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前方学院请绕行Ⅲ
22510700000004

第4章 相思蛊

大巫祝突然觉得脊背发凉,眼前的银发少年十分陌生,村子里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火焰沿着柴堆一步一步向上爬去,转眼快到顶部,热气升腾,撩拨着习若瑶乌黑的长发。

习若瑶的小手指先是轻轻动了动,接着她忽然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头疼,胳膊疼,手掌疼,后背疼,全身每一处都在疼。习若瑶伸手拔掉了手臂上的金属标签,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习若瑶伸手想挡住空气中的热浪,可是哪里都那么热,她几乎无处躲藏。

刑场下面安静的人群发出了惊呼,他们看到那个昏迷的红裙女孩醒了过来。

费了半天力气,习若瑶才看清现状,她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架在了高耸的柴堆上,而身下是张牙舞爪的烈焰!

“咳咳咳……”习若瑶被热浪呛得无法呼吸,被烟雾熏得眼泪直流,“怎么……回事?咳咳……放我……下来……咳咳……”

但透过晃动扭曲的热浪,习若瑶发现人群中没有人上前解救她,尽管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可似乎在他们的眼中,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在人们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同情与动摇。

为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要烧死自己?习若瑶被呛得不能呼吸,火苗几乎爬上她的身体,她只能四下翻爬着躲避,不停地挥着衣袖想要扑灭火焰。

乌蒙按下心中翻滚的情绪,上前一步对大巫祝禀报:“大巫祝,罪人突然惊醒,是否停止火刑?”

“放我……放我下去!”习若瑶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她一只手捂着口鼻,一只手挥开烟雾,想要看清脚下的状态,跌跌撞撞地寻找可能的生机,想要跳下柴堆。

乌蒙不敢抬头,眼睛稍微上瞄,他看到大巫祝脸上的肌肉抽动,狠狠地压抑着要爆发的情绪。

“罪人不死,神怒不息!”大巫祝命令道,“马上带人包围她!如果她胆敢轻举妄动,立即处死!”

“妈妈,我怕……”人群中一个小女孩冲母亲求助。

“别怕!”母亲将小女孩搂入怀中,然后扭头望着大巫祝,听到大巫祝的命令,她的脸上露出毅然的神情。

在这些村民眼中,处死习若瑶似乎是一件期盼已久的事情。

火焰随风而起,猛地蹿上最高的柴层。

习若瑶被猛然蹿起的火焰包围,下意识地后退躲避,结果不小心一脚踩空,她整个人失去重心,沿着柴堆的斜面在火焰上滚落下来。

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却无法阻止她跌落的势头,习若瑶一路惨叫着跌倒在地。

可是她刚一落地,卫兵们已经围上前来,无数的长矛短刀将她团团围住。

习若瑶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可是全身剧痛,皮肤表面无数地方被灼伤,她勉强撑起身子,耳畔是柴堆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她艰难地抬起头,对上大巫祝的视线,微弱地祈求道:“不要……不要……”

大巫祝缓缓地走到习若瑶的身前,无视她的哀求,法杖一挥便刺向她的肩窝,对卫兵命令道:“把她捆起来扔上去!”

习若瑶惨叫一声,痛得几乎昏过去,迷迷糊糊地感觉她被几名卫兵绑了起来,重新扔上了柴堆。

大巫祝看着习若瑶被重新扔进火场,刚要放下心来,突然他伸手抹了一下脸。

天空淅淅沥沥地落下了几点雨滴。

村民们则欢呼起来:“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

大巫祝高举法杖高声道:“连年的干旱在今日终结,这是神的旨意!”

习若瑶在柴堆上痛苦地挣扎,乌蒙却感觉雨下得越来越大,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由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村民们依然沉浸在干旱终结的欢快中,没有人发现天象异常,面对大旱三年以来的第一场雨,所有人脸上都是欣喜若狂的笑容,几乎每个人都仰天伸臂,迎接雨水的拥抱。

远处有沉闷的“隆隆”声传来,大地在微微颤抖,乌蒙突然觉得很冷,背后莫名其妙地冒冷汗。

大雨奇迹般地将火焰压制了下去,大巫祝的脸色有些难看。雨越下越大,很短的时间内已经将地面的沟渠灌满。

山脚下又传来一阵大地的轰鸣声。

乌蒙再也顾不上眼前的一切,拔腿就往后山奔去!小雨!小雨危险!天摇地动再加上短时暴雨,久旱的山林根本没有什么蓄水能力,山洪一触即发!

水牢里,柳欣雨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滴雨落在她的脸颊上,惊扰了她的出神。

下雨了……她轻轻地伸手,几滴雨穿过木质的牢笼落入她的掌心。

干旱可以终结,这意味着,神已经原谅了村民们,对吗?

随着雨滴的落下,背后瀑布的水流变得湍急,本来几近干涸的水潭,转眼间,水位急剧上涨,开始逐渐淹没潭中的水牢。

这水……来得好快啊!

柳欣雨的鞋子已经湿透,身上的衣服也微微浸入水中,牢笼的角落里,乌蒙带给她的那个小馒头随着上升的水面晃动不已。

一阵隐隐的“隆隆”声从上方传来,柳欣雨感觉牢笼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水面翻腾起浪花,瞬间已经淹没到她的胸口。

“哗哗”的水声环绕在柳欣雨的四周,冰冷的感觉迅速将她包裹。

柳欣雨的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安,眼前的景象过于怪异,怎么刚刚开始下雨,水流就变得如此湍急?

她不经意地抬头向上望去,一道浑浊的巨大水柱从瀑布上面直扑而下,瞬间将整个牢笼全部淹没。

柳欣雨屏住呼吸,想要等水势减缓的时候重新露出水面呼吸,可是巨大的水柱仿佛没有尽头一样,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地倾盆而下。

巨大的水流围绕着她旋转,她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小馒头,在水下翻滚着却一直没有离开牢笼的角落。

心底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无法呼吸的柳欣雨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父亲的叮嘱,族人的期望,大巫祝的教诲,乌蒙的眼神……

她从小就背负着所有族人的命运,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她也从来没有忤逆过命运安排的事情,以至于她早就忘记了反抗,忘记了选择。

按照别人的希望走下去,直到自己命运的尽头,这是她从生下来就被注定的命运,不会有机会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可是,一个叫习若瑶的女孩,突然打破了她生命固有的轨迹,她到底该怎么办?茫然、无助、恐惧、失落这些情绪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让她更加害怕,让她越来越看清,住在她心底的那个女孩,一直是那么脆弱,从来没有长大。

如果自己淹死在这里,会有人记得她吗?

柳欣雨突然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那个小馒头,在水流的作用下,它一会儿离柳欣雨很近,可当她的手指即将触到它的时候,它又被水流推远。就像柳欣雨想要的关怀,似乎一直离她很近,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又一阵猛烈的水流袭来,柳欣雨被猛地压在牢笼底部不能动弹,再不呼吸就要撑不下去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爬,终于抓住了那个小小的馒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屏息,一串泡泡从她的口中溢出,大量水呛入她的肺中。

这就是她的结局吗?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水牢里结束她年轻的生命,不再背负万众期望,只有一个小小的馒头陪伴着孤零零的她静静地消失。

就在柳欣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咚”的一声巨响,一个人跳进了深潭,像一头猛兽一样扎下水,游到了她的身边。

隔着牢笼的木栏,柳欣雨看到乌蒙焦急的脸庞,柳欣雨用仅存的意识,向乌蒙伸过手去。

乌蒙几次用力想要扯开牢门上的锁链,可是水流的力量太强,他始终无法成功。眼看着柳欣雨伸来的手几乎失去力道,乌蒙心急如焚。

此时一道颜色浑浊的水柱从天而降,比之前砸下来的水柱更加猛烈,夹带着天崩地裂之势俯冲下来。

固定牢笼的木桩被这道水柱冲毁,牢笼带着柳欣雨被水流推动着失去了方向,在潭底的深渊内胡乱滚动。

乌蒙死死地抓住牢笼不肯松手,水流推着牢笼将它狠狠地砸向水底的岩壁,由于牢笼的木质特殊,这么剧烈的撞击居然纹丝不动,乌蒙急了,再这样下去,柳欣雨会窒息的!

乌蒙抓住牢门上的锁链,运上九成内力,一爪按下,锁链终于断开。

一脚踢开笼门,乌蒙赶紧探身进去,抱住柳欣雨,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牢笼里救出来,他正想带着柳欣雨浮上水面的时候,一阵巨大的水流卷着刚才被他踢飞的牢门,重重地拍到了乌蒙的后背上。乌蒙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死死地抱住柳欣雨,失去了意识……

火刑场。

大巫祝看着狂欢的人群,神情莫名地悲伤,像是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情,怀念着某个故人。

这时候,一道人影儿突然踉踉跄跄地走进火刑场,他银白的长发散乱着,遮去了大部分的脸庞,身着苗疆传统服饰,扎着蓝紫色的腰带,手中没有任何武器,赤着脚,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大巫祝透过人群看到了他,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那个人来到近前,抬起头,声音沙哑而低沉:“放了她。”

这三个字明明音量不高,可是即便隔着倾盆大雨,大巫祝依旧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夹带着内力发出的。大巫祝再次打量来人,只见他额宽鼻挺,面如白玉,横眉如远山,星眸似深海,明明是个英俊少年,眼神中却透出一股与他年龄很不相符的沧桑感,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一挥,便将一名想要上前拦住他的卫兵丢了出去。

大巫祝突然觉得脊背发凉,眼前的银发少年十分陌生,村子里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大巫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计划,毕竟他已经等了太久……

大巫祝抢先一步飞身跃上柴堆顶部,想要直接结果了习若瑶的性命。

银发少年也同时飞身跟上,抢在大巫祝之前,架住了他的月牙法杖,双臂猛然前推,大巫祝就被震开,后退好几步,一直到柴堆的边缘才稳住身形。

银发少年趁势俯身,抱起了习若瑶,轻轻伸手撩开她湿透的前额黑发,柔声道:“别怕,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习若瑶受了很重的烧伤,此时视线已经模糊,她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只听到他温柔的安抚,以及坚定的承诺。不知为何,习若瑶整个人都安定了,放任自己蜷缩在这个银发少年的怀中。

烈焰在大巫祝和银发少年的脚下继续攀爬,少年单手将习若瑶抱在怀中,目光直直地盯着大巫祝。

大巫祝感觉森凉的寒意直透脊背,他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却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这让他越发害怕。

“你……你到底是谁?”大巫祝的声音不可控制地发抖。

“红颜碎,离人泪,多少相思醉。”少年的声音很冷。

他说“相思”!大巫祝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火花,难道……

怎么会这样?那个倒在地上的陈管家,不是已经气绝身亡了吗?怎么会……

银发少年目眺前方,忽然英眉一锁,目光一沉,山崩地裂的声音传来,伴着隆隆的巨响如雷鸣般响彻耳边。他抱着习若瑶跳下柴堆,奋力想要逃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猛烈的山洪如巨龙般冲入村落,将无数狂欢的村民卷入其中。

大巫祝脸色惨白,喃喃地说着:“怎么会?怎么会……”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洪水吞没。

眼帘微微张开,习若瑶努力坐起身,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最近跟黑暗很有缘吗?

背后“咔嚓”一声响,接着便有微弱的光亮透了过来。

习若瑶无奈地转身,可是后背只微微一拧,整个人便痛得几乎昏过去。

好痛!好痛!好痛!习若瑶胳膊一松,整个人趴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怎么会这么痛?

“你受伤了,别乱动,小心伤口。”一个温暖又关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习若瑶看到一个人影儿来到她的面前,火苗“噼啪”燃烧的声音不时传来,光亮驱散了她眼前的黑暗。

身后几步远有一个刚刚燃起的小柴堆,习若瑶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抖。

“别怕,我已经把火堆移开了一段安全距离,不会烫到你。”那个人继续温柔地安慰她。

习若瑶衬着火光低头一看,手掌,手臂,全身多处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后背剧烈的疼痛,推测受伤程度应该更重一些,这是……火刑留下的吧……

摇了摇头,习若瑶有些恍惚,她最近似乎经历了很多事情,可哪些是幻境,哪些是现实,她有些分不清楚了。

“慢点儿,”那个人轻轻地扶住习若瑶的肩膀,让她靠在一处刚刚整理好的干草堆上,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一块豆腐。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温柔地对待,习若瑶很不习惯,在干草堆上靠好,又深呼吸了好几次,全身的疼痛终于略减,习若瑶这才轻轻地道谢。

“晴儿,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那个人神色温柔地望着习若瑶。

习若瑶刚刚舒缓的神经瞬间绷紧,这又是什么幻境吗?她明明是习若瑶,怎么变成了晴儿?眼前银发的少年到底是谁?跳跃的火光中,他的眼神是那样熟悉,似曾相识。

“你好好休息,之前吓坏了吧?”银发少年的语气越发温柔,他伸手轻轻将习若瑶脸颊上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刚一醒来就面对这么多可怕的事情,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经历这样的事情了,绝不!”

习若瑶使劲眨了眨眼睛,狠吸了一口气,全身剧痛,没错,这是现实,不是做梦,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早已习惯了被人欺负、鄙视、追杀,武功全废之后就注定是这样的命运了,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人不按常理出牌,对她这么温柔,这么呵护,还信誓旦旦地承诺要保护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喝点儿水吧……”说着,他轻轻地起身,从一旁拿起一个破碎的瓦片,里面接了一些岩洞上面滴落的干净水滴,他将瓦片递到习若瑶面前,关切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习若瑶眼珠转来转去,最后无奈地冲天翻了个白眼,拜托!上天可不可以放过她?全身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哪有心思玩偶像剧桥段?

不过看着他把水递过来,习若瑶忍不住干咽了一下,好渴……确实好想喝水……但他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捧着这个破瓦片的画面太奇怪了好吗?

习若瑶刚想伸手接过瓦片,他却直接把瓦片靠近她的唇边,习若瑶本想抬手拒绝,可是后背的剧痛让她无法行动自如,最后只能乖乖地低头,将瓦片中的水饮尽。

他将瓦片收回,还细心地抬手,轻轻地擦干她唇角的水渍。

习若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感到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咕噜。”习若瑶的肚子响了一声。

他立即关心地问:“晴儿,你肚子饿了吗?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吃到东西……”

这时候,角落里一个阴阴的声音突然传来。

“山洞的入口已经坍塌,只有往里面走才有生机,否则……呵呵……”

习若瑶震惊地睁大眼,这个声音……难道是……

一个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借着岩洞内微弱的火光,习若瑶心中一沉,果然是那个要烧死她的大巫祝,他怎么会在这里?

“别怕,他不会再伤害到你!”银发少年安慰着习若瑶,扭头看了一眼大巫祝,目光冰冷骇人。

“这里是寨子里的禁地,但我认得路,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在这里等死吧,你先死,她再饿死!”大巫祝话里透着一股子阴狠。

习若瑶以为少年听到大巫祝这么说话会暴怒,结果他只是沉默了一下,扭头对习若瑶说:“晴儿,我背着你,咱们往前找出口,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出岩洞。”

这么肉麻的呵护习若瑶真心不习惯,可是为了小命着想,她决定暂时容忍,先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再说,于是习若瑶忍着背后的伤痛,轻轻点了点头。

“你在前面带路。”银发少年对大巫祝说完就转身跪在习若瑶面前,背对着她说:“来,我背着你。”

这……习若瑶的脸红得像个苹果,可是看看身上的伤,她咬了咬牙,一闭眼,挣扎着坐起来,双臂搭上少年的后背,少年顺势一带,将她背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点儿都没有弄疼她。

大巫祝看了一眼,俯身从火堆里拾起一根长长的木棒当作火把,照亮洞穴前方,慢慢地向前探索。

银发少年背着习若瑶紧随其后。

在洞穴中前行,慢慢地,习若瑶也搞清了状况,在火刑场的时候山洪暴发,他们几个人被洪流冲进了洞穴,此时洞口坍塌,封住了外面的山洪,他们得以躲过一劫,洪水没有在洞中留存,说明另一端一定有出口,可是这个神秘的山洞通向何处,谁也不清楚。如今,只有大巫祝认得这里,银发少年和习若瑶也不得不暂时跟着他。

习若瑶总觉得大巫祝很可怕,他居然为了平息所谓的“神的怒火”而要烧死自己,是太愚昧还是别有目的?不管哪一种,都让人感觉心头发冷。

银发少年一路背着习若瑶却一言不发,习若瑶主动和他聊天儿,想要打破沉默:“谢谢你救了我。”

“晴儿,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我不需要,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他背对着习若瑶回答得异常流利。

习若瑶沉默了,气氛再次尴尬起来,习若瑶鼓了好几次勇气,终于又开口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回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下子停下了脚步,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声音也略显沙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习若瑶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您到底是哪位啊?我为什么要记得呢?对话还能不能开展下去了?这偶像剧的桥段动不动就跳出来,心脏快要受不了了。

“独孤遥……”

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习若瑶尽管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是依旧能感受到他内心泣血一般的哀伤。

习若瑶莫名有些难过,她微微扭头,恰巧看到前面的大巫祝此时正扭头用眼角盯着他们,唇畔一丝骇人的冷笑,她不禁打了个冷战,环紧了双臂。不知道大巫祝是真的要带他们走出洞穴,还是要找机会收拾他们。

习若瑶又冷又饿,趴在独孤遥的背上走了那么长一段路,体力基本上已经消耗光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尽管洞内昏暗,乱石交错,脚下高低不平,可是大巫祝的脚步却越走越快,独孤遥脚下发力,想要跟上大巫祝,可是习若瑶背后疼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独孤遥立即放慢速度,生怕不小心拉扯到她的伤口。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大巫祝在前面转了一个弯就消失了。

洞内瞬间漆黑一片,独孤遥心想,不好!还是中了他的招,大巫祝一直心怀鬼胎,再往前走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陷阱,可是如果这时候往后退,也是死路一条,洞口早已坍塌,毫无生还的希望。

“怎么黑了?”习若瑶迷迷糊糊地问。

“没事。”独孤遥语气平稳,听不出有什么异样,他在安慰习若瑶的同时,调动全身内力,充盈至周身,护住习若瑶的正前方,稍有风吹草动即可瞬间击毙对方。

可是独孤遥话音刚落的瞬间,变故突生,不是在前方,而是在脚下。

独孤遥明明踩在潮湿冰冷又凹凸不平的泥地上,突然他觉得脚下一滑,整个地面猛地晃动起来,他赶紧气沉丹田,将周身的内力迅速回调至脚下,稳住重心。

“怎么回事?”习若瑶感觉整个山洞都在晃动,眼前看不到任何景象,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没事。”独孤遥再次出声,他双脚不停地变换着位置,眨眼之间已经跳动了七八次,可他拼命地保持上身稳固,生怕习若瑶有任何不适。

地面塌陷得厉害,只剩下一尺见方的几根石柱挺立着,按着九宫格儿的方位陈列,独孤遥依次从上面跳过,每根柱面的形状和花纹各不相同,此处是一道阵法,应该是大巫祝早就布置好的埋伏,稍有不慎,就会掉入陷阱。

突然独孤遥感觉耳畔风声有异,仿佛什么巨物从天而降,他驮着习若瑶跳至九宫格儿的最左上角,果然一道石柱从洞穴上方砸下,恰巧就是刚刚他所站的位置,如果躲闪不及,此时已是肉泥,饶是独孤遥沉着冷静,此时额头也有些冒汗。

尽管一片漆黑之中眼睛视物不清,但听声辨位却更为灵敏,只是频繁的跳动可苦了他背上的习若瑶,每一次躲闪对她来说都如同酷刑,背后的烧伤让她痛不欲生,但她生怕自己会拖累独孤遥,咬紧嘴唇一声不发。

独孤遥几次变换位置之后,猛然察觉到习若瑶的痛楚,他安慰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马上破了这个阵法。”

习若瑶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吃力地“嗯”了一声。

此时又一道石柱从头顶砸来,独孤遥基本判断出正北属生位,应该是可以逃出阵法的一个缺口。他沉下身子,整个人如同出击的猎豹一样,猛地跳出九宫格儿。

独孤遥双脚落地的瞬间,终于松了口气,脚下又是微湿微凉、凹凸不平的泥地了,应该是从阵法中逃出来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升起,剧烈的声音传来,无数的巨石夹着呼啸的风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糟糕!这个生位是先死后生,好恶毒的手法!可惜他现在已经触动了生位的机关,想要再退回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一片杀气,独孤遥深知,这类机关下面往往是无法生还的陷阱,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还好办,可现在偏偏还有受伤的“挽晴”,在闪念之间,孤独遥大喊了一声:“晴儿!”凌空击开袭来的巨石,打开一条通道,接着便将习若瑶整个抛了出去,可是他自己却被巨石击中,落入陷阱。

习若瑶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整个人先是在空中翻滚,接着便摔落到又湿又冷的地面上,她疼得哀叫一声,身体控制不住惯性又沿着地面滚动了好一会儿,在她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时候,终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