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道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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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拦车

布帛愣了一下:“明法教?传到你们这来了?”记得去年差不多也是夏天的时候在前往都阳山的路上遇到玉娘仓锦等鬼,差点儿加入了明法教。

老连连点头:“可不是。半年前就传过来了。不供奉十殿阎君,偏偏信什么圣父教主!我觉得不对味儿。他们说不信教的都是魔鬼,都必须消灭。大西村有个青年小伙子入教没几天,硬说他爸是魔鬼,一刀子捅死了!这……这是吃鬼的教!骗鬼的教!我一听这事,坚决不相信。但凡不是为老百姓谋福利的,都是乌龟蛋孙子,口号再响也没有用。啥啥解放全鬼类,啥啥跑步进入明轮世界,全是鬼话连篇!我王老汉识字不多,可也是三八年的老兵,参加过抗米援韩,啥子日弄鬼的事情没见过?”

布帛可没有那份本事去管阴间鬼把戏。敷衍王老汉道:“下回看到黑白无常,我一定跟他们反映。兹事体大,你还是耐心点儿,等上面想法子处理吧。我们着急去文山。你说走左边就能转到大路上去?”

老汉点头称是。又叮嘱他别忘了向上头反映,方才离开。布帛无奈地摇摇头。天上有无生法天、罗障元帅要变天,地府有明法教要抢地,真是天地不宁啊。还好人间虽然也不免打打杀杀,咱大中华还算平安。

两女提心吊胆地缀在他后面听他与老汉说鬼话,好不容易看他与老汉作别,两女方敢靠近。布帛指指前方:“看,鬼有什么可怕的?他说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半里不到就能转到大路上去。没有他,黑灯瞎火的咱能找到路?”

孙灵点头:“好吧,我承认你遇到了一个叫****的……那啥。”有道是白天不能说人,夜晚不能说鬼,因为说曹操曹操到。

然而不久之后,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溪拦住去路。布帛不禁傻眼,摸着后脑勺发愣。孙灵惊呼:“这不就是咱们刚才洗澡的地方?这是……这是鬼打墙!”情急之下,十分忌讳的词语终于出口。李梅紧紧抓住她手臂:“你……你别吓我。这个……好像不是刚才洗澡的地方。”

孙灵坚持:“怎么不是?就是!那边那块石头我们还晾过一会儿衣服,你忘了?啊!谁?”

尖叫一声,摔脱李梅,跳到布帛怀中。李梅让她吓得几乎瘫倒,一头也往布帛怀里扑。布帛一手拥住一个,惊讶问:“孙灵你看到什么?”孙灵颤抖着说道:“有人搭我肩膀……不对!有鬼……那个……总之就是有什么东西搭我肩膀!吓死人了。快逃,快逃!”推他快走。

布帛不动,转头四望:“没有啊,我怎么没看到?你太紧张了产生错觉吧?”朦胧星光下发现了什么,哈哈笑道:“原来路在这!什么鬼打墙,胡说八道。看到水里两块石头没有?看!”溪中两块平整的石头刚好与水面齐平,自然是平时供人落足之用,只不过应该是这几天下雨,溪水涨高,黑暗中一时不察。

孙灵有些难为情,却不承认自己疑心生暗鬼。强辨道:“可能那些东西跟我开个玩笑,拍我一下然后离开了,所以就没有什么……上墙了,有啥奇怪的?”当先跃上溪石,一跳又一跳,越过溪流。

她终是胆大,说放开就放开,李梅却依然害怕,身体虽然离开布帛,手却抓住他胳膊不放:“你……你带我过去。”布帛无奈,带着她步亦步,趋亦趋过去。李梅放开他手,马上又去抓孙灵的手。

前方依稀又是一条羊肠小路,坚实的路面在星光下微微发白。孙灵命令布帛走在后面压阵,自己拉着李梅小心前行。一路现再无异状。越走地势越高,百米后前方出现一条宽宽的沥青道路,正是国道323线。两女欢呼一声,跑到道路中间。孙灵跳着笑着:“感谢党中央!感谢毛伟人!感谢布帛布道长!他是人民的大救星,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李梅同样按捺不住兴奋,破天荒开玩笑:“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没有布道长,你我哭咧咧。”

孙灵哈哈大笑,哟哟哟连声,就在路中间翻了几个空心筋斗。布帛笑着提醒:“快回来,车来了。”

孙灵喜道:“快拦车!”两女退到路边,伸手拦车。李梅只是把手直直伸出,孙灵却上下摆动。片刻间一辆大货车轰隆隆驶来,雪亮的光柱落在两女脸上,一样的兴奋和希望。大货车并无减速停车之意,呼啸而过,扬起一阵灰尘。

孙灵跺脚大骂:“什么玩艺?一点公德心都没有!真是天上的卫星垃圾,人间的街边****,海里的臭虾烂鱼!”接下来再拦一辆小车两辆面包车一辆小货车,都是飞驶而过,只如不见。李梅泄气道:“慢慢走过吧,到天亮再想办法。”

孙灵着急:“你的脚还能走吗?”李梅的脚底早让草根树枝剐破了皮,强忍着才走到这里。这时依然忍耐着道:“没事,还可以走走看。”布帛主动请缨:“要不我背你吧?”刚才山路不平视线不好,深一脚浅一脚的并不好走,背个人自然吃力,他已经不是力大身灵的他了,因此先前并不吭声。

李梅摇头说走走看再说,一步一捱地向前走。孙灵扶着她走出几十步,道:“等等。”从路边抱起一块西瓜大的砾石,恨恨地道:“看谁再敢不停车,姑奶奶砸死他不赔命!”

李梅笑道:“有道理。还有没有石头?我也来!砸他爷的!”蹲下来摸索片刻,拿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布帛无奈地摇摇头,想反对又忍住。一会儿,不远处两盏车灯冉冉而来。孙灵欢喜道:“又是一辆小车!”上前一步,站在路中间。李梅吃惊:“回来!不要命了吗?拦个车而己,至于这样豁出小命?”布帛喝斥:“小丫头别胡闹!回来!”

孙灵摇头:“不是胡闹。我身手好得很!砸了他我还来得及逃开的。倒是你们要小心他方向盘一拐奔你们去。”迎上三步,距离布帛、李梅远一些,大喝一声:“呔!停车!停车!”明亮的灯光下照射过来,只见她双手扛石在肩,薄唇紧抿,目光炯炯,颇见大义凛然之势。布帛不敢再喝斥让她分心,只能站在李梅身边帮她们壮声威:“喂,停车!停车!”李梅跟头尖声大叫。

小车略略减速,却是匀速前进,并无停止之意。孙灵作势喝道:”停!再不停……”小车已近,她更不迟疑,手中石头猛掷出去,马上转身飞跃。吱一声小车急刹,砰一声石头击中车前玻璃,玻璃立即粉碎。李梅石头跟着扔了出去,她力气不比孙灵,石头砸在前面保险杠上只擦破一点油皮。

小车司机怒喝:“什么玩意?找死吗?”打开车门下车,乃是一条又高又壮的彪形大汉。四十几岁的年纪,短头发,络腮胡,满脸凶悍。孙灵跳出去时使力过猛,冲下路基,抱住下面一棵树才稳住身子。不及回身扭头回骂:“你又是什么玩意?助人为乐知不知道?你妈妈没有教你和谐社会要互相帮助?”边说边走回来,叉腰瞪眼。身形弱,气势可不弱。

大汉怒喝:“胡说八道什么?”转头对布帛,“是个男人就吭一声!你们无缘无故砸我车子要赔钱。”孙灵气势汹汹:“什么赔钱?什么无缘无故?我差点儿被你撞死撞伤还不能自卫反击?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大汉瞪圆双眼:“你说什么?”

孙灵双手叉腰:“我差点让你撞死!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惊吓费、心跳过速费、检查费、医药费。当然,我也要赔你修车费、检测费、惊吓费。你把我们带到文山,咱们再来理清这笔费用。放心,该赔的我一分不少。”大汉瞠目。李梅客气道:“这位朋友,请你捎带我们到文山,你的修车费我来付,好吗?”大汉问:“到底是谁不对?”布帛道:“是我们不对。对不起。”

大汉脸色稍缓,指指孙灵:“怎么让这丫头一说,好像是我不对?”李梅歉然:“是我们不对。刚才拦了五六辆车都不停,把我们气坏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对不起了。到了文山,一切损失我来付。”

大汉也许是看她玉貌花容,心下发软,摆手闷声道:“算了,算我倒霉。上车吧。”不待三人高兴,他一指孙灵,“你们两个上,她不能上。没家教的小屁孩,走路溜达去吧。”

孙灵大怒,跃身便向他胸口踢去。这一下高踢腿干净俐落,显然她下过不少功夫。大汉嘿地一声,右手急抬,孙灵便踢在他胳膊上。反震之力震得她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大汉退了小半步,摔摔有点疼痛的胳膊,骂道:“小蹄子还尥蹶子,欠草的货。”

孙灵怒吼:“你才是欠草的驴!我靠你全家!”揉身再上,拳打脚踢。大汉不屑地冷笑着,只招架不回手。他双手握拳凝力,左挡右格,或者前进一步,或者后退一步,孙灵的功势全部落空。有些泄气,有些不甘心。想对方只守不攻,可不是个极好的拳靶子?于是使尽力气,把家传武艺尽情使出。左一式上步撩腿,右上式侧身出拳……

大汉忽然喝道:“且住!你姓孙?”孙灵有些气喘不匀,应道:“正是。关你屁事?”大汉脸露奇怪的笑容:“我姓云。大名云怕风。”孙灵茫然:“姓云又怎么样?还怕风?你怎么不怕老鼠?呀!云?”转身便走。云怕风急纵身如虎扑羊如鹰攫兔,扣住她手腕脉门拉转回来。

孙灵全身发软欲挣无力,大叫:“布帛救命!喂,你抓人错了!我其实不姓孙,我姓王!姓王听到没有?我爸是混蛋隔壁老王!我爷爷是王十蛋!”大汉哈哈大笑:“对对对,我也觉得是。”

布帛灵力已失,身手只比常人,云怕风却是如此强横。明知不敌,听到孙灵呼救声也不能不理。他抢上去目标却不是云怕风而是还半敞着车门的小车,打算抢下车来,开车撞击对方,如此方有一些胜算。刚刚冲进车内,未及发动车子,云怕风已经揪着孙灵退回来,拉开车门,抓住布帛的胳膊猛摔出去。

他出手如电,布帛想挡格而不及,被他一把摔到路边荒地草丛中,摔得一身疼痛。等他爬起身,云怕风已经扯着嚷嚷不绝的孙灵上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李梅忍着脚疼快步过来搀扶:“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布帛目送车灯远去,大生英雄迟暮之悲,无奈道:“我没事。”

李梅安慰:“这个云怕风跟孙灵互不相识,但云家跟孙家一定有什么渊源。云怕风并没有伤害孙灵的意思,咱们不用太过担心。”

布帛想想有理,道:“可惜不知孙家具体地址,无法通知他们去营救。算了,就在这歇歇,明天早上再拦客车吧。”

李梅应了,找个地方坐下来抚慰脚伤。她两只粉嫩脚底都让草茎砾石剐刮得小伤口无数,薄薄的短丝袜早已破烂不堪。布帛找个浅窝子,扯些青草垫上,让她躺下歇息。还好夏夜凉爽,两人衣服也干掉了,不冷不热正好安眠。

李梅累得不轻,一躺下便觉得全身快要散架似的,也顾不上饿了。疲惫欲眠时,几只山蚊子飞过来在她耳边嘤嘤低泣,诉说山居的寂寞,人血的稀罕,恳求她大慈大悲不要动弹,让它们落下来好好享用一顿美味。李梅挥手赶开,表示她存血量不多,自己也稀罕着,抱歉不能挥泪大放送。蚊子便奔她未受保护的脚丫子而去。

片刻,刚刚进入梦乡,便被蚊子咬醒。脚丫子痒得不行。抓搔时扯动伤口,又痒又痛的难受劲儿让人恨不得把脚丫子砍了,忍不住低哼出声。

几步外打坐念经的布帛闻声而起,问明是蚊子作恶,便折来一支带叶柏枝帮她驱赶蚊子,让她继续睡。李梅过意不去,拒绝不了,只得由他。

布帛是不杀生的,但黑暗中柏枝挥舞来去,难免误伤,只能默念往生咒超度了。

一阵微风拂过,气温骤降。蚊子怕冷,马上飞逃。李梅打一寒颤,本就侧身而眠的她更加收缩四肢。布帛有点诧异,炎热夏夜怎么可能忽然变得这么阴冷,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