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小芷突然高烧,体温蹿升到41度。当时,她都有些晕糊了,口中不时低喊着难受。
游父游母吓坏了,立时把她送到医院。医院里,医生立时进行紧急处理,给她打了两瓶退烧的点滴。正在医院值班的小俊也过来关怀一下,并且说了一些宽心的话。“我估计小芷发烧的原因不是因为白血病的作用,而是因为持续性放射性治疗引起的。请你们放心,我立刻到化验室帮你们检察一下。”他说完话,飞身走了。
游父游母两人心急如焚,却束手帮不上忙,只能假作从容的模样,坐在小芷身边,不时地安慰着她。
一瓶点滴挂完,小芷神智已清爽过来,火辣辣的感觉也消失了。她用那双失神的眼睛望着游父游母,良久方道:“爸,妈!我觉得我快死了,我的身体轻飘飘的,就像要飞走了。”
一滴泪划她皙白的面孔,滴落下来,滴到游母的手心里。游母的心被扎了一下,用严肃的口吻道:“胡说!你一定会没事的,刚才医生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游父那左手不时捶着右手心的姿式也停下来,用颤抖的声音道:“没错,谁敢抢走我女儿,我就跟他拼命,管他是阎王老爷还是……”
游母听这话不乐意了,白了他一眼,游父嘎然而止,把还要说的话生生吞回肚里。
小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露出一丝笑容道:“阎王老爷或许看到我是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就不忍心把我带走了。”
游母拉着她的手道:“这话才对,不过以后不要再提阎王老爷,说多了犯忌。”
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动上都是,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作为母亲的尊严。
小芷的脸庞似乎多了一丝红晕,她娇羞道:“我想见周立,你们可以叫他过来吗?”
游父笑道:“好,好!我这就打点话给他。”
这学期,新一届的全国大学联赛又开始了,并且已经进行过几轮淘汰赛了。周立及其他队友,代表华夏队,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了强大的对手,再一次晋级全国三十二强。上完一节外语课后,大家又打开那老旧破的DVD,看起欧密拍下来的篮球比赛集锦。此目的是为了了解习惯对手的战略战术,从而达到知己知彼的优势。当然,大家最想观摩的是华星大学校队……蝉联四届全国联赛的霸者,因为华夏大学可不想做千年老二。上次失利伴随了他们半年之痛,他们再也不想体味这种伤痛了。
就在大家看得血液奔腾的时候,周立的手机鸣响吵醒了大家。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走到教室的走廊上,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游父焦急的声音:“喂,小立吗?小芷又出了状况,她想见你,你能过来一下吗?”周立的心咯噔一下,一颗心揪紧了,慌忙答道:“好,我马上过去!”
周立心中忐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额头上刹时布满阴霾。他搭上一辆的士,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途中,他不停地叫司机加快速度,引得交警疑惑地在身后尾随。当然,那司机是一个出色的车手,他的速度令其他车手望尘莫及,连那几个优秀的交警也被甩得远远的。
终于,那几个愤怒的交警在医院门口把他拦住,其中一个黑黝强壮的交警斗鸡眼般愤怒道:“好家伙,蛮拽的嘛!说,你们为什么开这么快,是不是无驾照或者酒醉开车?”
那司机拿出驾照,故意朝他打了个喷嚏道:“你闻闻,不就知道我有没有醉驾吗?”
那交警须发直张,眼睛喷火道:“我看你活脱脱一个流氓,真该把你投进监狱,然后撤销驾照罚款。”
司机装出一副流氓相,不用正眼瞧他,呲着牙咧着嘴。
周立不想耽搁,也不想两人对峙,彬彬有礼道:“交警先生,是我让这位司机大哥开快车的。我上医院有要紧事,请担待担待!”
那交警看了周立一眼,道:“这位才像正经老实的市民嘛!我一看就知道你有事急不可奈,所以就不难为你了。”
他朝其它交警挥挥手,然后狠狠瞪了那司机一眼,骑车扬长而去。
周立付钱,谢道:“麻烦你了。”
司机收起流氓相,笑道:“无妨!我认得你,你叫周立,对吧?”
周立愕然道:“周立眼拙,未曾识得何时见过先生。”
司机笑了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说实话,您的仁义实在让我佩服得紧,有空当请你喝上一杯。”话说完,就钻进车里,招招手去了。
周立叹息一声,快步上楼。病房里,小芷半眯着眼,似睡非睡地看着一本油画书。游母趴在病床上睡得正香,呼吸声一阵阵均匀响起。游父吸着一根无烟香烟对着窗外的老树静静发呆。
“周立!”小芷高喊起来。
这声音,把游母从睡梦中唤醒过来,也把游父的思索打断。两人抬头,见周立已站在他们中间。
周立看见小芷神情平静,白皙的脸上也泛着微微的红晕,不禁松了一口气,温言道:“小芷,你没事吧?吓死我啦!”
小芷眼眶微红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闯过这一关。早上,我的体温飙升到41度,我好怕!”
周立急道:“我去找小俊,叫他检查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芷道:“他来过了,帮我检查去了。你别去,我有话对你说。”
她看了游父游母一眼,那眼神表达得清清楚楚。
游父怒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你与小立说话,瞒别人可以,瞒你老老爸老妈?”
小芷撅起嘴,嗔道:“爸!我不是想瞒你,这是秘密。”
游父道:“好,我不听!真是越长大,越鬼灵精!”
他咕哝着,携着夫人的手,走出门去。
小芷指了指床边,示意周立在那里坐下。周立坐下,看着她那般神情,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说,他只好抿着嘴等着。
果然,小芷抬起头,扬起眉毛,张了张嘴道:“周立,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周立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良久方道:“你能这样想,一丁点也不能。谁敢把你带走,我跟他拼命。”
小芷笑了,笑得甜美灿烂,仿佛那不是人世间所拥有的微笑。她沉默片刻,启齿道:“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流泪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在天上看着你快乐幸福。”
周立的脑子嗡了一下,不祥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猛地抓住她的双臂,喊道:“你胡说,你是在胡说,对吗?”
这时,门口忽然被打开了,小嫣的爸爸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令人难以猜透他的心思,令人难以猜透的还有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周立的心开始砰砰直跳,害怕他的口中会说出什么凶兆,他的手发凉,凉得感觉到小芷的手滚滚直烫。
小嫣的爸爸脸上忽然动了一下,接着脸上的冷漠骤然消逝,展现的是一张开心的面孔,他高举起手中的化验单,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喊道:“小芷,恭喜你!你的白细胞已恢复正常,检测出来的身体各项指标也恢复阴性了。”
这几句话,就像几个温暖的太阳骤然出现在冰冷的天空中,将一切不安悲情恐惧横扫一空。
周立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血液开始急速喷张,他跳起来,差点将整个人跳到小嫣老爸身上,许久才喘着气道:“伯父,你真会演戏,差点儿把我吓死啦。你不知道,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晕倒了。”
小嫣的爸爸扶了扶眼镜,又面无表情道:“我是替我家小嫣出口鸟气!我问你:小嫣哪里不好,让你不喜欢她,害得她整日郁郁寡欢。”
周立道:“我哪有不喜欢她,她是我的死党。告诉你个消息:小嫣她有男朋友了。”
小嫣的爸爸挠挠头,一脸雾水道:“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好了,好事我已公布,我就不防碍你们了,这就闪人。”
小芷兴奋得脸上飞起红晕,可还有些担心道:“伯父,我真的没事啦?那早上发烧是怎么回事呢?”
小嫣老爸拍一下头,道:“忘了告诉你们:此次发烧是因为长期放射治疗引起的,与病情无关,请不要紧张。记住,有事来找我,我一定帮忙。”说完摇摇头走了。
两人犹如做了一场梦,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紧紧拥抱,任随泪水纷飞。这时,游父游母跟随小俊走了进来,三人脸上也是春风满面,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小芷的情况了。
游母上前拍着小芷的脸蛋道:“娃儿,一定是观音菩萨听见我们的祷告,才让你度过这难关的。我现在就回家烧香,感谢观音菩萨的大恩。”
游父道:“你就是太迷信!要我说,最该感谢的人是小俊和小嫣的爸爸。”
小俊欠身道:“哪里?救人乃医生的职责,何况咱们又是好友。好了,我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开心地走了。
游母拉着游父的手道:“你快陪我回家,我要念念经,感谢菩萨。”
她拉着游父,游父又有点不乐意,两人拉拉扯扯走了。
房间里只剩周立和小芷两人了,一时间觉得有些空寂。周立笑道:“咱们也回去吧!”
他蹲下身子,把小芷背起来,慢慢走出医院,走向回家的道路。一路上,周立有些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
小芷叹一口气,道:“你是不是又在想柳风了,我知道,你每一次这样沉默不语就是在想她了。”
周立长叹一声,点了点头,然后又默默走路。
小芷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柳凤,从来也没有改变。要不是我生病,你一定不会说喜欢我,对吗?”
周立沉默,依旧默默赶路。
小芷笑了笑道:“小立,把我放下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感谢你这些日子来一直陪着我。但是没有爱情的两个人是无法走下去的,我们还是做永久的朋友吧。“
周立回头,讷讷道:“小芷,我…….”
小芷从他身上滑下来,道:“咱们在这里分手吧!你赶快去找柳凤吧!”
周立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远远地看着她慢慢远去。但是像小芷说的,他们只能是永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