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和李梅双双变了脸色。李梅不由自主看向布帛。布帛噌一下站起来,快步拦住前,作势迎敌。
花鸨好整以暇,举手轻掠云鬓,微微一笑,风姿如仙,道:“别怕,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不是来打架的!”
众人都站了起来。李子香喝道:“你是谁?来干啥?”气恨恨地瞪了布帛一眼。又是一个来找他的大美女,这家伙到底背着她在外面惹了多少风流债?
花鸨道:“我来找小道士讨债。你又是谁啊?”
李子香怒目而视:“讨债?讨啥债?”花鸨道:“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小道士,我大老远赶过来,不请我坐下来吃口饭?”抛个媚眼给布帛。
李子香怒道:“别在我眼前跟他眉来眼去的,我是他妻子!”
花鸨一怔,妙目滚了滚,哈哈大笑,指指李子香,指指李梅问:“你是他妻子,那她是谁?姐妹兼收?小道士你行啊你!”
李梅惨然变色,掩脸转身便走。众人寒毛上竖,都吓呆了。布帛怒吼:“花鸨,你能不能闭上臭嘴?”扭头看李梅踉跄下楼,他心中充满羞愧、难堪、歉疚、愤怒、憎恨。
李岗扯了妻子一下,让她去追李梅。丁晓丽却不动,还想听花鸨爆料。李岗只好自己去追。他与这个堂姐从来亲近,自觉必须追上去陪在她身边,防她失魂落魄会出事。丁晓丽见丈夫走掉,方才醒起不宜打听李家事,急忙追去。
花鸨哟了一声,不以为意:“你能做,我不能说?奇了怪了,你还是男人吗?这么没担当?嗯,这位是你第几个婆娘?小妹妹,我可是第一个哦!”一脸洋洋得意。
布帛目眦欲裂,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不对,她不是人,是妖精。但是周星星说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做妖就像做人一样,要有一颗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
他抽出长套管,喝道:“滚!”暗悔当年在阳台山没有狠心杀了她。其实当时他根本没有本事杀她,若非花鸨胆子太小不敢动手,他和瑶姬都要遭殃。
花鸨本已经边说边走入厅中,见他拿出兵刃杀气腾腾,急忙退回阳台,正色道:“你把当康送给我我就走。”布帛方才明白她此来用意。冷冰冰地看着这个贪婪愚蠢的女人,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花鸨恢复得意的笑容:“是狐狸告诉我的。”布帛一怔:“狐狸?什么狐狸?”他只认识一只白狐狸,可是多时未曾联系,白狐不应该知道他在这。也许“狐狸”是一个情报机构的代号?
花鸨却不回答,又来消遣一脸青灰的李子香:“小四妹妹,小道士很花的。据我所知,你至少是他的第四任。我,瑶姬,刚才你那个姐姐,然后才是你。”
李子香双手握拳,咬牙切齿:“还有大铃小铃,罗菲……我是第七任,甚至第八第九任!”说到最后,几乎是在怒吼。
花鸨啧啧有声:“可不是?这混蛋,害苦我们女人了!谁知道他背后还有多少个?小七妹妹,我就是看清他的真面目才与他分手的,你可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为这么一个人渣伤心难过。不值得!”
李子香喃喃地道:“是的,不值得。”一时间,心痛得无法呼吸。眼睛瞪着布帛,却已经失去焦距,眼前一片漆黑。布帛羞愧无地,不敢看她伤心悲怆的脸容。
花鸨转向李家二老:“两位老人家是小道士的爸爸妈妈?还是小七妹妹的爸爸妈妈?”
李氏二老听她叫自家女儿小七,气得眼前发黑。布帛哑口无言无地自容的样子直接坐实眼前这个妖娆女子的话。李母铁青着脸:“你们去外面说你们的事情,这里不欢迎你们。”
李岩涨红了脸,怒吼道:“子香!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看着办!”恨恨一摔袖,进入自己的书房,砰然关上门。
李子香扭头上楼,看都不看布帛一眼。李母再次下逐客令:“姓布的,你滚!以后再招惹我女儿,我诅咒你一辈子!”
布帛收起套管,看着李子香的背影,默默走向楼梯口。回头看看花鸨,担心她对李家不利。花鸨格格一笑,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李家,站在军区大院水泥地上,布帛冷冷地问:“你们那天,没抓到当康?它逃掉了?”花鸨悻悻然:“明知故问。那畜牲一入水就好像变成游鱼,很快就看不到了。”
布帛怒目而视:“你凭什么以为它在我这儿?那个狐狸跟你说我在这,没说当康在哪?”
花鸨惊讶:“它不是你的灵宠?它逃掉了,当然会回来找你,还能去哪里?”
布帛不耐烦:“它不是我的灵宠!快滚!”虽然极其憎恨这个可恶的女妖,他也起不了杀心。
花鸨上下打量他片刻,信了,道:“那你帮我抓它回来。只要把它送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笑吟吟丢给他一个媚眼,红晕上脸,双眼变得水汪汪的艳丽无匹,“当年在巫山双飞双宿,多好!我比瑶姬差哪里?你偏偏为了她抛弃我!没良心的小鬼!害姚姬一个人孤苦伶仃流落江湖,到处受人欺负。”
布帛身体颤抖,几乎气死,紧咬后槽牙喝道:“滚!”转身大步走开。花鸨十分失望,踌躇片刻,身躯纵起,就在空中化身大鸟,鼓翼而去。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惊呼跑过来:“刚才……刚才有一个美女变成大鸟飞走了!叔叔你看到没有?”布帛淡淡地回答:“你眼睛近视了。”
少年不好意思:“是近视了。我有配眼镜的,忘了戴着出门……真的是我看错了?”
布帛摸摸他小脑袋,慢慢走到李子香的小车旁。背包还在她车子内,别的也罢了,那个小铜钟对她来说顶多是个摆设,对他可是无价之宝,不能丢弃。晀望几十米外李家那幢三层小洋楼,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在草地上盘膝坐下来,满怀怆然,默默等候。
翌日清晨,李氏二老出门锻炼,不经意间看到他,两人走过来,李母满脸严霜:“你还在这做啥?想当癞皮狗是不是?”
布帛无奈地指指车子:“我背包还在车里面。”李母转身回家拿锁匙。李岩鄙视他一眼,转过头去。片刻,他忍不住回头问:“你真的跟小梅……”布帛胀红了脸,呐呐开口:“我们……中了毒,****一样的毒。”这样解释不难理解,李岩呸了一声:“畜牲!”
布帛无话可说。李岩懒得再问。又片刻,李母微微气喘快步回来,打开车门拎出背包丢给布帛,说:“子香让你回文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不想再看到。”布帛接过背包,从包里拿出文山那个家的钥匙放在车盖上,嘶哑着声音道:“让她扔了吧。对不起。”向二老深深一鞠躬,快步离开。
几天后回到合川浮尘观,石桥又惊又喜,他一去整整一年没有音讯。得知他回复灵力,更加欢喜。布帛拿出小铜钟,告诉师兄他已经练出木火两气。石桥诧异地拿着小铜钟翻来覆去去看:“它明明是铜的,要有也是西方金气才对,你怎么采来的却是木气?”布帛也不明白。石桥皱眉苦思,良久,他猛拍桌子:“东王钟?难道是东王钟?”
布帛心脏剧跳一下:“东王钟?东王公?”记得瑶姬说她父亲就是东王公。
石桥点点头:“除非这就是东王公的东王钟,要不然……东方木气结木公,西方金气成金母。南方火气孕赤子,北方水气育玄武。尘土飞扬化凤凰,散于四维作黄鸟……木公就是东王公,金母就是西王母。”
布帛点头同意他推断,道:“还有一件事。师兄你摇一摇这钟。”
石桥一摇,当康声起。布帛说了当康异兽。石桥大喜:“那就是了!当康肯定是东王公的坐骑灵宠。师弟真是有大福缘!下回再碰到当康,不好安顿的话,带它来浮尘观嘛,难道我会亏待它?”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见到。
布帛应了,说起土金水三气。石桥说道:“水气不在东海必在北海,二者必居其一。木气有东王钟,金气肯定要找西王母了。至于土气,我有一个推测。”顿一顿,道:“世人重玉石,玉石为土中精英凝结而成。千百年来,玉石以哪个最为有名?”
布帛目光闪动:“和氏璧?”石桥一击掌:“师弟果然聪明。”布帛急问:“和氏璧在哪?好像被制成传国玉玺了吧?在中南海?”
石桥道:“卞和有幸,得璧而得名。卞和不幸,得璧而失腿。做什么事情,除了福缘,还要付出代价。天下间,没有侥幸成功的。前蜀道士杜光庭《录异记》载:岁星之精,坠于荆山,化而为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
布帛失声:“荆山?”可不正是便宜师父无生法天的潜居处?荆山下还是火狱,火气强大到能生火精灵,难道就是所谓的赤子?五行火生土,火精灵生土精灵事所必然,看来和氏璧十之八九是土精所化。
石桥先前得他禀告过无生法天和火元之事,明白他在吃惊什么,继续说:“所谓的岁星就是太岁,就是现代天文学中的木星。在地球附近,木星质量最大,对地球牵引力最大,气运攸关,非同小可。所谓的十二生肖子丑寅卯年份,其实是说木星在十二宫位置……扯远了。顾名思义荆山坠玉是木星之精乃是木气所化,和氏璧这块荆山玉是木精不是土精,这个我觉得……我还是认为应该是土精……当然,只是一个推测。”
“和氏璧后来被秦始皇制成传国玉玺,汉代视它为镇国之宝。新朝王莽得汉,向汉孝元太后索要玉玺。太后摔玉玺于地,崩坏一角,后以金补之。五代后唐末帝李从珂被后晋石敬瑭攻陷洛阳,他和后妃****宫中,把和氏璧投入火中。从此,和氏璧不知去向。和氏璧如果是木精所化,倒是有可能焚没。如果是土精所化,它是烧不坏的。依我的推测它是土精所育,应该还在。总之师弟留心,慢慢等福缘吧。土居中,寄火宫,散于四维难追踪。木火土,水木火,你应该先去追寻水气,然后金气。等到金水木火四气俱备,应该就可以感召土气了。”
布帛点头称是。想应该帮李梅去东海求药,正好去东海碰碰运气。先前是因为李岩所托去追寻,如今阴差阳错有了合体之缘,虽然李梅摆明了不想与他有什么,他也不敢把她当自己的女人,但还是自然而然地觉得应该带她去求药。
石桥道:“师弟先休息几天,然后去东海走走吧。浮尘祖师之约,虽然还有许多年,但先去探探路也是好的。”
在浮尘观潜心研读《浮心若尘》,揣摩道法。见到了石桥的第四个徒弟开慧……一个聪明灵巧的小华侨。比悟真大一岁,聪明劲儿却是两个悟真都比不了。石桥就是看他太聪明了才动念收他为徒。在布帛入观之前,他把光大浮尘观的希望寄托在开慧身上。
布帛却觉得开慧小小年纪,心机太深了,不如悟真爽直可亲。悟真没了师父,石桥索性让他与开慧一起,由他亲自加以教诲。布帛偶然得空,悟真凑过来或聊天或求教,他也会点拨他们几句。毕竟他大不了他们几岁,不比石桥威严难近。
半个月之后,布帛辞别师兄,重新来到南宁。客京华虽然说李梅一年之内不会有事,但未雨绸缪总比急来报佛脚为好。他不知李梅公司在哪儿,大约记得她家在南湖畔天卓小区,便去南湖畔株守。第二天黄昏时候,终于看到李梅的小车回来,急忙过去拦住。
李梅看清是他,心弦剧颤,几乎想调头逃走。半天才摇下车窗,几乎让布帛以为拦错车子,冷冰冰地问:“你还来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