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陈管家很少待在村落里,可谁都知道他是整个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有人说他已经活了一百岁,也有人说他至少活了五百岁。
一
乌蒙四下观望,飞溅的瀑布,潺潺的流水,柳欣雨抱着膝盖缩在悬空的水牢里,这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
柳欣雨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每天除了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就是闭上眼睛听着水声昏睡,外界的日出日落、斗转星移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我记得……”柳欣雨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小时候,这个水牢总是浸在水潭中,只有顶部微微露出水面……”
乌蒙盯着远方回答道:“连年干旱,方圆百里滴雨未见,即使是这道瀑布水潭,也快要见底了……”
一名卫兵飞奔过来单膝跪在乌蒙面前:“大巫祝召唤您前往,审判即将开始!”
乌蒙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柳欣雨,她依旧眼神空洞,卫兵传来的消息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你先去,我马上到。”乌蒙命令道。
卫兵的身影刚一消失,乌蒙的眼神就变了,一股叛逆的火焰在他漆黑的眼瞳中燃烧。乌蒙飞起,左手变爪直取水牢外的锁链。
一只白嫩的小手隔着粗壮的木栏紧紧抓住了锁链,乌蒙不得不收住攻势,翻身重新落下。
“你傻了吗?”乌蒙气冲冲地呵斥道,“要在这里等死啊?”
柳欣雨望着生气的乌蒙摇摇头,她明白乌蒙的意图,他要放自己走。可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走。不但是为了保护乌蒙不受连累,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底,对这里依旧割舍不下。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看出柳欣雨眼底的决绝,乌蒙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乌蒙来到大巫祝身边的时候,感觉到屋内的气氛非同寻常,卫兵们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没有人敢上前,因为陈管家站在床前。
尽管陈管家很少待在村落里,可谁都知道他是整个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有人说他已经活了一百岁,也有人说他至少活了五百岁。
时光在陈管家身上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平日里总是一副风中残烛的模样,雪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拄着一根年纪比他还要大的拐杖,外表终年不变。有时候陈管家会回到村落里,可也没有小孩子敢靠近他,因为他周身散发出一种孤寂的与世隔绝的气息。
除了敬畏,村里人对陈管家还有一股惧怕,莫名的惧怕。因为陈管家的眼睛里,偶尔会透露出一种极度渴望的神情,有什么疯狂的念头躲在眼神背后,令人一眼望去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陈管家身后的床上躺着一名红衣女子,眉宇清秀,脸庞白净,双目紧闭陷入昏睡,不是别人,正是习若瑶。
“您再不让开,莫怪我不客气!”大巫祝说话的时候,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昏睡的习若瑶。
“你想干什么?”陈管家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可撼动的威严。
大巫祝冲着卫兵一挥手:“把她带走,立即行刑!”卫兵忌惮陈管家,脚步迟疑了一下,大巫祝立即吼道:“马上!”
迫于大巫祝的命令,卫兵只能咬紧牙关冲上前去,突然间众人眼前一花,那名卫兵已经飞了出去,撞破了窗棂,跌落在屋外的草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不省人事。
陈管家出手速度之快令所有人背后一凉,太快了,根本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解决了那名卫兵。
其他卫兵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大巫祝极其愤怒,紧握法杖狠狠地敲击地面,命令道:“处决那名红衣女子,有任何阻拦违令者……杀无赦!”
乌蒙牙关一咬,率领其余卫兵挥着短刀冲向陈管家。尽管他知道陈管家的地位,可是在村落里还是大巫祝的命令更重要。
也许因为敬畏,也许因为忌惮,乌蒙的刀比平时慢了很多,这在对敌的时候是致命的,何况陈管家不是一般人,他的眼中充满了杀气,像是压抑了上千年似的带着岁月的沉淀迸发开来。
尽管卫兵们人多势众,可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陈管家站立的位置都没有变,弹指之间,乌蒙等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乌蒙被陈管家强劲的内力震得五脏移位,眼前昏花一片,耳畔听不到声音,他强撑着爬了起来,只看到大巫祝已经亲自冲了过去。
大巫祝的月牙法杖击向陈管家,袖中滑出一柄短刀,直直地切向习若瑶雪白的脖颈儿,只差一分就可以让她身首异处。
可惜,陈管家识破了大巫祝的诡计,拐杖击飞了法杖,陈管家如枯木般的手指紧紧掐住了大巫祝的脖子,大巫祝的短刀在习若瑶的脖颈儿上方停了下来。
“你敢动她?”陈管家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样,“别怪我。”
这三个字刚刚说完,陈管家手下一用力,大巫祝瞪大了眼睛,无法呼吸,赶紧松开手,“当啷”一声,短刀跌落在地。
大巫祝拼命地挣扎,想要摆脱陈管家的铁爪,可是钢铁般的五指越收越紧,眼看大巫祝就要命丧于此,突然他神色一变,从嘴里喷出一股红色的怪烟,陈管家没有防备,已然吸入了一点儿。
陈管家松开了钳住大巫祝脖子的那只手,退后三步,想要运用内力将刚才那股烟从体内驱离。
另一边,大巫祝终于摆脱了鬼门关,他也退后了几步,俯下身子猛烈地喘息着,脸上透着阴森的笑容。
二
大巫祝和陈管家同时席地而坐,运功疗伤。
陈管家闭目屏息,双手上下交叉呈爪状在丹田处调运内力,想要将刚才吸入口中的毒烟逼出,可是那股酥麻的感觉不减反增,沿着舌尖一路向咽喉深处蔓延。
糟糕!陈管家心中暗叫不好,大巫祝这次是有备而来,刚才的毒烟非同小可,他越是运功,酥麻感在身上蔓延得越快,随着他气沉丹田运行小周天的工夫,这股感觉已经到了胸口。
大巫祝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露出一股得逞的阴狠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一阵剧痛从陈管家的胸口传来,他全身无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趴倒在地。
“哈哈哈……”大巫祝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陈管家强撑着问,“你到底用了什么毒?”
大巫祝阴森森地说道:“死之前,不妨告诉你,这是引梦花花蕊炼制的迷烟,能够让人迷失在幻觉中睡死过去,也算是舒服的死法了。”
陈管家抬起头来,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大巫祝在他眼中的身影逐渐失去了清晰的线条,变成了一团颜色,陈管家的眼睛几次闭上,又几次强行睁开,慢慢地……他眼中的那团颜色逐渐清晰,变成了一个宫装丽人,鹅黄色的衣裙,高绾的云鬓,浅笑盈盈的脸庞,俏生生地立在陈管家的面前。
“挽晴……挽晴!”陈管家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过去,脸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纹路。
大巫祝笑得更加猖狂,他狠狠地说:“总算没有白费我这么多年的心血。”说着他将气息调匀,接着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陈管家。
“挽晴!挽晴!”陈管家眼中有泪水溢出,“你总算……总算回来了……”说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
大巫祝冷冷地一笑,狠狠地抬脚踢向陈管家:“老东西!你已经活得够久了,如今看见了你朝思暮想的人,接下来……”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将必死无疑!”
陈管家痛苦地捂住脸,一阵又一阵呻吟声从陈管家的口中传出,全身的皮肤呈现裂纹,像是摔坏了的瓷器,一片片碎裂开来。
没过多久,陈管家痛苦地缩成一团,失去了呼吸,再也没有动弹。
“哼!”大巫祝冷哼一声,高声向外面命令道,“来人哪!把这个女孩带到火场!”
乌蒙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他吓得不敢动弹,听到大巫祝的命令,赶紧带着几名卫兵上前,把昏迷的习若瑶从床上拉起来,架向火场。
一架两层竹楼高的柴堆上,一袭红衣的习若瑶安静地沉睡着,完全不知道她即将面临的险境。
乌蒙略皱着眉头,心中有些疑惑,刚才把她搬上柴堆的时候,似乎看到她的小手指动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吗?
大巫祝召集了村落的村民,高声宣布:“连年干旱,滴雨未落,这是神明的震怒!如果不立即处死她,村落将成为炼狱之地,终年烈日灼烤,颗粒无收,生灵涂炭!”说着大巫祝转身,将法杖指向那个高高耸起的柴堆,“她!是惹怒神明之人!是擅自夺取神明降生之人!她想成为神,这是妄想!任何一个妄想成为神明的人,都将成为神明的祭品!只有最尊贵的血统才可以承受神的降生!”
苗寨中所谓的神,便是千年蛊王,传说它每隔一千年就会重生一次,需要在活人的身体里附着,完全融合的过程,就是神的降生。而能够复活蛊王的人,一定是女孩,要求身份尊贵,心灵纯净。一降生就被选中,精心培养,准备好将一生都奉献给神的降生。
乌蒙一边站在大巫祝旁边听着,一边心中暗暗思量。这个柴堆足有两层竹楼那么高,每一块木柴都是取自山尖向阳处的十年竹林,砍筏,收集,晾晒,再用珍贵的乌树油汁浸泡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制成,这样制成的木柴燃起的大火可以烧够七七四十九天。
那乌树油汁收集起来可远比收集竹木费劲,他曾亲眼见到村民翻山越岭走遍附近大小山头,割开乌树,守在树下足有九九八十一天才能装满一个手掌大的瓷瓶。这么多的油汁浸泡这么多的竹木,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就算大巫祝能够集结整个村寨的力量,恐怕也要准备十几年。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了乌蒙的脑海,难道说……大巫祝对火刑早有准备?
被自己的想法震撼,乌蒙几乎无法站稳,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他赶紧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不可能的,大巫祝不可能知道习若瑶会误打误撞地取代小雨成为蛊王降生的人选,所以他不可能早在几十年前就准备要烧死她。
可是……另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乌蒙缓缓地转向大巫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手心都被冷汗浸透了。难道他要烧死任何可能唤醒蛊王的人吗?
大巫祝唇角露出笑意,慢慢地说:“大火燃烧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个妄想成为神明的人将化为灰烬,蛊王将恢复到沉睡状态,到时天神息怒,必将还我村落以太平盛世,风调雨顺,连年丰收!”
村民们被大巫祝鼓动,纷纷振臂欢呼,响应他火刑的号召。
大巫祝一个手势,一名举着火把的卫兵上前,将火把丢向柴堆。
一股微弱的小火苗缓缓地跳动着,像是调皮的孩子一样,从火把钻向柴堆,落在一块木柴上,再沿着木柴表面的油层欢快地扭动,慢慢地向上蔓延,噼里啪啦的微弱声响在竹木表层响起,很快最下面的柴堆上也布满了跳动的火苗。
三
这是哪里?
习若瑶觉得她陷入了一片混沌,伸手不见五指,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又似乎什么都能感觉得到,难道她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的那个古老时刻吗?
如今她五感俱在,身体却一动都不能动,整个人似乎昏昏沉沉又好像马上就可以清醒。
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热!身子下面好热!
手掌、胳膊、后背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一般,口腔里又干又渴,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就连空气都像是烧着了一样。难道她像紫霞仙子一样被太阳吸过去了吗?
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黏腻地贴在头皮上,又热又难受……
习若瑶猛地坐了起来,睁大眼睛四下张望,这是哪里?怎么会这么热?可是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她张开手,四下触摸,除了空气一无所有。
“你醒了?”一道轻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习若瑶努力辨别声音的来源,可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根本找不到源头。
“别找了,我在这里。”随着说话人声音的渐近,漆黑的虚无被一缕光线撕开,紧接着无数的光亮透了进来,将整个空间照得一览无余。
“啊!”习若瑶赶紧捂住眼睛,她还不太适应从黑暗到光明的快速转变。
过了一会儿,习若瑶从指缝中看过去,首先看到了一袭艳丽的红裙,那流水般的裙摆,飘逸的长袖,都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这……习若瑶移开手掌,眼前的画面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站在眼前的女孩子有着白净的脸庞,细长的眉毛,弯弯的眼睛似笑非笑,浅浅的红唇衬着雪白的牙齿,这个人,她曾经在镜子里见过无数次,毕竟这就是她自己啊!
习若瑶被吓得不轻,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还坐在床上,整张床像是火炉一样,热得让人无法忍受。
她只能赶紧跳下床,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自己”。
“怎么?很惊讶吗?”对面的“自己”浅笑着问。
习若瑶赶紧在屋子里四下寻觅,妆台上摆着铜镜,她扑过去抓起来,镜子里映出来的依然是那个平日里熟悉的自己,只是衣裙、头发略显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虚弱。
怎么会有两个自己?习若瑶看看镜子,又看看对方,这下彻底凌乱了!
“你不用怕,我只是想问……”对面的“自己”说着,慢慢地向习若瑶走过来。
习若瑶直起身子,背靠着桌子,刚才明明感觉很热,现在却觉得后背有冷汗冒出来。
她的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随着两个人之间距离的缩小,习若瑶紧张得抓紧了桌角。
当对方走近,她才发现,她和自己还是略有不同的。
眼神,两个人的眼神大不一样。
习若瑶平时眼神涣散,偶尔会露出一丝无奈,大多数时候,平和、无争、退让、容忍是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惯有情绪。
可是对面的那个“自己”,她的笑容恬淡,眼神却很冰冷,一眼看不到底,透着一股骇人的寒气和杀气。
“你为何还不离开?”对面的“自己”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让习若瑶浑身的毛孔都立了起来。
对面的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强的压迫感?这间屋子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有人离开?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习若瑶觉得头都快要炸开了。
习若瑶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受对方影响,视线离开对方的脸庞,四下打量起这间屋子。
明亮的窗棂,雕刻着百鸟朝凤的屏风,桌子,镜子,门窗,一切都那么熟悉,这到底是哪里?
“连这里都不记得,你不配成为这个房间的主人……”对面的女孩冷冷地说道。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习若瑶猛地想了起来!空灵山!这里是空灵山,她从小到大的卧室!
“怎么回事?我回到空灵山了?”惊喜的笑容浮上习若瑶的脸庞,她绕开对面的女孩,伸手想要推开房门冲出去,总算回到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心底的欢喜几乎难以抑制。
可是刚一摸到房门,习若瑶“啊”的一声尖叫又缩回了手,退后一步,一脸的难以置信。
好烫!看起来并没有火焰,可是整个房间都像在一个蒸笼里,闷热不堪。
低头一看,她两只手掌像是刚从滚烫的热水中拿出来一样,两手通红,又疼又肿。
习若瑶转过身,刚想说话,却吓得她后退一步,后背险些撞上滚烫的木门,原来对面的女孩紧跟在习若瑶身后,习若瑶一转身,两个人的面孔相距不过一厘米。
“你……”习若瑶镇定了一下情绪问,“你要干什么?”
“你该离开了。”对面的女孩冷冷地说。
“离开?为什么?”习若瑶不解,这里明明是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你已经把它让给我了。”
“什么?”习若瑶大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学校被无数黑衣人控制,许多同学丧失了心智,不断有惨况发生……
月圆之夜的那场激战!习若瑶猛地抱住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没错!在那个黑夜,她做了一个决定自己命运的交易,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另外一个声音。
就在此刻,对面的女孩忽然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习若瑶,习若瑶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被她踹中胸口,整个人飞起来,后背撞开了房门。
一时间狂风大作,卷着习若瑶,不知道要将她吹向哪里。
习若瑶觉得全身都很疼,手掌疼,后背疼,就连风吹在脸上都像是刀割一样,带着灼热的空气仿佛要将她撕裂成无数的碎片。
可是她不顾高温猛地抓住了门框,整个人悬在半空,与狂风对抗。
房间里那个女孩慢慢走过来,习若瑶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双脚离地,房间之外似乎是一片虚空,她害怕自己一松手,就被这一片虚无淹没,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说话要算数,交易怎么能反悔?”女孩的笑容挂在脸上,声音却很冰冷。她抬起脚,踩向习若瑶抓在门框上的那只手。“现在,只有我才能保住你的身体,否则……”她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光,“我们都会死!”
她加大力度,习若瑶疼得惨叫连连,手指快要断掉,马上就撑不下去了。
“松手吧,”女孩皱着眉叹了口气说,“这具破身体有什么好留恋的?难道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她唇角扬起一道诡异的笑容,“没关系,我可以把他们都送到你身边哦……”说着她使劲地旋转脚尖,踩蹍习若瑶的手指。
习若瑶手上剧痛,心中也万分焦急,她暗中运气,一道红绫从习若瑶的左袖中飞出,紧紧地缠住了房间中女孩的脚踝,不等她反应,习若瑶猛地一扯,女孩毫无防备地被拽倒,跌出了房间。
还没等习若瑶松口气,跌落的女孩忽然伸手抓住了习若瑶的一只脚,两个人一上一下地悬挂在门框上,灼热的狂风吹得她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习若瑶低下头,盯着女孩的眼睛,挣扎着说:“这是我的房间,谁也抢不走!”
女孩的表情此时变得阴森可怖。
习若瑶重重地踢向女孩的那只手,想把她踢开。
“失去我,你会后悔的。”说完这句话,女孩诡异地一笑,消失在狂风怒吼的虚空中。
习若瑶拼了命地抓住门框,在虚空的边缘挣扎了好半天,才勉强爬进了房间。
此时习若瑶累得大口喘气,记不清刚才是自己把女孩踢飞,还是她自己松的手。只觉得她最后的那句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等习若瑶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屋外的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习若瑶大力喘息的声音,四周安静得有些过分。
忽然整个房间都晃动起来,天摇地动地将习若瑶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