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的大夏国为什么能够成为大宋王朝的祸害?
《东都事略·西夏传》记载:“臣称曰:自继迁死,德明款塞,西鄙息肩矣。元昊强梁凶悍,乃谋僭尊,以天下之力,而临区区之一方,然未尝少挫其锋;及其败于女色,祸发其子。且彼能叛君,而子亦能弑父,以天道也。呜呼!夏小国也,自元昊以来,服叛不常,而每为中国之患,虽有智者为之谋,而亦莫能以得志,何哉?大抵国大则有所恃而不戒,故其强易弱;国小则无所恃而常惧。军民之势犹一家也,相恤相救,谋虑日深,故其弱为难犯,此其所以为中国之患舆!”
西夏国为什么经常寇大宋国之边境,成为宋之腋肘大患?宋人用以上文字作了分析总结。
宋人王称以为,宋朝之屡败,在于恃大不戒。因为是天朝,是曾经的宗主国,所以不把偏处一隅的西夏人放在眼里,不予戒备,不用心防范,所以优势往往容易转化为劣势。而西夏国则因小常惧,有极其强烈的危机意识与忧患意识,所以团结一心,有很强的凝聚力,互相关心,互相援助,军事经验日益丰富,对敌斗争的方法日益增多。他们能以塞外对抗中原,以少打多,以弱抗强,原因就在于此。
宋人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显然不很全面。
宋朝之失,不只是恃大不戒。宋朝内部就有许多问题: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军备废弛,财用日绌,农民起义不断,内忧沉重。到了宋徽宗,此公痴迷艺术,在书法绘画方面登峰造极,成了特大师级人物,连金国的皇帝也学他的瘦金体,但疏于国事,也不会治国,最后以太上皇的身份被金人掳去了。
在宋朝的外围,除了西夏,还有更为强劲的对手,先是辽国,后有金国,最后灭亡它的则是蒙古政权。辽夏、辽金先后与之对峙,内部有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以方腊起义、宋江起义为甚。宋朝可以说内忧外患,狼烟四起,按下葫芦起了瓢,顾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它不是对西夏不戒备,就是想戒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难以很好的安排好边务。
西夏方面,也不单单是“无所恃而常惧”。常惧不假,毕竟它是小国弱国,但也并非无所恃。它一恃地处边远,而且有黄河天险可守,有大漠荒原可据,宋兵难以突进,难以深入。二恃利用外交手段,利用宋辽、宋金的矛盾为自己谋取利益,换取有利地位。宋、辽、金、蒙古人均想拉拢西夏,西夏可在夹缝中求生存。它可以联宋抗辽、金,也可以联辽、金抗宋,或者有条件地保持中立。三恃灵活机动的政治权术与战略战术,打得赢时打,打不赢时跑;形势好时挑战,大势不妙时服软,上书求和。李继迁如此,李德明如此,元昊称帝后的历代皇帝莫不如此。西夏人把政治斗争与军事斗争结合得十分有机,玩得十分巧妙。
话说回来,虽然宋人分析西夏“所以为中国之患舆”的原因不十分全面,但宋人却有强烈的自我反省意识,这一点是极其可贵的。从自己身上多找原因,才能避免更多更大的失误。至于说迄后的宋夏交战,宋仍败多胜少,原因很复杂,并不全在于宋人不自我检讨,不查找原因。
宋人的自我批评精神是可敬的,不像有些现代人,把责任通通推给了客观条件,推给了对立面的强大,推给了别人。
2006.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