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斯文在兹:《论语》讲读
21432000000019

第19章 与命与仁——《子罕》讲读(下)

9.11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喟然:叹息的样子。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仰首向上愈看愈高,不可及;俯首深处愈钻愈坚,不可入。

循循:有秩序,有步骤。

纵观全篇,有多人从多个角度来谈论孔子既高且深的学问。本章是第四处,评判员是孔子最为得意的门生,与孔子心神相通之人。他对孔子高深莫测的学问,更是有着真切的认知。

对于老师的学问,颜回说自己抬头往上看,越看越觉得高不可攀;往深处越钻研,越学越觉得深奥无比。在前在后,恍惚不可为象。正在茫然无绪之时,老师又实实在在地在自己身边,满脸慈祥,目光炯炯,循循善诱,以文来使自己广博,同时又约之以礼。高深的学问有着无限的吸引,可是他又总是提醒他的弟子适可而止,止在最佳的位置。这分寸、这火候的把握是多么需要度量,需要智慧!真的如颜回所讲,即便是倾注了自己毕生的精力,全然地追随,却好像有一个高大之物卓然而立,虽然想尽力地攀登上去,可是找不到路径。《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就是此意了。

当然,这是颜回的自谦。恰恰因为他与孔子走在了相近的境界,看到了真相,才表述得如此到位,才有如此自谦。

就自谦而言,也是有着不同境界的。读到此处,想起孔子对于老子的评价:

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鸟,能飞;鱼,能游;兽,能跑。会跑的可以织网捕获它,会游的可织成丝线去钓它,会飞的可以用箭去射它。至于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它是乘风云而上青天。孔子认为见到的老子,大概就是龙吧!

孔子赞老子,颜回谈孔子,颇有相似之处,可以对读。

9.12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孔子认命,与仁,不愿意欺天。

孔子病重,子路安排门人充当家臣,为孔子准备丧事。孔子病情稍微好转一点,批评子路:“仲由搞这种欺诈的行为已经很久了。没有家臣却安排了家臣,我欺骗谁呢?欺骗上天吗?我与其死于家臣的手里,还不如死于你们这些弟子的手中。即使我不能按照君臣的礼节安葬,难道还会被遗弃在道路之间吗?”

读本章,需要了解一个背景。孔子曾为鲁国大夫,是有家臣的,如《雍也》篇讲到“原思为之宰”,原思就曾是孔子的家臣。但孔子离开鲁国后,已经不再是鲁国大夫。根据礼制的要求“大夫废其事,终身不仕,死,以士礼葬之”。但是,在子路心中,他的老师还是鲁国的大夫,或者由于老师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特别高,怎么安葬都不过分。但孔子不这样看,葬礼一是要符合礼制。再者,那时本就礼崩乐坏,君不君,臣不臣,看似光荣地被家臣葬之,就果然胜过由自己的弟子来安葬吗?恐是未必!孔子说自己宁愿死于“二三子之手”,他更信任自己的弟子们。

读本章还知,子路讲不出像颜回那般对老师学问体悟深彻的话,但是对孔子的真诚与爱,实在是没有二心,并且以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去做,生是如此,死亦是如此。

9.13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韫椟:韫,收藏,蕴藏。椟,古同“柜”,木匣子。

沽:卖。

孔子罕言利,却也从未否认过利,这就是中正。

子贡道:“这里有一块美玉,是把它放在柜子里藏起来呢,还是找一个识货的人卖掉?”孔子认为:“卖掉它!卖掉它!我正在等待着识货者哩。”美玉的理想、使命就是被识货之人赏识,待其用,最好还能卖个好价钱。这就是美玉之利,利就是价值,理应肯定与认可。人的价值同样如此,有才华之人并不隐匿于山林之中,亦不是要将才华烂在肚子里,而是要被人赏识、认同,此即为人之利、人的价值,最好也能“卖个好价钱”。孔子并不否认利,等待识货的人,最好还能卖个好价钱就是最好的证明。

9.14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九夷:古时对居住在中国东部部族的通称。汉代的马融认为:“九夷,东方之夷,有九种,是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邢昺《论语注疏》提道,九夷包括玄菟、乐浪、高丽、满饰、凫臾、索家、东屠、倭人、天鄙九种部族,地处偏远,文化落后。

既然是地处偏远,文化落后,在常人眼中自然是不适合居住。所以孔子欲前往,有人提醒他,蛮荒落后之地,你去那里干吗?但孔子不这样认为。孔子认为如果是君子去住的话,何陋之有?

一块美玉,希望遇到位识货者,卖出去,最好能卖个好价钱。那么,一名君子的职责就是文之以礼乐,化民成俗,如降时雨,普润大地。百姓的心智,就如种子,遇滋沾洽,悉皆生发,欣欣向荣,生机盎然,果然是何陋之有?读此章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源于此。

9.15

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上章言一名君子的职责就是文之以礼乐,化民成俗,无论是在文化发达的中原大地,还是在文化落后的偏远之处,都当如此。孔子自言自己从卫国回到鲁国,其中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正乐”,使《雅》《颂》各得其所。

有正乐,则有正声。正声感人,顺气成象。顺气成象,和乐生焉。

9.16

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出:在朝廷。

入:在家庭。

不勉:不尽礼。

上章言正乐,本质在讲孔子追求政通人和,本章言对于自我的要求。追求政通人和是在向上仰望,胸怀天下;对于自我的要求在向下扎根,根深蒂固,才是长生久视之道。对于自我的要求,在朝廷,事公卿要尽心尽力;在家庭,对父兄要尽孝尽敬;丧事不敢不尽礼;不为酒所困,就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之处。

9.17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生命如川流而不息,昼夜不舍。浩浩长流,一脉相承,昭示无比生动之气韵。这生命之流,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万物受其润泽,涵生长养,百化兴焉,浩然同流。人受此感召,当振作生命,奋然有为。

9.18

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好色,人性之自然;好德,天理之当然。

二者之间有一个距离,有一段路程,需要学习、修养方可靠近。有时近在咫尺,有时远在天涯。

9.19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篑:土筐。

人之所以为人,一切努力,约是在缩短这人性之自然与天理之当然的距离,使其合一。在这个过程中,当止则止,当进则进。

对于止,孔子作了个比喻,他说好比堆土成山一样,只差一筐土就成而停下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对于进,孔子打了个比方,他说好比在平地堆土,尽管才倒了一筐土,但还是继续下去,这是我所坚持的。

这止之于进,犹如休憩之于工作,也如眼睑之于眼眸,正像刹车之于油门。它们的关系两两相对,彼此相依,合二为一。

行走于道路之中,刹车要很灵,才可放心地行进。贵在有恒,亦贵在适可而止。

9.20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对于进、有恒,颜回是孔门弟子中的杰出代表。孔子夸他对于所听所学,能细心领会并付诸实践。

9.21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本章继续谈颜回。他在主观上全然地努力,孔子感叹他的进步,认为从未见过颜回停止不前,但是非常可惜,可惜他不幸短命而亡。

9.22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苗:万物开始生长。

秀:开花之时。

实:结果之时。

长苗,进而开花吐穗,开花吐穗,进而硕果累累,这是自然规律,是必然如此。但有必然,就有偶然。孔子说:“长苗而不开花吐穗的有呀!开花吐穗而不结果实的有呀!”

的确如此,但是为何长苗而没有开花吐穗?为何开花吐穗而没有结果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人而无恒,没有恒心,主观上的努力不够,功亏一篑,终无所获。还有一种情况,是自然的环境。在主观上已经尽了全部努力,但是刚刚长苗就赶上了冰雹天,刚刚开花就迎来暴风雨,同是无所获。对于前者,就是要努力、有恒,别无捷径。对于后者,就是理性地面对,坦然地接受,安静地等待下一个春天。这也是主观对于客观、“仁”对于“命”应该持有的最佳状态。

9.23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后生:指年少者。

无闻:无闻于世。

本章续上章而言,关于冰雹天、暴风雨的情况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讲,是意外,发生了,接受就好了。去探究这意外的风雨由何处来,天不应,地不答。但是对于主观上的努力,需要明白“我”是最能动的要素,在很多情况下,“我”可以做出选择。时不我待,岁月、年华像那东逝之水,一去不返,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是努力还是不努力,自己可以做出选择。还有一点,就是自然的规律会起作用,生生不息,即便甲不努力,乙可能会努力;即便你不努力,我可能会努力。所以,孔子认为“后生可畏”,未来属于年轻人。如果一个人到了四十、五十还无所建树,那就没有什么可敬畏的了。

9.24

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法语之言:正言告诫的话,可奉为法度的话语。法,法则。语,告诫。

巽与之言:恭顺赞许的话。巽,顺从。《周易·说卦》记“巽为风”,风吹草,墙边倒,即为顺从。与,赞许。

绎:分析条理。

主观与客观具有相对性。在“仁”与“命”之间,“仁”是主观,“命”是客观;在人与自然之间,人为主观,自然为客观;在我与他人之间,我是主观,他人是客观。

在本章,孔子认为,人们听到正言告诫的“法语之言”,应该听从。对照自己的行动,若是有所偏差,应该积极主动地纠正,改之为贵;对于恭顺赞许的“巽与之言”,听着舒服。但要保持理性的认知,理出思绪,分析其中蕴含的道理为贵。

这是人之常情,是客观要求,是应该如此做,但是真的能够做到吗?这还要看人的主观能动性。若是听到恭顺赞许的话,只顾自己高兴而理不出头绪,对于正言告诫的言论,接受而不改正,孔子说“我对这种人没有什么办法了”。

与客观要求背道而驰,主观与客观分离,孔子对这种人没有办法,谁能有更好的办法呢?

9.25

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本章续上章言,人应该做到的是,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忠信作为言行的主旋律,不要亲近缺乏仁德的人,学习朋友身上的长处,发现自己的过错,就要勇于改正。对于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信念,应该做到矢志不渝,下章谈这个话题。

9.26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三军:周制,大的诸侯国可以拥有上、中、下三军,或称中、左、右三军,每军一万二千五百人。

匹夫:庶民。“匹”与夫、妇相匹配,分开来讲称之为“匹夫匹妇”,这里指个人。

美国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认为,力量有三种基本形式:暴力、财富和知识。其中知识最重要,因为暴力和财富在很大程度上依靠知识。今天正在出现空前深刻的力量转移,从而使力量的性质发生了深层次的变化。对此,金一南先生认为托夫勒忘记了还有一种力量,甚至是一种贯穿所有现代力量的力量:信仰。唯有信仰,才能产生真人。如果说真理是一支燃烧的火炬,那么率先举起这支火炬的,是真人的手臂。这支火炬在2500多年前就被孔子高高举起。

孔子重视信仰,起点在于立志。志,就是心之所至,就是动心起念。一个人的心要到哪里去呢?动心起念最重要,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出发点、立足点,也是目的地。王阳明作过一个比喻,认为立志就如同农民下种一样,是培植根基的功夫。没有根基,也就没有花叶果实的收获。没种下种子,即使有再多的努力,任凭怎样的辛苦劳作,施肥浇水,也不会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反过来讲,一个人一旦立下志向,在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种子的生长。

有人向王阳明请教如何立志?先生曰:“只念念要存天理,即是立志。”“天理”就是“道”,就是孔子讲的“志于道”。天理在心,不忘于此,时时扩充,自然凝聚力量,美大神圣,心想事成。有了出发点、立足点,知道目的地,只要路对,就不怕路远,其他的事情就可以进一步来谈。

佛家讲求“善护念”,说的都是同一道理。

9.27

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衣敝缊袍:泛指衣着贫寒。衣,穿。敝,破旧。缊袍,以乱麻旧絮衬于其中的袍子。

狐貉者:泛指衣着华贵之人。狐貉,以狐貉之皮为裘。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因他人有而嫉妒,从而产生害人之心;也不因自己无而欲求于人,从而产生贪婪之意。见于《诗经·邶风·雄雉》。忮,妒忌。臧,善、好。

上章言志的重要。因为一志恒定,所以不为外物所化,子路的表现即为如此。穿着破旧的衣服,乱麻旧絮衬于其中的袍子,与穿着狐貉之皮为裘、衣着华贵之人并立,不感到羞耻。因为一志恒定,不因他人有而嫉妒,从而产生害人之心。也不因自己无而欲求于人,从而产生贪婪之意。子路做得如此好,得到孔子的嘉许,并以此为荣,奉为座右铭,时时诵念,记挂在心。这时夫子又自另一方面“敲打”子路。

若是自己为此而沾沾自喜,扬扬得意,就又违背了“道”的原理,道的最高境界,是做了应该做的,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自然而然,天然本然。孔子认为这就是道,就是应该如此,又何必一定要以立个座右铭,以“善之、好之”来标榜。夫子循循然善诱于人亦在于此。

9.28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

雕:通“凋”,凋谢、枯萎之意。

本章以松柏为喻,说明艰苦的环境更能考验人的坚贞。岁寒之时,松柏并非不凋,但是凋在后,如钱穆所言“旧叶未谢,新叶已萌,虽凋若不凋”。就像世道将衰,圣人、君子亦没有回天之力,但是守先待后,继往开来。中华五千年之文明薪火相传,几度危而不亡,成为世界上唯一一条没有干涸的文明之河,多是依于此。

9.29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明白了主观与客观的关系,主观对于客观应该持有的态度,就是“智”,智者自然无惑。主观的努力即为“仁”,全力以赴去做,得之泰然,失之安然,无可忧。真正的勇者,有着全然的勇气,还有着全然的担当,无所畏惧。总而言之,做到“智”“仁”“勇”就是主观对于客观,人对于“命”,应该持有的态度。由此而“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在山水自然间,人与自然融为一体,乐夫天命无需疑。信任生命,老天会做出最好的安排。

9.30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共学:一起学习。

适道:志同道合。适,往赴。

权:秤锤。这里指权变,变通。即权衡事情的是非轻重,因事制宜。

孔子认为可以一起学习的人,未必都能学到道,志同道合;能够学到道的人,未必能够坚守道;能够坚守道的人,未必能够随机应变。

《孔子家语·好生》篇讲述了一个关于学习权变的故事:

有一位鲁人独处一室,邻居一寡妇亦独处一室。夜,暴风雨至,这妇人家的房室坏了,来到这鲁人门前,期盼救助。但这位鲁人闭门不开。这妇人只好通过窗户与之对话:“你为何如此不仁,不肯纳我入室?风这般大,雨这般狂。”鲁人说:我听人说过男女不过六十不同居一室。而今你亦年轻,我亦年轻,孤男寡女,我真是不能接纳你入室。”看来这鲁人对自己没信心。这妇人倒是振振有词,你为何不如柳下惠。这鲁人说,柳下惠有这个能力,坐怀不乱。我没有这个能力,只能从源头上防患于未然,直接就不纳你入室。

孔子听说后大大地夸赞,声称:“这学习柳下惠者,没有学习得如此到位的。”

这个故事的意义极其深刻。所有的立言、立德都在树立标杆和榜样,无论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目的都在于此。紧接着的问题就来了,榜样树立起来了,如何学习?如何仿效?是不是要照抄照搬?照抄照搬就会出问题,“东施效颦”的故事就是很好的说明。因为面对的情况不一样,个人的条件不一样,环境不一样,时空有了变化,需要就事论事,适时权变。榜样、标杆只是一个参考、一个方向,学习的本质是与自己呼应、与环境呼应,融合成新的行动,制订最合时宜的办法。适合的,就是最好的。

9.31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按上章所言,孔子认为可以一起学习的人很多,能够学到道,做到志同道合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能够学到道,又能够坚守道的,只是这一部分中的一部分;能够坚守道,又能够做到随机应变的,又是其中一部分中一部分的又一部分。按照这个概率,岂不是学道、行仁真的是少有人能企及,很难,又很远。

唐棣树的花儿迎风招展,这花瓣离开花朵,有时又随着风儿返回来。我难道不思念你吗?只是家太遥远了。但孔子不这样认为,他说你还是没有真的思念,真的思念了就不觉远,山高水远都不是事,千难万险也不认为难。

总之,命就是命,客观就是客观;人就是人,主观就是主观。孔子“与命”“与仁”,他认命,更欣赏主观的努力。不要找这么多的理由,己动,则星辰理焉,万物应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