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道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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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出洞

不见他如何作势,山洞凭空出现千百头红眼睛黑身子的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扑过来,不再像刚才利箭只是正而攒射。洪张两女抱头尖叫,往回跑开远远的。

布帛无计可施,情急之下不退反进,猛向彭常明冲去,同时一张火龙符扔出。

彭常明挥剑击飞火枪,布帛已经扑到。急回剑砍杀,布帛套管挡住他剑,左手揪住他胸口猛然提起再往地上掼摔。彭常明鬼身轻飘,单手提起全不费力。

这同时十七八只乌鸦啄击在布帛肩头、胳膊、背脊、屁股上,让他忍不住大声痛叫。彭常明被他猛力砸落在地,四肢百骸仿佛要在一掼之下寸断,同样痛叫出声,长剑脱手掉落。布帛挥动套管向他抽去。

彭常明刚刚爬起,套管猛烈抽击在他身上,一跤扑倒,再次惨叫出声。这时千万只乌鸦密密麻麻地围在布帛身边向他攻击,喙啄爪抓,布帛同样痛叫连声,衣破肉绽,鲜血淋漓。却是不管不顾,只是追击彭常明。安团子奋不顾身冲来相救,让布帛一脚踢飞三丈。彭常明忍疼爬起来,未及动作,又被一击而倒。再起再倒,连吃七八抽,也不认输求饶。

眼见无法逃脱,只得施展师父秘传的分身鬼术,一刹那身体分成若有若无的七八截,飘飞而逃。布帛以为他要施展什么两败俱伤的邪法,一惊而退。

就在彭常明身体分离之际,满洞乌鸦即时无踪。布帛身有余疼,却没有半点伤口,遑论衣破血流。无论利箭与乌鸦,都是昆仑幻术,说真不真,说假不假。

彭常明逃出三五丈,躯体合并成形,恢复正常。飞过去拉起被布帛踢飞的安团子,从来路逃了回去,应该是去追索水狗精。

布帛摇摇头,这回与彭常明的仇结得更深了。收手拿起烛火,走回来招呼两女,重新回到后洞。

让两女退开,倒持彭常明留下的青钢剑,施展浮空术冉冉上升几十米,来到洞顶天窗之下。天窗尺许长,半尺宽,成不规则狭长形,不加以凿开根本钻不出去。还好天窗四边的石壁看来只有尺许厚,凿挖不难。天窗位置本来就是顶壁最薄的地方,才会在大自然的作用下当先坍塌成天窗。

两女让他的浮空术吓得挢舌不下,满眼小星星。蜡烛光照射不到几十米高处,两女抬头仰望看不到什么,正担心,上面飘下来一句:“天窗太小了,必须凿开一些。会有石头掉下来,你们退出去。”两女急忙退回洞道。

布帛好歹干过几个月的石匠学徒,算得上半个专业人士。他仔细察看一下,找到一条容易使力分解的石痕,灵力运转到剑尖,一声大喝,长剑刺入石痕之中,石壁应手分裂出一块上百斤的片石,急坠下去,砸在地面上砰然大响,断裂成几块,碎石飞溅,一块擦着洪荷的鼻尖飞过,啪地一声击在洞壁上。两女尖叫着慌忙再退。

布帛用力过猛,长剑断成两截。断剑直坠入深坑之中,眨眼让水冲走。他同时气息不均,身躯掉落十米八米方才吸口气缓过来,重新揉升而上。

抬头看天窗,依然如旧,只不过一片地方变薄了。他半截断剑举起来,再次寻找石线。一剑下去,石裂洞开,一个三尺长、尺来宽的洞口赫然在目。提气上升出洞,处身一座山峰之义上,周围林木葳蕤,荆棘丛生,不见人踪鸟迹。葫芦山就在对面,遥遥相望。四围山岭连绵起伏,一片深山老林。抬头看,繁星满空,星光璀璨。岚风一阵接着一阵,不大,只送清冷。

他轻轻吁了口气,飘然而下,说道:“好了,可以出去了,我一个一个带你们上去。谁先来?”洪荷抢着说:“叔叔我先上去。我胆子小。”把手中蜡烛塞给张菁。张菁默然接过。布帛二话不说搂着她腰,浮空而起。洪荷大声尖叫,紧紧抱住他。

布帛一口气把她送到洞顶,托了出去,手抓洞沿借力稳住身子,认真聆听一下四周动静,觉得应该安全,口中交代:“小心等着,不要走开。”洪荷蹲着身子打一哆嗦:“好冷!这是在哪里?我……会不会踩塌陷了又掉回山洞?”布帛微微一笑:“不会。呆着别动就不会。”飘然而下,招手:“张菁,过来。”张菁问:“叔叔你有打火机吗?我吹熄蜡烛,上去再点上吧?”布帛摇头:“上面风大,只能摸黑走路。”张菁无奈丢下蜡烛,顿时一片黑暗。布帛单手搂着她腰,浮空而起。张菁双手紧紧搂着他腰,默不作声。

两人出洞,张菁牵着他手站在峰顶,借着黯淡星光打量四周,轻轻叹息:“老天!真像一场恶梦。”几米外洪荷担心踩塌了掉下去,不敢过来,低声叫:“快走啊,还磨叽什么?这鬼地方!”山野岑寂,她不敢放声叫嚷。布帛再次听听四周动静,对张菁道:“你上来,我背你走一段路再换她,轮流着来。”张菁欣然乐从。洪荷张张口又忍住,总不能事事占先。

布帛当先举步趟路,让洪荷跟在身后。张菁双手搂着他脖子,问:“叔叔你在哪里修行?”布帛说了。洪荷问:“合川在哪儿?”布帛道:“南宁东北方向一百多公里吧。”说话可以壮胆提神,两女问了一堆问题,他一一回答。有些太过幼稚或者三言两语说不清,便含糊过去。两女人小步短,体虚腿软,走不惯山路,只能陪着她们慢慢挨着。换过一轮之后,洪荷第二次上来,片刻间就在他背上睡着,涎水流了他一肩。

张菁同样厌厌欲睡,打着哈欠问:“布叔叔你多大年纪?听你口音还很年轻吧?”布帛犹豫一下道:“二十四。跨过年就是二十五了。”张菁惊叹:“才大我十岁?叔叔你真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身本事……”布帛摇头:“这不算什么……嗯嗯,天亮了。”张菁惊喜:“天亮了?”精神为之一振。又片刻,天色渐明,多时不见的蓝天白云、青草黄花一一明亮在目。张菁激动加上疲乏,双眼含泪,步伐踉踉跄跄。布帛只好叫醒洪荷,换她上来。

洪荷睡得正香被叫醒,满脸不情愿,不敢说什么。走出几步精神恢复过来,心情好转。她也闷在黑暗的山洞中一个多月,看到多日未见的东升旭日自是欢喜。揉揉酸痛的双腿,咬着牙坚持。

视线既清,布帛辨别一下方向,向昨天与洪小波约好的地方前进,为激励洪荷,与她说了,她果然精神抖擞,脚步快了许多。

张菁一上肩,马上睡着了。又片刻,同样口涎淌了布帛一肩。不过与洪荷方向不一,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洪荷在后面发现了,笑嘻嘻指给他看:“叔叔你看,张菁睡觉流口水,刚才流了你左肩一片,现在又转移到右肩来了。”布帛无奈:“左边是你刚才睡觉流的好吧?”

洪荷脸一红,强辨道:“不会的,我睡觉从来不会流口水的。”布帛笑一笑:“小心看路,别葳了脚。”忽然一怔,左边十丈八丈外一小片阴暗的密林中,十几个持刀带棒的青少年男鬼正在打群架,完全无视东升旭日对他们的烧灼伤害。一无所觉的洪荷唉声叹气:“腿好疼啊,从来没有这么走过。脚底下应该起水泡了……”

布帛无奈地叫醒张菁,交代她不要睡了,打横抱起洪荷,快步下山。洪荷惊喜道:“叔叔这么厉害?昨晚干嘛不干脆带我们这样走?害我们一夜提心吊胆跟在你后面。”布帛闭嘴不答,脚下渐快。张菁替他辨解:“晚上看不清山路,不小心撞到大树咋办?这样子肯定很费体力,叔叔得留点力气应付万一啊。”布帛心下赞许。昨晚上他一直提防着吼兽或者彭常明前来攻击生事,还好没有。两女少不更事,懂得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到了那个小山村,布帛也有些累了,放下两女。洪荷撒开双腿往村子里面跑,口中大喊大叫:“爸爸,爸爸!”片刻间村中冲出一人,正是洪小波。父女俩一番悲喜不在话下。四人进村讨了吃食,父女俩雇请村中仅有的一辆摩托车突突而去。布帛让洪小波回去与李梅说一声,他要送张菁回龙州。洪小波满口答应。

向村人问路,得知从这里要去龙州要绕一大圈路,还不容易搭到车,索性背着张菁不依道路直插西北龙州方向。对常人来说,深山老林独行危险,对他来说近乎闲庭信步。只难免让小姑娘张菁油然而生学艺之心:“叔叔你能教我道法吗?我想变得像你这么厉害。”布帛微笑:“好啊,你放假的时候,让你爸爸妈妈带你去浮尘观好了。万一我不在,也可以跟别人学。”见识过孙灵的三分钟热爱,他敷衍了事。

中午到了上金小镇,方才雇佣一辆面包车直奔龙州。张菁家在丽江畔的白沙街。丽江下游汇集黑水河之后叫左江,为邕江一级支流。邕江又是西江支流,西江又是珠江支流,如同政治制度中的金字塔结构。人事与地理如出一彻。布帛一路上已经听了张菁太多感谢话,不喜欢再听,看她燕子般飞进家门,马上吩咐司机:“往前开,别调头,快走!”等张菁带着父母出来,他已经一溜烟消失在人海。

司机沿着丽江畔开回上金,问:“客人你咋回事?不是走亲戚?”布帛摇头。司机奇怪了,连连追问,布帛目光一闪,忽然开口:“停车!我就坐到这。”司机讶然刹车。布帛付了车钱,快步进入路边一条小巷子,好像十分嫌弃司机,急着要离开他远远的似的。司机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骂一声:“神经病!”悻悻而去。

布帛无意间瞥见一女从路边走入小巷,正是若木。看她步伐轻快,已经恢复如常。一惊之下乃下车追蹑在后,想看她干嘛。这女人视人命如草芥,十之八九在做着歹毒勾当,岂能不管?

因为付钱稍微耽搁,入巷即失她的行踪。这里是龙州郊区,一片密密麻麻的房子,都是自建房,一至四五层不等。道路狭窄,到处乱搭乱盖。抬头看,电线、电话线、电视信号线横几条竖几条。底头看,生活污水到处横流。想想不甘,躲到僻静墙角,拿出索魂符书写若木于其上,同时观想若木身影颜容。灵符飘然而起,飞向左边小巷。

布帛收起朱砂笔,迈步入巷。随灵符转了两转,只见灵符陡然拔高,贴在一幢外饰白色瓷砖的四层楼房的四楼一个窗户玻璃不动。布帛一喜,看看四下无人,当即吸口气,施展浮空术贴墙而上。刚到四楼窗户旁边拿回灵符,便听得里面若木低声说话:“弟儿,用力……啊,好舒服……”声音软腻,大异平常。

布帛一呆,疑心听错,贴墙再听,一个颇为洪亮的男子声音喘气道:“好姐姐,你能来看我,我太高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跟你比。啊,真爽……”若木喘息甚急,娇声呢喃,伴随着一阵啪啪啪的身体撞击微声。布帛耳朵灵敏,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脸红耳赤全身臊热。暗叫晦气,无声无息地落下来,快步离开。

一番周折之后回到南宁,已是深夜。天卓小区内搭棚如旧,张家还未出殡。几个守夜的亲戚正在打麻将,没人关注他回来。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坐等天明,抬头见四楼李梅家的客厅依然亮着灯,迟疑一下还是上了楼。

李梅听到拍门声,几乎是冲着过来开门。见得果然是他,喜上眉梢。带着埋怨的口吻问:“以为你不回来了。怎么样,找到人了么?”

布帛诧异:“我不是让洪小波回来给你打个招呼吗?他没来?”李梅摇头。布帛道:“追到四方岭,救了两个小女孩。一大早洪小波和他的女儿就雇车先回来了啊。我送另外一个回龙州。”忽然发觉她身上除了淡淡的女性体香之外还有一股脏鞋袜穿太久没有换洗的奇异臭味,心下疑惑,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她。

李梅就站在他三步外,让他看得忐忑不安,退开几步,问:“怎么了?”觉得他目光古怪,带着探究和侵略的意味。她其实并不怕他,却不想他用这种不友好的目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