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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刘备屡败屡战成帝业

通晓中国历史的毛泽东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确,在中国历史上,绝大多数的改朝换代都是通过战争实现的。正如五代十国时期(公元907—979年)一个将领说的那样:“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皆能为之。”中国历史上的开国君主基本上都是能征善战之人。可是在中国历史上偏偏有这样一位开国君主,他一生亲自指挥过22场战役,却仅仅获胜过三次。如此低的胜率,放到今天,要是让他去执教一支球队,恐怕他早就下课了。然而他凭借着自己执着的性格,不仅没有被乱世的腥风血雨所吞噬,反而三分天下,成就了一番帝王之业,这个人就是蜀汉(公元221—263年)的开国皇帝刘备。

刘备生于东汉(公元25—220年)末年,涿郡(今河北涿县)人。他是汉景帝(公元前156年—公元前141年在位)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所以小说《三国演义》里面经常称他为“刘皇叔”是有依据的。然而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等到刘备这一辈的时候,家里已经彻底败落了,以至于刘备和母亲只能每天靠编织和贩卖草席和草鞋过日子。可是刘备人穷志不穷,从小就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志向。他住的村子有一棵桑树,高达五丈,而且枝繁叶茂,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小车的车盖。刘备有一天跟小伙伴们一起在树下玩,玩着玩着就指着这棵大树说:“将来我要是当了天子,就要坐有跟这棵树一样大的车盖的车子!”这时候他的叔叔刘子敬正好路过,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赶忙骂刘备说:“黄口小儿,瞎说些什么!小心朝廷知道了,把咱们满门抄斩!”

然而一个人胸中的志向是掩盖不住的。刘备的母亲很快也发现了儿子非同常人,她从牙缝里省出钱来,让刘备去拜当地一个饱学名士卢植为师,精研学业。刘备的一个叔叔经常接济他上学,他的婶婶问:“你那侄子一副穷酸相,将来估计也没什么出息,你何必这么做呢?”他叔叔摇摇头说:“你懂什么他有一股执着的劲儿,将来必成大器!”也真奇怪,虽然刘备出身贫寒,可是却很有人缘,与出身官宦的公孙瓒等人相处得都很好,许多年轻人争相追捧他。有两个商人路过涿郡,只见了刘备一面就觉得他气度不凡,给了他很多钱。刘备就用这笔钱拉拢周围的人,等待着时机。

这个时候,东汉王朝的统治已经彻底走向没落。朝廷内部,宦官与外戚轮流执政,朝政一片黑暗。而政府对老百姓横征暴敛,人民早已苦不堪言。于是在张角等人的领导下,黄巾起义爆发,东汉王朝赶忙命令各地官僚组织武装予以镇压。刘备也组织了一支小部队,参与到战争当中去。黄巾起义被镇压后,刘备获得了一个安喜(今河北定县东南)县尉的小官,负责当地的治安,日子本来也过得平安无事。

可没想到有一天,刘备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说向他这样靠镇压黄巾起义受职的小官,朝廷都要派人加以裁撤。很快,负责来裁撤刘备的督邮来了。刘备实在气不过,就想去跟他理论一下,结果这个督邮也知道得罪人的事情不好办,就假装生病,住在旅社里面不见刘备。刘备见状,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冲进旅社,把督邮拖出来绑在树上,用鞭子痛打了他一百多下,然后拔出刀子准备把他直接杀了。这件事情在小说《三国演义》中,被安排到了张飞的身上。这个督邮连连哀求饶他一命,说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刘备把刀一扔,仰天长叹:“我刘备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混了这么个小官,朝廷居然都不让我好好做,天理何在!自古豪杰都是被逼出来的,既然此处不留我,不如出去闯荡,说不定将来可以拜将封侯,也好光耀门庭!”于是他放了督邮,率领一些人马离开,从此开始了自己艰苦创业的岁月。

此时天下已经大乱。董卓进京,任意废立皇帝,东汉政权名存实亡,各路诸侯纷纷割据一方,互相攻杀。刘备带着这支小部队在乱世中东征西讨,连一块根据地都没有,但是执着的劲儿鼓舞着他一直干下去,不要气馁。也正是在他人格魅力的感召下,关羽、张飞、赵云等能征善战的名将纷纷投到他的帐下。而这种人格魅力甚至帮他度过一次危机。那是刘备在平原郡(今山东平原一带)的时候,这里有个叫做刘平的地方豪强看不起他,就派了一个人去刺杀他。这个刺客想慢慢接近刘备之后再伺机下手,就假装要来投靠他。没想到刘备对他热情招待,还对他慷慨激昂地说:“本将军现在的确是兵少将寡,可本将军相信,经过慢慢的打拼,迟早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这个人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下拜,说:“实不相瞒,我并不是真的要来投靠你的,而是有人派来的刺客。但是我觉得你的确胸有大志,而且吃了这么多败仗,居然还不放弃自己的追求,早晚必成大事。我走了,请多保重!”刘备长出了一口气,更加坚定了自己成就一番事业的决心。

当时,曹操率兵攻打徐州(今江苏徐州一带),徐州牧陶谦缺兵少将,紧急向邻近的人马求援。许多诸侯都畏惧曹操的兵力,不敢来救。刘备闻讯后,不顾自己只有几千人马的事实,倾巢而出去支援徐州,居然与其他各路援军一起将曹操打跑了。此后刘备就归附了陶谦。陶谦死后,徐州地方的大家族都认为刘备这个人老实厚道,而且敢想敢干,就纷纷请刘备担任徐州牧。刘备推辞再三,最终接受了。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刘备与袁术之间发生战争,留下张飞镇守下邳(今江苏西部一带)。结果张飞要处死一个部将曹豹,曹豹一跺脚,索性投降了吕布,并指引他过来打下了下邳,并俘虏了刘备的家属,整个徐州也被吕布控制了。当张飞单枪匹马逃到刘备军中,哭着告诉他徐州失陷的消息后,刘备瞪大了眼睛半天没说话。是啊,自己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块根据地,就因为张飞的鲁莽给丢了,谁能不沮丧呢?但是刘备毕竟就是刘备,他安慰张飞说:“算了,反正徐州本来也就不是我的,丢了就丢了吧,都是天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你在,还愁什么地方打不下来?”

可是毕竟刘备的妻儿还在吕布手里啊!无奈之下,刘备只好亲自去向吕布投降。吕布毕竟是新来这里,为了收买人心他假装大度地说:“玄德公义薄云天,众人皆知,此次取徐州也并非我蓄意为之。就麻烦玄德公替我镇守小沛(今江苏沛县)吧!”于是乎,原本徐州的主人刘备变成了新主人吕布的手下,又一次寄人篱下。

很快,吕布后悔了,又派兵来打刘备。刘备知道自己不是吕布的对手,赶快投奔曹操,最终与曹操一同将吕布剿杀。于是曹操把刘备带到了他所实际控制的东汉政权所在的许都(今河南许昌),经常请他到自己家吃饭,并与他一起坐车出游。刘备知道曹操不把自己当回事,就整天在自己的府邸里面种菜,以示与世无争,来麻痹曹操。

有一天,刘备正在菜园里面,曹操派人找他去喝酒。喝着喝着,曹操问刘备:“玄德公,你看当今天下谁算得上英雄?”刘备说:“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又拥有几个州的地盘,算得上英雄吗?”“袁绍徒有其表,色厉内荏,外强中干,怎么能算英雄呢?”“荆州(今河南西南、湖北、湖南一带)牧刘表,爱惜人才,恩泽百姓,算得上英雄吗?”“刘表虽然爱才但是不用才,而且胸无大志,目光短浅,怎么能算英雄呢?”“江东孙策,年少得志,英气勃发,算得上英雄吗?”“孙策太年轻,锋芒毕露,不知收敛,早晚要死于非命,算不得英雄。”刘备又说了许多地方诸侯的名字,曹操通通摇头予以否决。

最后刘备问曹操他觉得谁是英雄,曹操一字一句地说:“当今天下英雄,只有你和我而已。袁绍那些人,何足挂齿!”说着就紧紧盯着刘备,看刘备的反应。刘备一听曹操的话,吓了一跳,虽然他的心理素质甚好,但还是经不住这样的突然袭击,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掉了。也是天助刘备,几乎在曹操发话的一瞬间,天上正好一个响雷,刘备赶忙说:“这个雷太响了,吓得我筷子都掉了。”曹操一听这话,就觉得刘备也不过如此,就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这就是后世流传的“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后来刘备趁机脱身,重新控制了徐州,但是很快又被曹操打败。吃了败仗的他被迫再次流亡,几经辗转,最终投奔了荆州牧刘表。

正如曹操所评价的那样,刘表虽然可以给刘备一块安身之所,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也绝不允许刘备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任何发挥才能的机会。刘备就像被放进了一个保险柜,虽然不必再像以前那样被人家打得东奔西跑,可是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也的确是难于登天。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年,刘备已经从刚刚开始打拼时候的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眼看着太阳一天天东升西落,四季一年年地轮回变换,刘备想想自己从小的凌云壮志,经常感慨万千。有一次刘表请刘备吃饭,刘备吃到一半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刘表看见他泪流满面,就问他怎么回事。刘备说:“刚才我看到我大腿内侧上的肉虚长了好多。这就是因为我这几年整天只能闷在家里,好久没有骑马打仗的结果。时光易逝,人生易老,我却还没有成就什么功业,真是惭愧啊!”人生的境遇有时候的确是不能抉择的,但是人能够抉择的是自己的心态。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刘备的这种执着的心态,决定了一旦机会来临,他就一定可以功成名就。

有一天,有一个年轻人来找刘备,刘备不认识他,就把他当成一般的宾客和其他士子一起接待了。宴会结束后,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这个年轻人坐在那里不走。刘备当时闲得没事干,正巧手边有一条牛尾巴,就拿它编织了起来。这个年轻人看到这一幕,走过来摇摇头说:“一直听说玄德公胸怀大志没想到就是个整天忙着编牛尾的人,真是徒有虚名啊!”刘备一听这话,觉得此人有话要说,连忙丢了牛尾说:“我刚才只不过无聊罢了。还望先生赐教!”“你说刘表是曹操的对手吗?“不是。”“那你呢?”“更不是了。”“既然你自愧不如,你还不想着提升自己?”于是给提了一些关于改良民政的建议。刘备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时间一长,对他也更加器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

为了请诸葛亮正式出山,刘备三顾茅庐。最后一次草庐谈话中,诸葛亮将自己为刘备量身定做的计划和盘托出:“眼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打败了袁绍,统一了北方,其地位已经不可撼动。江东经过孙氏父子三代人的经营,也已经成为一块稳定的地盘,我们可以与他联合共同抗曹。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而刘表父子都是碌碌无为之辈,这简直是老天要把这块宝地赐给您,您可千万不要错过。”“仅仅有荆州就足够了吗?”刘备问道。

“然而荆州虽然是用兵的好地方,但是却不能养兵。”诸葛亮在地图上一指:“而巴蜀这个地方,号称天府之国,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又地势险要。当年高祖皇帝就依靠他打败了项羽,建立了大汉。而益州(今四川、重庆一带)牧刘璋懦弱无能,根本无法守住那里。如果您得到了荆州和益州,一旦天下有变,就派一员上将率兵从荆州出发进攻南阳(今河南南阳一带)、洛阳(今河南洛阳一带),您再亲率大军从益州出发进攻关中,两路夹击,定能问鼎中原,成就大业!”

听了诸葛亮的分析,刘备就像一个已经瞎了很久的人突然复明一样地高兴。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到处碰壁,就是因为没有一个高明的人给他指明奋斗的方向。现如今,有了诸葛亮的指引,再加上自己执着的精神,刘备对自己成功的信心自然倍增,觉得自己的苦难快要到头了。

机遇与挑战总是并存的。不久,刘表去世,曹操亲率大军南下,刘表的儿子刘琮不战而降。听到这个消息的刘备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自知不是曹操对手的他,只好再一次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逃跑。这次逃跑非同寻常,由于刘备一向宽厚待民,老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纷纷跟随刘备出逃。结果老百姓加上刘备的人马,居然有几十万之多。老百姓走不快,所以每天只能走十几里路。有人劝刘备说:“曹操的追兵近在咫尺,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完蛋了!还是抛弃老百姓,先走了再说吧!”刘备看着百姓们对自己期盼的眼神,叹了口气说:“成大事者都要以民为本。老百姓跟随着我刘备是对我有信心。要是我抛弃了他们,就是丧失了民心,还谈何大事!”

刘备爱民如子,曹操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很快亲率五千轻骑兵日夜兼程,一天一夜就追上了刘备。刘备连老婆孩子都来不及管,在赵云、诸葛亮等人的保护下杀出重围,等到了落脚之处一看,只剩下了几十个人。当时已经是晚上,一群人只能在野外露营。刘备看着满天的星空,想想自己现如今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荆州已经被曹操占了,说不定何时就能追杀到此,怎么办?难道要像刘琮那样投降曹操吗?不能!别说现在手中还有几十个人马,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像一个胆小鬼那样退缩!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为自己战死的将士?怎么对得起至今仍追随自己的部下?谁都可以丧失信心唯独他自己,作为统帅的刘备,绝对不行!

就当刘备在内心的煎熬中度日如年的时候,江东的孙权派鲁肃来与刘备接洽联合抗曹的事情,经过诸葛亮等人的一番努力,合作事宜洽谈成功,刘备一生中最大的难关终于渡过了紧接着,孙刘两家联手,在赤壁之战中打败曹军。从此以后刘备的事业一日千里,先后夺取了荆州和益州。公元220年汉献帝(公元189—220年在位)被废,刘备趁机在益州称帝,建立蜀汉政权,实现了三分天下的霸业。在登基的时候,刘备心中不禁感慨道:“当年我向曹操列举的那些所谓的英雄,早就已经被湮没在这乱世之中。而我,一个当年到处寄人篱下的小头目,居然成就了帝业。要是没有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我哪有今天啊!”

其实比较一下不难发现,刘备跟《水浒传》里的宋江还真有一些相似之处。宋江这个人看上去一无是处,文不如吴用,武不如林冲,可是梁山的好汉们对他的忠贞至死不渝,即使跟着他被招安也无怨无悔。刘备也是一样,他文不如诸葛亮,武不如关羽,可却能把这些精兵强将纷纷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并在屡战屡败的情况下成就了帝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刘备自己对于成功有一种异乎常人的自信,才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为己效力。西方有句名言:自助者天助。每个人要想有所成就,固然要依靠别人的帮助,可是前提是自己必须要有自强不息的精神。如果你自己都对成功没什么信心,又有谁会对你有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