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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平儿,夹缝中的艰难求生者

平儿,是王熙凤的贴身丫头,按照封建社会的规矩,王熙凤嫁给了贾琏,那么平儿也就自然而然地做了“通房丫头”。也就是说她既是王熙凤的心腹,又是贾琏的性伴侣。这样一来,她就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境地:作为王熙凤的心腹,平儿就是凤姐的左膀右臂,那凤姐克扣丫头的月钱放高利贷,弄权铁槛寺,骗死贾瑞,逼死尤二姐等等行径,平儿无一不知,甚至参与其中,因此难免遭贾琏的猜忌。作为贾琏的性伴侣,本身人又长得很美,又难免遭到王熙凤的妒恨。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周瑞家的领她去见凤姐,平儿接待。刘姥姥看平儿插金戴银,花容月貌,差点儿错认是凤姐。连李纨也开玩笑说,王熙凤和平儿很该掉个过儿。可见,平儿丝毫不逊于凤姐。因此王熙凤对她经常是醋意十足,用奴才兴儿的话说“平姑娘在屋里,大约一年两年之间两个(指平儿和贾琏)有一次在一处,他(指王熙凤)还要在口里掂十来个过子呢。”

王熙凤生日那天,因喝多了,要回家洗洗脸。半路得知贾琏趁她不在家,又和仆人鲍二家的媳妇鬼混,于是怒气冲冲回家捉奸,不料隔着窗子又听见自己的男人和那鲍二家的都赞平儿贤良,顿时醋意与怒气同时迸发,抬手就给了平儿两个耳光,而那贾琏被捉了奸,恼羞成怒,也拿平儿撒气,上去又踢又骂,逼得平儿几乎要寻短见。

可怜平儿一个极聪明极清俊的女子,却不得不劳心费神妥帖应对庸俗不堪的贾琏,强悍泼辣的凤姐,也真是一个苦命兼薄命的人。

但是在这样一种艰难境地中她还能应对自如,也真算得上一个极有本事的人。因为,她既没有使凤姐失去对她的信赖,也没有失去贾琏对她的宠爱。

尽管作为王熙凤的心腹,但她和王熙凤并不是一路人,她要比后者善良得多。尤二姐被王熙凤骗到大观园后,遭到百般折磨,天天吃人家的残茶剩饭,还要听贾琏新纳的妾秋桐的恶言恶语。只有平儿背过众人悄悄的前来照应。此时的尤二姐,被王熙凤撮弄得声名败坏,上至贾母,下至三等丫头们都知道了她做姑娘时就不稳妥,和姐夫不清不楚。人人躲之不及,对她充满了鄙夷,使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就连她的姐姐尤氏也不敢对妹妹有丝毫帮助。只有平儿同情这个可怜人,常常自己拿了钱给尤二姐弄点好菜吃,拿话宽慰她。

平儿怜恤尤二姐固然有同病相怜的意思,但是从中更能看出她的善良乃至勇敢。怪不得连奴仆兴儿也说她的好话“倒是跟前的平姑娘为人很好,虽和奶奶一气,他倒背着奶奶常做些个好事”。

在大观园里,众丫头中聪明的人很多,漂亮的也很多,但兼而有之且通情达理的不多。一个不识字的丫头能这样懂进退知分寸,实在委屈她当了丫头。

第五十六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贤宝钗小惠全大体”中,王熙凤因病不能理家,李纨、探春、宝钗三人协助理家。探春她们革除了家里许多项白白糜费银两的项目,从学堂里念书的公子哥儿们的每人每月八两银子到小姐们的头油脂粉钱,收拾料理园子的费用等等,说一项平儿对答一项,指明凤姐也都想到了,只是另有原因不能办,而且都是体恤大家的意思。不亢不卑,巧妙应对。她口才之伶俐,态度之周全令人钦佩,就连城府很深的宝钗也禁不住夸赞她。

当然,生活在大观园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平儿的性格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很多奴性,比如:“喜出望外平儿理妆”一节里,平儿挨了王熙凤夫妇的打,哭成了个泪人,李纨一干人百般劝解不得法。贾母出于对凤姐的偏爱,怕平儿闹气惹主子不高兴,就派人传递了一句宽慰的话,平儿立刻就觉得脸上生辉,刚刚所受的侮辱和摧残顿时烟消云散。

可以说平儿是大观园里的众多丫头中最具大家气象的一个。她的公正与善良还有出众的才能使这一形象充满了独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