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的时候,上级下达命令在二线范围内组织更多的兵力进行拉网式的搜索。二线的兵力没有重新部署,仍旧守在原来的位置上,负责搜索的是三大队的两个中队和机动中队。搜索重点还是在那片湿地,搜索队伍一字排开一寸一寸地找着目标的藏身之地。章大队长带着十、十一,二个中队在湿地处由东向西浩浩荡荡地地开始搜索。湿地是没有经过改良的沼泽地,中间的芦苇丛又高又密,芦苇下面是断续成片的浅水滩。泥鳅和各种小鱼在浅水里游动成了芦苇丛中生活的其他鸟儿很好的食物。正在觅食的鸟儿们被搜索队伍惊得四处飞散,时而又在上空盘旋时刻关注着它们的领地和这些不速之客。凌晨的气温不是很高,人体对地表的浅水还是觉得有些刺激。战士们的双脚涉水,裤腿湿了一大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手里端着枪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尤庆军带着十一中队的“尖刀”班,处于队伍的中间部分,也是地形相对比较复杂的地段。老尤突然觉得前面的浅水变得乌黑,水下的地面开始变得发软,每走一步都有往下陷的感觉。马洪涛走在老尤稍靠前一些的位置,走着觉得费劲但并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走出眼前芦苇地后前面出现一片几米宽的空地。没有芦苇的阻碍让人感觉一定会更便于行动。马洪涛看着这片空地和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阳光照在地上的浅水里,能清楚地看着乌黑的地表,继续向前走准备穿过那片空地,直奔下一片芦苇地。他刚刚向前迈了一步,踩在空地上的一只脚突然陷了下去,像踩空了一样,身体本能的向前倾斜另一只脚顺势也向前跟进,两只脚处于同一个位置。身体的重心开始快速地往下沉,马洪涛惊恐地向离他最近的老尤喊了一声:“班长——”老尤在芦苇地边上的位置正在低着头琢磨着脚下地形的时候,听着马洪涛的喊声,顺着声音一看,证实了他的想法。这个地方就是沼泽地里的烂泥潭,只要进去就会把人困在那里。紧接着老尤的左右两边都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又有两名战士先后踩进了泥潭里动弹不得,而且越挣扎身体越往下陷,左右的几个战士准备冲到近前拉他们一把。
“别动,都别动!”老尤喊着那几个被陷的战士。
“怎么办?出不去啊!”马洪涛冲着老尤喊。
“别着急!我想想办法,你们先别动。”老尤那破锣嗓子冲着马洪涛喊着。老尤急得脸开始通红,左右看着有什么东西可以利用。马洪涛和另外两人的身体慢慢地往下沉着已经快到腰部的位置,情急之下老尤把挎包里的雨衣掏出来铺在泥潭的边缘,把枪交给别人,自己爬在雨衣上,用两只手扒着地向马洪涛的方向一点儿一点儿地靠近,身体下的水浸透老尤的衣服。那片空地里浅水很快变得污浊不清,雨衣在烂泥上被身体拖着向前移动。战士们都为老尤捏着一把汗担心他也会被陷了进去,老尤脸上,身上全都溅上了泥浆。身体继续往前一把抓住马洪涛的一只手,回头喊:“别顾着看呀,快帮忙呀!”大家抓着老尤的两条腿使劲往回拽,老尤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马洪涛的手,身体几乎被揪散架了,胳膊有一种脱臼的感觉。马洪涛的身体和枪支斜着被拉出了泥潭,脸色苍白,整个身体全被烂泥覆盖,发着植物腐败的臭味。老尤和其他战士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另外两名战士也拉了上来,真是虚惊一场。
章大队长闻讯赶了过来,看了看三个陷入泥潭的战士,拉着脸召集了现场所有干部开了一个极其短的会,强调所有干部都走在前面,确认安全后部队才可以通行!不能把战士们的生命当作完成任务的代价。干部们谁也不敢怠慢按照命令走在前面,小心地试探着前面的地形,队伍仍在一米一米地向前搜寻。尤庆军带着马洪涛和其他两名战士,找了一个水坑简单地洗了一把脸后,跟着队伍继续执行搜索任务。几百号兵力在湿地里由东向西几乎找遍了所有的芦苇地连个脚印都没有发现,战士们灰心丧气的表情让指挥员觉得也很无奈。章大队长决定调整队形转为南北方向重新搜索,绝对不轻易放过这片湿地。
老尤脸上残存着不少的污泥,他觉得那个味道特别恶心,利用队形调整转场的时间间隙,准备就近寻找一个干净的水坑再清理一下脸上的污泥。他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处不大的水坑前蹲了下来,用手指撩起了一点稍显干净的水,拨在了脸上用手指揉搓着眼睛周围。听着章大队长下达向两翼靠拢转场的命令,老尤不敢耽误抓紧起身准备撤离,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水迹。突然他觉得自己身体的一侧有一个声音,好像是人咳嗽声音,老尤感觉并不是自己的声音,再看看身边的其他战士已经开始向两侧撤离了,即便发出咳嗽声音也不会听得那么清晰,感觉就在身边一样。老尤马上变得警觉起来,眼睛向四周搜索着,由近及远转着圈地看着。马洪涛发现自己的班长并没有跟上来,回头招呼着老尤。
“班长,快点!”马洪涛一边走一边向老尤说。
老尤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声音上,他右手持枪两腿微屈,目光一点儿一点儿地在芦苇丛里仔细地找着那个声音的出处,伸出左手向马洪涛做招手示意马上赶过来。马洪涛是老尤带的“尖刀”班的兵,在这种时候自然明白老尤的命令,他双手持枪迅速向老尤的位置靠近。老尤的表情已经到了临战的状态,注意力高度集中,很急切地找着那个声音。马洪涛的行动给老尤的听力带来了很大的干扰,老尤没有说话镇定地做出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手掌上下挥动做着减速的手势,命令马洪涛放慢脚步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同意指着双眼和四周的方向提醒他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时,大部分战士都已经按照命令向两个方向的高地位置撤了出去,声音也渐渐远去。老尤停在了原地,控制着呼吸,弯着腰,视线贴着地面注视着芦苇丛里的任何动静。那个声音再没有出现,芦苇丛里除了发出芦苇叶子相互摩擦的声音和小虫子的叫声并没有其它的声音。老尤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觉得那个声音就在附近,而且一定是人所发出的声音。马洪涛也悄悄地接近了老尤,他们俩几乎能听着对方的喘气声音甚至对方的心跳。老尤又做出手势让马洪涛与自己形成背部相对的姿势,各负责观察180度的范围。紧张的空间里,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其他人已经撤出大概几百米的位置。马洪涛用肘部碰了一下班长,老尤用眼睛余光扫着他的举动,马洪涛摇着头觉得班长的判断可能有些失误。老尤没有理会他,也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继续观察着芦苇丛。马洪涛心里不明白老尤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眼睛往其他战士去的地方看,他觉得班长和自己会不会影响到集体的行动,如果那样一定会遭到排长,中队长,甚至是大队长的批评。他在想着是不是要再一次提醒班长赶紧离开,突然他觉得眼前不远的地方有个东西动了一下。马洪涛用左手揉了揉眼睛,继续往那个地方看。又过了一会,慢慢地,一个圆圆的东西向上翻了起来。马洪涛心里先是一惊,心想那时什么东西?他用肘部重重地给了班长一下。老尤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马上回头看,马洪涛用手指指着大概几十米的位置上那个东西。
那个地方的芦苇并不是很密,所以几乎能通视到那个慢慢移动的东西。圆圆的东西继续往上翻,向上移动,一些芦苇和杂草从上面滑落下来,一点一点地露出了本来的特征,像是一顶草帽。在这片湿地里很少有人进来,因为说不准踩在什么时候地方就会有丧失性命的危险,怎么会有一顶草帽。老尤很清楚地看着草帽的帽檐上有一只手在抓着,开始往旁边一侧移动。紧接着贴在地面上的杂草也开始动了起来……几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地面的浅水中居然坐起一个人来!马洪涛很紧张得心噗噗地跳着,手不由地摸到了枪机的拉柄上。
坐起来的人正是逃犯黄军,一心想逃出监狱,逃离改造。尽几天时间里每天劳作的时候,都要观察周围的情况,心里熟知这里的地形,早早地谋划好了逃跑的路线。利用押解途中地形比较复杂的自然条件,和天气刚下过一阵小雨人走路比较困难,他铤而走险,穿出了警戒区,钻进了玉米地。领班员鸣枪警告的时候,他觉得身后随时都会有死亡遭着自己逼近,但渴望自由脱离改造的欲望已经远远大于对死亡的恐惧。他没有停止,拼尽全力向玉米地里冲,冒死向着玉米地的另一头跑。领班员随即向他射击,子弹就在他的两腿之间“嗖”地穿过,黄军仍旧没有停止,几大步就消失在玉米地里。他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很快钻出了玉米地,越过树行,左右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对面正是那片很大的湿地,他清楚如果进了湿地里很有可能会陷入泥潭,那样就是死路一条。他躲在大树后,思考着从哪个方向逃跑才能更有希望活着出去。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追捕他的人一批又一批的赶到这个地方。也就是事发中队防暴小分队赶到的时候,犯人黄军离开树行直奔那片湿地,他在芦苇丛里看着成批的武警战士,在搜索那片玉米地,接着又开始搜索他藏身的湿地。黄军觉得死亡就在眼前,既然要逃跑他就不会站出来束手就擒,那样不仅会加刑而且还要面临十几年的铁窗生涯,自己就算不死在监狱,即便刑满释放已经是个不中用的老头了。他把心一横,向湿地的深处钻了进去,他逃离的时候自己的草帽一直挂在脖子里,他利用草帽遮挡着自己的面部,身体躺在浅水里,把身边的杂草覆盖在身体上。当天下午的搜索队伍由于天气变暗光线不好的原因根本就没搜到他藏身的位置。黄军躲过了搜索,他并不清楚部队的真正意图,觉得部队已经去别的地方继续追捕。
天黑后,黄军也顾不得蚊子叮咬和身体的饥饿、乏困,一心想着离开湿地开始逃亡。他慢慢地向湿地边缘靠近,途中几次差一点就陷入沼泽的泥潭里。当黄军正准备离开湿地,向附近的公路逃窜的时候发现无数的武警战士在路上守着还有不停巡逻的队伍。他想了很长时间,在不同的位置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机会越过封锁圈。如果强行冲卡将会当即被抓获或者当场被击毙,黄军心里清楚自己的逃跑给这些武警战士带来了多少麻烦和多大的苦累,他还是不敢轻易地去冒犯。
天亮之前他不得不逃回到湿地重新等待时机。他没有想到搜索队伍会又一次地回到湿地,黄军还是躺在浅水里,用杂草覆盖着身体用草帽和芦苇遮挡着头部。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他身体又冷又饿,躺在水里不停的抖动。听着搜索的声音越来越近,黄军心里特别恐惧,几乎到了一种休克的状态。他听到了有人陷入泥潭又被拖出的声音,又听着几个脚步声从自己不远处走过,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藏身之地。黄军的心并没有因为搜索队伍没有发现自己变得平静,他心里清楚如果不离开这个地方,迟早会被找出来的。他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凉水刺激着身体意外地发出一声咳嗽,黄军尽量减少呼吸控制着自己不再发出咳嗽声。
就是这声咳嗽,让准备洗脸的老尤听了个正着。老尤和马洪涛保持着安静,耐心地找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黄军感觉自己身边已经不再有人的存在了,他慢慢地把草帽从头上拿起来,准备起身让太阳晒着暖和一下身体,再一次寻找逃生的机会。被马洪涛首先发现,接着老尤确定那个声音就是逃犯黄军发出的。
黄军坐起身的同时也看到了眼前几十米处的两名战士。
“别动!”老尤喊着,手里的枪开始上膛。马洪涛的动作明显要比班长慢了好多,老尤整个身体的神经几乎全部处于兴奋状态,向着逃犯黄军的方向扑了过去。
黄军使劲混身的力气,身体弹了起来,扭头向密集的芦苇地里穿了进去。那种求生的渴望和面临死亡挣扎促使身体瞬间的暴发力几乎让人不可想象,那些动作所用的时间几乎可以用比秒更小的单位来计算。他钻进了芦苇地又一次消失在了眼前。老尤行进中把实弹推上了枪膛,朝着逃犯钻入的那片芦苇冲了过去,马洪涛紧跟在老尤的身后,喊着:“站住!”撤离准备调整队形重新搜索的战士都听着声音往这个方向看,从远处看只能看着芦苇里的几个人影。中队长指挥着战士调头往那个方向赶,战士们像一窝蜂一样涌来。老尤紧追不舍,脚下每踏一步几乎全是泥浆,很难发挥正常的速度。黄军在芦苇丛里没命地跑,脚步趟过的浅水变得混浊和压倒芦苇的痕迹直指黄军逃跑的路线,老尤的枪响了几次,都是在几十米的位置上没有目标地射击。马洪涛使尽全力试图想从一侧包抄过去,可是几次都没有明确逃犯的具体位置。搜索的部队听着枪声从几百米的距离上向这个地方赶过来,湿地里的环境让大家每跑一步都特别艰难。
“站住!”老尤大声喊着,紧紧地追着,只差那几十米就可以把他置于视线之内,一枪毙命那是再容易不过的动作。就算是百米之外行进中的射击也可以达到有效的命中,可逃犯完全没有规则地专门往芦苇较高,特密的地方跑。马洪涛明显感觉再往前就是刚才困住身体的泥潭,容不得他有太多的考虑时间,拼命地跑,使劲地追。
逃犯穿出那片芦苇地,直奔那片宽有几米的空地,他在这里摸索了一夜对这种情况太熟悉了。直接起跳,越过了空地,前面一只脚踏在了芦苇上,后面一只脚却陷在了泥潭里,黄军双手揪着芦苇使劲往出拔那条陷入泥潭的腿,他感觉后面的战士马上就会出现在他的身后,得不到脱身就会成了活靶子,他使尽全力拼命的挣扎,终于把腿拔了出来,一只鞋却留在了泥潭里。老尤马上赶到,当他看着逃犯的时候正是那家伙拔出腿又一次地钻入了芦苇丛中。马洪涛随即也到了,他马上意识到如果从这里追过去一定会被泥潭陷住,他直接把枪甩在一边同时对着老尤说:“班长,你踏着我过去!”接着一个前扑的动作扑在了空地的泥潭上,身体向前滑到了空地的中间位置。如果不趁机追下去,逃犯一定会再一次消失,给追捕会带来很多困难,老尤稍有犹豫直接助跑起跳左脚踏在马洪涛的背上,再次起跳右脚落在了芦苇地上。瞬间强大的冲击力让马洪涛几乎背过气去,他挺直身体变得铁硬爬在泥潭上面支撑着自己班长顺利通过。
老尤一步也没有停,没追几步就看清楚了对方的背影,从发现时看到的相貌和体态上和逃犯特征描述完全一致,确认这一定是逃犯黄军。老尤行进中举起了手中已经实弹上膛的枪,大体瞄准了逃犯的后背,高声地喊:“站住!”孤注一掷的黄军根本不听警告而停止逃跑,在他的思维中还会有无数个幸运等着他,像他幸运地避开子弹脱逃,幸运地躲过搜索一样。老尤右眼视线穿过枪的准星和缺口几乎成一条直钱,在逃犯黄军的后背处晃动。空气中传出了一声枪响,将逃犯黄军的时间锁定在了当天上午的九点一刻,黄军的身体向前跑了两步扑倒在地上,翻滚了一阵,抽搐着结束了生命。老尤弯着腰喘了半天气掏出了照片认真比对,准确无误!
马洪涛已经变成了一个泥人在泥潭上痛苦的嚎叫,老尢回头去把动弹不得的马洪涛拖出了泥潭,高声地吼着:“卫生员!卫生员!……”……
集训队守在泄洪渠上,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去追捕犯人,他们却成了配角儿。七组的每一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总觉得每一欠的行动都是处在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位置,总是进行着无功而返的行动。
志升怪怨李冲:“想什么狗屁主意来这个鬼地方,如果在别的地方或许还能被派去执行搜索任务,咱们是什么,未来的班长、骨干,这些任务怎么说也得咱们来完成吧,在这儿干等着算什么事儿。”他坐在泄洪渠上捡起石子不停地向水面扔过去,发泄着心里的不快。
“我说你呀,就是立功心切,你也别尽想着那美事儿,或许一会儿那个逃犯从七组的位置上逃跑,我把机会全留给你,这下行了吧,你们盯着点我去搞点吃的去!”李冲想把话题引开,看着志升说。
志升继续扔着石子,没有搭理李冲,看样子他已经默认自己当配角儿的事实了。
李冲沿着桥看着情况,发现水库边上不远的地方有两间屋子,从外面看像是有人在那里施工一样,屋子外面码放着建筑用的工具。其中一间屋子的烟囱上还冒着烟,不用说屋子里一定有人在做饭。他顺着一条小路跑了过去,走到屋子跟前正准备敲门,听着里面有人说话,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仔细听是对讲机里传出章大队长向一号首长汇报战斗情况的声音,“……逃犯已经击毙,人员轻伤一人……”他从门缝里往里一瞅,正看着葛副大队长正躺在一张床上睡得正香,对讲机就在他耳朵边上响着。
李冲心想,还找什么吃的,撤吧,回家了,老子不玩了!他百米冲刺的速度沿原路跑回七组的位置上,开始收拾现场。
“你干什么啊?你找得吃的呢?”志升惊奇地问。
“吃什么吃,完事了,结束战斗,准备回家了!”李冲说。
“啊!……就这么结束了,还是没咱们什么事儿?”志升不服气地说。翘着嘴,瞪着眼睛,还摇着脑袋,无奈,不服气的样子写在脸上,脸像抽了筋一样。
“就一个逃犯还想怎么着?猫抓老鼠呀,你先把他玩够了再把他吃掉,没有那个必要吧!”李冲收拾着脚下残留的垃圾。
“我不信!我要申请去一线参加搜索去!”志升坐在地上把靠在肩膀上的枪操起来,冲着西边区队长赵振宇所在位置就去。
“别去了,你没事儿找事儿?你这不是没脑子,你这脑子是被甩干了,想立功有的是机会,我刚才明明听着葛副大队长的对讲机里通报了击毙的消息,你还去!”李冲拦腰抱着志升。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每次都没咱们的事儿,什么骨干,什么集训队,就是个摆设!训练的时候往死了整,关键的时候就拉稀了,我得去问问韩兵剑还能不能行?什么集训队长,什么狗屁教员!……”
志升“嗷嗷”地吼叫着完全不知道韩兵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狠狠地瞪着志升,虽说他没有当下没有对王志升的不敬有所语言和动作上的反应,不过韩兵剑的眼神却像杀人的利剑。他空嚼着牙邦子,下颌骨在腮上一鼓一鼓地。
“教员好!”李冲首先发现了韩兵剑,高声地向魔头教员问好,目的在于提醒志升停止说那些不知死活的埋怨话。
志升站在原地连头也没回地说:“你别拿他来吓唬我,有什么了不起的连个任务都争取不来……”
“七组向左翼靠拢,准备撤离!”韩兵剑高声断喝。
志升听着韩兵剑的声音,身体先是一振,这次不是没有回头是不敢回头高声地答复:“是!”
韩兵剑并没有说什么,可是李冲心里已经替志升早早地害怕了,担心韩兵剑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出言不逊的王志升。
得到撤退的命令后,沿着泄洪渠原路撤回的路上七组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其他小组的艰苦,把青蛙烤着当成了食物。大家心里清楚当初奋勇当先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被挨饿,为了把逃犯抓着所有的人全都参加了战斗,自然也不会有充足的兵力来搞后勤保障。这就是这支部队的特点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党和人民交给的任务,所有人都是能拉得出打得胜的“尖刀”兵。
返回的时候没有再跑,是坐着141运兵卡车回来的。老尤抓捕击毙逃犯的故事,很快传到了集训队,李冲心里骄傲了好一阵子,因为老尤曾经给他当过班长。胜利的心情总是写在了参战队伍的脸上,老尤所在的车上唱起了军歌,他们是为了胜利而唱是为了凯旋而唱,为了老尤而唱。当初老尤的话不是在吹牛,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老尤的功夫也没有骗人,他是好样的,也是真正的“尖刀”兵。从那以后很长时间没有听说过尤庆军的任何消息,直到几年后才知道他和别人一样离开了部队退伍返乡了。他的破锣嗓音一直在李冲的记忆当中……
至于老尤的那个叫马洪涛的兵,从湿地送往医院,开始医生诊断为脊柱受损,很有可能伤着神经导致半身瘫痪,后来做了全面的检查后却一切正常。医生不明白,他是怎么承受得了那么强的重创,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已经把人都废掉了。用章大队长的话来解释,他的兵都是硬骨头不会那么不结实的。每一个从“尖刀”班出来的战士都清楚,高强度抗摔打训练就是为了战时不受伤、不流血,保存实力消灭敌人。
当天,集训队很破例地组织战士们休息,中午还很奢侈地准备了一顿大会餐。李冲心里很得意,终于能吃上一顿好饭了,但是他觉得别人的情绪都沉到了低谷。意外总在最得意的时候发生!集合列队唱军歌,准备就餐前。韩兵剑发了火,原因是集训队的战士集合速度太慢,婆婆妈妈像老太太。韩兵剑站在队列前一言不发,空嚼着牙邦子一腔怒火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
“魔头怎么了?这是!”刘子俊小声地问李冲。
“故事很复杂,情节伤脑筋……”李冲小声地说。谁都清楚韩教员完全不是因为集合速度慢才会训斥大家的,其实他和志升一样是为没有被派在一线去捕歼逃犯而生气。
“看看你们的样子,啊!什么预提班长集训,你们根本就不佩!执行任务就是同在战场上一样,只有服从命令,还想挑三捡四,你以为你是谁呀?啊!整个支队就你们会打枪,就你们能跑,就你们是‘尖刀’兵,狗屁不是!”韩兵剑开始“喷发”!他没有指桑骂槐的必要完全可以直接提出王志升的名字,但他的话好像更多是说给自己听的,每一个战士都明白韩兵剑心里的苦衷,也理解他的心情,但执行任务并不是让大家挑着来的。
“我听说,还有人听着狼叫差一点就把一名中尉干部给干躺下,你们很能耐啊,很能耐!枪口居然对准了自己人,惭愧啊!惭愧!”魔头教员话风一转,队列里静悄悄地,战士们都很情愿当成韩兵剑的出气筒,其实大家心里都觉得憋屈。
“就这样的状态也想参加一线战斗!就那样的心理素质你们也能完成任务!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是谁找着了逃犯,是谁完成了任务,你们都不佩,那是‘尖刀’班的班长,防暴小分队……”韩兵剑无休止地讲着,穿越时空的内容一茬接不着一茬。
参加集训以来韩兵剑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大家都知道他的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压抑,但最终还是绕回了主题。
“同志们,武警部队的特点养兵千日,用兵千日,而我们部队的特殊任务导致我们每一名战士都具备快速反应的能力,和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的战斗作风,跑得更快,打得更准的身体素质,才能完成部队的中心任务,任务有分工我们不能每次都冲锋,但要记住一点你们都是‘尖刀’兵,大家要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随时战斗的准备,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集体回答。这就是当兵的效果,李冲心里想着。
韩教员在会餐前的讲话并不是真正的意外。李冲早就想着那桌子菜了,等魔头一员下达开饭的口令后,他甩开腮邦子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没人跟你抢,小心噎死你!还有你!”听着志升说话,李冲稍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志升直指着自己和闫建国说。
“这就时刻准备,明白吗,吃了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间吃什么地方吃,珍惜吧,你就。”李冲嚼着嘴里东西,含糊其辞地说。
教导大队的通信员一路奔跑着从食堂的窗下路过,进屋找着韩兵剑说了几句什么。
“完了!知道叫一言中的是什么意思吗?”李冲说着,抓起两个馒头塞在了裤兜里。
“什么什么,你刚才说什么?”闫建国问。
“都别吃了,集合!马上集合,换迷彩服,带水壶、挎包雨衣,领取枪弹!上级命令集训队十分钟内在二号地域集结待命!”韩兵剑高声地喊着。集训队的战士们又一次被拉了出去,大家清楚这并不是在演练,这是真正的战斗命令……在这样随时随地都有意外发生的特殊环境里,一次次考验着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一次次考验着每一名“尖刀”兵的战斗能力。对于每一名“尖刀”战士来说,当意外频繁而至,就会成为一种习惯。
李冲闭着眼睛靠在运兵卡车的车厢上短暂地休息,志升偷偷地咬着带来的馒头吃相并不比李冲和闫建国好看。“小心噎死你,哈哈哈……”
又是三天三夜地野外搜索,在大家筋疲力尽的时候任务圆满完成,但抓获目标的仍旧不是七组……