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道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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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少女

布帛四下打量不见异状,方才和缓开口:“两位小妹妹……”

“啊!”出其不意,两女尖声大叫,扔了扑克,抱在一起,缩入角落的被堆内瑟瑟发抖。一个黄衣一个青衣,都是十三四岁含苞待放的年龄,却是头发散乱,面无血色,双眼深陷,瘦骨嶙峋,就像两只可怜的小猫咪。

布帛受不了她们的高分贝尖叫声,退开两步,说道:“小妹妹别怕,我是人。是来救你们的人。你们谁叫洪荷?洪小波请我来救。”

青衣女孩放声大哭:“爸爸!”扑上来紧紧地抱着布帛,“叔叔救我!我是洪荷,我是洪荷。”黄衣女孩急忙扑过来:“叔叔救命,叔叔救命……”同样放声大哭。

布帛安慰:“别哭别哭,没事了没事了,叔叔救你们出去。”忽然心生警兆,猛然奋力把两女摔飞在棉被堆上。不及回身,俯身缩头,左手护住后脑勺,右手向后拍出。接触到一条毛茸茸的腿,急喝一声:“定!”左手剧疼,翻身滚开。

一物扑通倒地,正是吼兽。这时候它扑过来带着的劲风才吹袭而至,扑灭洞壁上三支蜡烛。洞中一团漆黑,“啊啊啊!”两女凄厉的尖叫声再次响彻山洞。

布帛刹那间看不清事物,稍顷眼睛才适应黑暗。左手被吼兽抓得鲜血淋漓,深可见骨,几乎失去大拇指。急忙取出止血符燃符化灰止血。符火燃烧时两女再次尖叫如泣,在封闭的空间中嗡嗡作响,让人头昏。布帛让两女吵得不行,急忙拿出打火机一一点燃烛火,大声安慰:“没事没事,别叫了!算我怕你们了。”

两女本来已经退缩回角落,这时重新冲上来一左一右抱着他一叠连声叫救命。布帛安慰良久,两女方才渐渐宁定。便急着要离开此地。布帛不急,说外面正是夜晚,又黑又冷,还不如这里温暖有烛,两女才罢。

布帛让她们退开一旁,走到让定魂符定住身子的吼兽身边,看看淋漓的手背,看看吼兽眼中不屈的火星,怒火上冲,猛力出腿踢去:“混蛋!畜牲!”刚才若非他早早暗扣着定魂符,又一直戒心不失,恐怕便要被活活吞噬了。他死后,两女肯定也是吼兽美餐。这么可怕的家伙,留着做什么?

他知道吼兽皮坚肉实刀枪不入,所以每一踢都带有灵力,踢得吼兽到处滚动,身体渐渐的缩小,眼睛里面的火星似乎也没有那么璀璨。布帛暗自惊讶,有意加大力道狠踢,果然如应斯响,吼兽缩小明显,变成普通兔子大小。方才明白阿也海就是这样收服它的。

试着揭下定魂符,吼兽即刻暴长。两女尖声再叫。布帛早有准备,定魂符重新贴上,又是一轮狠踢狠揍,打得吼兽奄奄一息,眼中火星几乎消失,身体变成老鼠一样大小。两女先是掩脸缩身不敢看,这时却觉得可怜,洪荷小声道:“叔叔别打了,再打小兔子就要死了。”

布帛吁口气,揭下定魂符,吼兽身躯暴长,眼中火星闪烁,张牙舞爪。布帛大惊,急急贴上定魂符,骂一声:“混蛋!”发起狠心,再次拳打脚踢。洪荷呆了一下,忍不住再次为吼兽求饶。布帛充耳不闻,攻击不休,一直到吼兽变成刚出生的小老鼠一样大小,生怕再打下去它会变得更小,掉入哪一处地缝找不到,方才住手。忽然吼兽口一裂,一枚黄澄澄的小珠子从它嘴角滚落于地。

布帛一怔,大喜,急急拾起。拿来细看,晶莹如玉,微带腥香。明白当是这个家伙的内丹之类,欣然收入腰间皮带的暗格中。瞥一眼一动也不动的吼兽,心念转处,重新拿起黄珠子送入口中含住。片刻没有觉得有异状,便抻了抻脖子,一口咽了。

洪荷问:“叔叔你吃啥?”布帛笑一笑:“小妹子不懂就别多话。你看这一位多乖。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黄衣女孩子低声说道:“我叫张菁。叔叔你呢?”布帛说了,问她们经历。

洪荷抢着回答:“我那天放学回家……我家离学校才几百米远,我都是直接走路。走着走着就昏倒了,醒来就在这里了。就看到了张菁她们和妖怪!吓死宝宝了这些妖怪。没吓死是我们胆子大。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啊老天爷!我还以为做恶梦呢一开始。两个混蛋拿我们的……那个脏东西配药给一只会说人话的豹子吃!叔叔你相信吗?豹子说人话,千真万确!后来豹子死了,自己病死的。水狗精妖怪就杀了道士妖怪。然后听到怪声,水狗精就说有厉害妖怪来了,出去查看,让我们千万不要说话,说妖怪是听声音追人的。然后很久水狗精都没回来,我们太害怕太无聊了,反正水狗精说在妖怪眼中,有没有光亮都一样,我们就干脆把蜡烛全部点燃了打扑克。然后你就来了。”

布帛明白大半,问:“道士是不是叫徐安?是的话他也是人,不是妖怪。水狗精叫赖泥。豹子精以前让我打伤了才失去人形的。他们是不是每个月用你们的天癸去熬药?”张菁胀红了小脸,点点头。洪荷听不懂:“什么天癸?”张菁扯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就是大姨妈。”洪荷恍然点头:“就是那个脏东西,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真是变态!我才来第一次!叔叔你说那个道士不是妖怪?也对啊,水狗精变出大水狗吓我们,那个道士可没有变出什么来。”

布帛看张菁神情落寞,大概是在想为何洪荷有人救她却没有,难道父母死心不要她了?乃问她是哪里人。张菁回复:“我是龙州的。县一中初二学生。应该是三个月前,我骑自行车,也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间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这个漆黑的山洞里面。叔叔说这里是四方岭葫芦山附近,那距离我家有上百公里远了。”

洪荷插嘴:“我家在青秀区,应该也有一百公里。”张菁点头。说:“我来的时候,洪荷还没有来,但是洞里有三个姐妹在。现在,她们全都死了。呜呜。”说着又哭了起来。很快她就自己抑制住悲伤,接着说,“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姐妹全部是正在发育或者刚要发育的,让那个赖泥掳掠来,等那个来了,再拿去配药……”

她柔声细语,却是吐字清晰,说得清楚明白。布帛点头:“我也是道士。我们道家有一些炼丹药的,迷信女子天癸有奇效。那个徐安肯定学的是这一套。”先前本就奇怪,徐安是真常外甥,学道怎么不在黄鹤观?看来是贪求炼丹,跑去别派学艺了。黄鹤观并不炼丹起鼎。

张菁惊喜:“叔叔是道士?难怪能够降妖除魔。这怪兔子也是妖怪吧?厉害吗?”

布帛伸出鲜血淋漓的左手给她们看,两女掩嘴惊呼。布帛道:“不厉害,能把我抓伤?这不是兔子,它叫吼兽。先前在文山伤害许多人命。我几个同事被它……一口咬死,白白牺牲了。你们别看它现在一副可怜样,其实它来回如电,凶残无比,微型冲锋枪子弹都打不穿它皮毛。尿液更是剧毒无比,沾身马上腐烂!并且是一烂到底!我三个同事被它尿液喷着,结果两个料得只剩下半支微冲,连骨头、衣服、鞋子全部烂掉。另一个侥幸,只有左手被喷着,及时把左手砍下来才保住一命。”

两女脸白如死,急忙离开吼兽远些。洪荷道:“这么可怕?那快把它打死了吧。它死了吗?”布帛摇头。挨两顿打就死,你当吼兽是什么?张菁担心:“叔叔伤口会不会有事?”布帛看伤口正常,摇头说没事。记忆中吼兽嘴巴应该没有毒性。张菁问:“叔叔你是道士,怎么会有拿微冲的同事?”布帛看了她一眼,无奈说道:“我在文山当过几天武警。”

张菁和洪荷又惊又喜:“你是解放军叔叔?”布帛脸皮一热:“没当几天。我忙不过来,就退伍了。这个,张菁,后来怎么了?”她说话条理分明,不比洪荷颠三倒四。

张菁说:“在这山洞里面,白天黑夜分不清,也没钟表。但是,我……那个来了三次,所以才不多有三个月吧。上个月洪荷来了,但是再上个月,两个姐妹不知怎么,我一觉睡醒就不见了她们。最后一个是半个月前吧好像。也是头一天有气无力,第二天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徐安说是送她们回家了,我想他们才没有那么好心肠。我们只能偷偷蒙着被子哭,害怕轮到自己。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是妖怪啊。我们只要走出去五十步左右,水狗精一定出现。一个人想跑,全部姐妹都得倒吊起来挨打。那个徐安最变态,最喜欢拿藤条抽我们胸口、下身。疼死了都叫不出,嘴巴里塞着自己的鞋子。没两回,我们就不敢逃跑了。昨天豹子精终于病死了,赖泥怪徐安没本事。徐安吵不过他,就要离开山洞。赖泥一刀捅了他。就在那边几步外,流了好多血。他把他们尸体应该都丢到深坑去了。洞后头有个像大客厅一样的地方,洞顶很高,上面有天窗,下面有个深深的坑洞。旁边还有山泉流到那个深坑里面,我们在那儿洗衣做饭。碰到有太阳的日子就晒几分钟太阳。不是一天三餐的,每次都是有人饿得受不了,他们才会让我们一起去做饭洗衣服。他们嫌我们吃了就要拉,太麻烦。”

布帛愤怒了:“这个赖泥,死有余辜!”估计另外三个女娃子是饿出病来才死的。不再对带昆仑山派来找他心怀歉意。洪荷问:“一会儿赖泥万一再来,叔叔你能打败他吗?”布帛道:“这混球,刚才看到我就溜。我不知道他如此可恶……唉!”赖泥当年为了一把狐刀,便打得他身负重伤,哪能是什么好货?只不过他心性仁和,又与对方有一番天宫共患难,对他兴不起敌意。再一个现代人事事讲法律,反对私人了结,什么快意恩仇替天行道,早被今人摒弃,布帛自无例外。

洪荷欢呼雀跃:“太好了太好了,叔叔打败妖怪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兴奋之下,拉起张菁跑圈子。张菁同样满脸喜色,随她奔跑起来。两女跑了几圈体力不支,气喘吁吁扑倒在棉被堆上。不再提心吊胆,便觉饥肠辘辘。洪荷眼巴巴看布帛:“叔叔,你有带吃的没有?好饿!”

布帛歉然:“没有。这个,你们在哪里做饭?不如去做一顿饭吃吧?出了山洞还有老远的山路,没有力气可走不出去。”洪荷连连咽口水:“对的对的张菁咱们去做饭!叔叔你陪我们一起去吧?”

布帛应了,揭下吼兽身上定魂符。吼兽身躯再次气球似的急速长大。布帛喝道:“停!”定魂符作势要贴。吼兽一哆嗦,当真依言停止长大,变成一只肥大兔子,比常兔大一半,萌萌的瞧来可爱。布帛见它听话,心下欢喜,有心把它带在身边,到时候见到大师姐阿也海再问问咋回事,不是要拿它当坐骑灵宠吗?又怕这家伙野性难驯,万一趁他不备暴起伤人那就惨了。总不能把定魂符一直贴在它身上,拎着这么一只死兔子行走江湖。不贴定魂符,它可是随时暴发的炸弹!

想了想,便疾颜厉色盯着吼兽说道:“回去找你主人阿也海去!以后肚子饿了,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人!下回让我知道你杀人吃人,马上杀了你!明白么?去吧。”吼兽四肢趴地,拜了一拜,兔子般纵跃而去,眨眼无踪。

洪荷有点不相信:“这么乖巧听话的肥兔子,多可爱啊!偏偏是杀人妖怪。唉。”布帛笑笑,让她们收拾好,一会儿吃饱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