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道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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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神将

布帛这回学了乖,只把长管往郑老太脖子上乱抽。郑老太“嘿嘿”诡笑着连连缩头闪避。明明情状狼狈,应该怒火万丈才对,她却一贯地嘿嘿有声。大概除了嘿嘿她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僵尸当然有僵尸的局限。

俄而,中年大汉背负着妇女再次赶到。这一对更加有做僵尸的自觉,屁都不放一个,别说嘿嘿了。视布帛如无物,双双扑向李梅。布帛虽把郑老太逼得十分狼狈,却没有办法把她放倒。见中年男女赶到,只得撇下郑老太来救李梅。

一管逼退大汉,一脚踢开妇女,郑老太又冲上来。

一人三尸围绕着李梅再次上演腾挪进退大戏。这一回,多了一棵轴心大樟树。

片刻,布帛计上心头,抽个空抓住李梅胳膊施展浮空术往上升。李梅出其不意,吃惊问:“你做什么?”布帛回答:“别怕,抱住大树,等我下去解决掉它们再来接你。”

李梅惊喜:“你有办法了?”落身一棵横生的树干上,急忙抱住。布帛看她一时半会绝对安全,叮嘱一句:“别怕,安心等我。”转头四顾,左边不远依稀有个山崖。飘然下落,一脚踢开郑老太,转身向左。打算把三尸引到山崖边一个个踹下去。三尸再如何坚逾精钢刀枪不入,只要山崖足够高,也必摔个肢断骨残。

不料他举步奔出,三尸却不追随,围在树下你跳我纵,只要树上李梅。

布帛气得不行,只得退回来一脚踢开大汉,收起套管,重新上树。李梅惊喜:“你消灭它们了?这么厉害?”

布帛郁闷:“还没。它们只认你,不跟我走。那边有个山崖,我背你过去,引它们到那儿,一个个踹下去得了。否则如此阴魂不散,何时是个头?”

李梅吃惊:“你有几分把握?可别没把它们踹下去,咱们反而让它们逼得跳崖。”

布帛傲然一笑:“跳崖也不怕,我有浮空术,摔不死的。”

李梅好奇:“什么浮空术?轻功?难怪一眨眼就上了树。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布帛笑一笑:“先别问这个。来,上来。”

李梅小心翼翼趴伏过来,双手过肩,双腿盘腰。布帛灵气运转,飘然下来。离地丈许,他左足一蹬樟树,借力向左飞跃两丈。双足一沾地面,马上向山崖方向奔。三尸野狗追赶大肥羊似的紧追不舍。

奔出几十丈,视野一阔,前面果然是个断崖。布帛冲到崖边才收住脚步,回头等待三尸。出了树林,纵然星光黯淡,久处黑暗的李梅眼睛也适应了,依稀可辨事物,惊呼:“小心,千万别掉下去。”

布帛微微一笑:“没事,看我的!”忽然兴起卖弄之心,又向崖边后退一步。他背上的李梅半边身子已在崖外,只吓得四肢紧缠布帛,惊叫:“回去回去,要掉下去了!”弓身伸头只想把他往里面推。

布帛微笑上前,略微离开山崖。未及安慰她,郑老太嘿嘿扑到。他一闪身,郑老太收不住势子,一头冲下山崖。如此轻松搞定,连布帛自己都觉得意外,早知道这办法,何苦枉费许多力气?

又片刻,中年男女双双追到。看到山崖,它们齐齐收住脚步,作势欲扑,却不过来。布帛上前引逗,它们不进反退,竟然想让布帛回到林子里面再动手。遇到如此聪明的僵尸,布帛几乎想仰天长啸,只得抽长了套管动手。地势险恶,他不敢把李梅放下来,冲过去左右开弓,长管分别抽中两尸脸面,拍拍作响。两尸全不受影响,抓向他背上李梅。布帛长管架住大汉双手,侧身出腿,真力到处,把妇女踢飞三尺,从侧面斜坡翻滚着滚下山崖。

大汉双手抓住长管,右腿陡起,踢向布帛下盘。布帛大吃一惊,慌忙闪避。与三尸争斗多时,从来没见过三尸飞腿来踢,还以为他们下盘僵直不能弯胯举腿上来。

大汉一脚踢在布帛大腿外侧,力道沉雄,如中铁锤。纵然有真气护体,布帛还是一个踉跄,甚觉疼痛。忍疼放掉长管,右手握拳,一式冲天炮,正中大汉胸口。砰然一声如击金石,大汉向后一仰,从另外一面斜坡上翻滚落崖。

布帛吁口气,道:“好了,下吧,三个家伙都滚下去了。”大汉那一脚如果再往上两寸,就会踢中李梅盘在他腰间的腿。倘若中踢,她势非大腿骨折不可。

李梅松手落地,关心问:“你受伤没有?”他中踢时身躯震动,她完全感受得到。布帛说没事,真气运行片刻,消除腿上疼痛。辨认一下方向,继续向樟木村行进。

一个多小时之后到达樟木村,李梅累得香汗淋漓,双腿酸疼。乌灯黑火的她没来过樟木村,不知容艳姑姑是哪一家。布帛带她来到与容艳相遇的巷口,逐户拍门。惊扰三家之后,终于找到容艳姑姑容七里。

容艳见母亲连夜赶过来,自是惊慌。又见布帛跟在后面,更加诧异。听闻容五里被害,登时一片哭声。布帛无聊地退到院中静坐念佛。李梅不想让他知道容家事,他也懒得去费心。一个小时之后天色渐明,又是新的一天到来。容七里出来,请他进去说话。

布帛入内,坐定。换了容七里一身衣裳的李梅说:“我本来打算带艳艳回南宁,她却要留在容家寨。唉……寨里还有回春门两位长老,他们说是我克夫招来灾难,把我关在小竹楼,要我自杀陪葬。我趁着夜暗翻窗跳入小溪,他们还派那些尸将追杀我。记得艳艳说过尸将全凭人味儿追踪,而流水可以掩盖人味,所以我几乎一路沿着山溪溜下来。艳艳要带我重回容家寨讨说法,你也一起去吧?”

布帛点点头,把江氏一家的遭遇说了。

容艳有些惊讶也有些惭愧,说道:“寨子那边有个专门放置神将和尸体的贮神洞,到了那儿我再带你去拿回尸体。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如果你能帮我压住木嘉敏和米秀荣两位长老,让我接任门主之位,我会废掉炼尸法门,从此以后,不再作这种肮脏勾当。”回春门人把炼成的僵尸称为神将。李梅叫不惯,觉得太亵渎神将两个字了,她称为尸将。

布帛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抱负,欣然应诺。无论炼尸还是炼魂,都是伤天害理的恶行,他当然反对。

李梅母女见他爽快答应,都很满意。容七里担心:“门里除了两位长老,还有一位太老。我担心……”

容艳说道:“太老独自一人住在山后那个孤苦洞,从来对咱们不管不问,应该不会忽然跑过来指手画脚吧?再说我上山主要是想为我娘讨回公道,做不做门主也没啥,我才不稀罕这个破位置!爹爹当了一辈子门主,落下啥好处?我只是想……”蓦然住口不言,看了李梅一眼。李梅脸色微微发白,一下子明白过来。

四人计较定,稍作收拾便向容家寨出发。樟木村到容家寨子有条道路,只有一米多宽,路面还让雨水冲刷得到处沟沟坎坎,但比起钻山林好多了。昨天王山风不带布帛走这条路,肯定一开始就是打着钻林子方便溜走的主意。

布帛没空去找田富禾的晦气,担心一会儿武力不足以帮助容艳压服两长老,拿出小铜钟,时不时摇一摇,当康作响。希望当康闻声跑来帮忙。可惜摇了半天,猪毛都没有见到一根。

李梅问他干啥,他笑一笑不回答。半路遇到来樟木村向容七里报丧的门人,相偕回回春门。

容家寨子与回春门并不是一回事。几百人的寨子却只有二三十个是回春门人,容七里就不是回春门人。因为村中容姓人家占了十之七八,乃名容家寨。背靠的高山就是土龙山,占地面积不小。寨子向东绕山半周,有个大山洞,就是所谓的贮神洞。洞口左右两幢吊脚楼,这才是回春门真正的所在地,有回春门人值守,外人不容进入。对官方的说法是祖陵之地。囿于民族正文策,加上治安并不错,官方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五里作为回春门主,纵然性子孤僻,门派也小,总有几个江湖朋友,便停尸于贮神洞旁边的吊脚楼供人吊唁。屋子外面搭着灵棚放着若干桌椅。容艳两位堂伯叔正在招呼来吊唁的客人,绝大多数是容家寨子的人。见到容艳和容七里,人人招呼,却对在寨子住了多天的李梅视而不见,更别说布帛了。

四人进入灵堂,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中年人隔着一张八仙桌正低声商量着什么,闻声抬头来看。男的胖胖壮壮的,衣着打扮像个商人老板。女的五官端正,双颊削瘦。她神情悲戚,起身招呼:“艳艳你回来了。七里你也来了?”

容艳大放悲声,容七里和李梅也哭了起来。只不过容艳容七里呼天抢地,一个叫爹一个叫哥,李梅却是一声不吭,默默流泪。

布帛冲躺在棺木中的容五里远远一躬身,悄悄的坐到角落里默念往生咒。旁人异样的目光只能置之度外了。人生如戏,谁都有硬着头皮的时候。

这一对中年人就是回春门的两位长老,男子米秀荣,女人木嘉敏。两人看到李梅,相顾错愕,这当儿也不好说什么。米秀荣向旁边一弟子使一眼色,让他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担心李梅带了大队人马来寻仇。自己慢慢走向布帛。

木嘉敏又坐下来,毫不掩饰对旁边李梅的一脸敌意。

有人靠近,布帛只好起身见礼。死者为大,总不能在灵堂一言不发就动手。

米秀荣拱手为礼,报上自家身份。布帛以道礼相见。米秀荣问他来意,因谁而来?布帛说了江氏一家。

米秀荣十分意外,松了一口气,道:“既然道友来讨,一会儿派人帮你送下去便是。回春门只收无主的弃尸或者你情我愿的购买,并没有杀人越货违法乱纪的勾当。”

布帛也有些意外。看对方满脸精明,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岂知如此爽快?欣然回答:“多谢多谢。如今贵门主刚去,这个……这点小事相信米长老点头就好,不需要再征求他人意见了吧?”

他这话有点看不起米秀荣的嫌疑,还好他并不计较,道:“好说。你还有事么?要不我现在就派人搬运那四具尸体?”

布帛摇头:“下午再麻烦你们吧。咳咳,另外,贫道受她家人所托,要送她回家。”指指坐在两丈开外条凳上的李梅。

米秀荣暗叫不妙,笑容发僵,起身说道:“那好那好,那就下午再说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一下,道长莫怪怠慢。”再次拱手施礼。

对方年纪摆在那里,布帛不便大喇喇坐着,只得起身再次稽首:“不敢不敢,米长老忙你的。”

米秀荣转身自去。布帛重新坐下来,左边屁股一下剧疼,貌似有人趁他起身,在条凳上放了一根钉子。忍不住惊啊一声,起身来看,什么也没有。十分惊奇,缓缓地坐了下来。左臀一阵酸辣,心知遭了米秀荣暗算,脸上不动声色,暗中运气祛毒。

他惊呼声不大,灵堂内容七里姑侄和容艳几个堂婶又在哭嚎,因此并没有惊动谁,连离他最近的李梅都没听到。反而更远的木嘉敏听到了,头也不抬,嘴边浮现一丝冷笑。

布帛灵气涌到左臀伤处,那儿已经是一片僵冷麻辣。他催运灵气,四下包围,渐渐的把那一片僵冷压迫成一小团清晰可感的冷气。臀部不在人体诸脉行经处,本来以灵气逼毒不易,但他与瑶姬行双修法时学会了利用全身到处都有的别络孙络浮络,纵然臀部孙络浮络分布最为稀疏,终究还是有的,利用这些浮络孙络输送灵气,成功阻止毒素的进一步蔓延,再激发灵气中的木元火元烘烤,那一股冷气在盏茶功夫之后便消失殆尽,若无其事。

只不过火元催动下欲望兴起,加上封蛇血催发作用,一时尘根发作,眼睛不由自主投向抽泣中的李梅。咽口口水,恨不得马上找个无人的地方,抱着她肆意妄为一番。这当儿当然只能强忍着道貌岸然端坐。还好身前有八仙桌挡住,冬天衣服也厚些,没有人发现他在人家灵堂上居然满心淫念,当真是衣冠禽兽,甚至于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