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低声却很有底气的反驳道:“这次不是因为他的,师傅你不要冤枉他了,闻溯很好,真的很好,”
花姬不说话了,瞧着是有些生气了,楚音连忙转移了话题:“师傅,师兄他的婚事,您知道吧?”
说起这个,花姬微微低眸:“知道,”
楚音小心翼翼的问:“您看谁合适师兄?”
花姬轻笑:“我看着合适有什么用?得是旬易喜欢的,”
“可我看着玉颜就挺好呀!”楚音一急,已经嚷嚷出声了。
花姬一愣,温婉的笑道:“明白了,”
楚音连忙挽住花姬的手:“知道还是师傅最好了,”
事情进展的比楚音想象的要顺利的多,旬易特意去求旨让皇上将玉颜嫁给他,皇上立即便同意了,婚事就在三日后。
而楚音这几日很忙,非常忙,一来玉颜的婚事自己是要去的,二来十六岁的生辰又要到了。
虽是忙乱,却依旧不忘记去看看闻溯。
彼时闻溯正在一个人研究棋谱,楚音什么都会,唯独是个棋篓子,白子黑子的看着头晕的很,便是难得在闻溯身边一句话也不不说了。
许久,还是闻溯先开口:“旬易他,要娶的是玉颜公主?”
楚音轻笑:“这事全汴梁都知道了,怎么你还不晓得?”
闻溯落下一白子,却是冷笑:“是么?他倒是能讲究,”
楚音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溯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怎么你还不晓得?”
出了将军府,耳边恍恍惚惚的还是这一句话,明眼人都晓得?晓得什么?
思索了片刻,上了马车,轻声道:“去丞相府,”
没有让人通报,直直跑到秦淑的院子里,她恰好也在研究棋谱,这份恰好让楚音心里有一丝的不悦,但很快便消散了,她知道秦淑与那些女子不一样,她喜欢的,从不是闻溯那样的男子。
“咦,这棋谱我在闻溯那见过,”楚音突然开口把秦淑吓了一跳,手里的黑子落在棋盘上,顿时成了死局。
半是嗔怪半是无奈的语气:“姐姐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吓死我了,”
见楚音还盯着棋谱,秦淑收回黑子解释道:“这是苏老先生出的棋局,说谁若能解出来,便许那人一个愿望,想来闻公子大约也在解这棋局,姐姐要试试吗?”
“我?”楚音失笑:“你是知道的,我就这棋不会,不过你还需什么愿望么?”
秦淑摇摇头:“倒是没什么愿望,只是能和苏老先生成为好友,大概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她的愿望如此简单,楚音很好奇闻溯的愿望。
秦淑见楚音有些失神,问道:“姐姐你今天来是做什么?只是来看看我下棋?”
这才想起今天来的用意,于是问道:“旬易要娶玉颜这事,你知道的吧?”秦淑除了偶尔随家人游历山河,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府里,楚音很难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秦淑低头继续看着棋局:“自然知道,还没来得及恭喜玉颜公主呢!”
楚音微微蹙眉:“那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秦淑一愣:“姐姐你为什么问这话?”
“没有,只是觉得,旬易之前还不是特别心悦玉颜的,怎么突然……”
“姐姐,”秦淑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不需要看的太透彻,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有什么关系呢?重点是皇上赐婚了,而旬易公子答应,玉颜公主也欢喜嫁给旬易公子,这不就好了?”
这……便是好的吗?感情不该是两情相悦吗?
秦淑似乎看出来楚音的想法,微微扬起唇角道:“两情相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纵然是真的发生了,可两个考虑的也不应该是自己,还有两方的家世,两方的亲人,有些是对上了家世对不上人,有些是对上了人对不上家世,不都有很多的吗?公主,不是所有人都像长公主那般幸运的,我原以为你懂的,其实这世道,最没用的便是两情相悦了。”
楚音不懂,确确实实不懂,很多时候,她更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只知道要自己想要的,只知道想要的便一定是要到手的,尽管是现在,她也是这样想的。
脑海里突然闪过花姬那双忧伤的眼神,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匆匆告别了秦淑,一杯茶的功夫都来不及喝便连忙赶去国师塔。
枫叶萧萧落下,不一会儿又铺了一地,看上去很萧条的样子,秦淑捏着棋子许久,缓缓放下一枚,棋局活了。
旬易果然在那里,一身玄衣立于红色花海极为耀眼,花姬却是不在。
“师兄,”楚音难得喊了一句,几步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你,师傅呢?”
旬易眼睛看着前方:“我也不知道,大约,是出去了,你找她有事么?”
“我找你们有事,”楚音有些着急道:“你是当真要娶玉颜吗?”
“当真又如何,不当真又如何!”旬易猛的转头看楚音:“不都如你所愿了吗?你跟师傅说让我娶玉颜的不是吗?楚音,你现在还来问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旬易这么些年第一次凶她,他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又是温婉尔雅的样子,何曾生过这样的气,楚音……又何曾被人这样吼过?
但却生不起气来,这是应该的,楚音这样跟自己说,应该的。
她有些红了眼睛:“我先前并不知道,”
旬易张了张嘴,看着她良久,却是轻声的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他们的,包括自己的。
转身往回走去:“公主,我要回去准备婚礼了,告退,”说着,大步离开。
“对不起!”楚音突然叫了一声,旬易脚步顿了顿,已经走入黑暗之中。
花海一如既往的美艳,所有花草都开始掉落的日子,这里的花海开的尤其灿烂,灿烂的有些过份了,楚音想起花姬曾说过的,关于这片花海的事情,这花名叫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盛开在黄泉路边的花,花香能让人想起前世的记忆,却是花开不见叶,叶盛花已谢,就像一些人,生生世世都注定的错过。
楚音微微闭上眼睛,花香很浓,却是没有什么前世的记忆。
什么都没有。
旬易大婚那天,整个汴梁都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官员不断,鞭炮声城的那一头都可以听见,红色铺天盖地的袭来,楚音也受邀来了,呆在女眷的院子里。
秦淑一早就来了,坐在院子的一个角落,见到楚音时笑笑:“姐姐,你来的可算是晚了,”
“参见公主,”一众的行礼声响起,楚音微微点点头,走到秦淑身边去:“你有见过玉颜吗?”
秦淑摇摇头:“并未,怎么了?”
楚音没有回答,拉着她坐下转移了一个话题:“那棋局破开了吗?”
“并未,”秦淑沉吟:“闻公子解开了吗?”
不甚喜欢旁人谈乱闻溯,楚音微微摇头:“应该还没有,”
“哦,”莫名的陷进一种尴尬的氛围,秦淑手执起茶杯轻珉了一口,道:“不知今日,国师会不会来?我们不同姐姐,可是很想看看国师风采的呢!”
听到这句话,楚音猛的站起身往外跑去,秦淑不动声色的坐在位置上,手里的茶杯有些凉了。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花姬,时辰还没到,连忙赶到国师塔去了。
好在花姬这次是在的,红衣红裙红色鞋袜,花海之中好似是快要出嫁的新娘子,绝美的脸庞带着一丝茫然的幸福感,眉间的朱砂红红艳艳的。
“师傅,你还在这做什么?旬易他要成亲了!”楚音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跑。
花姬没有动,楚音拉不动,转头疑惑的看着她。
花姬微微摇头:“我去做什么?你把我的贺礼带到就好了,”
楚音急了:“之前我说的不对,秦淑说的也不对,两情相悦就应该在一起的呀!旬易喜欢你,你也心悦旬易,这样不就好了?现在还来得及啊!师徒又怎么样呢?”
“楚音!”花姬放大了声音,生生将楚音震住:“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如果我现在去了旬易就会跟我走了吗?楚音,现在要与你师兄成亲的,是你从小到大最好的姐妹玉颜公主,你要这样伤害她吗?”
“可……”楚音低下头却并未松开手:“可我也不希望你难过啊!不希望旬易难过啊!如果这样一场亲事要让三个人难过,何必还要呢?”
“你是这样想的吗?”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入口处响起,凤冠霞帔,那才是真正的新娘装,是玉颜。
楚音一愣:“玉颜你,你怎么进来的?”
玉颜一步一步走过去,双手交握着放在腹部,很是端庄的走过去:“楚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像一个傻瓜一样?没有你受皇上宠爱,即使我做的再好,也没有你那么聪明,那么能耐,有一个武林盟主的父亲和长公主做母亲,楚音,这是不是成了你嘲笑我的理由呢?”
“我没有嘲笑你啊!”楚音心惊的走过去想拉起她的手,却被躲开了。
“没有?这场婚事不是嘲笑吗?你明知道我爱了旬易这么久,现在你却要你的师傅去抢走旬易,楚音,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要顺着你的心思活着?我也是人,”玉颜语气没有一丝变化:“我和你是一样的呀!闻溯也不喜欢你不是吗?那为什么你可以和闻溯在一起而我就不能和旬易在一起!”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玉颜闭上眼睛才没有让泪水冲开了妆容:“楚音,你真自私,怪不得闻溯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