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香一怔:“什么?”
王松山不答,晃着膀子进浴室洗澡。洗完澡回到客厅抽烟看电视,拧着眉毛一支接一支,搞得满厅浓烟。命案一桩接一桩,他压力山大,心情烦躁得很。回家看到李子香一张冷脸,不由得更加火大,恨不得打她一顿出气。打不得,只好找香烟出气。
李子香洗好了进来,看到满厅烟雾,也不吱声,转身上楼睡觉。刚躺下没多久,王松山关掉电视上来,打开灯,解衣去裤,动作不小。李子香翻身背对。这是冷战的标准姿势,两人没几天就使用娴熟。王松山冷冷地道:“没有用的。”
李子香理都不理。
王松山火冒三丈,一把抛掉她身上薄被。李子香还是不理。刚才她开空调为了快速降低室内温度,设定温度调得太低了,此时薄被一去,片刻间便有冷意,忍耐着不动,想看他下一步还要撒什么疯魔。
王松山却让她丰美的躯体诱惑,怒火变成欲望,猛扑过来,把她翻成正面仰卧,便来扯她衣服。李子香瞪眼怒喝:“别碰我!”
王松山眼睛比她瞪得更大:“老子就是要碰!怎么着,你去告我强来?”抓住她撑拒的双臂向两边扳开,牢牢压在床上,脑袋埋在她胸颈间乱亲乱嗅。
李子香挣扎不脱,怒道:“放手!我咬了!”王松山冷笑:“你尽管咬。”李子香气得不行,张口咬他脸颊。王松山慌忙闪开脑袋,用胳膊挡住她嘴。李子香一口咬住他胳膊。
王松山忍疼不理,腾出一只手扯剥她睡衣。李子香又气又急,总能真的咬下他一块肉来。挣扎良久,白落一身汗,还是被剥成一只大白羊。
腿被强行挤开,一物刺进来。心中愤怒又能如何?只能松口放弃挣扎,承受他一番舞弄。
终究是大半年的夫妻,汗津津的身体已经那么熟悉,一颗心渐渐的变软了。如果她没有错的话,那他更是一点错处都没有,她凭什么给他冷脸看?那么,这是他原谅她,希望她迷途知返,夫妻和好的信号吗?
正迷茫,王松山喘息中得意地问:“我跟他比怎样?谁更厉害?”李子香勃然大怒:“你无耻……”再次奋力挣扎。王松山冷笑:“还不知道谁更无耻呢。还想顽抗?死娘皮,老子造死你个骚……”牢牢地把住她的身体不容挣脱,耸动腰身,打桩机似的进攻。
李子香热泪夺眶而出,挣扎益发狂乱。王松山几乎被她摔下马来。怒火和欲火一起高涨,四肢用力定住她身子,大创大弄,以逞一时之快。李子香忽然停止挣扎。王松山以为她认输,心头一松,得意之下正要斥骂,李子香单腿猛撑床垫,腰身弓起,把他翻下身来。王松山死力搂住她身子不放,便变成女上男下。他不管不顾,连连耸动,啊啊吼叫着发泄出来,登时手足发软。李子香奋力摔脱他,跳下床来,泪流满面,怒吼着:“老娘杀了你!”摸黑冲下楼。
王松山一看不对,慌忙起身穿衣服。刚穿上裤子,楼下厨房哗啦啦一阵响,披头散发的李子香手持明晃晃的菜刀冲上来。王松山惊怒交加:“死婆娘你疯了吗?”急扯刚才踹到床下的薄被在手。李子香满脸杀气:“老娘不活了!一起死了干净!”挥刀当头猛砍。王松山把薄被卷成条状,双手横持着来锁拿她刀。
李子香侧刀切他手腕。两人都是警校高材生,这一下倒是棋逢对手。只是李子香杀气腾腾,王松山未战先怯,应付起来难免手忙脚乱。见她刀到,慌忙抖手转身,成功地用薄被缠住她菜刀。李子香猛起一脚踢在他膝盖上。王松山向后打一踉跄,坐倒在床上。李子香菜刀抽离薄被绑的缠束,杀气盈眉,又是一刀砍到。
王松山不及起身,左手撑床,右手薄被猛然抖起,迎向菜刀。一裹住菜刀,他左手急上,隔着薄被抓住刀脊,猛力扯夺。
李子香放手弃刀,一个膝顶,直冲他下面要害。王松山大骇。危情中身体自生反应,一侧身,李子香膝盖撞上他右腿,两人双双滚倒在地。李子香张口便向他脸上咬去。王松山刚才剧烈动作出了汗,脸皮油腻,一咬住便即滑脱,险险被咬去一块肉。疼痛之下怒火上冲,挥拳击她下巴。
李子香低头闪避。王松山拳头打空,胳膊压在她脸上,顺势向地板上压落。李子香弓身发力,又是一个膝顶向他腰腹撞去。
王松山放开她,侧里滚开三滚,离开她攻击范围,爬起来怒吼:“住手!死婆娘你疯了吗?”
李子香不声不吭,转身从被中抽出菜刀,红着眼冲上来当头再砍。王松山手无寸铁,只能向后闪躲。锋利刀锋从他胸腹掠过,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王松山心惊胆战,转身便逃。
李子香怒喝:“站住!别逃!”挥臂将菜刀冲他后脑掷来。王松山跳跃着冲下楼梯。菜刀从他肩膀旁边飞过,砍在墙壁上再呛啷落地。李子香追出房间,一脚踏空,登时骨碌碌从楼梯上一路翻滚下来。王松山摸黑打开大门,闪身而出,反手猛力关上大门。连电梯也不敢等,冲向逃生楼道,三脚并作二步,飞跃而去。
李子香又痛又怒,爬起身只见一团黑暗,哪里找得到王松山的的人影?她跌下楼梯之时正是王松山开门逃跑之际,浑没意识到他逃了出去。怒道:“混蛋,出来!”啪啪啪把所有的电灯打开,所有的房间搜遍,鬼影都没有一个。她顿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倒在地。想哭,却偏偏哭不出来。呆了半晌,看明亮的灯光下满室锦绣,一屋奢华,仿佛那些高档家电,精美摆设都活泛泛地浮出一对嘲讽的眼睛。
李子香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直笑得全身抽搐,声嘶力竭,被厅中还没有消散的烟味呛得忍不住咳嗽,方才收住疯狂的笑声。上楼冲洗一下被玷污的身子,穿上出门的衣服,开门下楼,到不远处一家连锁药店购买安眠药。从这家药店门口经过不知多少回,这回还是第一次进店。
晚上没有什么客人,一个秀气的青年男人正在玩电脑。李子香捋一捋乱发,哑声道:“喂,给我两瓶安眠药。”
青年看她虽然发乱神疲,却是一身合体的警服。不敢怠慢,问:“有医生处方吗?”李子香摇头。青年说:“看你这样子,偶发性失眠吧?给你四片速眠安可以吧?以前服用过安眠药吗?”
李子香生硬地道:“不够,要两瓶!”
“安眠药吃多了会出事的。没有处方,我们最多只能卖你十片八片。你以前吃过安眠药没?”李子香坚持:“要两瓶。”青年店员摇头:“不能卖给你。”李子香大怒:“为什么?”青年解释说吃多了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国家有规定不允许随便买卖。
李子香横蛮地道:“我是警察!我说可以就可以!快点拿来!”青年退开一步:“你到别的地方去卖吧,我不能卖给你。”李子香冲进柜台,揪住青年作势要打:“拿不拿?连你也敢欺负老娘?”青年连声求饶:“好好好我拿给你,你放手,放手。”白着脸拿出两瓶速眠安。李子香抓过药瓶,扔下一张百元大钞,转身出门。
一出店,她眼泪汹涌而出。走出几步,猛力把两瓶安眠药扔入垃圾桶,掩脸大哭而去。
也就在这个时刻,平远街上灯火辉煌,热闹如旧。蔡国强的鬼灵白衬衣,黑长裤,皮鞋锃亮,风度翩翩,漫步在平远街最大的“快乐歌厅”周围。有顷,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孩从里面出来。蔡国强马上快步走近,露出笑容:“两位小妹还认识我么?”两女互相看看,摇头不认识。一女微笑问:“哥哥你是谁啊?”蔡国强满脸失望:“就是你们的蔡哥哥嘛。来来来,肚子饿了吧?我请你们去吃宵夜。”走入两女中间,把四张百元大钞分别卷成两扎,塞入两女胸间。一手拥着一个,推着便走。两女互相打一眼色:人傻钱多高帅富啊,管他是谁……笑嘻嘻地跟着去了。
第二天,李子香打电话请病假。姑让闻讯,让关千富带路过来探望。王松山一夜未归,李子香一夜未眠,把家中两瓶红酒全部灌下肚,醉吐了,一室狼籍,酸味扑鼻。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正在卫生间大吐,浑不理会。门铃声执着地响着,良久良久。
李子香大怒,冲下楼打开门:“妈蛋!还……啊啊,你们……我没事,没事。千富你先回去,姐姐进来说话。”
满脸震惊的关千富哦哦哦地去了。李子香拉姑让入门,关上门便扑入她怀里大哭:“我昨晚,昨晚让王松山强……了。”
姑让并不问详情,拥抱着她任由她哭泣半晌,叹气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李子香啜泣:“我错了,后悔死了……”发泄一阵子,说:“我想离婚。”姑让劝道:“这可要慎重。是……因为布帛吗?”
李子香想想摇头:“也是也不是。”姑让沉默半天,问:“离婚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李子香道:“走一步算一步,不敢有什么打算。”姑让担心地看着她。情知她与王松山生变,十之八九是因为她与布帛旧情未了,想劝她说与布帛不适合,转念想想如果布帛不能恢复灵力,做一个普通人跟她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感情上的事外人轻易不要置喙,便不再劝。起身帮她收拾一室狼籍。李子香趴在沙发上早已经睡着了。
醒转,她精神十足,拉着姑让去逛街购物,又拉她去文山白沙坡泡温泉。疯玩了一天,到黄昏回来,跟着姑让回宿舍,赖着不回家。姑让无奈,凑和着陪她。
半夜里李子香醒转,再无睡意。借着窗外射入的微弱光线看到坐在椅子上练功的姑让,再次流下伤心悔恨的泪水。无声地流泪一阵子,自觉无趣,悄悄地擦干了。她一向要强,最看不起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女人。蓦然间,一种沉闷低弱的鸟兽异啸远远传来。她吃惊侧头去听,姑让已经闻声收功,问:“你也听到了?好像什么畜生在叫?”
李子香反正睡不着,马上提议:“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幻听。一起去看看?应该在农业大学那边。”姑让同意。两人出门,李子香开车,直奔城东农业大学。到了地头,放慢车速四下寻找,不见异状。
正着急,又是一声异啸响起。短促尖利,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闷悠长。李子香喜道:“石头山那边。”顺着省道转向北驰。前面石头山下有两个村子,一个叫小寨,一个叫金竹塘。都是依山而建。正犹豫不知转入那个村道,姑让指着前面一座山峰说:“应该在那。”
李子香依她指点又开一段路,道路变窄,小车再也前进不了。两人下车步行上山。姑让六识灵敏,前头带路。李子香一手持枪一手拿着警用强光小手电跟着她。她并未打开手电照明,担心光亮引来不测。今晚没有月亮,但是繁星满空,依稀可辨物事。
走出几百米,越过两个小山岗,便是一个小小的山谷。一块巨石当前而卧。一只巨大的仙鹤双翅张开,就像一只小型飞机,脖子伸得长长的,脑袋顶在卧石上,一动也不动……
李子香惊奇惊骇,揿亮手电,才看清巨大的卧石乃是一只硕大无朋的大乌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乌龟四足据地,大蛇似的龟脑袋微缩,咬住仙鹤长喙。一禽一兽正在角力,谁也奈何不了谁。一个双臂如玉、装束清凉的黑衣女子双手负后,悠闲自在地看着一对畜生相持不下。看到两人过来,女子皱眉,轻声道:“北海玄水宫在此收服宠物,闲杂人等请退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