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两人不敢贪恋,急急起身收拾。布帛留一张纸条给马仁,收拾背包与李子香出门。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堂,只见大堂上挤满了人,几乎水泄不通。
李子香惊讶:“咋回事?刚才还好好的。难道出事了?”保家卫国的心念已经深深地烙在她心上,自觉有义务挺身而出,拉拉旁边一人的衣袖问:“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他兴奋地道:“罗菲!罗菲在这!大家抢着要她签名呢。”
李子香放开小伙子,鄙夷地撇撇嘴,她才不去追啥大明星。想从人缝中挤过去,又担心让人趁乱占便宜。正犹豫,回头见布帛一脸便秘古怪,诧异之下顺他目光看去,一个风情万种的大*台大理石台面上,冲布帛含情脉脉地微笑着。笑靥如花,不可方物。李子香刹那间自惭形秽。
罗菲娇声软语地冲众人挥手:“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吧。好朋友们都散了吧,好吗?抱歉了。”敏捷地跳下服务台,在小陈等四个保镖和经纪人龙妞的前围后拥下向布帛挤过来。
众人以为她要坐电梯上去,不以为意。有些人便离开走人,大堂稍为松动。绝大多数却是恋恋不舍,徘徊不去。
罗菲来到布帛面前,不知有没有看到李子香与他手拉着手,不管不顾,张开双臂,热烈地抱住他,声甜如蜜:“小道士,你怎么在这?想不想我?”
李子香血涌上脸,瞪大眼睛,放开布帛的手,退开两步。布帛同样脸面红胀。罗菲貌似娇怯怯的,力气可不小,死死地搂紧他,丰满的胸脯紧紧地压在他胸膛,一点顾忌都没有。虽然是寒冬时节,两人都是体健不怕冷的,衣着不多,这一下正面拥抱,温香软玉溢满怀,若非刚刚发泄过,这一下布帛非得出丑不可。他惊慌失措:“好了你先放开,这么多人看着……”
罗菲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管他那么多?你不知道这些年娱乐圈众口一词说我的男朋友就是你?嘻嘻,这一回大家又有新闻可以炒了。没有你,大家恐怕要怀疑我的性取向。来,乖,亲一口。”红艳艳的嘴唇贴在他左颊上缓缓滑吻着。
布帛小弟弟似乎又有抬头的迹象,急忙推开她,斥道:“别胡闹!我……”
罗菲放开他的时候已经是满脸幽怨,欲语还休,一双比以往更加明亮幽深的大眼睛浮现出浓浓的泪雾,貌似多情女恰遇薄情郎,秦香莲偏爱陈世美。被四个保镖加龙妞隔开的围观人众个个倒抽冷气,大瞪眼睛,包括李子香。她脸色变幻之丰富,周遭的人没有一个及得上。
布帛暗叫不妙,扭头去拉李子香。还没拉到,罗菲低头狡狯地笑一笑,抢上一步,扳回他脑袋,嘴唇压住他嘴唇,热烈地吻住他。布帛脑袋轰地一声,几乎爆炸。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子香怒吼:“放开他!”
罗菲放开布帛,退开一步,惊讶地指着李子香问布帛:“她是谁?”
李子香怒目而视:“我是他妻子!你是谁?”
罗菲惊叫一声,玉手掩口,脸白如雪,娇躯摇摇欲坠,颤声问布帛:“这……真的假的?”
布帛让她搞得胡里胡涂,都有些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暗恋上了自己。点点头:“是的,你……”
罗菲尖叫:“天啊!”双眼失神,缓缓掠过围观大众,一脸生无可恋,好不惹人怜爱。一低头,两颗豆大的泪珠砸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啪嗒有声,在鸦雀无声针落可闻的大堂上极其清晰。众人心弦剧颤,仿佛那两颗哀怨的泪珠是砸落在他们心头上一般。一瞬间,很多人捏起了拳头,恨不得把辜负佳人一片心意的可恶家伙碎尸万段。
罗菲神色恍惚,肠伤魂断,无力地摆摆手,双肩耷拉着,谁也不看,微微摇晃着身子走向楼梯,连电梯也不等了。似缓实快,转眼消失在楼道里。小陈和龙妞等人神情奇异,看看布帛,看看李子香,急急忙忙跟进去。
“人渣!”角落里有人恨恨怒骂,顿时骂声四起:“陈世美!”“打死他!”“狗娘养的!”“混蛋!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揎拳撸袖,一步一步逼近。李子香习惯性地伸手到腰间摸枪,摸了个空,却也不惧,大声叫道:“别动!我是警察!都别乱来……”
众人面面相觑,欲待不信,李子香横眉怒目,正气凛然,不由人不信。布帛趁机大步流星离开宾馆,身后嘘声一片。李子香冷冷扫视一干粉丝,大步出门。
布帛来到停车场,一人惊讶叫一声:“布道士?”布帛扭头,认得乃是当年在宜昌认识的郭庆祥,惊讶走过去打招呼。
郭庆祥刚才本来要走,却看到罗菲下车。他们夫妇都是罗菲的粉丝,急忙追上去要签名。吕怡说要代言该请罗菲才是,刚才那个女人算啥?跟着下车的龙妞大感兴趣地问什么代言?她是罗菲的经纪人,帮她搞定代言、广告乃份内事。问明郭家的地产公司在汉口首屈一指,有资格成为罗菲的潜在客户,欣然相约再联络。既然是富二代,罗菲与他们合一下影也是应当。
合影毕,罗菲要进宾馆,郭庆祥也要跟进去,吕怡马上就不干了,揪住他不放。罗菲去后,两人在停车场又吵了起来。吵了半天,郭庆祥气恨恨要走,却看到了布帛。
吕怡勉勉强强下车打招呼。寒暄几句,李子香快步过来。布帛便介绍了双方。郭庆祥夫妇十分惊讶。吕怡直接问:“她是你老婆?太不可思议了!她以前在东莞吧?”
郭庆祥瞪了妻子一眼。李子香不明所以,傻乎乎的摇摇头回答:“没有。去去过广州,没来得及去逛东莞。”
吕怡皮笑肉不笑:“是吗?难道是我眼花?”转对布帛,“布道长,张兼爱如果听到你结婚的消息,不知道要多伤心。”
李子香本就压着一股邪火未及责问布帛,闻言脸色发青,冷冰冰地瞪着布帛:“张兼爱是谁?”
布帛解释:“三年前在涪陵半路上不是碰到过一家子?爱好道法的那个。”李子香方才想起来,冷然说道:“哦,旧爱啊?”布帛生气:“别胡说!”他从来没有对她疾颜厉色过,李子香一吓,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吕怡见他们闹别扭,心下说不出的痛快,当下再加一把火:“兼爱在汉口找一份文员工作,一个人过日子,很可怜的。我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一个也不要。布道长,你是不是给她施了迷魂符和合符这一类的东西?为什么她一心一意念着你?”
布帛吃惊得几乎要掉下巴:“不会吧?我们……没什么啊?”郭庆祥怒目而视:“吕怡,你是张兼爱肚子里面的蛔虫?她还没有对象,你可别到处胡说八道败她名声!”
吕怡同样怒目相向:“为什么在你面前,我这个也说不得,那个也说不得?心疼了?找她去啊!”
郭庆祥歉然看了布帛一眼,转头对吕怡怒喝:“上车!走人!”当先钻回车内。吕怡知道这个富二代一发火真能把她扔下不管,阴沉着脸急急上车。郭庆祥发动车子,一溜烟去了。
李子香一言不发,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布帛跟在后面,不知该说什么。回忆与张兼爱的点点滴滴,两人完全没什么特别的……
上了车,李子香开始盘问:“啥时候跟罗大明星好上的?”布帛无力地回答:“什么啥时候?从来没有!”李子香狐疑地看看他,张口又止,居然不问了,发动车子便走。
两人一跟沉默,各想心事。李子香再没有帮他买衣服的兴趣,一路开到军区大院。
下车时,她忽然没头没脑来一句:“这么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男人挡得住吧?”布帛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你说什么?”李子香不再说话。布帛想了想才明白她还在纠结罗菲,心下暗骂。这女人不知是一时恶作剧还是想炒作,这下让她害惨了!正色道:“子香,听我说,罗菲跟我,真不是你想像中的男女关系!唉,她其实也不是人,是修罗附体……这事说来匪夷所思,以后有空再告诉你,好吧?”
李子香问:”我不管她是人是鬼,总之,她当众与你秀恩爱,在我面前!你怎么解释?”
布帛皱眉,十分郁闷:“我不知道。或者恶作剧,或者借机炒作。”
李子香冷冷一笑:“恶作剧?她干嘛不找别人?借机炒作?你谁啊?她明明看到我拉着你的手还是扑过来,你知不知道啥意思?她在示威!在挑战!你……”越说越大声,跟着想到不宜在家门口吵架,勉强压下火气:“算了,今天没空与你说这个。一会儿小心点,我爸如果知道这事,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努力放松紧绷绷的脸皮,微笑着推门入屋。布帛也只能强挣笑容进去。人生如戏,所有的人,其实都是演员明星。
两人虽然没有举行婚礼,却已经是法律上、事实上的夫妻,李氏父母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李岩已经与妹子见过面,知道布帛此行非易,开始有些欣赏他了,笑容满面,说得上热情真诚。李母淡淡的,不冷也不热。
今天这个家宴算是正式接纳这位姑爷,但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庆祝李梅平安回来。四人品着茶,不咸不淡地扯着闲话,大多数是李氏母女在说欧洲经历。本来家庭聚会以李子香最为活跃,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兴趣不高,满脸倦色。
李母想她一到家马上又去接布帛,肯定累了,心疼地让她先回房躺一会儿。李子香应了,起身上楼。李父李母本以为她会趁机带布帛回房亲热,岂料她却不管。十分意外,不得不继续招呼布帛用茶。
布帛如坐针毡,想跟随李子香上楼又不敢开口。硬着头皮回答李父无聊的问话,好不容易捱到李梅入门,三人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李梅并不想来,可是不能不来。出于某种隐晦的考虑,她带上了帮她打理地产公司的堂弟李岗夫妇。
李岗大学毕业之后便进了堂姐的公司,虽然专业不对口,七八年历练下来,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能力。一副典型的白脸书生模样,戴着无框眼镜,斯斯文文。他妻子丁晓丽乃他小二届的校友,会计专业,目前是公司的精算师。能力也很不错。小鼻小眼的长相平平,肌肤却是白白嫩嫩。一白遮百丑,加上打扮得体,三十出头的年龄却打扮得像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倒衬得瘦弱的李岗有点苍老。
人多热闹,你一句我一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午四五点,保姆排上满桌佳肴,下楼自去。李子香从三楼下来,一脸倦色未消,双眼微见浮肿,不知是睡的还是哭的。李梅与她聊几句,见她有些萎靡不振,便罢了。众人招呼着上桌,开始觥筹交错。
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无法掩饰底下的暗流,况且李子香从来直肠直肚,有什么心事几乎全写在脸上。她虽然坐在布帛身边,却极少与他交谈,所有的人很快就看出不对。李岗夫妇不是第一次来堂哥家,却是第一次参加家宴,谨言慎行,不敢乱说乱动。李梅作贼心虚,还以为侄女发现了什么,更加不敢与她对视。当然,她与布帛也尽量闪避着对方的目光。
一人向隅满座不欢,况且七个人就有这么多的不对付,饭桌上气氛十分压抑。李父李母茫然不解,眉头紧皱,不知女儿与布帛闹哪样。
“呵呵。”
蓦然间一声女子轻笑在阳台上响起,充满娇揉造作的意味。一个彩衣鲜艳的美女不知何时出现在阳台上,笑嘻嘻地看着餐厅上一干人等,娇滴滴地道:“小道士,我来了。”乃是花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