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是“哑吧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澳门开设一家赌场,并不如一般人想象的那样简单,除了场地和设备需要庞大的投资,尚有巨额税负担,以及职员的薪水,保镳和打手的酬劳。另外还得应付当地的牛鬼蛇神,三教九流的伸手朋友,地痞流氓的人物……这些不固定的开销就相当可观了。
既不敢赌假,开赌场的就有赢有输,绝不可能稳赚不赔。
但赌场方面自然赢的机会较大,否则老板岂不喝西北风了?
不过,钱也并不好赚,除了庞大的开销,每天能进帐个三五十万,那已经是很有做头的啦!
一夜之间损失了三百多万,要不是曹家两兄弟底子厚,还能不伤筋动骨?
纵然他们吃得起这个赔账,但钞票毕竟是钞票,赚来不易,硬碰硬地捧出去,实在有些心痛,而且也不甘心!
两兄弟气闷在心里,表面上还得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气,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尤其是曹大盛,昨夜被罗文杰一脚从楼上踹跌下去,昏迷了一二十分钟才被救醒,周身骨节到现在还在痛;更是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亲手给那小子三刀六孔,方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候,一名职员从账房里出来,走到曹大宏身边轻声说:“老板,办公室里有您的电话,又是那姓罗的小子打来的!”
曹大盛一听“姓罗的”三个字,立即怒不可遏地抢着说:“让我来跟他讲话!”
曹大宏欲阻不及,他已冲进了账房。
谁知胡娇娇的行动更快,曹大盛冲进办公室时,只见她已抓着话筒在说:“真是没有回来,请你放了她吧……”
曹大盛走过去一使眼色说:“嫂子,让我来……”
胡娇娇并未将话筒交给他,仍向对方要求说:“罗先生,我说的是真话,一早我们就在忙着兑换昨夜赌客未兑的筹码,她根本没回来过,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已将电话挂断。
她只好沮丧地望了曹大盛一眼说:“他把电话挂了!……”
曹大盛气得破口大骂:“妈的!这小子还想打什么主意?”
曹大宏也跟了进来,急问:“怎么说?”
胡娇娇忧形于色地回答说:“他说已经释放了艳艳,问她来过这里没有,我告诉他没有来过,他好像不大相信。没等我把话说完,就突然把电话挂断了……”
曹大宏勃然大怒说:“放******屁!他小子要真放了艳艳,为什么艳艳不来这里?再怎么她也会先来个电话通知一声,让我们好放心的!”
“说的就是呀!”胡娇娇说:“可是听他的口气,好像他已经把人放了,再出任何岔子都与他无关呢!”
曹大盛在一旁铁青着脸说:“老大,我看那小子是绝不会轻易放回艳艳的,一定是故意这么说,先把责任推个一乾二净,然后再打其他的歪主意!”
曹大宏怒问:“他明知那妞儿不在我们手里,还有什么主意可打的?”
曹大盛狞笑一声,犹未及说出他的意见,忽见一名大汉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进来。
“什么事?”曹大宏沉声说。
大汉恭声回答:“这小孩要找他爸爸……”
曹大宏“哦?”了一声,遂问:“小鬼,你爸爸是谁?”
男童回答说:“我爸爸是姜诚……”
“姜诚?”曹大宏对这名字似觉很陌生。
曹大宏却接口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找你爸爸了?”
男童闪动着一双机灵灵的大眼睛说:“爸爸昨晚接到你们打去的电话,后来有人开车去把他接走,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妈妈以为他在这里赌上了,所以教我来找他回家……”
曹大盛暗自一怔,诧然问:“我们这里谁打过电话给你爸爸的?”
男童茫然摇摇头说:“不知道,爸爸临走只说来这里,带了些工具和材料就走了。”
曹大宏忍不住问:“老二,姓姜的是什么人?”
曹大盛吩咐带男人进来的大汉退出后,始把眉一皱说:“姜诚就是那天夜里我去找来,带到熊五那里去过,照姓俞的女人脸型,赶制了几个面具的那个人……”
“是他?”曹大宏这才记起,那夜他们为了查寻洪阿凯,临时由曹大盛想出个主意,找来那擅长制面具的姜诚。带去说服了熊飞虎和俞若兰,照那女人的脸型,临时加工赶制出几个同样的面具。
姜诚制的面具确实巧夺天工,而且戴在脸上栩栩如生,不易被人看出破绽。
当夜他们在赌场里找了几个与俞若兰体型相仿的女郎,各自戴上面具,分成了几组,第一组由两名大汉陪着一个乔扮的“俞若兰”。另派几名大汉暗中随护,分头前往各夜总会故意“亮相”,以引起洪阿凯的注意。
曹大盛的计划是,如果这乔扮的女郎被洪阿凯发现,必然误以为她就是俞若兰,正在亲自出马找他,一定会作贼心虚,甚至沉不住气而采取行动。
这样一来的话,暗中随护的人冷眼旁观,便很容易识破那家伙的身分了。
可是这锦囊妙计并未奏效,结果反而弄巧成拙,没想到其中一组被潘玉琨撞上了,以致找错了对象。
双方因此而发生冲突,等到曹大盛亲自出马,赶去把一切弄清楚时,那时洪阿凯却早已遭了毒手!
曹大盛不但枉费心机,而且一挫再挫,确实是始料未及的。虽然误会终于解释开来了,但他们与潘玉琨之间,已然种下了芥蒂。
昨夜这里被罗文杰两次闯来,闹了个天翻地覆,迫使赌场提前结束营业,那还有时间搞其他的事情。
并且,既不需要制任何面具,又怎会再把姜诚找来?
而这男童却说他父亲是接到这里的电话后,由这里派车去把姜诚接来的,同时还带着工具和材料。
但事实上只有曹大盛认识姜诚,而他并没有打过电话,其他人也绝不可能擅自把那家伙接来的。
由此可见,必然有什么人冒名打过电话,然后派车去接走了姜诚!
姜诚擅制面具,又带着工具和材料,显然是有人要制面具才把他骗去的。
其实这家伙只要有钱可赚,任何人找上门去,他都绝不会拒绝,为什么偏偏有人要冒充是这里的人找他?
尤其听这男童说,姜诚昨夜被人接去后,到现在尚未回去,看来事情就颇有蹊跷,甚至其中大有文章了。
难道是罗文杰?
曹大盛突然心念一动,急向那男童问:“你爸爸是昨夜什么时候被人接走的?”
男童想了想说:“唔……大概是吃过晚饭以后吧……”
曹大盛或有所悟地“嗯”了一声,遂说:“你先回去,我们替你找找看,找到了就通知他立刻回家!”
男童神情茫然地问:“我爸爸不在这里?”
曹大盛只好撒了个谎说:“来过,回去请你母亲放心,我们马上就派人去找他!”
男童这才释怀,很礼貌地向他们告辞而去。
等他一走出办公室,曹大宏就迫不及待地问:“老二,这是怎么回事?”
曹大盛冷哼一声,自作聪明地判断说:“如果不出我所料,大概就是姓罗的小子在捣鬼!”
“哦?”曹大宏诧然问:“他捣什么鬼?”
曹大盛一脸老谋深算的神气说:“很明显的,别人要找姜诚干甚么,很可以正大光明地找上门去,有生意上门,不怕他不接受?根本就大可不必冒名打电话给他,再派人去把他接走。而且刚才那小鬼说,他父亲走时还带着工具和材料,由此可见,一定有什么人要找他制作面具,但又不便出面,所以冒充是我们找他。照这情形看来,除了姓罗的小子,绝不可能是别人!”
曹大宏困惑地说:“那小子要制什么面具呢?而且他昨夜闯来这里两次……”
曹大盛接口说:“哼!那小子诡计多端,说不定是制了我们之中那一个的面具,或者是化装成艳艳较熟的人,否则怎么能到艳艳家里去把她弄出来?”
胡娇娇忽说:“可是我打电话问过吴妈,她把昨夜的经过情形详细告诉我了,据说那小子去的时候曾说明了自己的姓名。艳艳本来关照过不见任何人的,尤其是深更半夜,可是听说是姓罗的小子,才吩咐吴妈开门带他进去的呀!”
曹大盛把眼皮一翻,仍然自以为是地说:“嫂子,他昨夜两次闯到这里来,不也化了装吗?当时我要认出是他的话,第一次他就别想脱身啦!”
曹大宏突然把眉一皱说:“不过有一点我实在不明白,艳艳既然知道是那小子找上门去,又是深更半夜,为什么会让他进去?”
胡娇娇代为解释说:“这也不能怪艳艳,上次他毕竟很守信用,把我们放了回来。也许艳艳就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才不好意思赏以闭门羹的,谁知道那小子竟没安好心!”
曹大宏沉思了一下说:“老二,我对你的判断还是有点怀疑,如果那小子为了骗出艳艳,或者为了混进赌场里来,随便化个装就成了,又何必小题大做,冒名把姓姜的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