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心中的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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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行脚(4)

驻足四望,云山屯四周被陡崖山壁包围,城墙上仍然可见到原建的炮楼和箭孔。进了屯门,是一条青石板铺路的老街,街道两旁都是木石结构的老屋。有些过去多半是店铺,柜台、门面仍然残留。更多的是民居,三合院、四合院,不少门楼上石雕精湛的花鸟虫鱼虽多残破,但仍依稀可见。走进几家院落,就可以看到雕花门窗和吊脚木门。最令人惊异的是路边和不少人家都有清泉水井。向导对我们说,顺治年间,安顺土匪陈小五率众万余人,围攻屯堡近一个月,始终未破。屯堡人的胜利不仅归功于地势险峻,工事牢固,也得力于山上这些水井。我们穿过主街,转道下了山坡。这里有一后屯门。同正门一样,石堰也随山势向左右山峰伸展,把屯堡紧紧护卫住。向导带我们到一位九十高龄的傅作林家中。老人坐在古老的太师椅上,向我们叙说陈年往事。他吟诵了一首赞美云山屯的旧诗:单凤耸云霄,玉女渡鹊桥,天笼囚猛虎,辈辈出英豪。云山屯正门内左侧有一高耸入云的孤峰,峰上建有云鹫山寺。不知老人诗中的“单凤耸云霄”是否指这座凌空古庙。老人又说这里仍然保留的长袍大袖、丝带束腰的装束也源于明初。据说是当年朱元璋向出征将士及家属御赐的“龙袍玉带”。老人还自称是傅友德将军的后代。

被遗弃的明珠

我在安顺逗留了一周。第一次去云山屯只是初识庐山面目,因赶赴另一名胜天台山,行色匆匆,未及好好拍照。所以隔了两天又独自去了一趟。这一次天虽阴而未雨,独步屯中,绝少人迹。我仔细观察屯中一座座历尽沧桑的老屋,多已凋敝,有的整个院落都不复存在,只余篮球场大小的一块石板地基。我看到一个老人在监督木匠为自己打制寿材。两个小伙子看见我手持相机就羞羞答答地在不远处跟着我。我招呼他们走近,为他们拍了两张照片,又在一起抽了几支烟。小伙子告诉我,当年云山屯鼎盛时户口过千,但近年日渐凋零,所余不过百十来户,有人出外打工,有人去做买卖,住房常年紧锁,更不必说出钱维修了。年轻人谁也不愿留在屯里安心务农,他们两人马上也要外出打工了。我在崖上坐了很久,俯视石板屋顶的一簇簇房屋,苔痕斑驳的青石板街道,山风猎猎,人迹杳然,不觉思绪万千。我暗暗祈祷,在中央“开发西部”的大潮中,让这颗深藏在大山中的明珠早日拂去历史的尘埃,重新焕发出光彩吧。

旅行家札记

德旺岛:塞纳河上友谊的见证

最初见识到塞纳河的旖旎风光,还是通过荷兰名摄影家伊文斯拍摄的一部纪录片,名字就叫《塞纳河畔》。《塞纳河畔》的镜头主要摄入这条大河的一段——一座又一座风格各异的桥梁,航行在水上的货艇、游船,岸边散步的情侣和孤独的垂钓者,堤岸上晒太阳的流浪汉……总之,这是一幅幅美丽动人的巴黎风情画,望之令人心旷神怡。我两次去巴黎,看到的塞纳河也都是市区内的风光,最让我流连忘返的是靠近巴黎圣母院的一段,河畔是迤逦百米的旧书摊,古旧的书籍、杂志、画片、招贴画、五花八门的邮票……琳琅满目,吸引着无数到巴黎来观光的游客。1999年初秋,我又一次走进法国。这次我看到了塞纳河的另一个面目——远离巴黎市区流淌在广阔原野上苍郁林木间的河道。我在塞纳河中间一个叫德旺的小岛上住了三天。德旺岛是一个只有三四公里长的狭长小岛,位于巴黎北郊一个叫安德列西的小镇对面。岛上一座简陋别墅的主人是一个叫贝丽诗的法国妇女。我同一对美国教授夫妇就在贝女士的木屋里住了三天。是什么机缘叫我有幸在塞纳河一个小岛上度过了三天悠闲时光呢?这件事还要从五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盛夏的清晨,我正坐在家中院子里看书,忽然看到门口探进了一个栗色头发的小脑袋向院里窥探,是一个外国中年妇女。我估计她多半是对我满院的花草产生了兴趣,就用英文邀请她进来看看。她高兴地走进我的小院,看了一会儿花。我请她在走廊上一张藤椅上坐下,同我一道品一杯茉莉花茶。她是法国人,中文名叫贝丽诗,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贝丽诗几乎每年夏天都来北京。一到北京,除了会见几位中国朋友外,就喜欢四处串胡同,同胡同里的老北京聊几句天,了解一下中国的风土人情。贝丽诗可以算作个语言学家,在巴黎,她以教英语为生,同时自学汉语。认识我的时候,正在写一篇有关汉语的论文,介绍汉语近百年引进的外来词语。当她得知我在退休前曾经教过多年外国留学生汉语时,就请我帮助她收集这方面的资料。我自然乐于从命。从此贝丽诗每到北京总来我家做客,我俩成了好朋友。

有一年夏天,贝丽诗又来北京了。当时我正在翻译一本美国作家写的侦破小说。书里面有不少美国土话和黑帮分子用语,把我难倒了。贝丽诗知道这事后,把一个美国教授带到我家里,为我解决问题,这位美国教授也是个汉学家,名字很怪,叫约翰·以色列(John lsrael),竟以他的民族作为姓氏。约翰研究汉学的课题是中国最早插队云南的一批知青的来龙去脉。他对云南情有独钟,不只娶了一位云南籍的老婆,而且声言,退休后将去云南落户。我同约翰很谈得来,听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在云南浪荡过,他立刻把我引为知己。我给他讲艾芜《南行记》中写的故事,他听得非常神往。

1999年6月德国汉诺威市举办第六届国际汉学会议,约翰的夫人参加了这次会议,约翰也陪夫人同往。我则先在英国转悠了一个月,最后也到了德国。在汉诺威,我同约翰夫妇同住一家旅馆。别人都忙着开会,听发言,我同约翰却趁机游山玩水。我们两个从旅馆各借了一辆自行车,从一清早就骑到森林里乱转。将近中午的时候,或者在郊外找个小餐馆胡乱吃些东西,要么就骑车到城里用餐。我发现约翰骑车老闯红灯,我向他提出警告。约翰说:“我是南方人。我们南方人生性鲁莽,这是改不过来的。我爸爸因为闯红灯腿被撞残,可我还是改不了。”就这样,我们一中一美两个老头,骑车“大闹汉诺威”,玩得非常痛快。

会议结束后,我同约翰夫妇连夜乘车前往巴黎,去拜访贝丽诗。火车凌晨到达巴黎车站,贝丽诗已经在站台上等着我们了。我们在火车站前面吃过早饭,兑换了法郎,又买了郊区车票,跟随着贝丽诗到达她在德旺岛的家里。德旺只不过是个方圆两三里的一个小岛,位于塞纳河中。过河须乘一只小铁船,由自己摆渡。岛上只住着四五家人,贝丽诗的两层居家极其简陋,是她同她丈夫自己动手建造的。这里环境优美,绿草如茵。白天或者坐在岸边垂钓,或者渡河去逛安德列西古镇。晚上坐在室外喝咖啡,天南地北地闲聊,真是极大的享受。

三天的田园生活很快就过去了。约翰夫妇要在巴黎继续玩几天,他们已经在巴黎圣母院附近租好了房间。我则需要找一个便宜住所。贝丽诗早就托她的朋友为我找到一家叙利亚移民经营的小旅馆,房价低廉,交通便利,她怕我自己找不到,而且同旅馆主无法沟通,一直把我送到住处。直到把我安顿好,即将握手告别前,我才知道贝丽诗这次招待我们三个远方来客多么不容易。原来就在她陪伴我们期间,她的全家正在法国南方等待着她。法国人的习惯是一到夏天全家人都离开大城市到乡下度假,这次她却把亲人全都抛开了。贝丽诗的两个男孩子都不守规矩,这一年多半也犯了点事,这就更增加了她的心理负担了。

我非常感谢这位法国朋友。那些年,她几乎每年都往中国跑,有时候还在北京某个院校教几个月法文。她丈夫(也是中学教员)为此非常不满。甚至讥讽说:我看你索性不要这个家,嫁到中国去算了。贝丽诗虽然心里也感觉有些对不起家人,可就是无法割舍对中国的迷恋。夏天又到了,我又在庭院闲坐。说不定什么时候街门会被人推开,从外面探进一个栗色头发的小脑袋来。

开罗行

开罗——非洲最大的城市

开罗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公元641年阿拉伯统帅伊本·阿绥建立起一个居住区,名富斯塔特。现在它是开罗的一部分,人们称之为“老开罗”。969年法蒂米德哈里发在富斯塔特城北建都,把原名曼苏里耶地区改名开罗。至13世纪,开罗作为马穆鲁克王朝都城,已成为当时非洲、欧洲和小亚细亚最大城市了。以后几经兴衰,至19世纪初,法国拿破仑军队撤出后,统治者伊斯梅尔开始修建欧洲式新城。20世纪开罗城继续向北发展,现已扩展到尼罗河三角洲一带。今天的开罗人口将近1000万,占全国的1/4.市中心是现代化市区,解放广场位于尼罗河东岸,有十条街道在此汇集。政府机构、现代化旅馆、银行大厦,以及收藏着无数文化古物的埃及博物馆都聚集在这一带,有“开罗橱窗”之称。除现代化的市中心之外,开罗有三个古老的旧城区,房屋大多是11至16世纪的阿拉伯建筑,古老的城堡,深邃、庄严的清真寺,弯曲的窄巷……根据一些导游书的记载,开罗的名胜古迹有四五百处。世界第一所大学,同时也是全世界最大的伊斯兰学院就设在阿兹哈尔清真寺内。建于9世纪末的伊本·图伦大清真寺的连环拱廊和浮雕图案具有巴格达最古老的清真寺风格。萨拉丁城堡建于12世纪,1946年英国的军队在这里把军权移交给埃及军队。“老开罗”是埃及基督徒最早定居的地方,这里至今还有好几座基督教堂和一个展示埃及基督文化的博物馆。埃及市面积200余平方公里,但交通非常方便。除公共汽车、电车、出租车和尼罗河上的航船外,我去开罗不久前第一条地下铁道也已竣工通车了。

世界奇迹之一的金字塔

凡是到埃及旅游的人,第一个愿望自然是参观世界上最古老的建筑——金字塔。迄今为止,埃及已发现的国王金字塔80余座,可惜大部已倾圮坍倒。但就在开罗市西南吉萨却完整地伫立着大小10余座金字塔,包括最大的一座法老胡夫金字塔和已受风沙严重侵蚀的狮身人面像。这里已有两座大金字塔被凿开,游客买了门票可以沿着斜长的墓道走到塔中心原来停放法老棺木的墓室。墓室远不如我国已经挖掘开的地下宫殿那样雄伟。室中的棺木同木乃伊连同殉葬品早已移至他处,墙上的壁画也都色彩模糊。在墓室里转了一周,令人颇感压抑。另外,金字塔是严禁游人攀登的,所以参观金字塔的游客是不会有“不到长城非好汉”那种登高望远、意气风发感觉的。但是我这次去吉萨金字塔却有一段奇遇。我同我的德国游伴已看完了所有要看的东西,但是意犹未尽,便信步走到金字塔群的边缘,西眺黄沙漫漫的利比亚沙漠。这时走来一个八九岁的埃及小男孩,黝黑的面孔,炯炯有神的大眼,好奇地注视着我俩手上的照相机。我们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又把带来的水果给了他。他羞涩地拿了我们的礼物,招手示意,叫我们跟着他走。他把我们带到远处一座几乎已被沙漠包围的小金字塔,便脚步敏捷地从塔基一个缺口处攀登上去。我们也不甘落后,十几分钟以后,我同我的德国友人已经爬到了顶峰。面前是在夕阳中投掷下巨大暗影的一座座巍峨金字塔,另一面是一望无垠的黄沙,在落日余晖里闪闪烁烁。除了远处偶然飘来几声驼铃外,四周一片寂静,杳无一人。我和我的同伴也都沉思不语。一种亘古的荒凉之感油然而生。我不禁想起“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登幽州台歌》来。

漫步开罗街头

从靠近市中心的歌剧院广场沿着阿兹哈尔大街走下去就到了汗艾尔卡里里市场。这是首建于14世纪末,至今仍保留着阿拉伯古风的一座大市场,是开罗最吸引旅游者的一个观光地区。一条条狭窄迂曲的小巷,出售金银铜器、皮革、丝织品、地毯、香料和各式各样手工艺品的店铺鳞次栉比,令人目不暇接。开罗市东北郊区还有一个相当规模的骆驼市场,几百只单峰驼在这里待价而沽。除骆驼外,毛驴和山羊也占据了市场的一角。从远处把牲口赶来的乡下人,常常老少一家,席地坐在地毯上。一走进市场,扑鼻而来的是牲畜的腥膻混合着埃及各种小吃的辛辣芳香。骆驼的嘶鸣、小贩的吆喝、顾客与牲畜贩子讨价还价的争吵喊叫,构成了一曲阿拉伯风格的交响乐。在这个市场游逛,人们宛如置身于中世纪天方夜谭的神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