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六道传言
22129500000100

第100章 四道

姑让冷冷一笑,抬脚把汉子尸身踢下楼来,重重地砸落在水泥地面上,摔得肢断血流。她飘然飞下,肃立当场,胸口和手掌伤势渐渐愈合,片刻便回复如常。

这一幕不知吓坏了多少暗窥之眼。一直到她扶着布帛出了围墙,再没有一个人出来为难。

两人慢慢走出几百米,不知不觉走到先前那个岔路口,李子香的车还在。不知是她粗心大意还是另有计较,车锁匙就在车上没有收起。布帛忍着一身酸痛发动车子带着姑让慢慢往回赶,终于赶在上班之前把车开回文山驻地。

布帛问李子香情况如何?姑让说送她到驻地交给值班的关千富,她便折回去找他,料想这当儿在医院吧。

两人下车,稍作休息,正要去找关千富,他却闻声过来了:“布道长,值班室打电话说大门外有四个道士指名要见你。”

布帛微微一惊。浮尘观没出什么事吧?对姑让说道:“应该是我几个师侄吧。我去看看。”

出了武警驻地,大门旁边一字排开四个中年道士,只认识一个唐常华。

布帛暗叫不妙,上前见礼。唐常华指着其余三人介绍:“这是我三师弟劳常长,四师弟朱常心,五师弟余常守。”布帛一一见礼。

唐常华道:”相信道友应该猜得到我们的来意。冤有头债有主,带我们找到那只水獭,这事再与你不相干。”

布帛叹了口气:“那家伙又不是我朋友,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劳常长问:“你最后一次见他,在哪?什么时候?”

布帛揉揉犹自疼痛的脸颊,道:“就是那一次昆仑山。之后再没见过他。”

朱常心问:“动身去昆仑山之前你们在哪?”

布帛再次叹了口气:“在罗浮山。”朱常心客客气气地要求:“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布帛皱眉:“我可以不去吗?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内外伤都有……”唐常华摇头,道:“抱歉,你不能置身事外。好吧,接着。”手一抛,一颗“昆仑金丹”落入布帛手中。

布帛也不客气,一口吞了药丸。回头向值班武警打一招呼,当先举步。

文山到罗浮山可不近。四人搭汽车到百色,再转火车奔广州,又从广州搭汽车奔罗浮山。本来就没有伤损筋骨,有昆仑灵药之助,两天之后外伤就完全痊愈了。他故意不直接奔公正义作法的那个无名山头,而是带四道直奔阳泉观,想趁此机会寻茅山南宗的晦气,弄清楚对方为何拿人当妖怪口食。同时也想确认一下赖泥、白素贞是不是吃人的妖怪。

唐常华远远看到阳泉道观的山门,拉住布帛胳膊:“且住。这是茅山南宗阳泉道观,你带我们来这有何居心?”

布帛轻易不打诳语,并不代表他什么实话都得说。道:“我被阳泉观的道士带进去,落入一个陷阱,才见到那只水獭的。”

唐常华扫了三位师弟一眼,惊讶:“你是说水獭是阳泉观豢养的妖怪?”

布帛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正想问问。”

沉默寡言的余常守道:“道友想借刀杀人?”

布帛并不隐瞒:“怎么着?你们怕阳泉观?”劳常长微微一笑:“道友不必激将。请带路。”

还是那两个知客,王勇彬和杨启胜。两人早忘了布帛是谁。布帛也不急于指斥他们,道:“这四位是昆仑山的道长。贫道是浮尘观的弟子。求见贵观主。”

两知客被昆仑山的名头所惊,慌忙细问名号。得知是昆仑山二三四五四大弟子,两知客脸色大变,一个慌忙跑回去通报,一个也不敢让贵客站在山门外等候,请五人入内,引到灵官殿后面的偏厅坐了。这是阳泉观为贵客特设的雅间。

有顷,观主勾众和大执事龙大甫并肩过来见客。监院昆生不良于行,一般不见外客。

勾众是个身材瘦瘦高高,貌不惊人的老道,头发花白,满脸红光。颏下一大丛花白胡子,倒有几分威严。龙大甫中等身材,浓眉阔口,相貌奇伟。虽然是个脸带皱纹的五六十岁老道,却没有多少衰朽之态,反比一般中年人更具精神。薄薄的道袍下一身强健的肌肉隐约可见,不但在修道辈中极其罕见,就是放眼世俗中也是不多。

勾众见到布帛,一怔之下流露出一丝诡异笑容。虽然马上低头掩饰,心头有事的布帛却没放过。待他与昆仑四道寒暄过,便问:“贫道浮尘观弟子布帛。观主可有印象?”瞥一眼站在门边侍候的王勇彬和杨启胜。果然两道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勾众挥手斥退恐慌的两知客,抚须呵呵笑:“得罪得罪。布道友当时上门寻仇,阳泉观自然以敌人相待,这也说得过去吧?当然,确确实实也是得罪了,贫道这里赔罪。来来来,贫道以茶代酒喝过这杯赔罪茶,布道友想要如何,贫道无不答应。昆仑山四位道长就是明证。”举杯虚邀,仰头一饮而尽。

昆仑四道不知究竟也不敢怠慢,纷纷举杯,一口喝了。茶盅不大,一杯也就一口。纷纷赞叹:“好香,好茶!”

布帛无话可说,揭开盅盖,阵茶香扑鼻。举杯正要喝,蓦然间一呆,这种有点像栀子花的香味以前嗅过!撒手抛了茶盅,烫热的茶水泼洒在大腿上烫得腿疼也顾不得了,转头对四道急吼:“别喝!有毒!”

四道想不到堂堂一观之主会下毒,齐齐着了道儿。唐常华探手入怀摸出一把短剑,手一抖,短剑疾射勾众。他们长途跋涉,从西北到西南,长剑携带不易,都没有带来,而是改用短剑。一剑发出,顿时气竭,一跤坐倒在地。其余三道纷纷入怀摸剑,却不拼余劲攻击,而是提气与体内异香之毒抗衡。

勾众抬手便见一对吴钩出现,一钩击飞短剑。让短剑挟带的强大力量震得退开一步,身躯一阵轻微抖动,眨眼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布帛瞠目:“你……公正义?”

公正义呵呵一笑:“布道长别来无恙?”

“阳泉观主的真身就是你?难怪……”

公正义摇摇头:“以前不是,现在才是。还是托你的福。”布帛不懂他话意,无暇顾及,指着龙大甫问:“他又是谁?赖泥?”

公正义再次摇头:“赖泥和白素贞去了东海。据说东海有凤凰出现,两个眼皮子浅薄的家伙便去看稀罕了。这就是龙大甫真身,如假包换!”

龙大甫冷冷地道:“公兄与他废话什么?一口吞了干净。”

公正义摇头:“布道长于我有大恩德,杀不得!罗障大王恐怕也不会希望咱们杀了他。恩将仇报容易,但下辈子业报缠身,又要吃他一报,何苦来哉?”

龙大甫一脸意外:“放了他?不怕他泄露风声?”

公正义冷冷一笑:“天庭有日将有大乱,或许是我重回天庭的好机会我走了你还怕什么?反正勾众、昆生都死了,你就是下一任阳泉观主。堂堂一观之主的话还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的话?你需要怕他乱说话?”

龙大甫道:“好吧,那你就动手吧。”蓦然间一阵浓重白雾从昆仑四道周围迅速涌现,一出现便在一瞬间弥漫开来,顷刻之间满室浓雾,淹没众人并且从未曾掩闭的门窗涌出。

公正义和龙大甫叫一声:“不好!”公正义手中吴钩激射而出,化为两把丈许大钩,击向四道所在。龙大甫从桌下抽出一支镔铁为柄的大号拂尘,同时左手在身上一划,布下护身符咒。正要进击,雾中万千小箭攒射而出。

龙大甫夷然不惧,铁柄拂尘试探性扫向雾中。万千小箭射在他和公正义身上,簌簌落地,化为虚无,根本未损两人分毫。

砰……浓雾近似无限膨胀弥漫,居然挤塌门窗,冲垮屋顶。喀喇声中椽断瓦落,尘土飞扬。

一声惨叫连着一声惨叫,忽然浓雾四散,片刻间散逸得干干净净。墙角倒卧着被大钩洞穿胸腹、奄奄一息的余常守,旁边还有一条别人的断臂。其余三道已经逃逸无踪,也不知是谁被断臂膀。另外一个墙角缩着布帛。他自身难保,帮了昆仑四道。

公正义怒吼一声,陡然化成巨大的蜈蚣,一口把余常守吞入腹中,又一口把断臂吞了,飞身从豁开大洞的屋顶追了出去。龙大甫看了布帛一眼,神色不善。似乎想要杀他,终究没有动手,径自急步离开。

顷刻之间大蜈蚣从崩坏的门口游进来,重新变成公正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本忉利天宫红甲天将,天福尽后本该转生人间富贵人家,不想有魔王与四天王天的天王争斗,散脂大将挥戈击魔,误中我转胎阴灵,让我转生于蜈蚣之腹为畜道修罗。”

“我一灵不昧,凭籍未尽福德,历经千百年岁月修炼成灵。只是身落恶畜之道,互相吞啖已惯。纵然化人,不失畜性,每年必须生吞活人一个。修炼有成的修士于我更是大补之物。”

“先前阳泉观修士被我吞食大半,他们前一任观主寿尽之前求于罗障元帅。罗障感念他的照拂,命令我不得再食阳泉道士,而是由他们提供恶人与我食用。吴通、赖泥和白素贞大抵如此。你和那两个女子本来就是阳泉观送与我们的口食。有料你另有气运,竟然帮罗障元帅斩断捆仙绳得脱自由。”

“罗障先前收羁我们四妖为助,答应脱困之后各助我们一番精进。他并没有食言,我们三个各自功力大进,我也才有变化之能。只有吴通那小子色迷心窍,没有按时回来。万幻阵已撤,他现在就是摔碎小镜我也管不了他了。这且不管,你于我等有恩,这便去吧。”手一拂,一阵异香扑到,如同千百飞虫钻入鼻中,连屏住呼吸都挡不住,布帛即时不醒人事。

再醒时身在草丛中,阳光刺眼。爬起来发觉无恙,便即辨别一下方向,步行向西。不久见到人家,问得地处博罗。再次身无分文,无错搭车,没奈何一跟步行,忍饥挨饿,第三天下午才走到广州,寻到孙灵孙老板。

孙灵正在店里边吃零食边玩电脑游戏,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哈,不是说三五年不出门了吗?怎么?不守清规,被赶出道观了?”

布帛摇头:“什么话?来点吃的,三天没吃一口熟饭了。”孙灵满脸同情:“又穷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可怜的穷鬼。”顺手把手头开心果递给他,又让人去买面包。

布帛向她讨要路费,说要去文山。孙灵大喜:“我也去!一直想去那边旅游,这回刚好作伴。”

布帛简单说了情况,强调很乱很危险,让她别去。孙灵更加欢喜:“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危险!不如问问那个李子香姐姐还要不要招人?我想当警察。威风!”

姑让得到值班武警的传话,追出来已经没有布帛等五人的踪影,都不知道往哪里追。没奈何,和关千富到医院看望李子香。她已经恢复过来,正不耐烦地接受医生各项检查。听到布帛消息,执意出院。调看车站监控录像,找到五人买票上车的图像,看布帛并没有受逼要逃的意思,李子香泄气:“算了别管他了。”多事之秋,不能把太多警力浪费在他身上。

已是黄昏,李子香请姑让休息一晚,明天两人再赴拉布别墅监视,自回金竹小区。

刚刚做好饭,王松山就回来了,似乎掐着饭点回来。两人正冷战,默默吃饭,谁也不理谁。李子香虽然自觉连他一起做饭,见他腆着脸过来吃还是有气,冷冷地道:“我煮饭你洗碗。不洗的话,下回自己煮。”

王松山冷着脸扒完饭,忍气吞声洗碗去了。李子香暗自一乐,起身例行公事,打电话给父母报平安。想想又打电话给小姑李梅,聊了一个多小时,方才起身洗澡洗衣服。她洗衣服时,正要洗澡的王松山大大咧咧地扔来换下的衣服,她默默地拾起来洗了。王松山斜眼以睨:“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