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来,古槐看惯春花秋月,荣枯兴衰,安然地在特定的有限空间,迎风而舞,沐雨而生,不计年份,忘却褒贬,一直努力向上,身心总是那么康健。
人的本质,往往可以通过一些具体的小事,真实地折射出来。俗话常说,一滴水可以映出整个太阳,许多大事都是由微不足道的小事积累而成。日常生活就是这样,看似繁琐、不足挂齿的小事,日积月累,就有可能产生由量变到质变的反应。闫家父子关于打井的话传到福增耳朵以后,福增起初并不相信,后来觉得百思不得其解。闫冰辈大、年长、位高,不仅是县里一个公社的书记,还是自己的同乡、入党介绍人,要说两人前生无仇,近世无冤,应该情同手足,互为关照,可是到底为了什么竟然闹得这么不可开交?打从机井出水以后,闫冰似乎每次回家探亲,都要在村里转悠转悠,他对村里的工作这也不顺眼,那也看不上。遇到说上话的人,总是含沙射影地说道半天,似乎心里总有一股没有发泄完的怨气一样。
高庄偏安一偶,一直气氛和谐,民风淳厚,大人朴实憨厚,小孩天真可爱。只要听说谁家有人在县里、镇上工作,哪怕是个供销社里站柜台的,大家都会羡慕不已。觉得这些人都是不同凡响的人物,都是村里有出息的人,也都是村里有福气的人。人们往往勤快地帮助这些人无偿地干些活计,毫无怨言,甚至觉得荣幸,更不用说见了象闫冰这样令人敬畏的大官了。所以,那时闫冰每次回家都能引人驻足观看,因为只有他才能骑着锃亮的“飞鸽”回家。每次听见铃铛声响,孩子们便会不约而同地涌到周围,或跟在车子后头追跑,或伸长脖子仰望,总之像是欢迎他的大驾光临似的。然而等他走近了,下车了,孩子们倒又不敢靠前了。闫冰偶尔自豪而阔绰地给小孩发些纸糖,给大人递支香烟。小孩子们总是怯生生地跟在他屁股后面,拿着糖稀奇地看,而舍不得吃。大人接过香烟,也是反复地在鼻子上嗅嗅而舍不得抽,成天别在耳朵后面显摆,恨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看见。假使有谁跟闫冰握了手,就跟握了上边大官的手一样,情绪莫名地激动不已。闫冰与村里的泥腿子确有天壤之别,他的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脚蹬锃亮的皮鞋,穿着黑呢子大衣,提着鼓鼓囊囊的黑色皮包,一看就是当官的行头。不过,那时村民并不稀罕闫冰的做派,私下流传着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的笑话,说闫冰一次去村里检查工作,吃住安排在一个农民家里。进门时闫冰客气地让农民先进,农民受宠若惊地说:“还是领导前面走,俺们放羊的出身,在后面走惯了。”晚饭时农民端上一盘当地人比较喜爱的骨头汤。闫冰边啃边说:“味道不错,别再鼓捣什么菜了!”农民忙说:“哪里,哪里,不值几个钱,几块骨头也没嘛肉,平时丢了狗都不啃呢!”闫冰招呼农民坐下一起吃饭,农民说:“领导先用,俺不忙,每天这个时间俺得先去喂牲口,都习惯了。”闫冰觉得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呢,于是生气地说道:“你这话里好像有话啊?”于是农民哭丧着脸说:“俺是个放羊的,大半辈子都只和畜生说话,话里能有嘛话啊!”......
这年下半年,政治嗅觉敏感的闫冰,知道“粗线条‘四清’”运动已在广大农村开始,他心中暗喜,认为算账的时机已经到来。为此,他采取“先入为主”的手法,接二连三地跑公社,找工作队。一次休假,闫冰回到家里,在路上碰到福增。这天,闫冰的话题习惯地又扯到村里的工作上来,他煞有介事、故弄玄虚地说:“你们抓工作哪,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胡子眉毛一把抓,抓不到纲,懂不?过去听说你们主要反映在思想作风上,现在又听说主要暴露在工作作风上。你不愿意听,俺还是要讲。干部不做艰苦工作,贪图个人享受,计较个人得失,还叫什么共产党员?懂不?你是支部书记,可对这些东西,你听不到,看不见,摸不清,管不好。长期这么下去,非常危险哪!懂不?”福增听了半天,弄不清楚闫冰说得是怎么一个意思,感到不着边际,好像如坠五里烟雾,不辨东西南北。但是,表面还得不停地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闫冰一直保持着居高临下让人仰视的姿态,对村里的工作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边找骨头,不是指责批评,就是上纲上线,从来没有肯定鼓励。闫冰还旧事重提,说福增困难时期不该给群众增加自留地,说福增不该实行“三包一奖”,等等。后来,闫冰似乎说顺了口,越说越大,越扯越远,什么“高庄想走资本主义道路”之类的话,竟也脱口而出。听着闫冰漫无边际的夸夸其谈,大有一点“秋后算账”的味道,福增忍不住地给他解释,说:“安排好群众生活,是搞好农业生产的先决条件。俺想,让社员在地头、沟边等闲散空地上做些文章,种点辣椒、种点白菜、种点茄子,这不算是搞什么‘资本主义’,粮少菜多,这样才能使群众填饱肚子啊。群众不吃饱,怎么搞生产?请你放心,俺福增吃的是共产党的饭,干的是社会主义的活,决不会去走资本主义的路!”说到这里,福增情绪有点激动。为了防止闫冰误会,缓和气氛,福增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闫冰一支,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他大口地吸了几口之后,又说:“俺从来不掩盖俺在工作中存在的缺点和错误,但俺也从来都是遵照毛主席‘犯了错误,改了就好’的教导,不断纠正自己的缺点和错误,团结大多数包括不同意见或者曾经反对过俺的同志一道工作。在新社会,建设新农村,是一个新创举,没有经验可鉴,咱们大家不都在为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农业,进行艰苦细致的探索么?咱们之间有点分岐,有点不同认识和看法,都是正常的,正说明了咱们对农业,对农村,对农民是有责任感的,是吗?今后,俺还是希望你多多指点!”
哪知闫冰听了以后,非但未有一点好感,反而认为福增是油盐不进,逞能摆弄,听不得一点批评意见,反而给自己上起了政治课,真不知“马王爷三只眼”啊!他尖刻地说:“现在你的翅膀硬了,水平高了,本事大了,象俺闫冰的话你现在都不愿听,你还能把哪个放在眼里?你这就是忘恩负义,自以为是,懂不?”接着闫冰面红耳赤地说:“你在村里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抵制党的农村路线、方针和政策,你还不接受批评、不想悬崖勒马,到时候要自食其果的!懂不?”恼怒的闫冰,这时忽略了一个浅显的道理——爱听和风细雨的批评或者规劝是每个人的天性,无论是谁都容易接受这种方式,因而不要用情绪化的方式去批评、责备别人,尤其应当注意就事论事,避免评价别人的品德、兴趣与教养。批评时若能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就更有建设性,同时不要忘记肯定别人的长处。对一个人来说,生命有多宝贵,面子就有多宝贵。你给足他面子,他就会给足你面子!可如果你伤了他的面子和自尊,你就等于把他推向你的对立面去了。也许闫冰更没有想到,一个位高权大的人,过于炫耀自我,等于压制了他人的生存空间,损害了他人的切身利益,自然也会招致别人的极大反感。
听了闫冰的话,福增脑海里急速地转动,感到如果现在自己仍然坚持己见,对应到底,闫冰对自己也会继续以强对硬,那无疑等于把事情搞砸了锅,越弄越糟。先不说自己应当“光棍不吃眼前亏”,就说自己如果与他公开闹翻,就等于其他村干部也要受到连累,最终场面将会很难收拾。福增心里连连叫苦:都说村官好当,可有谁知道村官的苦处,上面关系处理不好没人护你,同行关系处理不好没人帮你,下面关系处理不好没人服你,弄不好就成了孤家寡人,寸步难行!李鸿章说什么,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做官。倘使这人连官都不会做,那就太不中用了。福增反复想过很久,认为李鸿章所说的这个“天下的事做官最容易”,恐怕不是在他睡觉时说的梦话,就是在他发烧时说的胡话!……这时,福增心里真是不胜烦躁!加之当时福增脑子里头考虑的都是庄稼的虫害、旱情,听了闫冰噼里啪啦的一通“狂轰滥炸”以后,只得沉默不言,结果这天两人又是不欢而散。其实,这时的高庄,政通人和,呈现一派蒸蒸日上景象,工作业绩也是有目共睹,经常得到上级党委、政府和村里群众的好评、肯定。这些事实,但在闫冰和一些人眼里,认为这都是一些表面现象,实际上隐藏着不少潜在的问题和危险。这时的福增,似乎成为了闫冰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样,让他怎么看了怎么不顺眼,怎么不痛快。
此事之后几天,闫冰的老婆找到福增家里,提出什么“调换自留地”的要求。她想要的是村南那块土壤比较肥沃、离家比较近、用水也比较方便的地界。福增知道,换地是名,发难是实。经过权衡,福增力排众议,还是决定给她调换了事,免得再来平添麻烦。当时,村里及时调剂了一块自留地,给了闫冰的老婆。但是,闫冰的老婆却认为拖延了时间,说是村里故意刁难干部家属,没法活了,为之寻死觅活,说要跳井、上吊。其实,这次换地前后只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何来“拖延”之说?福增觉得闫冰的老婆有点无理取闹,纠缠不休。没有办法,只好派人陪她,以防真的发生意外。副大队长高伦对于闫冰的老婆这种胡搅蛮缠,早已看不过眼,于是过来劝说了几句。哪知,闫冰的老婆竟然嘴里不干不净地对他骂了起来。副大队长高伦狠狠地用手掌擦了一下鼻子,然后就把绳子丢到她的面前,大声说道:“想要上吊是吧?没人拦你,上吧,谁要是不上,那都不是娘养的!”闫冰的老婆从来还没见过这种“硬碰硬”的阵势,一时懵了,嘴里也不骂了,吊也不上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悻悻地独自回家去了,惹得不少围观的村人掩鼻窃笑。
过了几天的一个下午,村人找到正在地里忙碌的福增,说是闫冰有事找他。福增心想,现在叫俺马上去他家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呢?他一边走一边想,闫冰虽然是一个公社领导,但他不在孙镇工作啊,难道俺又做错了什么事,让他不满意?前几天不是见过面了么?有人认为,闫冰为了村民饮水工程等事心里窝火,但是福增认为闫冰的胸怀还不至于这么狭隘,因为那是公社做出的决定。退一万步来讲,倘若如此,闫冰要么听信了别人的挑拨,要么压根儿还不清楚来龙去脉。再说调换自留地的事,也已基本处理。福增脑海翻腾,感到自己与闫冰之间,看不见、摸不着的误判实在是太多了,简直防不胜防。福增觉得,自己一天到晚不停地搏斗,还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呢!此时,福增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闫冰的葫芦里装了什么药。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边走边想,福增硬着头皮进了闫冰的家门。见了面后,他们之间都感到不像以前那么自然随和了,已经没有过多的套话和寒暄了。福增慢慢学会了这种特殊的请示汇报,于是开门见山地主动告诉了闫冰三件事情:一是村民饮水工程安排,二是自留地调换情况,三是村干部工作作风整顿计划。福增诚恳地说,近几年来,各方面迹象表明,不少村干部大错虽然没见,但是小错不断,因此村党支部认为,非常有必要根据上级要求在全村所有党员、干部范围内搞一次全面的学习教育,引导每个党员、干部对照思想自查自纠,发现问题限时整改,整改不到位的采取必要的组织措施。福增并且告诉闫冰,教育的目的并不是要揪辫子、打棍子,而在于警示党员、干部,请你放心,这个政治原则俺们一定严格遵守,等等。
说完,福增很不自然地在凳子上坐着,心里没有底气,不知道有何事,屁股也就不敢坐得实在,只挨着凳子一点。闫冰看着福增的不安,心里暗自高兴。不管从级别上还是从心理上,闫冰特别喜欢这种猫和老鼠的游戏。闫冰认为,每一个下属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木偶,都是让自己操纵的对象。闫冰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福增,没有说话,他要享受一下这种理想的境界。这个初夏的下午,慵懒的阳光将时间拉得特别地漫长,这次闫冰的态度也是少见的波澜不惊。他让福增到了他家,听完之后却又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此刻的福增侧身瞅了瞅闫冰,见他正襟危坐,一脸的冷峻威严,内心不免生出一种不悦。他和闫冰原先都是一村邻里,只不过战争年代那时,闫冰参加革命工作较早,在外乡,而自己参加革命工作较晚,在本地。后来他们有时在一起开会,大家也是说说笑笑,都很融洽随意。为何如今闫冰摇身一变,突然换成了另外一副面孔,变得好像六亲不认,十分陌生。福增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些革命队伍中的人,总是有人玩弄权术,一会把“朋友”当成“敌人”,一会又把“敌人”当成自己的“朋友”,好像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敌人。这时,福增又想起前些日子闫冰同他沟通情况的历历情景。正在这么思忖之间,福增看到闫冰起身从立橱的茶叶盒中倒出一些茶叶,给福增泡上,说:“这是地道的天津花茶,味道清香幽长,很有味呢。”然后,他又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点水。见他这番热情的举动,福增突然觉得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误会了他,他还是原来那个很重感情的人么!这时闫冰又拆开一盒香烟,弹出两支,递给福增一支,自己点燃一支,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福增啊,本来俺不想多嘴了,可是想了又想,还是说了痛快。前几天有人跟俺聊天,听说村里的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这些问题应当引起咱们村干部,特别是你得重视啊,现在‘四清’运动马上就要开始,而且应该抓紧着手解决,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啊!”听那口气很有一些欲擒故纵、威胁施压的味道,福增听了感到闫冰明显有点扑风捉影,夸大其词。
说完这些,闫冰又眯缝着双眼,像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身子倚在炕头被窝堆上,不动声色,不发一言。在阳光充足的窗户下,闫冰的脸上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那一双眼睛。你见过两碗老豆腐上各漂着一粒黑豆么?据心理医生说,凡是眼睛中白黑比例过于悬殊的人,往往都有偏执狂的倾向。按照闫冰所掌握的情况,高庄村干部已经并非什么“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而是问题不小,性质严重。同时让闫冰心里不大自在的是,福增好像如今又学会了拍马溜须,工作搞得不怎么样,好像还在公社里面硬充个人物,听说还去当了一回什么“全权特使”,跑到阜城县里露脸去了,真是“一张纸画了一个鼻子,好大的一个脸”哪!福增把俺闫冰不当“粮食”,这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又是什么?真是不自量力,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越这样,俺越要打打你的锐气!……闫冰思绪万千,觉得高庄村的干部问题具有一定的隐蔽性,绝非福增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轻描淡写。应该承认,闫冰尽管是个文盲,但他还是一个聪明人,他深知自己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他也善于将其表演天赋用来导演政治和社会的戏剧。他非常善长诱导别人的心理,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并得到最集中、最强烈的眼球聚焦。刚才,福增听了闫冰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感到无法回答,于是只好光点头不言语。由于双方话不投机,难以进行双向沟通,闫冰不想再过多地枉费口舌了,于是坐起来,说:“福增,俺可是一直想找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与你们交换一下意见,懂不?既然今天又没有选好黄道吉日,那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闫冰“逐客令”一下,两人的谈话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
天空再一次黯淡起来,高庄这两个不可忽略的人,两个同样执拗的战友和同乡,在彼此的倔强和沉默中,一次次地失去了和解的机会,都在默默地各自舔吮着自己身上的创伤。回想闫冰反复无常的样子,福增感到十分苦恼,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今天又是怎么了,是不是俺的话太多了?或者是俺太主动了,再不就是俺太自作多情了?而在此时,心里虽有千言万语,却未直接表达的闫冰,心中却也燃起一股无名之火。他觉得福增今天好像有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味道,抢白自己,总想堵住俺的嘴巴,不想给俺一点讲话的机会,剥夺了俺的话语权。既然如此,那好吧,此地说不清,自有说理处。闫冰等着福增离开不久,转身骑上自行车又去了公社。一进机关公社大院,他就径直去了米书记办公室。于是,闫冰那颗硕大无朋油光可鉴的脑袋,又在书记办公室里不停地晃动起来……
福增感到自己与闫冰的关系,如今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自己与他的关系越来越像村民与族长、父亲与儿子那样的隶属关系,有了一种明显的压抑感、畏难心。但是,不管怎样,自己也不愿意去做闫冰手里的一只木偶、一个家臣,也不愿意成为闫冰的个人“私有财产”。福增边走边想,即便就是对待自己的儿子,如果到了成年,能够独立生活的时候,作为父亲是否也要听听儿子的意见,是不?闫冰时时、处处、事事都象这样电灯泡一样地照着,坐在那里指手画脚,让俺带着镣铐跳舞,情何以堪啊?闫冰这种倚老卖老、颐指气使的姿态,让高庄村党支部的班子成员个个十分不满,后来他们纷纷将这些情况,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联名反映到了公社。村干部们苦不堪言地说,高庄就是这么个地方,各方面条件比较薄弱,工作难得上去。工作上不去,有人躲的远远的,不肯来帮忙,站在一边看笑话。如果工作上去了,有人又不相信,总想吹毛求疵,在鸡蛋里头挑出骨头……公社党委觉得在“四清”运动即将开始的敏感时期,闫冰的这种做法,似乎有点心术不正。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不利于村里的工作。如果这种状况长期得不到妥善解决,势必夜长梦多,引起村里的诸多矛盾。米书记一次在县里开会,专门向县委梁副书记郑重其事地反映了这一情况。县委梁副书记非常重视,很快组织了县社两级联合调查组,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弄清了情况,明辨了是非。对于闫冰罗列的村干部特别是福增个人的一大堆子虚乌有、道听途说的所谓问题,全部予以否认,并对闫冰那种抱着个人成见,违反组织原则,无端干涉别的公社基层工作的做法,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同时,县委考虑对闫冰工作作出相应的组织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