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安苓回来,皇后唤了她进屋,裴攸宁带着十皇子都还没有回来,皇后便也不需要避讳他。
夏安苓进屋,“母后。”
皇后拉着夏安苓坐下,“今晚的宴会,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夏安苓摇头,“并没有,儿臣还结识了三皇子正妃和五皇子侧妃。”
“五皇子侧妃,”皇后凝眉,随即已经明了,“五皇子侧妃跟你套近乎了吧,三皇子正妃应该是帮你解围了。”
见皇后只是听了两个人的身份,就能猜出这些,夏安苓顿时对皇后崇拜不已,察觉到夏安苓的眼神,皇后轻笑,“哪是母后神机妙算,五皇子侧妃那个不着调的性子,是整个皇家都知道的,你父皇也对其睁只眼闭只眼,你刚嫁给太子,母后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些,至三皇子那个正妃,倒是难得的可爱人。”
想起那个娇媚的三皇妃,夏安苓脸上也有了笑容,“三皇妃确实是个可爱的,儿臣也很喜欢她。”
皇后点点头,声音里有些羡慕,“皇家多是羡慕三皇妃的人,三皇子不喜女色,府上至今只有三皇妃一人,其他侧妃妾室什么的,没有一个,听闻三皇子又与三皇妃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对三皇妃很是敬重,两人夫妻情深,也是羡煞了不少人。”
“青梅竹马吗,”夏安苓呢喃,心里不自觉的,对今晚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娇媚女子三皇妃隐隐有了羡慕。
见夏安苓面露异色,皇后微微叹口气,“骆宾王曾作,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可到底,也只是奢望罢了,只是可惜,这世上的女子,却把其作为了一生奋斗的梦想,殊不知,把所有的希望,都交给丈夫爱情,本就是最愚昧的心思,不是谁都有三皇妃的福气的,既然担了该有的尊容,有些事,就注定要舍弃了。”
夏安苓正了心思,刚才一瞬间的动摇消失不见,“儿臣明白。”
皇后欣慰一笑,“你是个懂事的,心思剔透,为人也聪慧,可千万别学那些闺中女子,看了几本画本子,就整天花前月下,幻想着才子佳人,丈夫不喜便自怜自艾,悲春伤秋的,那般女子,做个妾室便罢了,做正妻,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
夏安苓垂着头,她怎敢说,曾经,她自己也想着,寻到宁哥哥,就跟在宁哥哥身边,一生一代一双人,然后男耕女织,不问世事,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以前这样想便罢了,现在嫁人成了太子妃,若还有这样天真的心思,幻想着夫君只己一人,怕是真的要被人笑死了。
皇后不是想要夏安苓歇了情爱的心思,只是既然加入了皇家,夫君的真情,最多锦上添花罢了,若为了这些,误了自己真正应该做的,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你也别怨母后多说,太子府,不比别处,你若是嫁了寻常百姓家,以你的身份,丈夫也不敢纳妾,或许真的可以尝尝情爱的滋味,可皇家,你一旦沾惹了这些,便是万劫不复。”
皇后这般劝解自己,夏安苓心里感动,“母后,儿臣明白,不是儿臣该得的,儿臣不敢奢望,亦不会触碰。”
眼睁睁的要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放弃情爱,皇后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可一想到自己儿子的心思,皇后还是忍不住,生怕眼前的人,真的陷入了那虚假的真心中。
“一会儿太子老十回来,你们是留在母后这里守夜还是回去太子府守夜?”
夏安苓想了想,“便是去太子府吧,宫人人多眼杂的,万一闹出点什么不愉快的,新年伊始,父皇定然也不高兴,只是要留母后一人守夜,儿臣不孝。”
夏安苓说的委婉,皇后却是知道,夏安苓是担心淑妃会利用守夜的时候,做出点什么来。
“如此也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淑妃虽然位分降了,但多年来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你留在母后这里,也确实不妥,万一淑妃做点什么,母后没有防备,把你扯进去了,还是回去太子府,宫外的地方,淑妃她还插不进去手,至于母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哪能再过不了这一晚上。”
两人说话着,裴攸宁带着十皇子也回来了,皇后带着夏安苓迎了出去,“刚巧跟安苓这孩子说着让你们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点,你们就回来了。”
裴攸宁一愣,“不是留在母后这里守夜吗?”
夏安苓还未想好说辞,皇后已经开口了,“哪能真让你们留这儿,回去太子府了,守不住就睡会儿,母后这里,你们有一点错处被人抓住,又得夸大多少倍,大过年的,母后也不想费神,就不留你们了。”
皇后说的直白,裴攸宁也不好反驳了,便带着夏安苓十皇子出了宫。
马车上,夏安苓揉揉十皇子肉嘟嘟的小脸,随口问道,“小十饿不饿,回去要不要吃点东西。”
十皇子猛地睁开眼睛,惊喜不已,“要吃要吃,姐姐你都不知道,那些人烦死了,一直在太子哥哥身边说呀说的,连累小十都不能好好吃东西了。”
夏安苓不解的看向裴攸宁,不明白,一个家宴,什么人会一个劲的跟裴攸宁说话。
裴攸宁柔声解释,“几个弟弟好些日子不见,趁着今日,絮叨了会,小十不曾与他们接触,觉得烦躁,也是难免的。”
夏安苓突然有点心疼十皇子了,这么小小的一个人,本应该是被家人宠着的,却因为在皇宫,各种哥哥弟弟的,身份都分不清,更何谈真心了。
搂了十皇子在怀里,夏安苓给他顺毛,“小十乖,那些都是兄长,小十要是不喜欢,以后就不见了,但是不能表现出烦躁,记住了没。”
十皇子闷闷的点头。
裴攸宁见夏安苓这样关心十皇子,心里吃味,忍不住开口,“小十才没有那么蠢,小十今晚表现的特别好,让人挑不出错,对每个兄长都敬酒,说着讨喜话,就是父皇,都对其赞赏不已,几个平日里跟小十不接触的兄弟,也很满意小十的礼仪。”
夏安苓不以为意,“小十表现好,还不都是平日里被逼出来的,嗯,看在小十表现这么棒的份上,回去姐姐亲手给小十做水晶丸子跟甜汤,好不好。”
十皇子喜滋滋的点头,似乎没有听见两人前面的话一样。
倒是裴攸宁皱眉,“怎么又是水晶丸子跟甜汤,上次娘子就是水晶饺子跟甜汤,上上次是水晶馄饨跟甜汤,莫不是,娘子只会做个甜汤跟水晶饺子丸子之类的。”
夏安苓恶狠狠的瞪了眼裴攸宁,“小十喜欢吃,又不是给夫君做的,夫君问那么多干什么。”
明明是生气,可裴攸宁却觉得,这明明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不过这样炸毛的娘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夏安苓闲来无事,挑起帘子向外看着,路过一处,裴攸宁目光闪了闪,随即看着夏安苓,若无其事的开口,“外面风大,娘子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不然冻着了,明天一早还要进宫。”
夏安苓并没有反驳,乖乖把帘子放下,状似无意的询问,“就没有夫君也心疼我身子的意思吗?”
裴攸宁蓦地反应过来,目光一变,看着夏安苓,有些话,突然说不出来了,夏安苓何其敏锐,已经察觉到了,心里苦笑,脸上却不显,自问自答的开口,“敲我问的什么话,夫君自然是心疼的,哪有丈夫不心疼自己娘子的。”
夏安苓说完,默默的垂下头,裴攸宁心里一噎,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时间,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十皇子不懂,只是默默的窝在夏安苓怀里,手搭上夏安苓手背,用小小的行动,来安抚夏安苓,还有小十在。
手背上覆着的手小小的,夏安苓心里更加酸涩,眼眶红红的,有泪水,忍不住倾泻而出,却被自己硬生生的压着,不许流下。
马车很快到了太子府,裴攸宁立马下车,看都不看车内的夏安苓一眼,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忍了一路的泪水,最终还是流落到脸颊,凉凉的,带着沁人的冰冷。
小小的一只手试探着抚到脸上,伴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姐姐,你是不是,跟太子哥哥闹矛盾了。”
夏安苓身躯一僵,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小十还在这里,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立马笑着,手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抹眼泪,“哪有,小十怎么会这样想,刚刚姐姐就是跟你太子哥哥开个玩笑,小十是不是吓坏了,姐姐跟你太子哥哥都是大人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闹矛盾。”
“可是,”十皇子坐起身子,直直的看着夏安苓,“太子哥哥惹姐姐哭了,而且小十看到太子哥哥背着姐姐偷偷跟别的女人往来,还把那个女子带进了一座院子里,姐姐,太子哥哥是不是欺负姐姐了。”
夏安苓没想到,裴攸宁做事竟然这么不小心,都被十皇子看到了,可有些事,不能跟小孩说,“没有,那是姐姐的一个朋友,只是让你太子哥哥替姐姐送一下,你太子哥哥跟她并没有什么的。”
十皇子还是有些疑惑,“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夏安苓。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不然小十你看,你太子哥哥的女人,肯定是要住在太子府的,怎么会住在外面呢。”
十皇子想了想,觉得夏安苓说的对着,于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瞒过了十皇子,夏安苓不敢再说别的,多说多错,于是抱着十皇子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