就站在他面前呢。当然,白毓萱还没笨到自己站出来承认这一切!
“不!”白毓萱微微笑着说。
“那怎么办?”其实朱公公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过他要趁机试探一下白毓萱,看她的办事能力到底如何。
白毓萱轻轻俯在她耳边,低声说:“没有元凶!是一个宫女看花眼了。”
“一个人看花眼有可能,可是所有人的眼都花了吗?”朱公公有些怀疑。
“难道公公没听过癔症?”白毓萱神秘兮兮地说,“癔症这病,是会传染的。一个人出现了幻觉,其他人心里一紧张,自然也都会出现幻觉了。而且,那些宫女们的口径也不一致,有的说那鬼身高七尺,有的说五尺,甚至还有的说没她高呢。不管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宫女必须得了癔症。您想想看,如果您查下去的话,得罪了那位嫔妃,这可如何是好?虽然林才人比较得宠,但是她毕竟只是个才人,哪里有其他嫔妃那么强大的靠山啊!您可要想清楚了!”
朱公公听了,连忙点头。白毓萱这主意,远远比他想的强多了。
“再说了,背后指使之人要是知道您这样轻轻将此事给带过了,她还会不感激你?”白毓萱坏坏地笑着说。
其实除了她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背后指使之人?
朱公公点点头。
癔症,对,就是癔症!不管她们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她们必须得有癔症!凭什么不得?不可能的,必须是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