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夏天,那只面具脸小狗就像生长在淤泥里的杂草,因为经常在溪水边的淤泥里活动,它身上经常沾满了泥。不过,它长大了,粗大而又毛茸茸的尾巴,就像丝绸一样包裹着它的身体。现在它的胸部长得很宽阔,四肢矫健有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勇猛的猎犬。它的腹部平坦,从侧面看起来形态十分优雅,肌肉也很结实。它的耳朵在它的大脑袋上面直直地立着,永远也不会耷拉下来。和大多数的狗一样,它有着锋利的牙齿和强有力的下颚。它的体重已经超过了45千克,而且还在换毛,这说明它还会继续长,长得更大、更强壮。
这条狗看起来像一只大型的哈士奇,从它身上可以看出它的祖先并不是很完美,但是它却继承了最优秀的品质。现在,从它的身上看不到半点缺陷。它的样子越来越像它的母亲,因此,再称呼它面具脸小狗似乎有些不合适,准确地说,现在称呼它为“大灰狗”才最恰当。
随着慢慢长大,它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它的成功狩猎不再仅仅是碰运气,或者是在想要吃东西的时候,仅能抢夺别的捕猎者的食物。
大灰狗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方圆数千米内的兔子都在哪里,而且它也懂得抓兔子的时候应该藏在何处。但是,现在的它不怎么喜欢抓兔子了,除非是它犯懒的时候,或者不怎么饿的时候。有时候它只是追着兔子玩儿,甚至都不藏起来,抓兔子对于它来说已经是很容易的事情了。这里是个有很多雪兔的地方,有时候兔子一听见它的声音就会被吓得动弹不得。只要它一靠近,兔子就会疯狂地逃跑,但是那样就暴露了它们自己。
在狩猎过程中,大灰狗渐渐懂得了隐蔽和耐心的重要性。在多次的野外战斗中,它逐渐吸收了这些生存技巧,尤其是在那个炎热的季节里,当它在云杉林里打盹儿的时候。
那天早上,它很早就开始猎食了,现在它只是想要在捕猎之后睡上一觉。它选择了在云杉林里睡觉,因为这里阴凉,还有清凉的泉水从小树旁流过。当它进入这片树林的时候,树林里显得非常安静。
大灰狗敏锐的鼻子告诉它,树林里不仅有小松鼠,还有许多隐藏的动物。由于它现在很饱,所以它对这里所有的动物都不感兴趣。它就这样趴着睡觉,但是还保持着半睡半醒的那种状态,尽管它知道是自己和松鼠们占领着这片树林。然而,出乎意料地,突然有东西打在它的鼻子上。
这事要是发生在两个月前,它一定早就警觉并生气地跳了起来,甚至还会暴跳如雷,准备好逃跑或者应战。然而在这两个月里,它学到了许多知识。它已经非常了解附近十几个分散的狩猎灌木丛和树林了,每天总是会有一两只野兽经过,要是觉得那野兽对自己来说有威胁的话,大灰狗就会逃走。通常,它会慢慢地看清楚对方,而使对方察觉不到自己。有时候风会把它的气味带给对方,它们就会变得紧张起来。但是那些动物不知道它在哪里,它通常都拥有这样的优势。因此,大灰狗学会了一招,就是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
现在,这个小东西袭击了它的鼻子,它也只是睁开眼睛,一动不动。掉下来的东西是一根云杉树枝,上面有好几个球果。大灰狗走进云杉林的时候,这里变得很安静,弄断树枝的松鼠发现它安静地趴了那么久,认为没有危险了,就又开始努力地弄断更多的树枝。树枝像雨点般掉下来,先掉下来的还没有落地,后面又继续有树枝往下掉,小松鼠们就这样忙碌地工作着。它们从这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上,从这棵树到那棵树上,它们也会偷偷盯着睡觉的大灰狗看,还会紧张地坐在那里观察,然后故意尖叫几声,试探一下大灰狗是不是已经醒来了。如果它还是没有动的话,松鼠就会从树上跑下来,然后将掉在地上的树枝上的球果摘下来。
现在,松鼠们不再注意那只狗了,它们就在距离狗的嘴巴只有几米远的地方捡球果。大灰狗机警的眼睛和敏锐的鼻子一直观察着松鼠的一举一动,它知道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捉一只松鼠来吃掉。只是现在它还不饿,它只有饿的时候才会捕猎。但是,它还是抓住了一只松鼠,从那一刻起,松鼠又进入了它的菜单。
同样,大灰狗还知道了有一群群鳟鱼在深水池里,但是它们也会经常游上浅滩。以前大灰狗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小溪走,等着鳟鱼搁浅。现在它慢慢懂得了,只要隐藏在一个地方,那么迟早会有一条或者更多的鳟鱼跳到另一个水池里去。这样的等待可能要花费好几个小时,但是如果生活在野外的动物想要吃到食物的话,就必须要有耐心。
随着慢慢长大,大灰狗越来越认识到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使得林中的许多动物畏惧,它已经是一只巨大的猛兽了。
当第一片雪花落到结实的云杉树枝上,落到地上的时候,那只住在树林里的松鸡的羽毛都开始变皱了,它发出嘶哑的只有它自己听得懂的声音,这雪花预示着它最讨厌的冬天来临了。这时候,云杉树林里随处都可以听见树枝断裂的声音,那是松鼠们害怕冬天没有足够的食物,正在抓紧时间收集球果呢。它们从这时候开始,早出晚归地劳作起来。这时候,森林里的一头麋鹿叫了起来。
那叫声低沉粗哑,对于其他动物来说只是很嘈杂的声音。但是对于麋鹿来说,这声音饱含着许多深情,还有孤独,它们发出那样的声音是为了找到伴侣。还有许多其他动物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一起在这荒野交织成了森林中美妙的交响乐,声音绵延长存,久久不能平静。这交响乐一天24小时都不停歇,有鸟儿的叫声、狼的叫声,有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其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有风在林间叹息、水泛起涟漪、冰碴从高处落下的声音……如此多的声音,没有谁可以全部分清楚。
大灰狗听见了麋鹿的声音,它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是一头公麋鹿在听见一头母麋鹿发出的叫声之后,给出的回应,而森林的另一端第二头公麋鹿也做出了回应。第一头公麋鹿再次发出叫声,这次发出的叫声就不是那种温柔的声音了,很明显是对另外一头公麋鹿发出的警告声。当它听见了对手的叫声后,发出这样的声音意思是:离那头母麋鹿远一点,要么就决斗吧。第二头公麋鹿给出回应的叫声,接受挑战,然后这两头麋鹿就朝着对方的方向猛冲过去,沿途的树都被它们撞断了。它们都认为自己比对方强,而且都急不可耐地想要证明这一点。
大灰狗继续安静地朝着它喜欢的小溪走去。实际上,它走上了一条通往公麋鹿决斗现场的路。整个夏天,母麋鹿都忙着照看幼崽,公麋鹿则待在僻静的地方等鹿角重新长出来。所以,最近这条路根本没有麋鹿走过,除了大灰狗,只有狐狸、狼、大灰熊偶尔经过这里。而大灰狗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它认为这条路已经是它专有的了。但是,现在,在这条路上,它却意外地遇到了一头公麋鹿。
那是一头大个子公麋鹿,个头差不多有一匹雄壮的马那么大,当它的鬃毛全都竖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就更大了。公麋鹿的眼睛闪耀着红色的光芒,嘴唇咧开,露出泛黄的牙齿。对于大灰狗来说,在公麋鹿发情的季节,这些公麋鹿比大灰熊还要危险。
它们站在那里彼此凝视了一会儿。这头公麋鹿是因为一头母麋鹿,要与另一头公麋鹿比试一下正无限膨胀的力量;而大灰狗的目的是去小溪边。公麋鹿毫无征兆地冲了过来。
这头巨大的公麋鹿就像一个火车头,用四百千克的身体和因愤怒高昂着的头冲向大灰狗,因为这只狗竟然敢如此放肆地阻挡它的路。大灰狗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然而一股无名怒气却涌上心头——这是它的领地,路是它先发现的,其他动物都是迅速恭敬地从这里闪过。现在,尽管对方体形巨大、性格残暴,但是也没有权利这样公然挑衅、侵占自己的领地。大灰狗的喉咙里发出了恼怒的咆哮声。
当公麋鹿冲过来的时候,大灰狗已经敏捷地闪开了。大灰狗横跨一步躲开,瞅准公麋鹿刚刚冲过去的那一刻,猛地转向它,在公麋鹿的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大灰狗只是本能地这样做,它试图咬断对方的腿筋。它就快成功了。
大灰狗以如此惊人的速度反攻让公麋鹿措手不及。公麋鹿一转身,没想到大灰狗的速度更快了,像只猫一样灵巧地躲开,又跳到公麋鹿面前。这一次,它试着给予公麋鹿重重的一击,牙齿在公麋鹿的腹部划了一道。这一次它也是差一点就成功了。公麋鹿叫着再次转身,站在那里用强有力的蹄子踢踏着泥土。大灰狗此时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当公麋鹿再次冲过来的时候,大灰狗立刻躲闪,不让鹿角伤到自己。公麋鹿像箭一样冲到大灰狗刚才站的地方,却发现大灰狗这时候已经站在刚才自己站的位置。这下该大灰狗进攻了,它立刻向没有防备的公麋鹿冲过去,再一次狠狠地咬住公麋鹿的前腿。公麋鹿被猛地重创,它试着用胸部挡住大灰狗的攻击,粗壮的前腿深深弯曲,几乎紧贴地面。但是,令公麋鹿意想不到的是,大灰狗却不再攻击了。
大灰狗看着公麋鹿灰溜溜地走了。这头黑色的野兽有时候就像凶猛的火车,拥有毁灭性的力量。然而,在受到惊吓后,又会在一个只有它身体十分之一大的对手面前逃跑。这时候,大灰狗听见了另一头公麋鹿充满疑惑的叫声,因为它不知道跟它争夺母鹿的对手去哪里了。它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战斗了,于是它有点失望地去寻找母鹿了。
大灰狗闻了闻公麋鹿刚刚留下的气味,然后就转头去追踪兔子了。这条路是它经常走的路,很多时候它都是追着兔子,然后又跑向自己喜爱的小溪。北风呼啸着吹向了树梢,然后又俯冲下来,夹杂着的雪花看上去十分炫目,给已有积雪的地面又盖上了一层白鼬皮似的外套。大灰狗看着雪花眨了眨眼睛。它厚重的毛发都紧贴在身上,使它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在它的表层毛发下面,是一层厚厚的十分保暖的内层,这让它在这极寒的天气里仍然感觉十分温暖。
大灰狗蹲在一根低垂的树枝下面,眼睛盯着下面的溪流,但是没有看见鳟鱼的脊背露出来,也没有什么水波。这时候,它知道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种现象,那就是鳟鱼全都到下游更深的水里面去了。大灰狗没有办法,只好慢慢地站起来,跑到森林里抓了一只兔子当晚餐。四头鹿经过它面前,它安静地坐了下来等着它们离开。它从来没有想过要捕猎鹿作为自己的食物,更没有想过要捕猎更大的动物,那些都不在它的食谱里,因为它有很多小技巧可以得到充足的食物。
大灰狗在树林里徘徊了一周,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觉。雪在风的吹动下越下越大,越积越深。每棵云杉树和短叶松上面都挂着雪。松鸡还是坚持待在灌木丛里,它们被严寒冻坏了的样子着实令其他动物感到悲怜,但是它们似乎可以笑对一切困境,即便它们是被遗弃的群体。松鼠待在它们自己舒适的树洞里,因为它们收集了足够的松果和云杉球果。为了迎接冬天的来临,雪兔们也在为自己麻烦不断的过冬生活做着准备,它们跑遍了所有的地方寻找食物。北风不停地呼号,直到有一天这只大灰狗闻到了一种它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气味。
那天它刚刚吃饱,正躺在已经结冰的小溪旁边的灌木丛里,突然它闻到一种可怕的气味让它警觉起来。它站了起来,好长一会儿,用它那不同寻常的鼻子分析着那种气味,一动不动。然后,它爬出灌木丛,迎着风坐在那里,努力辨别那难以捉摸的气味。它又闻到了,这时候大灰狗的喉咙里发出了咆哮声,它知道是黑狼再一次带领着它的狼群出来打猎了。当然,它基本已经确定了它们的位置,也知道狼群此时在做什么。
凶狠的狼群有17个成员,它们都是穷凶极恶扫荡丛林的土匪。但是,狼群里的其他成员谁也没有它们的领导者黑狼凶残,谁也比不上黑狼给荒野带来的恐惧大。它们分散开来,正在忙着捕捉兔子。
大灰狗咆哮着往前面走了几步,但它还是很害怕的。虽然它不愿意去想,但是它还记得那可恶的家伙来到风积丘的时候,带来的可怕的破坏。而这一次来了更多的狼,气味更加清晰了,大灰狗知道它们正在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袭来。它再一次发出了猛烈的咆哮,它对黑狼的仇恨与恐惧让它跑了起来。它朝后面瞟了一眼,风吹动着它尾巴上的毛。它从陡峭的河岸上滑到结冰的小溪的表面,然后开始小跑起来。
在跑了大约八百米之后,它停了下来,再次爬上了河岸,坐在高处,在那里它可以更好地接收北风带来的信息。它清楚狼群何时闯进了它的栖所,还知道狼群还在那里停了一会儿。这时候,它们不再单枪匹马各自寻找食物了,而是在黑狼的带领下结合成了一股不屈不挠的力量。大灰狗闻着那群狼厌恶的气息,不停地朝着它们的方向咆哮。
在大灰狗的内心深处,一直对这只残暴的黑狼有着挥之不去的憎恨,但是现在还有恐惧和谨慎。虽然距离黑狼不到八百米,它也希望把它们全都杀死,但是,它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壮,经验也不够丰富,单是现在的它不足以杀死那些家伙。于是它又开始跑了起来。
大灰狗跑到了冰冻的河床上,它把鼻子抬得高高的,那样就可以闻到风带给它的信息。它确信自己的四条腿跑得过那16只狼,但是它们的首领正慢慢地赶上来。
大灰狗一边逃跑一边寻找着出路,它很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这对于它逃跑很有帮助。如果战斗是不可避免的,那么选择战斗场地的一方将占有优势。大灰狗还记得自己曾经遇到黑狼的情形,它记得自己还是一只小狗时躲进一个狭小的空间,而黑狼进不去。只是这次没有合适的避难所,即便有,它可以躲进去,但是黑狼也可以进去,这就毫无意义了。现在,它试图找到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最好是它的背后和两侧都有山崖或土堆,这样的环境对它十分有利,只有在那种地方跟群狼战斗才有机会胜利。因为它知道自己是跑不过狼的。
这时候,大灰狗来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它放慢了脚步。它知道凶恶的敌人已经抄近道逼近了,这样就缩短了一半的距离,而且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此外,大灰狗已经暴露了自己,狼不必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追踪到它。在黑狼首领的后面,那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伙也加快速度追上来了。
大灰狗知道黑狼迟早会追上来,它故意放慢速度。大灰狗明白,要是它全速逃跑的话,到狼赶上的时候自己就会又累又饿,此刻它只能尽量保存体力,以便跟狼面对面战斗的时候有机会获胜。而且,它也找到适合战斗的地方了。
大灰狗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岩石裂缝前,这岩石裂缝看上去就像是被刀从山顶砍开的。狼群如果向它冲过来,它可以一次就撂倒一个,而且左右两边都可以得到保护。它来到了小溪边的云杉树林里,开始沿着没有树的岩石峭壁往上爬。在这里,除了少数地方有积雪外,大部分的雪花都掉到峭壁上被风卷走了。
大灰狗故意停下来转身向后看了看。大约在一百米以外,黑狼走出了森林,看得出来它很紧张,它喘着气像小狗一样呜呜叫着,伸展四肢大步跳跃着。
大灰狗继续往上爬,它把时间计算得很准确,它要在黑狼追上来之前到达有利的地势。它很快到了裂缝中间,然后迅速地瞟了一眼估算着。
风把这里扫得干干净净,但是裂缝中间的雪堆得很高,积成一个小丘。雪丘的背面伸向一个峡谷,两边全是光秃秃的岩石。大灰狗回到了两边都有峭壁的地方,调整呼吸,准备好应战。在刚开始嗅到那群狼的气味的时候,它很害怕,直到现在,那种恐惧还是笼罩着它。但是,它明白此时自己不得不战,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现在,它正准备着与这个世界上最想要杀死自己的恶魔决一死战。
黑狼在坡下停了下来,研究着大灰狗,眼中好像有千万只魔鬼呼之欲出。像往常一样,狼要开始战斗的时候是不会太着急的,它们可不想自己受到伤害。黑狼像个战地指挥官一样仔细地观察着地势。它张开贪婪的大嘴,样子十分恐怖,似乎在狞笑。大灰狗像往常一样把头抬得高高的,在即将战斗的时候,它通常都会这样做。
这时,其他16只狼在领头黑狼的指挥下,在后面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半圆。它们的舌头懒洋洋地伸着,尾巴拖在冰冻的地面上,等待战斗的开始。严格说来,这不是它们的战斗,是它们的首领的战斗。只有首领才能享受杀死一条狗的快感。
黑狼缓慢且安静地向陷入困境的大灰狗走去。它正在想象着接下来的战斗会是怎样的,似乎它已经看到了这场战斗的结果,结果无疑是它从战斗的胜利中得到满足,这正是它所渴望的战斗。然而,随着大灰狗年龄的增长,它变得更有经验,对于它来说,在这场决战中,它可以很好地了解黑狼的战斗策略和实力。但是对于黑狼来说,它并没有把大灰狗放在眼里,它认为这只狗还只是一只乳臭未干的小狗。
黑狼把头抬得高高的,一边往前走,一边用黄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大灰狗。这是它常用的伎俩,被证明过很多次了:让对手相信你只是在看着它的眼睛,然后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发起进攻。大灰狗坚定地等待着黑狼的进攻。
然后,大灰狗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黑狼就往后退了,偷偷摸摸地退到斜坡下面,前腿撑着地面坐在那里,尾巴绕爪蜷曲着。这时候,大灰狗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而且几乎在同一时间,山谷里的微风带来了那个巨大的怪物的气味——大灰熊来了!
一星期前,大灰熊穿过岩石裂缝到另一边捕食鳟鱼,鳟鱼在这个季节产卵,所以灰熊享用了久违的盛宴。后来下雪了,灰熊就变得无精打采,它渴望在这个严寒的冬季睡在位于卡尼的温暖的窝里。灰熊一心想着去找那个窝。
刚走到附近,它就闻到了狗和狼的气味。它没有走向狗,也没有走向狼。它一直都知道这只狗总是很友善,而且从来都不会找自己的麻烦。那些狼可就不一样了,但是就算有十个这样的狼群,也休想阻止它去寻找那个暖和的安乐窝。
因此,当灰熊来到岩石裂缝的时候,它漠不关心地从大灰狗身边走过,巨大的身躯挤满了狭小的通道。它低下头望了望黑狼,好像是在挑衅它一样。灰熊也知晓这里是理想的防守阵地,要是它和狼群战斗的话,也会选择这里。灰熊张开大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然后拖着脚步继续往前走。
黑狼知道,就算自己想要成为森林之王,也犯不着跟灰熊决斗,于是它带领着自己的狼群进入了森林。
大灰狗知道自己势单力薄,那头灰熊对于它来说是最有力的保护者,便急急忙忙地跟着灰熊走向前方的山谷。对于黑狼的仇恨还在沸腾,但恐惧要更加强烈。不到万不得已它是不愿意跟黑狼战斗的。现在可以避免了,它十分感激灰熊。
那天夜里,大灰狗在一个结冰的湖旁边的灌木丛里睡觉,由于对这里的环境很陌生,虽然那晚没有什么动物来打扰,但它仍没有睡个安稳觉。第二天,大灰狗继续沿着倾斜的山谷走,感到饿的时候就找点吃的,然后继续前进。到了第三天,它发现了一种让它很疑惑的痕迹。
那是一个非常宽的脚印,一定是一种怪异的动物留下的。脚印周围残留着一种香味,大灰狗想起自己曾经闻到过这种气味。它从没见过雪地鞋,不知道这就是雪地鞋的痕迹,但是它知道这种气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虽然这种奇怪的气味令它很疑惑,但是它还是继续前进。那种气味是至今为止它闻到的最诱人的气味,那气味好像就是从不远的地方飘来的,而那个发出气味的东西,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大灰狗把头抬得高高的,那样它就可以全面地分析那气味。找到气味的来源之后,它急切地摇着尾巴跑了过去。它到了气味的源头那里,伸出爪子去抓,看看是否可以找到它。
突然,一个隐藏的东西从雪地里跳了出来,抓住了大灰狗的右前爪——它被林克·史蒂文斯的捕狼陷阱给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