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幸的是被唐天龙在舞厅发现,一旦看中了,胡永福巴结尚唯恐不及,还敢不答应?
于是,这对姊妹就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被唐天龙金屋藏娇,委屈求全作了他的姨太太。
直到唐天龙的老婆死了,她们公然搬到这巨宅来,才算有了名份,不必再成天提心吊胆,耽心那头雌老虎找上门来。
可是唐八爷管她们管得极严,平时绝对严禁她们外出,即使得到允许,也得派两名心腹保镳跟着,表面是保护,实际上是怕她们“走私”。
所以这对姊妹自从作了唐八爷的姨太太,除了获得生活上的享受之外,毫无自由可言。使她们身心备受桎梏,却又不敢提出异议,只好逆来顺受,自叹薄命!
她们来到楼下客厅,亲自侍候得唐天龙无微不至,可是看他满脸怒容,谁也不敢动问。
一名女仆已在小房间里备好烟具,走到面前来恭恭敬敬地说:“老爷子,烟具已经备好了。”
妲丽这才娇声问:“你还不上楼休息?”
唐天龙忿声说:“我睡不着,妈的!今晚的事,真教我越想越气!”
两姊妹对外的事,一向是不过问的,她们也不知道唐天龙是在跟谁生这么大的气,自然不便多问,以免自找霉头触。
胡妲娜比姐姐善解人意,嫣然一笑说:“老爷子既然睡不着,就让我们陪你抽两口提提神,回头再找个人来陪你摸几圈卫生麻将解解闷,犯不着生气,自己身体要紧呀!”
唐天龙这才展露一丝笑容,由她们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左拥右抱地走进了小房间去。
不料烟瘾还没过足,蔡亮就从油麻地狼狈不堪地赶了回来,要女仆进房去通报。
唐天龙出房一看,只见蔡亮胳臂上划破一道刀口,尚在流血不止,不禁惊诧的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蔡亮早已编好了一套话,他表情逼真地说:“老爷子,我跟老高奉命把那笔钱送到香港去,当面交给了邹老板。本来我们打算立刻回来复命的,可是邹老板非常客气,一定要他的人招待我们喝两杯。为了盛情难却,我们只好接受,跟他们一齐去了酒吧……”
唐天龙已不耐烦地怒问:“废话少说,我问你胳臂上是怎么挂了彩的”
“老爷子听我说呀!”蔡亮垂头丧气地说:“我们正在‘维纳斯酒店’里边唱边聊,忽然邹老板临时有事,派人来把陪我们的几个人找了回去。我们正打算要走,突然发现个小子好像在注意我们。为了要证实起见,我们又故意去了另一家叫‘莉莉’的酒吧,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子也跟了去!”
“那小子是干什么的?”唐天龙急问。
蔡亮回答说:“我们起先以为他可能是警方的差佬,所以不敢惹出意外的麻烦,只想把他设法摆脱。当时我们不动声色,等到最后一班轮渡快开的几分钟前,才突然离开酒吧,直奔码头,买了票跳上船,船刚好就开出了。谁知过了一会儿,发现那小子居然也在船上,而且阴魂不散地盯住了我们……”
唐天龙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怎么样?”
蔡亮继续说:“我们一看这小子只有一个人,船尾上的乘客又不多,就由老高走近去准备追问他究竟是干什么的。不料那小子作贼心虚,大概已看出被我们察觉他盯梢了,老高刚一走近他身边,他就先动了手,使老高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冲跌出栏杆外。我赶紧冲过去抢救,一把没抓住老高,反而出其不意地挨了那小子一刀,结果眼睁睁地看着老高掉进了海里……”
唐天龙顿时惊怒交加地说:“老高是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水呀!他,他人呢?”
蔡亮哭丧着脸说:“当时有人发现他落海,一声大叫惊动了全船,轮渡立即停下来救人,并且通知了水警的巡逻艇赶来。可是打捞了个把钟头,始终没发现老高的人影。轮渡不能老停在海上,只好继续开往九龙,巡逻艇大概还留在现场……”
“那小子呢?”唐天龙怒问。
蔡亮回答说:“当时我受了伤,船上一乱,那小子就趁机溜开了。我又不敢声张,只好等船靠了码头,才找到他暗中盯上了。打算跟踪他,看看他是回什么地方去,是什么来头再说。结果他是雇车到了油麻地的‘东安旅社’,我胳臂上挨了一刀,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又怕赶回九龙城来不及,所以临时灵机一动,找了石老大手下几个跟我交情不错的哥们助阵。我们赶到‘东安旅社’的时候,那小子正带了个姐儿出来,看情形可能是想开溜的。我当时打算把那小子抓回来,由老爷子亲自发落,谁知刚要动手,旅祖里的殷老板突然挺身而出,居然横加干涉,阻止了石老大的那批哥们……”
唐天龙勃然大怒问:“姓殷的是干什么的”
蔡亮忿声说:“我先也不清楚,后来才知道,他就是石老大的结拜弟兄殷为义!”
“哦!”唐天龙更怒不可遏地喝问:“姓殷的凭什么阻止你们向那小子动手?”
蔡亮讷讷地说:“这,这就弄不清楚了,当时我抬出了老爷子的招牌,他根本不卖帐。石老大的人既不敢贸然动手,我又受了伤,眼看孤掌难鸣,只好赶紧赶回来向老爷子报告……”
唐天龙突然把脸一沉说:“好!我来打电话给石老大!”
于是,他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石超,希望凭他在九龙城的声势,要求对方把人交出来。
但石超虽不愿得罪唐天龙,却也不一定非卖他的帐不可。
不过,为了情面关系,石超在电话里总算给了他面子,表示必须先把殷为义找去问明究竟,才能作最后决定。
这个答复唐天龙虽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油麻地却是人家的地盘呀!
今晚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来鲁生德的爽约,已使唐天龙憋足了一肚子的气回来,气尚未消,偏又发生了这档子事。
突然之间,使他猛可想到,那小子究竟是鲁胜德方面的人,或者是郑坤和赵旺才方面,甚至是红磡头或新界方面的人呢?
黄小莺真是个不安分,也不甘寂寞的好动少女。
果然不出罗文杰所料,这女郎竟趁他随同殷为义去见石超时,化了装径自溜出“东安旅祖”,独自来了九龙城。
她一方面是来找罗小萍,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来九龙城逛逛,见识见识这充满罪恶的花花世界。
其实说到赌,九龙城与澳门比起来,无异是小巫见大巫。黄小莺从小生长在澳门,什么场面没见过,又何必对这块弹丸之地的九龙城发生兴趣。
但九龙城之不同于澳门的,是它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里不仅是赌场林立,更有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各种名堂。而且集中在这一个地区,等于包罗万象,那是澳门所望尘莫及的。
香港多的是有钱没处花的人,如果不愿乘船去澳门,九龙城就成了他的最佳好去处。
因此每晚从香港过海来,前往九龙城寻赌,找刺激的男男女女趋之若鹜,使得这块弹丸之地,几乎夜夜人满如患。
黄小莺化装成贵妇型的女赌客,她不敢涉足风花雪月的色情场所,只好以赌场为目标。
她一口气连逛了几家赌场,并未发现罗小萍的踪迹,最后来到了侯王道的一家,“鸿运赌场”。
这是侯王道上最大的一家,里面各样赌具一应俱全,非常的热闹。
黄小莺打扮得俨然似位贵妇,又像有钱人家的阔太太或少奶奶,尤其她艳光四射满身珠光宝气,更容易引人注意。
她一走进赌场,立即就引得不少人为之注目,不约而同地把眼光转移在她身上。
这些不怀好意的眼光,有的是好色,受她的动人姿色所诱惑,有的则是被那珠光宝气的首饰所吸引!
黄小莺却若无其事,处之泰然,根本视若无睹。
一名赌场的职员迎了上前,笑容可掬地招呼说:“这位女士要玩试试运气吗?”
黄小莺摇摇头说:“不,我是来找人的……”
职员也不勉强她,仍然很礼貌地陪着笑脸说:“请随便看看吧,如果有兴趣玩玩,可以随时通知我,因为我们这里的规定不赌现款,必须先买筹码。”
“哦?”黄小莺诧然问:“怎么别家赌场可以用现款赌呢?”
职员回答说:“不瞒女士说,最近常有人用假钞鱼目混珠,钞票转来转去,结果假钞不知转到了谁手里。有时吃亏的是赌客,也说不定受损失的是我们赌场。所以嘛,为了避免这种纠纷发生,我们才定出了先买筹码的规定,这样钞票先经过账房检定真伪,那就绝不至出错了。”
黄小莺本来不打算来赌的,听了职员的这番话,好像对任何一位赌客,包括她在内,都不信任,怀疑每个人都可能持假钞来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