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刘伯温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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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初示展锋芒巧言避主疑

朱元璋自从至正十七年在应天设置“天兴建康翼大元帅府”之后,短短几年的光阴,便攻下镇江、金坛、丹阳、江阴、常州、常熟、信州、扬州等战略要地。朱元璋深知行军打仗没有贤士良谋是不行的,因而他每到一处便令人四处张贴《招贤榜》,广泛地招贤纳士。至正十八年,喜获博古通今的休宁人朱升,获“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九字箴言。到至正二十年(1360年)刘伯温等四人应征召入军帐,朱元璋算是领教了刘伯温用兵如神的厉害,虽然是短短一年的时间,自己的实力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人马上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补充进来,天下的贤士慕名而来,灭陈除张的大略正在一步一步变为现实。

忆往昔,看今朝,朱元璋感到自己的这个“天兴建康翼大元帅”的招牌还不够大,号召力还不够。于是,朱元璋在至正二十一年春,中书省设御座,奉小明王行庆贺礼,朱元璋率领文臣武将们行礼,刘伯温勃然变色,拂袖而去,走之前丢下一句话:“一个放牛娃,怎么向他行礼?”

当时,大厅之上的所有人全都怔住了,大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朱元璋急忙追出去,一直追到刘伯温的下榻处,才大惑不解地问:“伯温先生,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呢?”

刘伯温铁青着脸,好半天没吭声,朱元璋又追问了一遍,刘伯温这才说:“元帅,自古以来‘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小明王有何能何德,享受如此礼遇呢?元帅这样做,是在自寻烦恼,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响鼓不用重锤,朱元璋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刘伯温话语中的深意。

“可……可我名望现在还很浅薄呀!”

“元帅,这倒无妨,树威名着急不得,要一步一步地来,要树威名就一定要树自己的,要不然就别树!”

朱元璋当然想树自己的威名了。自此以后朱元璋开始有意淡化、消除小明王的影响。

转眼之间到了秋八月,朱元璋召集军事议会。参谋李明道进言:“陈友谅以下犯上,杀了徐寿辉,陈友谅内部将士离心,政令不畅,自陈友谅杀死了赵普胜,手下众将无不心寒,此时是我军进攻之良机。”

朱元璋接过话头,说:“陈友谅找主借号,不断骚扰我部,已使我折损了几员大将,我军与之不共戴天。愿大家精诚团结,歼灭敌军。”

刘伯温道:“安庆得而复失,对我军十分不利,此役要在安庆上做文章。”

不久,朱元璋率兵来征陈友谅,他的座舰“龙骤”号便是龙江之役中从陈友谅手中夺来的“巨虹”号。

朱元璋的船队乘风溯源而上,水陆并进,大军将安庆团团围住。陈友谅守军龟缩在安庆城,拒不出战。朱元璋命令水师统领廖永忠、张志雄攻击安庆城外的水寨,将其水寨悉数拔去。

然而安庆城池坚固,朱元璋部从早晨攻到黄昏,安庆城仍未攻下。在“龙骤”号上观战的朱元璋眼看着激战了一天,安庆城仍未攻克,不由得心急如焚,朱元璋晓得再坚持下去或许能攻克,或许攻不克,这都很难说。

刘伯温上前对手足无措的朱元璋说:“元帅,安庆不宜恋战,我军应弃安庆而直奔江州,出其不意,直捣陈友谅的巢穴,让他猝不及防。”

朱元璋面有苦色地说:“那安庆怎么办?攻之不下,弃之可惜。况我军已伤亡不小,就这样放弃了?”

“元帅,时变,势变,谋亦变。倘若再耗在此处,恐怕会愈陷愈深,到那时,进不能,退亦不能。”

朱元璋痛下决心,率兵西上。路过小孤山时,陈友谅的两员大将傅友德、丁普郎率大军拦住了去路,朱元璋立即惊出一身的冷汗,暗自叫苦:此次出征真是时运不济,想要出奇兵偏遇敌军拦截。

然而,形势并没有像朱元璋想象的那样糟糕,这傅友德、丁普郎在陈友谅手下备受排挤和压制,才能无处施展。特别是陈友谅杀了赵普胜后,军中将领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友谅会将毒手伸向自己。傅友德、丁普郎闻听朱元璋率兵攻打安庆,便生了归附朱元璋之心。

朱元璋万万想不到会有敌军阵前投奔自己,很是高兴,当即任命博、丁二人为将,依旧统帅原部人马。傅、丁二人自告奋勇驻守要塞湖口。

陈友谅派军出江侦察,被傅、丁二人率部击回,朱元璋趁机率大队人马杀向江州。当朱元璋的人马兵临城下时,陈友谅才觉察情况危急,以为有神兵神将自天而落,短时间内根本组织不起防御,只得带领妻儿老小直奔武昌逃命去了。

朱元璋部遂顺利攻占了江州。挟胜利之余威,朱元璋部又相继攻克了蕲州、黄州、兴国、广济等地。

在江州城内,朱元璋摆下庆功宴,在酒宴上,朱元璋特意高举酒杯,朗声对众人说:“江州这一役,实乃险中取胜。一开始攻安庆,我军几乎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多亏了伯温先生点拨我,说服我弃安庆袭江州,不仅大破江州,还喜获傅友德、丁普郎两位将军及其部,在这里,我敬伯温先生一杯!”

身为一军主帅的朱元璋很少向别人敬酒,但对刘伯温,他破了例。

刘伯温在进入朱元璋军中两个月的时候,便协助朱元璋护卫应天,取得龙江之役的胜利,他的地位到现在已无人可及。在排兵布阵、谋略安排上,朱元璋完全倚重刘伯温,朱元璋屡次称赞刘伯温为“张良再世,孔明复活”。

李善长的作用倒显得可有可无了,他很早就追随朱元璋,一直深受朱元璋的器重。然而自刘伯温来到军中后,出尽了风头,倒是他显得默默无闻了,虽然心有不平,但刘伯温的才能确远在他之上,李善长只能在心中感慨一声“真是后来者居上啊”。

江州一役后,陈友谅狼狈不堪地逃至武昌,他的人马已退守江西、湖北一带,休养生息以图东山再起,然而,不断有部下率部众投奔了朱元璋,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这天朱元璋与刘伯温闲谈,问道:“伯温先生,我听人传闻,当年有说客对您讲:‘今天下纷纷扰扰,以先生的才略,攻下括苍,吞并金华,明、越之地便唾手可得,划江而治,便可创勾践当年之基业,舍此不做,悠悠闲闲地等待什么呢?’果有此事乎?”

“不错,确有人这样劝说我,我对那人言:‘吾平生最恨方国珍、张士诚之流,依你的计策,与那些人有何区别?况且天命有归,你且等着瞧吧!’伯温有自知之明,一辈子做个谋臣辅佐元帅平定天下,此生心愿就已实现,别无他念。”

当朱元璋把当年有人劝说自己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出来时,刘伯温心中便是一惊,朱元璋的疑心太重!刘伯温赶忙用当时的原话一字不错地讲给朱元璋听,倘若不这样做的话,朱元璋的心中是会有想法的。刘伯温感到一阵阵寒冷,仿佛看到不久之后自己将过上“伴君如伴虎”的日子。

朱元璋淡淡一笑,道:“我不过是偶然想起,随意问问罢了。我相信先生有那样的谋略,但人各有志,强求总是不好的。”

刘伯温亦不动声色地说:“伯温能被元帅所识,真乃伯温的福气,知遇之恩唯有尽心辅佐才能报答。”

两人又闲谈了些别的,便各自回房了。这天夜里,刘伯温彻夜无眠,在床上辗转反侧,朱珠见状,关切地问:“温哥,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刘伯温便将朱元璋话语中的深意对朱珠讲了,朱珠听后,不禁怒火中烧,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们甩手不干了行不行?”

“唉!”刘伯温说,“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我们要走是不可能了。”

“别看他有千军万马,想要阻拦你我是门都没有!”

“珠妹,这朱元璋或许能担天降大任,为了早日结束战乱,我还是辅佐他吧。待到功成名就后,我便解甲归田,携你寻一处桃花源地,安享晚年,可好?”

朱珠想一想刘伯温的话确实有道理,便对他说:“行!行!这么些年,哪一桩事不是依你的意思去做的?不过,日后你可要多加提防,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