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结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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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情系云南

云南看云

小时候,在家乡,最爱看天上的云;长大后,来云南,才知道这里有最美的云。

淡云,积云,像一首轻描淡写的诗,静若处子,静观众生;卷云,团云,像一阙浓墨重彩的词,动如脱兔,奔走翻卷。

云的上面,是明净的蓝天;云的下面,是雄奇的雪山;云的倩影,映入碧绿的湖水;云的灵魂,是飘荡的风铃。

山顶的云,像晶莹的王冠;山腰的云,似轻柔的飘带;山间的云,如神秘的面纱;山脚的云,若成片的梨花。

高原的云,飘浮通透的天空,身姿翩跹;云南的云,垒筑鸟儿的窝巢,守望蓝天;七彩的云,邀约飘飞的风筝,如梦似幻。

洁白的羊群,是地上的云;勤劳的人们,耕耘在水云间;民族的衣裳,是变幻的彩云;朴素的心灵,是纯洁的白云。

我的梦,总是流连在云中;我的心,已经遗失在云间。

久居昆明,永为心乡

作为久居昆明的外来人,多年来,我对这座城市的自然和人文饶有兴趣,总是用欣赏的眼光打量她的姿态,虽然不像想象的那样复杂,但要落之笔端,还真煞费心神。

昆明称为“春城”,有充足的理由,天空湛蓝,阳光明媚,花草鲜艳,永远的春风吹拂着这片土地,无论身处何处,都给人通透舒畅的感觉,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张开着的。明代杨慎称赞“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并非浪得虚名。

我对昆明冬天的阳光情有独钟,不用数落天气,不用劳筋费神,只要端个凳子就可在院坝里晒太阳,太阳底下耐不住了,回到家里却是凉悠悠的。昆明闲适、慵懒,像一个种花养鸟、小资情调的后花园。昆明人都是家乡宝,不远游,不排外,不张扬,散发着一种笃厚温和的平民气。

滇池是昆明的母亲湖,宽阔水域给人的视觉不是“池”而是“海”。四季如春的气候,得益于滇池及周边湿地天然的“空调”。在中国,没有哪个内陆城市享有这样恩赐。西伯利亚来的红嘴鸥每年初冬来、晚春去,三十多年没间断过,万一哪年不再飞来,昆明人的心恐怕会空落。

大观楼因孙髯翁的“海内第一长联”而闻名,上联写滇池风物,好似一篇滇池的游记;下联写云南历史,像是一篇读史随笔;全联如一篇大气磅礴的骈文,诵之朗朗上口,品之妙语连珠,悟之惊心动魄。

西山从远处看,像一位风姿绰约的“睡美人”,在步步登高的悬崖峭壁间,三清阁、凤凰岩、慈云洞等阁台洞窟,林林总总,蜿蜒盘旋;站在龙门石窟之上,上倚千仞石壁,下临万丈深渊,广阔的滇池、铺展的城区尽收眼底。

陆军讲武堂,“百年军校,将帅摇篮”“革命熔炉”,培养了朱德、叶剑英两位开国元帅,二十多位国军上将,涌现了唐继尧、龙云、卢汉等风云人物。从讲武堂操场上走出的军人,在重九起义、护国战争、北伐战争、抗日战争的战场上,谱写了可歌可泣的英雄篇章。

西南联大,一所令人仰止、成就显赫、空前绝后的大学,在“九州烽烟,国破山河碎”的岁月里,旗帜不坠,弦歌不辍,业绩斐然;以“刚毅坚卓”的品格、“民主办学”的风气、“严谨求实”的态度,培养了杨振宁、李政道、邓稼先、赵九章等一批科学精英,金岳霖、冯友兰、钱钟书、朱自清、沈从文等一批学贯中西的大师也曾任教于此。

时常踱步昆明城区,寻访哪处古宅是蔡锷住过的,哪座庭院是唐继尧享用过的,哪栋建筑是梁思成、林徽因夫妇设计的。卢汉公馆,石屏会馆,袁嘉谷旧居,一颗印,金马碧鸡坊,东寺街西寺巷……那些隐藏在城区的名宅,那些老街道、老建筑,伴随着历史的沧桑,见证了昆明的变迁,成为历史的回忆和性格的彰显。

散步翠湖

翠湖,似镶嵌在昆明城的一颗“绿宝石”,像昆明人自家的花园和老宅,无论从自然风貌,还是从历史遗存、人文景观看,都称得上昆明的文化核心圈。汪曾祺先生形象地比喻为“昆明的眼睛”,没有翠湖,昆明就不成其为昆明了。

翠湖,钟灵毓秀,是休闲的好去处,常去那里散步。翠堤春晓,水光潋滟,亭阁飞檐,“十亩荷花鱼世界,半城杨柳拂楼台”。南北堤叫“阮堤”,是道光年间云南总督阮元仿“苏堤”修筑的;东西堤叫“唐堤”,是民国年间云南都督唐继尧修建的。黄昏时分,走在南北、东西堤上,湖水装饰了我的梦境,行人装饰了画家的画板。湖心亭人来人往,竹林中窃窃私语,间或有低沉的萨克斯和明快的手风琴声。翠湖周边,随处可见唱歌的、跳舞的、买画的、遛狗的,还有些算命的江湖术士。

来的次数多了,便知道翠湖是昆明文脉的起源,数百年的历史印记和人文背景,大多围绕这一泓湖水展开。陆军讲武堂,云南贡院,政界文化界府邸,达官贵人居所,洗马河茶馆旧址,赶考学子云集的客栈茶肆,无不围绕着翠湖,依托着翠湖,见证了太多的风云变幻,沉淀了太多的历史回忆。

清初,吴三桂入昆,在五华山缢死永历帝后,“填菜海子之半,更作新府”,名“洪化府”。清末,辛亥护国,翠湖畔成了举义策源之地,讲武堂聚集英杰、联结同盟、密谋肇造。唐继尧在湖北一隅建起了“东陆大学”,“武功”之外点缀了“文治”的绚彩。

随着吴三桂、唐继尧等官邸的兴建,军政要员、社会贤达尽相效仿,住到了翠湖一带,东路有卢汉公馆,北路有袁嘉谷旧居,南路有石屏会馆。西南联大流亡昆明时,大批文化精英住在文林街、文化巷等环湖一带,闲时常到附近茶楼读书聊天。

三十年来从不间断,每年冬季都有数万只红嘴鸥从西伯利亚飞来过冬,一次次长途迁徙,美丽了昆明人的心情,融入了昆明人的生活,在翠湖形成了人鸥相嬉的独特风景。

眺望湖上嫣红的落霞、翠绿的春色,咀嚼着袁嘉谷“樵水渔山共一城,湖心亭畔月三更。新秋堕地几人拾,黄叶无声诗有声”的诗句,真切感受到翠湖是一处精神栖所、心灵圣地。

心约红河

哈尼梯田登上元阳老虎嘴极目远眺,红河谷、哀牢山的哈尼梯田,好似一幅精妙的版画,镌刻在崇山峻岭,铺展在大山腹背。

层层叠叠、浩瀚苍茫的梯田,仿佛一道道天梯,从山顶直挂山脚,满眼的银屏闪烁,满眼的流光溢彩,精致,恢宏,绝美。

梯田是哈尼人生活的根基,哈尼人随和的性格,也表现在随山势而行的梯田里;或长或短的田埂,是岁月的年轮;或宽或窄的梯田,是经历的见证。

田间有汉子牵牛耕犁,田埂有妇女头勒背篓走过;灌满水的梯田,宛如一面面错落有致的明镜,在朝晖、夕阳、细雨、云雾的映衬下,波光粼粼,变幻莫测。

随着日照地表气温上升形成的云海,一会儿翻滚在谷底,一会儿缭绕在山腰;云海在梯田中倒映,梯田在云海间隐现。

哈尼梯田的美,在于纯朴、自然,在于山、水、村、人的和谐。人们常把天堂说成最美的地方,而在哈尼人眼里,天堂就是自己的家园。

难怪陪我采风的文友感叹:“哈尼山的云海,如龙腾虎跃,不用渡船便能荡漾;哈尼山的梯田,像万级天梯,拾级而上就是天堂。”

城子古村,一个拥有六百多年历史的彝族村寨,坐落在泸西永宁飞凤山上;上千间土库房依山而建,层层叠起,上下相通,下家的房顶是上家的场院,土黄色的房屋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土库房以耐水浸泡的黏土和栗树为主要材料,用木料相围或夯土做墙,屋顶铺上横梁、劈柴、木棍,再铺上和好的粘泥,用木巴掌捶平捶实而成。

远远望去,似堆叠齐整的蜂房,又似神秘奇巧的城池,无论是野逆的土司府,还是传奇的姐妹墙,都让人流连忘返、遐想无限。

彝族居民与土库房难以割舍的情缘,不仅在于冬暖夏凉,适应当地炎热的气候,更在于村民之间的不设防,只要进入一家,便可以从平台直达另一家,直至走通全村人家。

半坡上的“将军第”,是全村最大的土库房,大门为木架结构的八角飞檐,院内有正房三层,左右厢房两层,柱头、门楣、窗户都雕龙刻凤,做工精细,气势非凡。

金秋时节,黄色的稻穗压弯了腰,屋顶上堆起的那一个个粮食垛,屋檐下挂起的那一串串黄苞谷、红辣椒,构成了一幅五谷丰登的美景。

城子古村很土,土得很纯粹,翻晒粮食的农妇,抽着旱烟的老人,牵牛赶马的庄稼汉,无不透着浓郁的乡土味。在土库房与石板路间游走,醉在纯朴的民风里,笑在如画的风景中。

滇南邹鲁建水,滇南的一座小城,明清临安府所在地。元朝开始,继昆明、大理之后,开办第三所庙学,相继建学政、书院、府学;诗书郡,礼乐邦,文风盛,明清开科取士,有时出现“一门三进士,兄弟两翰林”“一朝考显名,临安占半榜”的盛况,为此赢得了“滇南邹鲁”的美誉。

以第二大孔庙、学政考棚、文笔塔为代表的儒家文化,培育了建水文人学士尊孔崇儒、潜心学问、科第扬名的心理情结。学生临考前,要去孔庙拜孔子,还有开笔、成人、古婚、祭孔等礼仪。渊源的文脉,像扯不断的秋雨,滋润着古城的肌肤。

幽深的青石板巷子里,随处可见老得漆黑、旧得发黄的房屋,飞翘的檐角,精美的门楣,长长的院墙,像绵长的心事伸向远方。坐落在泸江河、塌冲河上的双龙桥,是一座十七孔石拱桥,曾被桥梁专家茅以升列为十大古桥之一,抚摸那些坚实的桥墩,不禁对当年解囊建桥的乡绅肃然起敬。

东门外的那些古井,有单眼、双眼、三眼、四眼的,有方形、圆形、扇形、月牙形的,有名的溥博井、渊泉井,出自《中庸》“溥博渊泉”。溥博井俗称“大板井”,水清味甘,没有水垢,从不枯竭,有“滇南第一井”的美誉。同一街巷的井水,味道也不尽相同,有的甜,有的涩,有的咸,有的沏茶味甘甜,有的做豆腐细嫩爽口。

朱家花园是古朴的、典雅的,每个院落都有个雅致的名字,梅馆,竹园,兰庭,菊宛,尽现追慕古人的风雅;张家花园散居多个院落,一百多户的大家族,培养了不少满腹经纶的文人学士。

作为古城象征的朝阳楼,有“小天安门”之称,比北京天安门还早建二十八年,东面飞檐悬挂“雄镇东南”楷书巨匾,西面飞檐悬挂“飞霞流云”繁体狂草,显现着古典神韵,迎接着八方来客。

版纳风情

热带雨林,满眼都是蓊郁翠绿,绿得混沌,绿得野性,那是一种不多见的原始大美;每一片树木的繁茂生长,都源于自然;每一片葱茏的朝云暮雨,都出于天籁。

热带雨林,是珍禽异兽的乐园,野象、野牛力大无比,可以撞倒树、拉断藤;懒猴白天躲在树枝上、树洞里,夜间出来吃果子、吃昆虫;长臂猿在树林中蹿跳、攀爬,以发达的喉囊,发出空寂的叫声。

那些寄生、攀缘的植物,以一种坚韧、残忍的生存方式,把一棵棵大树缠住,拼命地吸取养分、遮蔽阳光,大树在不知不觉中枯萎,让人想到生死胶结的“恋情”,用势夺命的“绞杀”。

傣家寨子,依恋在澜沧江畔,掩映在绿色群山间,一棵棕榈树就是一道风景,一群“小卜哨”就是一片欢笑,一串泼水花就是一方深情。

竹楼,干栏式建筑,上层起居生活,下层堆放杂物、圈养牲畜;傣家人信奉神灵,认为卧室是神秘的空间,外人窥探会打扰家神、摄走灵魂。

佛塔,南传上座部佛教建筑,贮藏舍利或佛陀遗物的圣地;贝叶经,傣家人自制的尖笔,在乔木树叶上刻写的经文;傣家男子,要从小出家当一段和尚,才受人青睐、尊重。

在傣家做客,慢慢地饮酒,静静地品茶,尝一尝番茄南咪蘸苦笋,香茅草烤鸡烤鱼,鲜嫩可口的南瓜尖、芭蕉花,在一喝、一品、一尝中,体会无穷的情趣和韵味。

中甸,朝圣之旅

追寻香格里拉香格里拉,一直是我心中向往的地方,上天把最原始、最纯粹的美好都赋予了她;一次说走就走的冲动,让我踏上了西去旅程。

沿途的路上,天空万里无云,云雾缭绕山间,草甸上长满了各色花草,牛、羊、马零星散落在花海中;遇见藏民,车里车外,一句问候,扎西德勒,内心顿时温暖、圣洁起来。

我一路寻思,什么样的气候、土壤,孕育出这样的碧绿草地、满眼春色,每棵花草从松土中挤出瘦小的身板,尽情地生长绽放,以最舒展的姿态呈现它的美好。

行走在香格里拉,我好像在梦游,对自己的存在有一种荒诞感,天空蓝得让人惊叹,云彩白得叫人羡慕,她空旷、灵性、大气,将各种色彩在高原大地上张扬出来。

那里有圣洁的雪山,有温暖的火塘,高原湖泊用深情的眸子把你张望,金碧辉煌的庙宇透着庄严和神圣,贫瘠苍凉的村庄充满寂静和期望。

莽莽的森林,辽阔的草甸,古朴的藏寨,飘扬的经幡,一切都如梦境中的净土乐园,让我沉浸在真实和梦幻之间。

远离喧嚣,空气清新,让我感受回归大自然的乐趣;哈达敬献,奶茶飘香,让我领略藏家民俗的多彩;欢歌笑语,美酒醉人,让我尝尽了民族风情的独特。

面对无垠的自然,我们卑微渺小;面对污浊的尘世,我们寻求超脱;我相信,有地平线的地方,一定是个高远、宁静、圣洁的地方,我将永远追寻她,去解这个谜。

普达措,梵文的音译,普度众生到达彼岸的“舟湖”;高原人少有见大海,便将广阔无垠的湖泊叫作海子;碧塔海和属都湖,像两颗剔透的水晶,镶嵌在雪域高原的群山环抱之中,寂静地滋养着一望无际的草甸。

普达措给我的感觉:一是静,静得毫无声响;二是净,净得纤尘不染。只想静静地待在湖边,看着湖泊安稳地躺在大山环抱之中,看着云朵安详地逗留在山腰之间,看着冷杉长出“胡须”守候在林中湖畔,恬淡而悠闲,安逸而超然。

清澈明亮的湖水,倒映蓝天白云,微风荡起涟漪;水被四周化不开的绿包裹着,天空中几缕阳光散落在水面,湖边的古树探出头,在浅浅的金色里摇曳;忍不住将手伸入水中,透心的凉意,让人理解了“高处不胜寒”的另一种表达。

一条悠长的栈道浮在湿地上,环绕湖边蜿蜒伸展,深深浅浅走过,吱吱嘎嘎作响,和着树林里清脆的鸟鸣,忙着在湖泊的眼中留下倩影;湖畔各种知名不知名的野花,繁星似的从厚厚的草丛中钻出来,贴着地面微笑。

绿色的牧场里,水草丰茂,地域空旷,农家散落,炊烟袅袅,牛羊在草甸上食草,铃声在山坡间荡漾,清脆而悠远,飘逸而空灵。

独克宗古城,千年雕琢的月光之城,是按照佛经中香巴拉理想国,用石头就着自然地势铺成的;这里曾有茶马互市的喧哗,也有兵戎相见的硝烟,保存着最好、最大的藏民居建筑群,石板路上深深的马蹄印,是当年马帮给时光留下的信物。

站在古城门口,迟疑了些许时间,有些望而却步,总觉得城里藏着许多神圣、不可亵渎而无法靠近的东西。此刻的我,不再是都市人,而是漂泊在滇藏边缘的背包客,是走进旧时光的朝圣者。

走进古城的老街小巷,一切都是陌生、幽静的,藏式风格的商铺随处可见,阳光透过木屋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听见院墙内传来嬉笑声和狗吠声,心中充满着难得的安宁。

随意钻进一家小店,看藏饰,看唐卡,看黑陶,看骨雕,问这问那,充满了好奇;感觉累了,随性靠在街心白塔边晒太阳,闲看天上流动的云朵,静观街边威猛的藏獒。

眺望古城背靠的小龟山,最抢眼的是那座金碧辉煌、直插云霄的巨大转经筒,在蓝天白云间吟诵着经文,护佑着这片神奇的土地。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时,四方街广场格外热闹,男女老少、国内国外、认识不认识的都手拉着手,围成一圈载歌载舞,没有半点忸怩和生疏。

沿着周边的小巷走进去,两边店铺、旅社、酒吧鳞次栉比,在木质老屋的茶楼喝上一壶茶,品味着月光下的这座古城,内心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安谧。

松赞林寺有人说,到了香格里拉,似乎离神近了。噶丹·松赞林寺,犹如一座古老的城堡和神秘的宫殿,坐落在旭日先照的斯勒山冈上,耸立山顶的扎仓、吉康、扎拉菊三大殿宇雄伟壮观,东旺、扎雅、独克、结底、乡城、卓、洋朵、绒巴八大康参,象征藏传佛教的八瓣莲花,恰似香格里拉的瓣状,喻示这片净土的和平安宁。

匍匐百级台阶,来到全寺的中心和精华扎仓大殿,雕房建筑,兽吻飞檐,宝瓶铜瓦,金碧辉煌,神龛供奉着五世达赖及主要活佛的铜像。最显眼的是那些金刚杵梁的吉祥大柱,大殿可容纳千名僧侣结跏趺坐诵经。

在大小殿宇中踱步,仿佛置身于藏文化的博物馆,沉醉于香格里拉的经典中。长年不熄的酥油灯,预示佛光永照;喇嘛虔诚的诵经声,让人醍醐灌顶。其实,人与神之间没有鸿沟,沟通的中介便是宗教。

五彩经幡,又叫风马旗,蓝白红黄绿的彩布,金木水火土的生命,悬挂在雪域高原的每个山巅、隘口、湖畔的玛尼堆上,成为香格里拉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过去藏族人好多不识字,只好请喇嘛在长长的布条上写段祝福的经文,五彩的布条在风中哗哗作响,声如人语,好像在喃喃祈祷,认为风可以把心中的祈愿送到神的耳边。

在藏族人心目中,山有神,河有神,万物都有神灵;我从没有在寺庙、教堂下过跪,因为它太威严,我也不相信屋子里有神;从某种意义上,我更看重经幡,它更接近自然宗教朴素、简洁的原义,更抒情,也更有哲学味。

我喜欢五彩经幡,不仅因为她在阳光下与蓝天白云共舞,为高原增添了美丽和壮观,更因为她像高原上的星辰,像藏族人信奉的图腾,如朝圣者手中的念珠,如康巴汉子强劲的身躯,讲述着一个民族的坚韧和不屈。

南诏大理

南诏发祥地巍山在滇西高原的崇山峻岭中穿行,来到了南诏国的发祥地巍山。徜徉在古城的那些老街老巷时,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温情撞入心间,触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那是一种原汁原味的古——古城楼、古街巷,隐约着古老时光的记忆,斑驳离落的土墙,长着青草的屋顶,倚门闲坐的老妪,还有那些古玩、字画、兵器、马灯、马鞍,让人想起这座古城的年龄。

宽敞的石板路,幽深的老宅院,随意地走着看着,找个小摊坐下,来杯大树茶,来碗耙肉饵丝,吃着品着,看人来人往,想天长地久,没有喧嚣,没有躁动,感受的是一份怡然自得的闲情。

巍山古城,是一部浸透历史尘烟的大书,传统文化以沉默的方式,不显山,不露水,不矫饰;登上拱辰楼,棋盘式街道尽收眼底,文笔塔孤独田间,封川塔伫立山巅;寺院、祠堂、书院,古色古香,风格各异,依然保留着明清风貌。

南诏国,是唐朝时期以乌蛮为国王、以白蛮为辅佐、集合境内各民族建立的政权,疆域包括云南全境及四川、贵州、西藏、缅甸、老挝、越南部分地界;古楼檐下“万里瞻天”、檐间“魁雄六诏”的巨匾,颂扬着蒙舍首领皮罗阁统一六诏的伟业。

文献名邦大理云南古滇数千载历史,尤以滇西大理最为厚重,清代孙髯翁大观楼长联提及的“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等历史典故,皆出自大理。从某种意义上说,一部大理历史,便是彩云之南的历史。

眺望苍山之巅,积雪皑皑;细数十九峰,祥云朵朵;峰峦峡谷之间,溪流从山中涌出,飞瀑直泻千尺。清泉流过处,大理石天然纹理,似云树山川、人物鸟兽,可谓“块块皆奇,绝妙着色,危峰断壑,云崖映水,层叠远近,笔笔灵异,浑然天成”。

洱海清澈碧透,烟波浩渺,宛如一轮明月,静静依偎在苍山怀抱。荡一叶轻舟,漾洱海之上,船帆点点,鱼鹰雀跃,渔歌唱晚,便入“百二河山云天外,三千世界境中天”的意境。洱海之滨,良田万项,田畴阡陌,白族男女,你对我唱,悠扬民歌此起彼伏。

大理古城,伴随唐风宋雨,南诏国、大理国先后建都,是当时云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高两丈五、厚两丈的城墙,敦厚结实,用蛋清和糯米黏合的城砖、垛口和敌楼群,仿佛随时抵御飞来的箭羽,南北门外的护城河、洱海和苍山的天然屏障,构筑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城南,南诏太和遗迹、德化碑、感通寺,一字排开;城北,崇圣寺三塔,彪炳史册,塔上有沐英后裔世阶题“永镇山川”四个大字。细品大理古城,兼得苍山伟岸粗犷,洱海清澈润泽,白族民居四处点缀,俨然一幅水墨丹青的民族历史画卷。

整个古城仍保持着明清的棋盘式格局,从南到北,自东向西,青石板路贯穿其中,深街幽巷,溪流纵横,柳暗花明;家家剑川木雕如龙似凤,户户照壁庭院满园春色,山茶争奇斗艳;厅堂正屋摆放大理石桌椅、屏风。

满月的夜晚,整个古城像精灵似的,洋人街的酒吧、西餐屋、料理和烧烤店都掌了灯。三五成群的游客围坐桌前,有的吃着牛排、沙拉,有的喝着茶、聊着天,有的对弈打牌,有的若有所思。老外手里端着生啤或咖啡,悠然自得地靠在藤椅里,以主人特有的目光,打量着熙来攘往的游人,尽情地以西方的浪漫方式,品味着东方古国的文化和风情。

这座以风花雪月、山光水色而闻名的城市,装满了能让时间留步的温柔;古城巷口,洱海边上,青瓦白墙的房屋,鹅卵石砌成的围墙,种着花草、卖着银饰、做着扎染的白族人家,处处能感受到生活中细碎的温馨和浪漫。

沙溪寺登街剑川是滇西北高原古韵流芳之地,沙溪寺登街是茶马古道上保存最完整的集市。残旧的铺面分立两旁,巷道的尽头是四方街,整个街面用红砂石板铺筑,街中心有两棵百年老槐树。

昔日四方街商贾接踵,南来北往的商人穿梭于街场店铺,交换茶叶、马匹、药材、皮货;214国道修通后,车马扬起的泥土尘封了历史的记忆。喧嚣的街道日渐冷清,偶尔有农夫赶着驴马、牛羊经过,传来悠长的铃铛声,街道上或深或浅的马蹄印,似乎还昭示着曾经的繁荣。

古戏台是四方街最有特色的建筑,高三层,前戏台,后高阁,是当地白族人家敬奉魁星的地方。古集市鼎盛时期,这里昼夜有歌舞表演,如今重大节日里,白族艺人在这里演奏洞经古乐、跳传统的霸王鞭。与古戏台隔树相望的是兴教寺,集儒教、佛教于一身,存有大雄宝殿、天王殿及二十余幅壁画,《太子游苑图》是南诏、大理国宫廷生活的写照。

最能体现茶马古道集市风格的,当属街巷两旁的前铺面后马店的木质房屋,铺面的长条柜台,是交易时货物、银子的存放处。马店客人房间的板壁上,有铜钱形状的小孔,是马锅头用来观察马群情况的,铜钱形状大概是财源广进的意思。

秀色丽江

丽江古城,水是古城的血脉,整个布局是“先理水,再建城”,或是“以水为脉,顺其走势”;建筑是古城的肌肤,“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吸收了汉族的砖瓦、藏族的绘画、白族的雕刻等精华,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顺着河流入城,河岸杨柳垂荫,绿树红花相映,光滑的青石板街透着悠悠古韵、深深市井。店铺大多以木架承重,以青瓦盖顶,土坯砌墙,飞檐翘角,旧楼斑驳的墙面,繁华中透出几分沧桑。

清澈的溪水,或在门前,或在屋后,或绕墙而行,或穿堂而过,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潺潺水声。小桥流水,古街古巷,青苔石阶,傍水人家,像一个慵懒而雍容的贵妇人,沉稳练达,典雅庄重,没有了浮躁和喧嚣。

沿着四方街周边小巷走进去,随处可见斑驳的牌坊,上面刻着一些有意思的字。屋檐下,石桥上,纳西老人相拥而坐,悠闲地晒着太阳、聊着家常。赋闲的纳西男人品茶、遛鸟、写字、吟诗、养花,当家的纳西女人缝补浆洗、杀猪宰羊,操持着生意和家务,黝黑的脸上留下了高原隽永的阳光和艰辛岁月的痕迹。

走进木府,被“官室之丽、似于王者”的气势吸引,领略到纳西族紫禁城的风采,感受到以“知诗书守礼仪”而著称的木氏首领叱咤风云的豪迈。

当年土司的议政殿,端庄,宽敞,气派,凝神静气伫立其间,仿佛还能听到土司威严的声音。万卷楼藏有千卷东巴经,百卷大藏经,六公土司诗集和名士书画,件件翰林奇珍,学苑瑰宝,不禁为纳西人推崇知识的灵慧折服。

慵懒束河相对于丽江的嘈杂和喧嚣,束河无疑是慵懒和安静的,是一个心灵驻足的地方。

古街,古道,古桥,古树,以一种沉静和质朴的方式,折射出纳西族古老的文化;小溪,垂柳,客栈,酒吧,以一种柔软和温馨的方式,抚慰着都市人疲惫的心灵。

街道两旁的青石板路,马蹄踩出的痕印,诉说着古道的繁荣,飘荡着马帮的铃声;玉龙雪山流下的清泉,蕴含着冰雪的洁净,映衬着蓝天的湛色。

每个客栈都有一种家的感觉,名字也很独特,古朴而不失传统的幽雅,陈年而不显岁月的沧桑,简单而不见庭院的单调;散漫地窝在客栈的旧木屋时,遥看窗外的碧树绿叶,闻闻花草的清芳,洗去仆仆风尘,满身的轻松和自在。

“九鼎龙潭”水质清洌,流经古镇,家家门前有溪,户户出门过桥,束束水草半沉半浮;商号内,老板和游客坐柜台内外,漫不经心地聊着,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味道,倒像是两个交往至深的故友。

最舒服惬意的,莫过于坐在酒吧、茶室的露天座位上,喝喝酒,饮饮茶,发发呆,晒晒太阳,旁边就是潺潺的小溪,还有柳枝不经意拂过脸颊,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们坐在一起,彼此不认识,彼此不设防,尽情地享受闲适静好的时光。

走进和顺

我一直相信,那些古老的遗存、传统文化的残留,总是以一种低调的方式,蛰伏在偏远的重丘林壑之中,或者深藏在陈旧的街巷门扉里,偶尔的闪现,会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过去对腾冲的了解,只知道三句话:“万年火山热海,千年古道边关,百年翡翠商城。”当不经意间走进和顺这个极边古镇时,我被这里依山傍水的宗祠、村头巷尾的牌匾、倒映楼阁的龙潭以及浓厚的腾越文化深深吸引。

和顺是个四面环山的小平坝,古名“阳温墩”,明洪武年间军屯戍边而建,因境内有条小河绕村而过,更名“河顺”,后取“士和民顺”之意,雅化为和顺。镇内清溪环绕,垂柳拂岸,古树葱茏,村妇捣衣声不绝,一群鸭鹅或伸着脖子在河边捉鱼虾,或扑打着翅膀舒活筋骨,或悠然地用嘴梳理着身上的羽毛,透出乡村的安详、纯朴和宁静。

百岁坊雕饰精美,雍容华贵,是和顺人长寿的象征。文昌宫殿阁雄伟,石栏回环,气势轩昂,是和顺文化的摇篮。左右楼阁下镶嵌的《和顺两朝科甲题名碑》上,记录了历史上曾经出过的大批举人。元龙阁的名家名联,和顺图书馆的古籍珍本,艾思奇故居的清幽典雅,印证了这里学养丰厚、人杰地灵,使这座中缅边境上的商旅村镇,少了些匆忙和嘈杂,多了些闲适和书卷气。

和顺人崇尚“商儒相通、贾政结合”,自古有“玉出腾越”的说法,大量商人走夷方、闯天下,使和顺成为西南丝绸之路著名的桥乡。翡翠大王张宝延,四朝国师尹蓉,桥头老爷寸玉,都是经商从政、联系海外的佼佼者。这些高官、巨贾衣锦还乡后,建宗祠,造民宅,立牌坊,开学堂,形成了大规模的明清建筑群,无疑昭示了这片土地曾经的兴旺和繁荣。

坐在双杉树下、龙潭水边,听着老人讲着和顺久远的故事,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不禁为和顺人奋斗发家的业绩由衷敬佩。然而时光易逝,曾经的精致华贵已经散去,这块宝地显得如此沉寂,不再有响亮的名字出现,让我想起那句感伤的歌词“只为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

千年古道

茶马古道在滇、藏、川大三角地带的丛林沟壑中,绵延盘旋着无数条从古至今就存在的神秘古道,这就是世界上地势最高、山路最险、距离也最远的茶马古道。

西藏出产良马,云南、四川出产茶叶;长期征战的内地需要马匹,肉食乳饮的藏区需要茶叶助消化、解油腻,一个出产,一个需要,“茶马互市”使这条商贸古道应运而生。

茶马古道主要有两条:一条是滇藏线,从云南西双版纳、思茅出发,经大理、丽江、中甸到西藏的察隅。另一条是川藏线,从四川雅安出发,经泸定、康定、巴塘到西藏的昌都。两条线经拉萨到尼泊尔、印度、缅甸等国。在主线周边地区,还有无数条蛛网般密布的支线。

马锅头、马脚子、骡子是马帮的基本构成,铃声、蹄声是古道的主要标志。马帮长期在野外风餐露宿的生存方式,赋予了茶马古道浪漫而传奇的色彩。长达数千里、耗时几个月甚至半年以上的漫长旅途,造就了马帮为人称道的冒险精神。

茶马古道上物资的运输和交流,必然带来各种文化的广泛传播和相互影响。宗教文化像大树的根须一样延伸到这片区域,藏传佛教与本土宗教、儒家思想混合并存,形成了多元的宗教文化,促进了大理白族、丽江纳西族、川西羌族与藏族之间的民族文化交流。

茶马古道还是一条转经朝圣之路,沿途的岩石上、玛尼堆上,绘制着无数佛陀、菩萨、高僧的形象,雕刻着一些神灵、动物的形象,飘扬着五彩的经幡,这些或粗糙或精美的造像和祈物,为茶马古道漫长而艰辛的旅途,增添了一份神圣和庄严。

随着时代变迁,茶马古道承载的商贸功能已经消失,很少能见到成群的商队,但作为一条文化传播古道,一直延续着几千年的沧桑和辉煌。

五尺道,悬挂在峭壁与峡谷之间,坚强地盘旋;穿越在两千年时空的缝隙之间,坚韧地蜿蜒。秦汉的雄风,唐宋的繁荣,明清的风雨,历经沧海桑田,把关道和关隘,演绎成衰草、残砖、断瓦的传奇。

五尺道,起僰道,经朱堤,抵建守,崎岖而来,蜿蜒而去;书页中泛黄的文字,诉说着川滇古道的辉煌。穿过凌云关、雪山关、豆沙关,跨过海瀛客栈、中和客栈、塘坝客栈,可以看到运送丝绸、茶叶、盐巴、布匹的马帮、背夫和挑夫。

五尺道,荟萃了入古滇、出西蜀、上中原的文化,用千年岁月驮来了商业文明,用绝壁悬棺讲述了扑朔悬念,用袁滋摩崖临帖了帝王胸怀。五尺道的马蹄印,依然闪耀着青色的光芒;五尺道的马铃声,仿佛还在崇山峻岭中回荡。

五尺道,承载着古韵新风,长长短短的故事,演奏出历史和现实的交响。久远的声响,惊醒了沉睡的土地;岁月的鞭子,刷新了时代的页面。

陈年普洱

普洱,哈尼语,“普”为寨,“洱”为水湾;普洱茶,大叶种茶,茶性丰厚,几十年上百年存放后,才有深度和内涵。

普洱茶的历史,可追溯到唐朝,定名普洱是明万历年间的事,清雍正到光绪走向盛期,金瓜贡茶是上品,用女儿茶制成团茶、茶膏,呈现金黄色,深受朝廷喜爱。

在倚邦、易武、攸乐、革登、莽枝、蛮砖六大茶山中,易武面积最大,成为贡茶的采办地;福元昌,同庆,同兴,宋聘,都是清末民初的老茶号。

作为一种有记忆的茶,普洱浸润着岁月的秘香;老茶是“喝掉的古董”,喝老茶的人,像玩古董字画的收藏家;拥有古董字画只是过客,喝老茶方能把岁月的感受融入体内。

在浓酽和醇厚中,贮藏着时间的重量,那些号级茶、印级茶、七子饼茶、乔木茶,经历岁月的尘埃和命运的沧桑后,变得老成持重,像是品读历史和尘封的往事。

一饼普洱,藏在不同地域、不同时间,会有不一样的味道和品性;几十年的光阴,始终偏处一隅阴凉,始终自由自在呼吸,这样的普洱,才是至爱之物。

品味普洱之道,喝熟茶,品老茶,藏生茶;熟茶三五年后就好喝,生茶未经发酵,须四五十年存放才能成为老茶。

普洱得益于收藏,是光阴对细节的耐心雕琢,是时光流逝中的等待和守候,在静默守望中,生活上升为艺术。

品饮普洱,还是一种顿悟,是用时间去完成的修行,是茶禅一味最好的注释;品饮普洱,仿佛不是茶客,而是游客,在茶山深处闲观茶女采摘茶叶,或在茶马古道聆听马帮铃声蹄响。

娇山柔水普者黑

大凡天下美景,以养眼养心为上。“普者黑”这个名字,彝语是“鱼虾多的地方”,给人一种神秘的气息、想象的空间。

那里的山,生得小巧、秀气和灵性,像是宠物,让你慢慢抚摸、欣赏和把玩;那里的水和荷,都是大片大片的,说不清是水上的一片荷,还是荷上的一片水。

那里的山,是从水里长出来的,一些岚霭在山间断续着,红椿、香樟、云杉往山上挺拔,红盏花、黑节草、马兰在崖壁间争妍,有的山岩上还凿琢着原始的图腾和生活的场景。

好多山都有洞穴,有的可划船进入,敲击那些磬石,会发出悦耳的声响;几束光线一照,几缕春风一吹,几滴雨水一滴,像珠落玉盘,显得晶莹剔透、瑰丽多姿、色彩斑斓。

依水而建的房屋,多半是干打垒式,土黄的墙,暗灰的瓦,屋檐下垂挂着玉米和辣椒,那是农家的色彩、纯朴的性情;吱呀一声,哪家屋门敞开,谁家女子走下石阶,细腰弯曲,一桶清水便提在了手上。

小船顺着水行,绕着山转,盘盘荷叶上总有几滴水珠滚动,鱼儿悠闲地在水中游荡,看似在浅处,伸手却怎么也抓不着;远方来的人划着小船,船与船相遇,免不了打一场水仗,做一次善意的交流。

黄昏以缓慢的速度,将山水聚拢成一种安宁,那安宁的色调又被一轮明月把握着,月在云间行,又在山间隐,密密匝匝的野荷,挤挤挨挨在一个秩序里,迎接着月亮的洗礼。

撒尼人的歌声,在荷丛中升起,无伴奏、无杂质的天籁之音,透过荷叶传得很远,这边唱了那边和。水边的空地上,农家点燃了篝火,吃吃烘烤的鱼虾,喝喝当地的土酒,在相互追逐中抹个大花脸,在大呼小叫中尽情消受难得的放松时光。

多彩多情多依河

在风景如画的罗平,有条多彩多情的多依河,她清纯柔情、羞涩水灵,宛若养在深闺的美人胚子。

她的翠绿、嫩绿,是两岸葱茏的树枝浸染的,每根树桩都是天然的根雕,在我的遐想中,只有那些在水边浣衣的少女遇见心上人,才会将翡翠之纱搁在轻柔的水面上。

水滋养着树,树呵护着水;水把温情留给树,树把欢乐送给水;两岸古老的榕树,坚毅地向河中伸展,似乎坚守着生死相依的诺言。

水与树的结合,有的听涛,有的逐浪,有的卧波,有的闻涛起舞,有的仙女出浴,有的魂兮归来,构成一幅美妙的天然画卷。

水树相依是多依河的灵魂,水与树糅合成的风景,好似一件披在女人身上的绸衣,浅浅淡淡地闪烁着泽亮的光晕。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细碎地洒在水面上,河水时而缓慢、时而湍急,平缓的河段似温婉的少女摇曳身姿,湍急的河段像威猛的汉子奔流不息。

宽敞的水面上,漂来悠悠的竹筏;钙化的流滩里,挂着多彩的水帘;她像一块晶莹的碧玉,镶嵌在深邃的山谷中;像一条轻柔的飘带,撒落在布依族的村寨里。

两岸稻花飘香、翠竹满山,远处的吊脚楼,冒着缕缕炊烟,传来吹叶情歌;古老的水车,旋转着不老,在吱吱呀呀的吟唱中,送走黄昏,迎来黎明。

翁丁佤寨

沧源,再往南走几十公里,便是缅甸的佤邦。当彩炮响起、木鼓擂起、黑发甩起的时候,我们走进了翁丁佤寨。

翁丁,是连接山水、云雾缭绕的地方,简陋的茅草房,原始的部落风情,神秘的图腾崇拜,显现着这片土地的古老和纯朴。

牛头桩,木鼓房,狩猎图,神林,每一处景致,都是神奇的传说,都是久远的历史;牵藤的葫芦,耕地的牛犁,剽牛的利箭,寨主的咒语,每一种标记,都是民族的野性,都是真诚的祝福。

黑色是神的色泽,在千年的岩石上,流淌着阿佤人的崇拜;黑色是太阳提炼的颜色,在纯朴的佤寨里,流露着阿佤人的粗犷。

夜幕降临,篝火点燃,大伙手牵手、臂挽臂,围成一圈跳起来。阿佤山的酒,使人热血沸腾;阿佤人的歌,使人身姿飘逸,那是一种冲破羁绊、忘却烦扰的朴实和简单。

夜深了,山寨静悄悄,任流水弹出心事,长老的心里话,都泡进酒碗里;月亮升起来,越过婆娑的树影,幻成小伙的情愫,化成少女的眸子。

古树耸立,葱翠环绕,小径通幽,晚风轻柔,不识趣的小狗,总在月下吠几声,惊扰了村寨的寂静。

德宏,一个美丽的地方

提起德宏,总会想到杨非创作的那首歌曲《有一个美丽的地方》,许多人对傣族、对德宏的最初印象,是通过聆听那首歌曲获得的。

轻盈秀丽的大盈江蜿蜒而来,远远望去,缥缈如烟,水平如镜,似一条闪光的玉带;沿江两岸,远山隐约,林荫染黛,绰绰影影,逐渐散去的薄雾,像一缕飘柔的轻纱。

翠竹掩映的傣家村寨,升起袅袅炊烟,隐约可见傣家少女挑水的倩影;水牛悠然地散落在乡间田野,村头简易的竹桥伸向江岸,戴着鸡枞斗笠的农妇从桥上走过,竹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霞光穿过凤尾竹,把修长的影子拉在江里。傣家少女下河沐浴,穿着齐胸的筒裙,散开如瀑的长发,舀起一瓢瓢水,溅起温柔的水花,尽情勾勒着窈窕动人的靓影。

芒市步行街,人群熙来攘往,摆满了热带水果,清新的甜竹笋,爽口的清蒸腐鱼,苦得皱眉的撒苤,散发着浓郁的缅傣风味;勐焕大金塔,供奉着佛教信使阿弯的塑像,聚集着小乘佛教的信徒和观光者。

瑞丽姐告,三面与缅甸木姐接壤,仅一栏之隔,一个村寨跨境而居,同饮一江水,同赶一条街;友谊街遍布珠宝玉石、土特产品、手工艺品,可直接用人民币、缅币或美元购物。

竹子,是上天赋予德宏最美的礼物;竹林里居住的傣族、景颇族人家,每天都在绿色中劳作,聆听竹喧和鸟鸣,食竹柴烧的饭,饮竹笕引的水。

竹子,渗透在生活的每个角落,竹桌竹凳、竹碗竹杯、竹筐竹箩,随处可见。竹子,像德宏人的性格,阴阳相济,虚怀若谷,蕴涵一种坚韧不拔的品格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