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这新建的小区,只见家家户户已在忙碌,准备上班的上班,出外做生意的做生意,各自为谋生而开始一天的幸劳了。
这倒使他比较放心了,至少那批亡命之徒不得不有所顾忌,绝不敢留守在这里引人注意的。
绕至崔老七的那两栋楼房附近,眼光一扫,并未发现任何行迹可疑的人物。但也未见被罗小萍驾走的那辆轿车,显然她是没有回到这里来过。
不过,他既已来了,自然得证实一下,胡艳艳究竟是被褚万全的手下带走了,还是仍然藏身在这里。
趁着附近没人注意,他立即直趋门前,试探地按了两下门铃。
结果既没有人应门,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正失望地打算离去,不料抬头一看,发现楼上窗口的窗帘在动,似乎有人曾向下面张望过,刚刚才放下掀开的窗帘,离开了窗口。
罗文杰的心里不禁霍然一动,难道胡艳艳仍在这里藏着,昨夜未被褚万全的手下发觉屋里有人?
他忙不迭又连按了几下门铃,倏而,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正是胡艳艳!
罗文杰唯恐被人撞见,立即闪身进去,迅速将门关上,并且锁了起来。
“胡小姐,”他迫不及待地问:“你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胡艳艳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向楼上走去。
罗文杰急步跟上楼,进了房间,先到窗前掀开窗帘,向下面左右一张,未发现附近有任何动静,才回过身来问:“昨夜我赶回来时,被人包围了乱枪射击,你知道吗?”
胡艳艳又点点头说:“在你回来之前,那批人就弄开门进来搜查过,幸亏我躲在床肚下面,才没被他们发现……”
罗文杰忽然沮丧地叹了口气说:“唉!昨夜承胡小姐仗义挺身相助,可惜一开始就找错了门,罗小姐根本不在姓曹的两兄弟手里。幸好你没被那批家伙找到,否则就更麻烦了……”
“罗小姐不在他们手里?”胡艳艳惊诧地问:“那他们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故意骗你呢?”
罗文杰回答说:“那倒不能怪他们撒谎,因为曹大盛已亲自看到你被我劫持在手,怕我对你有所不利,所以不得不故意承认罗小姐在他们手里。同时,他们对昨夜的损失于心不甘,想设下圈套抓住我呢!”
“那么你没查明罗小姐的下落?”胡艳艳关心地问。
罗文杰强自一笑说:“不但查明了,并且还找到了她,甚至已经把她救了出来,结果……”
胡艳艳追问:“结果怎么样?”
罗文杰不禁摇头苦笑说:“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救她倒是没费什么劲,可是把她救出之后,她竟趁我不备,用砖头把我击昏,驾了你的车子逃走啦!”
“真的?”胡艳艳莫名其妙地问:“那是为什么?”
罗文杰沮丧地叹了口气,只好把昨夜经过的整个情形,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胡艳艳听完,诧然急问:“罗小姐怎么会在黄老邪的女儿那里?”
罗文杰忿声说:“这个我也想不通了,但事实上我是从别墅里把罗小萍找到的!”
胡艳艳又问:“可是罗小姐为什么把你击昏在古堡里,自己却开车跑了呢?”
罗文杰判断说:“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被强灌了什么药物,使她不能说话。结果药性发生了副作用,以致丧失理智,突然发作就神智不清起来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胡艳艳问。
罗文杰回答说:“事情既已弄明白了,证实罗小姐的事与曹家两兄弟无关,自然得让你回去,以免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不过,胡小姐昨夜的相助之情,我仍然万分感激,等整个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胡艳艳轻喟一声说:“其实我也没能真正帮上你什么忙,现在你不用管我了,回头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还是赶快设法去找罗小姐吧!”
罗文杰毅然说:“不!我得亲自送胡小姐回去,并且当曹家两兄弟的面说明一切。如果他们非把昨夜的损失算在我头上,那也没关系,反正‘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找出当年的罪魁祸首,这笔烂账自有人认!”
胡艳艳反对说:“这不太好,万一他们蛮不讲理,非要你马上负责赔偿损失不可,那就难免发生冲突了。不如由我自己去,婉转把一切向他们说明,岂不比你亲自送我回去更好吗?”
罗文杰犹豫了一下说:“那也可以,但我必须陪你离开这里,替你雇了车,看你走了我才放心!”
胡艳艳不便再表示异议,只好同意了他的办法。
于是,他们立即出房下楼,相偕离去。
走出快子基五二八坊,来到造船厂码头,始雇到了“的士”。
罗文杰等她登车而去,当即上了另一部“的士”,吩咐司机暗中尾随。
他倒不是存心跟踪胡艳艳,而是担心她在途中发生事故,所以决心暗中随护。必须眼看她安然回家或直接去“宏盛记赌场”,才算对她了却一桩心事。
因为这女郎是在帮助他,万一出了什么事,在道义上也就得完全负责。
由于两车保持相当距离,胡艳艳似乎并未发觉他在后面悄然尾随而来。
疾行了一阵,罗文杰忽然觉出前面那部车的行驶路线不对,似乎不是回她的住处,也不是驶向位于下环街市的“宏盛记赌场”,而是折向了南湾!
罗文杰顿时暗觉诧异起来,这女郎既不回家,又不直接去见曹家两兄弟,急于赶到南湾去干么呢?
他的疑念既生,就更得跟去看个究竟了。
为了避免被那女郎发觉他跟踪,他不敢跟得太近,吩咐司机仍然保持相当距离,紧紧在暗中尾随着。
可是,时值凌晨,街上来往的车辆极少,他的跟踪终于被那女郎发觉!
她所乘的车刚驶近南湾,突然改变方面,加足马力飞驰起来。
罗文杰见状,心知胡艳艳已发觉被他跟踪,看情形是在企图摆脱他。
这实在令人感到困惑,也有些莫名其妙了。胡艳艳昨夜是自愿相助他换回罗小萍的,这份盛意确实令人深受感动。既然她是想息事宁人,避免罗文杰与曹家两兄弟为敌现在就该赶快去向他们说明一切,为什么反而急于赶往别处去?
而且一发觉被跟踪,就赶紧想把他摆脱,这不分明是作贼心虚,怕被罗文杰知道她去什么地方!
难道她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密?或者也突然反常失态起来了?
这与罗小萍的情形,简直不谋而合,如出一辙。
但罗小萍可能是药性发生的副作用,使她丧失理智,无法控制自己。胡艳艳刚才还好端端的,总不致于上车之后,突然神经错乱了吧!
罗文杰既已被她发觉跟踪,也就不必再悄然尾随,索性吩咐司机急起直追了。
他打算把胡艳艳的车子赶上,拦截住她,干脆问明究竟,免得又被弄得胡里胡涂,莫名其妙。
前面的车子也加足马力,风驰电掣起来。
一阵追逐,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百五十码到两百码之间,罗文杰乘的这部车子虽急起直追,仍然无法追上。
大概那女郎许以额外重酬,司机才特别卖力,连超速也不顾了吧!
终于,那部“的士”停在了街边的一个港口。
罗文杰眼看那女郎下了车,拔脚就奔进了巷内,他那敢怠慢,先把一张钞票塞在司机手上,等车一停,立即下车追进巷子里去。
不料这一眨眼工夫,奔进巷内的胡艳艳竟已不知去向!
罗文杰眼看这条长长的狭巷,两边都是形式相仿,大同小异的住宅,却不见那女郎的人影。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禁发起了呆来……
胡艳艳既没有回家,也没有来到“宏盛记赌场”。
而这一上午,“宏盛记赌场”却忙得不可开交,昨夜在惊乱中,持有筹码仓皇逃出的赌客们,一大早就陆续找上门来交涉,要求兑换现款。
为了维持这块招牌和赌场的信用,以后还得继续经营,曹家两兄弟自然不能以武力解决。同时尚有官方出面,他们就更不敢胡作非为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咬了牙,忍痛同意凭筹码兑现,分文不少。
硬碰硬地一下子赔出两三百万,这简直是在割他们的肉,怎不令这两兄弟心痛?
可是,除了自认倒霉,又有什么办法?
因为即使把这笔烂账算在罗文杰头上,也得先赔出全部的现款不可!
赌场里的现款不够,直到银行开了门,派人去取了两百万葡币回来,才算把这场面应付过去。
胡娇娇昨夜饱受惊吓,又担心妹妹的处境,以致一夜未睡。但账房是由她负责的,一早就亲自在账房坐镇,勉强打起精神,督促几名女郎以现款兑换筹码。
曹大宏和曹大盛则忙着在账房外招呼,一方面怕有人趁机混水摸鱼,一方面还得向较熟的赌客解释昨夜的事情。
当然,他们不便说明实情,只能说是有人故意捣乱,混进场子里来被发现,以致发生冲突,造成大打出手的混乱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